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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第一章

大树林起火了

恩太太翻开影集的一页说道:“这是本大叔八岁时的照片。”

她坐在后院的摇椅上,猫儿金克斯蜷缩在摇椅的扶手上,猪儿弗莱迪就坐在旁边,也能看见照片。

“天哪,他看起来没那么聪明,怎么可能造宇宙飞船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弗莱迪说道。

“我倒希望他没那么聪明呢!”比恩太太说,“他在牧场北边一直忙乎着那枚巨大的火箭,都六个月了。也许它一升上天空,我们就全都‘光荣’了。”说着,她抬起头,朝谷仓以及农场周围望过去。在那里,尖尖的火箭头高耸入云。她又翻开影集的另一页说:“这是比恩先生,那时他才三岁呢。”

照片上是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穿着格子童装。他的样子好像受了惊吓似的,前额留着刘海儿,低低地垂在额头上。

“天哪!”猫儿叫道,“看见比恩先生没有络腮胡真滑稽!”

“嘿!才三岁的小男孩,你还指望什么络腮胡呢?”弗莱迪说。

“我不知道。我一直认为他生来就长有络腮胡。”猫儿说,“我在比恩先生的脸上总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在那张照片上,他的表情倒是蛮丰富的。”

比恩太太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们结婚的时候,他才开始蓄起胡子的。”她说,“我也从来没有看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她又翻了一页,接着说道:“这是我的表妹马蒂尔德·卡苏瓦瑞。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表妹,而是比恩先生詹妮芬姨妈的第一位丈夫的女儿,隔了两层的表妹,所以并不太亲。可我还是一直把她看成是我们家庭的一员。我想这主要是因为她每年都给我寄一张圣诞卡吧!”在说这话的当儿,她突然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说道:“我好像闻到一股烟味儿。”

“一定是他们在烧树枝,那些去年秋天才搬到北边大树林里格林比住宅的人。”弗莱迪说。

这是晴朗的一天。越过火箭高耸的箭头,他们可以看见牧场北边比恩树林黑压压的轮廓。那些树林一直延伸到一条小路上,小路的那一边就是大树林。此时,一缕淡蓝色的轻烟萦绕在树林的上方。

“我希望他们能注意点儿安全。”比恩太太说,“树木很干燥,非常容易着火。”

“我不喜欢那些人。”猫儿金克斯说,“他们刚搬来的时候,我去拜访过他们。”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主要是想去翻别人的垃圾桶吧?”弗莱迪插话道。

“根本不是这样的!”猫儿金克斯很不高兴地嚷道,“新邻居刚搬来,去拜访一下是一种礼节,我们猫最注重这样的礼节。当然啦,如果在外面放了一碗牛奶,我却置之不理,我看也不礼貌。”

“哦,当然!即使他们扔给你一个吃剩的鱼头,你也会津津有味地啃起来。这样做,表明你是多么欣赏他们友好的举动。”弗莱迪说道。

“一个鱼头并不是什么友好的举动,而是一种侮辱。”猫儿说道,“喂,你还想不想听我说呀?”

“我已经听过五十遍了,可是,兴许比恩太太还没有听过。那你讲好了!”弗莱迪说。

“那好。”猫儿说道,“我沿着那条小径,慢悠悠地来到房子前面,所有的人都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穿戴得整整齐齐,十分友好地接待我。随后——天哪!比斯穆斯太太出来了,她拿着一个湿漉漉的旧拖把,气势汹汹地追赶我,一直把我追到灌木林里!哎,我问你,有那样对待客人的吗?反正在我学习过的礼仪书里绝对没有。”

“这要看这位客人是谁了。”弗莱迪说,“一些人认为猫儿来亲近你,一定另有所图。 他们……”他突然把话锋一转,叫道:“哎呀!瞧那边的烟!”

此时,北边淡蓝色的轻烟转眼间已变成乌黑的滚滚浓烟。他们看到一股火焰凶猛地蹿向天空,接着火势越烧越旺。

比恩先生从谷仓里跑出来。“比恩太太,”他大声地喊道,“快叫森特博罗消防队,该死的比斯穆斯家的人把大树林烧起来了!”他边说边抓起一把铁锹,冲上小山坡,径直朝树林奔去。

他奔跑的时候,农场上的其他动物也紧跟在后面。老白马汉克、三头奶牛(威金斯太太 、维茨布格尔太太和沃格斯太太)、两只狗(罗伯特和乔治)、山羊比尔以及一些更小的动物都在后面拼命地跑,弗莱迪和金克斯也在其中。

现在大树林真的烧起来了。在树林上方,烈焰蹿出五十英尺高,火势凶猛,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动物们开始帮助比恩先生挖壕沟,试图阻止大火烧毁住宅地周围的树木。不久,森特博罗消防队开着鲜红色的消防车呼啸而来。他们将长长的软管放进鸭子生活的池塘里抽水,然后将水喷射到大火上。其他赶来救火的人和动物也三三两两地扛着铁锹跑来,帮着把没有烧着的物品转移开,防止大火继续蔓延。

临近天黑时分,大火终于扑灭了。大树林被烧毁了一大半,格林比住宅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动物们来到谷仓附近,个个脸上都脏兮兮的,布满了烟灰。他们看到比斯穆斯一家坐在农场的房屋前,旁边是几件从大火里抢出来的东西。比斯穆斯太太长得很瘦弱,她是那种爱抱怨的女人,不停地在哭泣。两个孩子卡尔和贝娜一边一个地坐在她的两旁,看起来显得楚楚可怜。比斯穆斯先生长得又高又瘦,一对小眼睛紧挨着鼻子。他的鼻子不仅又尖又长,而且还朝左边勾着。他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什么。他们四个人的嘴里都在不停地吃小甜饼,同时还咕噜咕噜地喝牛奶。他们吃得那样快,弗莱迪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比斯穆斯先生不停地在说话,可是他那狼吞虎咽的劲儿,吃的比其他三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他奔跑的时候,农场上的其他动物也紧跟在后面。

“没有什么好烦心的。”他不断地这样说,“根本没有什么!哈哈!应该说真的没什么 !当然,房子烧掉了,家具也没有了,可是烧毁不了比斯穆斯家的人。他们还会重新买房子,买更多的家具,哈哈!比斯穆斯家又会重新兴旺起来!”

比斯穆斯先生轻蔑的笑声似乎让比恩先生感到有些不快。于是他这样说道:“你说的也许没错,也许也不尽然。问题在于你打算怎么去挣钱。”

比斯穆斯先生又朝嘴里塞了两块小甜饼,边嚼边说:“比斯穆斯家族的人从来不会为钱而犯愁,哈哈!不会的!比斯穆斯家族的人是不可能被打倒的!家里还有小甜饼吗?”他问道, 眼睛朝空空的罐子里瞅了瞅,接着说,“好香的甜饼呀!要是再多包些馅儿,那就更棒了。”

“他们把罐子拿出来的时候,里面可是装得满满的。”比恩先生冷冷地说道。可是比恩太太这样说:“哎,比恩先生,说话请注意点儿!”她不仅为比斯穆斯一家在大火中失去的一切而感到惋惜,更主要的是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来帮助他们。起初是她提出让他们来格林比住宅居住的,况且她和比斯穆斯太太是堂姐妹,从小就一块儿长大。比斯穆斯太太结婚后,就搬到克利夫兰居住,打那以后,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去年秋天,当她得知比斯穆斯先生已失业好几个月了,她就给比斯穆斯太太写信,建议她和孩子们能一块儿到格林比住宅来住一段时间,等比斯穆斯先生重新找到工作以后再说。

比斯穆斯一家就这样过来了。令比恩一家感到吃惊的是,比斯穆斯先生也来了。他们原以为他会待在克利夫兰找工作,可是他说在森特博罗找工作会更容易。起初,他确实去找过工作,而且还在比恩先生的帮助下,对格林比住宅作了些修修补补,使它居住起来更舒适。可自从他们家安顿下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找到过一份合适的工作,因为他能找到的工作似乎都不那么令他满意。“埃德会找到一份工作的,别担心!”比斯穆斯太太说道。

比恩太太说,她当然也希望如此。

接着就发生了火灾。比斯穆斯一家步履蹒跚地从树林里出来,脸上布满烟灰,显得可怜巴巴的。当然,比恩太太请他们一定要搬到农场来住,一直住到他们能找到另外的住处为止。

当小甜饼被他们吃光之后,比恩太太赶快走进厨房,做了一大盘汉堡三明治并端了出来。可是还不到三分钟,比斯穆斯一家又把它们吃得精光。

这还只是个开始。比斯穆斯一家就这样在比恩农场安顿下来,他们就像一群蚂蚱,嘴里吃个不停。一天除了三顿饭外,他们在早餐前和午餐前还要加餐,而且整个下午都吃个不停,随时随地拿着吃的,睡觉前嘴巴也还忙个不停。在餐桌上,比斯穆斯一家人挥动着明晃晃的刀叉,狼吞虎咽地嚼着食物,把餐桌上的食物抢得精光,而比恩一家坐在桌上什么也捞不着。比恩先生刚伸出叉子想取回一块儿肋条肉,比斯穆斯家里的四个人就把叉子伸过去,疯狂地抢夺这最后一道菜,结果只在盘子里给比恩先生剩下一小块黄油。为此,比恩先生很不高兴,可是又觉得毫无办法。因为比恩太太说过,毕竟是他们邀请比斯穆斯一家来这里住的。

“在他们找到新住处之前,我们只得容忍一些。”比恩太太说,“再说,比斯穆斯太太也帮我们做了些家务事呀。”

“帮忙!”比恩先生不耐烦地喊道,“那个女人洗过的叉子黏糊糊的,还得在餐布上擦干净;让她煎个鸡蛋,她给你煎得那么硬,都可以用来堵老鼠洞了,真搞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出来的。哼,更不要提那个埃德·比斯穆斯了!本大叔造宇宙飞船,让他去帮忙。我还没有见过有谁像他那样,拿一把小钳子,竟能搞出那么大的破坏。他不仅把飞船的侧面戳出三个洞来,而且还把钳子给弄坏了;让他去把仪器面板上一颗小小的螺丝帽拧紧,他却冒冒失失地把胳膊肘碰到了本大叔的眼睛上。让他干点儿小小的事,他就能出这么多乱子。我敢打赌,如果让他去修玻璃窗,他肯定会把房子的那一侧都给你掀翻。”

“哎呀,好了,好了,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比恩太太说,“他们也很可怜,我们不能在别人无家可归时把人家赶出家门呀!”

可是不久事情就很清楚了,比斯穆斯一家并没有真正要找房子搬出去的意思。他们也看《森特博罗卫报》上的“房屋出租”广告,然后比斯穆斯先生也会到城里去看看房子。但是当他回来时,他总述说着同样的理由——那些房子都有些问题。要么是房屋漏水,要么就是炉子不能用,或者是说楼梯摇摇晃晃的。有一处住房,他拒绝的理由是说房间里有老鼠。

“我怕老鼠都怕死了!”比斯穆斯太太说道,“害怕死了!”说着,她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鼠!”比恩先生说,“这个房子里就有老鼠!”他轻轻地吹了吹口哨,四只住在比恩家的小老鼠——伊克、奎克、伊尼和堂兄奥古斯塔斯从炉子下面结队而出,并排站立在那里。

如果他希望去吓跑比斯穆斯太太的话,那他就错了。她坐得笔直,很快擦去眼泪并说道:“哎呀!哎呀!他们好乖啊!”

“太太!还以为你害怕老鼠呢!”比恩先生这样说。

“哦,我不害怕这样的家鼠呀!”比斯穆斯太太连忙说道,“我害怕那种长着獠牙、身上有蓝点点的大老鼠 。在森特博罗的房子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老鼠呀!是的,先生,比斯穆斯家的人不是那样胆小。可是那些身上有蓝点点的大老鼠,哦,天哪!有些竟有狮子一样大,哈哈!当然啦,我是说像小狮子一样大啦。”

家鼠们回到炉子下面,一起商量了一会儿,随后他们告诉弗莱迪说:“你觉得这样做怎么样呢?我们把兔子装扮成家鼠的样子,给他们别上个长尾巴,再往他们身上涂些蓝点点,然后……”

“不行!”弗莱迪拒绝道,“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这只是比斯穆斯先生编造的谎言吗?即使比恩家的地窖里有狮子和老虎,比斯穆斯家的人也还会在这里照住不误。他们除了吃饭怕花钱之外,其实什么也不害怕。”

与此同时,本大叔正在做本杰明·比恩宇宙飞船的最后一道工序。他靠开本杰明·比恩自助动物银行赚了许多钱(这在本丛书的系列故事里已讲过了),随后他又把赚来的钱用于购买材料建造宇宙飞船,所有的工作都是他自己亲手完成的。在发生火灾之前,他曾把动物们领进他的飞船,让他们参观飞船前部的控制室、下面的生活区域,以及更下面一层的燃料舱。他向他们解释飞船是如何工作的,至于动物们是否能听明白,确实很值得怀疑。因为本大叔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如果能用只言片语就把事情解释得清楚明了,固然是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是这对本大叔来说,显然有些勉为其难。事实上,有时本大叔甚至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来,他只是嘟哝着。

当然,弗莱迪能帮助本大叔解释清楚,因为他曾经阅读过大量关于太空旅行的书籍,知道载飞船的火箭是怎样被点燃,然后升向空中,穿过大气层,最后遨游在空旷的太空中,直到接近所指定的行星。在进入该星球的上空时,又必须让高速飞行的飞船减速,即让飞船掉转方向,再次点燃火箭,起到刹车的作用。这样飞船才不会在着陆时由于巨大的冲击力而撞得粉碎。

动物们参观完飞船之后,本大叔说道:“火星,下一站,谁想去?”

当然啦,所有的动物都想去。“我想去!”“带上我!”“请带上我吧!”他们挤在本大叔的身旁,兴奋地喊着,跳跃着。最后本大叔伸出四根手指头,“四只动物。”他说,“你!” 他指着弗莱迪说,“你!”他指着猫儿金克斯说,然后他又指着公鸡查尔斯和小棕狗乔治说,“你和你。”他拿出一本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些数字,看了它们一会儿,然后突然把笔记本合上。“下星期五,早上八点二十一分,要快!你们四个,在这里。”说完他转过身 ,走上飞船,把门关上。

对本大叔的这个决定,他们毫无争议。没有被选上的动物们沮丧地离开了此地,被选上的四只动物一起来到猪圈,商量着到时候该带些什么东西。 1BYYTd2HSA1pQ1QVi8YPkaluvkLoLQrUCsKZ8xzwoWoC5Jo4njtqtD8DvWDRPz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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