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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贾瑞情钟王熙凤

导读

贾敬寿辰,两府同贺。不想秦氏却病倒了,凤姐儿去看望秦氏,出来时遇到了贾瑞,贾瑞对凤姐儿向来有倾慕之情,当时便百般纠缠,凤姐儿会如何回应贾瑞呢?

这日是贾珍的父亲贾敬的寿辰,贾珍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和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着贾蓉带领下人给贾敬送去,并嘱咐贾蓉道:“你留神看太爷喜欢不喜欢,告诉太爷‘我父亲遵太爷的话没敢来,率领合家都朝上行礼了’。”贾蓉点头去了。

宁国府里渐渐地热闹起来。先是贾琏、贾蔷到来,次后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宝玉都来了,贾珍和尤氏接了进去。大家见过,彼此让了坐。凤姐儿没等王夫人开口,先说:“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叫我回大爷,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贾珍听了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 原故 原因 )。”

王夫人道:“前日听见你大妹妹说,蓉哥儿媳妇儿身上有些不大好,到底怎么样?”尤氏道:“她这个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玩儿了半夜,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得懒,又懒得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邢夫人接着说:“不会是喜吧?”

正说着,外头人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和一家子的爷们儿都来了,在厅上呢。”贾珍连忙出去了。

这里尤氏才说:“从前大夫也有说是喜的。昨日冯紫英荐了他从学过的一个先生,医道很好,瞧了说不是喜,竟是很严重的病。当时开了方子,吃了一剂药,今日头眩的略好些,别的仍不大见效。”

正说话间,贾蓉进来,给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都请了安,才回尤氏道:“刚才我去给太爷送吃食去,并回说我父亲在家中伺候老爷们, 款待 [kuǎn dài]( 亲切优厚地招待 )一家子的爷们儿,遵太爷的话并没敢来。太爷听了很高兴,说:‘这才是。’叫告诉父亲母亲好好伺候太爷太太们,叫我好好伺候叔叔婶子们还有哥哥们。”说罢贾蓉出去了。

这里尤氏跟邢夫人、王夫人说:“太太们是在这里吃饭,还是在园子里去吃?戏班子儿预备在园子里呢。”王夫人跟邢夫人说:“我们 索性 [suǒ xìng]( 直截了当,干脆 )吃了饭再过去吧,也省些事。”邢夫人道:“很好。”于是尤氏就吩咐媳妇婆子们:“快送饭来。”

尤氏的母亲和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都吃完饭,要往园子里去。

人伦

中国古代儒家伦理学说的基本概念之一。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主要道德关系以及应当遵守的道德规范。人有五伦: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是天下最通畅的大道,是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

凤姐儿说:“回太太,我先瞧瞧蓉哥儿媳妇再过去。”王夫人道:“很是。我们都要去瞧瞧她,又怕她嫌闹,替我们问她好吧。”尤氏道:“好妹妹,媳妇听你的话,你去开导开导她,我也放心。你随后快些过园子里来。”宝玉也要跟了凤姐儿去瞧秦氏去,王夫人对宝玉说:“你看看就到园子里去吧,那是侄儿媳妇。”于是尤氏请了邢夫人、王夫人还有她母亲都过会芳园去了。

凤姐儿、宝玉随贾蓉到秦氏这边来了,悄悄地走进里间,秦氏见了,就要下床,凤姐儿说:“躺着就好,小心起猛了头晕。”于是凤姐儿就紧走了两步,拉住秦氏的手,说:“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成这样了!”宝玉也问了好,坐在对面椅子上。贾蓉叫:“快倒茶来,婶子和二叔在上房还没喝茶呢。”

凤姐儿心中虽十分难过,但恐怕病人见了众人这个样儿反添 心酸 [xīn suān]( 内心悲痛 ),倒不是来开导劝解的意思了。

贾蓉道:“她这病也没什么,只要能吃得下饭就能好起来了。”

凤姐儿对宝玉说:“宝兄弟,太太叫你快过去呢。”又跟贾蓉说:“你先同你宝叔叔过去吧,我再略坐一坐。”贾蓉即同宝玉过会芳园来了。

凤姐儿又劝解了秦氏一番,又低低地说了许多 衷肠 [zhōng cháng]( 心里的话 )话儿。尤氏叫人请了两三遍,于是凤姐儿带领跟来的婆子丫头和宁府的媳妇婆子们过会芳园来。

凤姐儿正一边走一边看园中的景致,猛然从假山石后走出一个人,对凤姐儿说:“请嫂子安。”凤姐儿吓得将身子往后一退,说:“这是瑞大爷吗?”贾瑞说:“嫂子连我也不认识了?不是我是谁!”凤姐儿道:“不是不认识,猛然一见,没想到是大爷在这里。”贾瑞道:“也是合该我跟嫂子有缘,我刚才偷出了席,在这个清净地方略散一散,不想就遇见嫂子,这不是有缘吗?”边说着边拿眼睛不住地偷瞧凤姐儿。

凤姐儿是个聪明人,见他这个样儿,也猜透了八九分,向贾瑞假意含笑道:“怨不得你哥哥时常提你,说你很好。今日见了,听你说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和气的人了。这会儿我要到太太们那里去,不得空儿,等闲了咱们再说话吧。”贾瑞道:“我要到嫂子家里去请安,又恐怕嫂子不肯轻易见我。”凤姐儿假意笑道:“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见外的话。”贾瑞听了这话,没承想今日得这个奇遇,神情越发不堪了。凤姐儿跟他说:“你快入席去吧,仔细叫他们拿住罚你酒。”贾瑞听了,身上已木了半边,慢慢地边走着边回过头来看。

凤姐儿故意把脚步放缓了些,见他去远了,心里暗想道:“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哪有这样禽兽的人呢。他如果再如此,什么时候让他死在我手里,才知道我的手段!”

贾瑞到荣府来了几次,偏都碰巧遇到凤姐儿往宁府那边去了。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到交节的那几日,贾母、王夫人、凤姐儿日日差人去看秦氏,回来的人都说:“这几日也没添病,也没见太好。”王夫人跟贾母说:“这个症候,遇着这样大节不添病,就有大好的指望了。”贾母说:“就是呢,好好的一个孩子,要是有个万一,可不叫人疼死。”说着,一阵心酸,跟凤姐儿说:“你们娘儿俩也好了一场,明日大年初一,过了明日,你后日再去看一看她。你细细瞧瞧她那样子,如果好点儿了,你回来告诉我,我也高兴。那孩子素日爱吃的,你也常叫人做些给她送过去。”凤姐儿一一答应了。

到了初二日,吃了早饭,凤姐儿来到宁府,看见秦氏的样子,虽没添病,但是脸上身上的肉全瘦干了,于是又将这病无妨的话开导了一遍。凤姐儿回来家中,见了贾母,说:“蓉哥儿媳妇请老太太安,给老太太磕头,说她好些了,求老祖宗放心吧。她再略好些,还要来给老祖宗磕头请安呢。”贾母道:“你看她是怎么样?”凤姐儿说:“暂且无妨,精神还好呢。”贾母听了, 沉吟 [chén yín]( 深思吟味 )了半日,对凤姐儿说:“你换换衣服歇歇去吧。”

凤姐儿答应着出来,见过了王夫人,到了家中,平儿将烘的家常衣服拿给凤姐儿换了。凤姐儿才坐下,问:“家里没有什么事吗?”平儿递过茶来,说:“没有什么事。就是那三百银子的利银,旺儿媳妇送进来,我收了。再有瑞大爷差人来打听奶奶在家没有,他要来请安说话儿。”

凤姐儿听了,哼了一声,说:“这畜生合该作死,看他来了要说什么!”平儿问:“这瑞大爷是因为什么总是要来?”凤姐儿遂将九月里宁府园子遇见他的样子都告诉了平儿。平儿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人伦的混账东西,竟然起这个念头,叫他不得好死!”凤姐儿道:“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 cUus55gbwTs8PGj6T13wQuQhxYXr2L1jHZxYEXKzyZX+Y38BEeS/pMm33OEfON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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