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同征好友

【原文】

丙子九月，余患暑疟。早饮吕医药，至日昳，忽呕逆头眩不止。家慈抱余起坐，觉血气自胸偾起，性命在呼吸间。忽有同征友赵藜村来访。家人以疾辞。曰：“我解医理。”乃延入，诊脉看方，笑曰：“容易。”命速买石膏，加他药投之。余甫饮一勺，如以千钧之石，将肠胃压下，血气全消。未半盂，沉沉睡去，颡 ^① 上微汗，朦胧中闻家慈唶曰：“岂非仙丹乎？”睡须臾醒，君犹在坐，问：“思西瓜否？”曰：“想甚。”即命买瓜，曰：“凭君尽量，我去矣。”食片许，如醍醐灌顶，头目为轻。晚便食粥。次日来，曰：“君所患者，阳明经疟也。吕医误为太阳经，以升麻、羌活二味升提之，将君妄血逆流而上，惟白虎汤可治。然亦危矣！”未几君归。余送行诗云：“活我自知缘有旧，离君转恐病难消。”先生亦见赠云：“同试明光人有几？一时公干鬓先斑。”

藜村《鸡鸣埭访友》云：“佳辰结良觌 ^② ，言采北山杜。鸡鸣古埭存，登临浑漫与。萧梁此化城，贻为初地祖。六龙行幸过，金碧现如许。欲辨六朝踪，风乱塔铃语。江南山色佳，玄武湖澂澈。豁开几盎间，秀出庭木末。延陵敦夙尚，藉以纾蕴结。山能使人澹，湖能使人阔。聊共发啸吟，无为慕禅悦。”赵名宁静，江西南丰人。

【注释】

①颡（sǎng）：指额头。②良觌（dí）：良晤。

【译文】

丙子年九月，我中了暑。早起喝了吕大夫配制的汤药，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开始呕吐，头晕不止。母亲抱我坐了起来，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性命悬在呼吸之间。恰巧在同一天受招的好友赵藜村到家里来拜访。家人称我生病推辞了。赵藜村说：“我懂医理。”于是将他请了进来，诊脉看方，笑着说：“这个病很容易治。”让我的家人快点买石膏，加上其他药一起煎熬。我刚喝了一勺，就仿佛有千钧重的巨石，将我的肠胃压下，血气全消。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额头冒汗，迷糊中听到母亲低声说：“这难道不是仙丹吗？”睡了片刻醒过来，赵君还坐在旁边，问我：“想吃西瓜不？”我说：“特别想。”于是派人去买西瓜，说：“你尽量吃吧，我先走了。”吃了几片之后，感觉就像醍醐灌顶，精神都变得轻松起来。晚上便喝了粥。第二天他过来说：“你所得的病是阳明经症。吕大夫却误诊为太阳经，用升麻、羌活这两味药升提之，让你的血气逆流而上，只有白虎汤才能治疗。然而这样也十分危险！”没过多久，赵君就离开了。我写了一首《送行》的诗给他：“活我自知缘有旧，离君转恐病难消。”赵君见到之后也赠诗给我说：“同试明光人有几？一时公干鬓先斑。”藜村在《鸡鸣埭访友》中说：“佳辰结良觌，言采北山杜。鸡鸣古埭存，登临浑漫与。萧梁此化城，贻为初地祖。六龙行幸过，金碧现如许。欲辨六朝踪，风乱塔铃语。江南山色佳，玄武湖澂澈。豁开几盎间，秀出庭木末。延陵敦夙尚，藉以纾蕴结。山能使人澹，湖能使人阔。聊共发啸吟，无为慕禅悦。”赵君名宁静，是江西南丰人。 KRb4U3BTH18I6lKPAddyNTCYIx1hmT5Zi4YeeShJ2NSExh85rDqsox2tZ4RTtj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