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谢怀仁和瑞仙再次走进峪子涧。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来到这里了。
汉斯对瑞仙说过，峪子涧决定着玲珑山黄金业的前途，也与谢家的秘密有关。到了峪子涧，一切就会明白。然而遗憾的是，前两次他们并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谢怀仁提着灯笼照着洞口，问道：“瑞仙姑娘，你义父说峪子涧对玲珑山有重大意义，可是我们已经来两趟了，这里实在很平常，你再想想你义父的遗言，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瑞仙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可是义父真的只是说到了峪子涧，您一切都会明白，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谢怀仁疑惑：“我们再找找。这两天事情多，如果再没新的发现，只能暂时放弃了。”
两个人刚进入峪子涧，脚下忽然被绳索绊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峪子涧内呼啦冲出六七个壮汉，伸手将两人按住。黑暗中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但几个人身手敏捷，一看就是练家子。谢怀仁情知不妙，被壮汉按住身子时，挣扎着伸手掏出手枪，照着前方就是一枪。清脆的枪声划破夜晚的寂静，几个壮汉一怔，谢怀仁已冲破束缚，向山洞外跑去，临到出口又是一枪，击倒控制瑞仙的壮汉。那人应声倒地。谢怀仁飞速转身，冲吓呆的瑞仙道：“快跑！你东我西，分开跑！”
瑞仙急忙冲出山洞，向谢怀仁相反的方向跑去。
谢怀仁起初仗着路熟，还能将追兵甩开一定距离。但他毕竟没受过专业训练，在体力上无法与追踪他的日本特务相比。体力渐渐不支，速度越来越慢，后面的人却追得越来越近了。一个特务立功心切，抬手就是一枪。谢怀仁扑通倒地，随后就失去了知觉。几个特务捆住谢怀仁，抬着他刚转过一个山丘，侧面的树林里忽然响起枪声。日本特务毫无防备，还没摸到枪便纷纷毙命。
“队长，全死了，鬼子真不禁揍。”一个游击队员端着枪跳出来，打趣道。
队长薛娜来到谢怀仁身边，摸了摸他的鼻息，问卫生员：“这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卫生员说：“没有。他是腿上中弹，暂时晕过去了。”
薛娜说：“那抬回去吧。留下几个人打扫战场，其他人跟我撤。”
谢怀仁分开逃跑的策略，很好地保护了瑞仙。日本特工接到的命令是捕杀谢怀仁，因此几乎所有特工都在追赶谢怀仁，瑞仙顺利脱身。她一路奔下山，想回家搬救兵，却不防旁边的树林中忽然冲出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将她团团围住。来的人是鬼道山的土匪。他们是到太平镇干活，顺路回山寨的。半道碰到瑞仙，就想搂草打兔子。眼见围住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土匪们无不两眼冒光。
一个土匪淫笑道：“原来是个姑娘，四哥，今天咱兄弟艳福不浅。哎哟，你别说，这姑娘还真漂亮！”
被叫作四哥的人上前打量着瑞仙，哈哈笑道：“弟兄们，今天收获不错，干了活，还碰到个姑娘。带回去献给大哥，保准换来重赏。”
土匪们不顾瑞仙的哀叫，将她扶上马背，飞速消失在夜幕中。
田中商社内，田中次郎大发雷霆。
“八嘎！八个人对付不了两个人，你们还有脸回来？！”
伊藤哭丧着脸说：“中将，事已至此，还是先抓谢怀仁要紧。”
田中次郎脸色铁青，摆手道：“无能，奇耻大辱！再派人去玲珑山！”
招远火车站，一辆火车轰鸣着停在站台。车门打开，谢怀义走下站台。周围的场景很熟悉，他忽然有些伤感。三年多了，自从到重庆读书，谢怀义一直没回来过。二十年来，谢怀义对这片土地一直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招远既是他的故乡，也是他迫切想要离开的地方。当年父亲惨死的场景，始终在他心头徘徊。他不像哥哥，一心想要振兴家族，但这并不代表谢怀义没有思想。恰恰相反，二十年来谢怀义一直站在更宽广的角度审视、思考着家族的命运。谢怀义想为父亲报仇，更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堂堂中华的复兴做出贡献。所以远赴重庆，渴望见识更宽广的天地。如今，怀揣着上级的指令，他回来了。
谢怀义长吁一口气，离开火车站，向家里走去。
今天正是谢怀仁的大婚之期。但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谢府上下却乱作一团，因为今天大婚的新郎谢怀仁不见了！
派出去找人的家丁们陆续回来，都说没找到老爷。戴泽慌了，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朱文鸣。大家正不知所措，门人忽然跑了进来：“戴管家，老爷回来了。”
戴泽大喜，快步而出，看见谢怀仁果然站在门口。戴泽刚想打招呼却迟疑了，一天不见，老爷竟然把胡子刮了？
那人见他发愣，笑道：“戴管家，我去重庆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戴泽恍然大悟：“二爷，原来是您回来了。”
来人正是谢怀义，他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隐约觉得不祥，问道：“戴管家，家里出什么事了？我哥呢？”
戴泽忽然找到了主心骨：“二爷，你回来太好了。今天是老爷成亲的日子，可是府内怎么都找不到他，您看该怎么办？”
谢怀义大惊，低声道：“戴管家，我们进屋说。”
两人进入客厅，戴泽简单向他陈述了情况。
戴泽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老爷平时去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人。二爷，得快点想办法，否则错过了迎亲的时间，全招远都要看笑话。”
谢怀义觉得事态严重，说道：“戴管家，再派人去寻找大哥。迎亲的事也不要耽误，派人如期到女方家，先把人接过来再想办法。”
戴泽说：“这法子不妥。新郎要亲自迎亲的。”
谢怀义为难：“也是。”
戴泽看着谢怀义，忽然说：“二爷，要不你代替老爷去迎亲。”
谢怀义诧异道：“这怎么行！我替大哥娶嫂子，这太荒诞了，不行不行。”
戴泽说：“这不是应急嘛，由您先把这个亲事应付过去。等老爷找到了，你们再恢复身份，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谢怀义犹豫了半天，最终说：“好吧，我暂时替下大哥。要赶快找我哥，我就是应急，这事瞒不了多久。”
穿着火红嫁衣的朱凤英坐在镜前，看着镜内自己化着浓妆的面容，眼泪夺眶而出。
这时，朱夫人出现在她身后叮嘱道：“凤英，你就要出嫁了，虽说怀仁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到了谢家也要凡事多考虑，勤干活，伺候好怀仁。这不比在家，别让人家挑理，懂吗？”
“娘，我知道的。”朱凤英心中一酸，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别哭了，看看，妆都花了。谢家在招远也算是一流的婆家了，怀仁又一表人才，跟你青梅竹马，你嫁给他，我也就放心了。”
朱凤英满心凄苦说不出来，只能披上盖头，任由命运推着往前走。
玲珑山外大道，谢府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前行。谢怀义身着红装，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既担心哥哥的安危，又觉得此事荒唐。想着自己一个小叔子，待会要搀着嫂子上花轿，就觉得万分别扭。唢呐队越过大街，浩浩荡荡地向朱府走去。谢怀义忽然紧张起来，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骤然涌起。他悄声问旁边的小路子：“路子，大哥娶的谁家姑娘？”
小路子低声道：“二爷，老爷娶的是朱小姐啊，您不知道？”
简直是晴天霹雳，谢怀义几乎被击倒：“哪个朱小姐？”
“朱凤英小姐。”
谢怀义脸色苍白，朱凤英怎么会嫁给哥哥？谢怀义望着近在咫尺的朱府大门，完全傻了。
早在去重庆前，两个人就已经海誓山盟。这次回招远他之所以如此兴奋，除了上级的任务，就是能够与心上人见面。可是现在，朱凤英要嫁给哥哥？这是二叔的意思，还是凤英变心了？
小路子推了推毫无反应的谢怀义：“老爷，下马啊！”
谢怀义木然下马，在小路子的指引下进了院。负责迎接的司仪将他让进内厅。外面唢呐声响，鞭炮齐鸣。
内厅里，朱文鸣夫妇端坐正位，朱骏怡陪在右下首，对面坐着一身嫁衣的朱凤英。谢怀义极力克制着质问她的冲动，冷冷说道：“爹，娘，我来接凤英了。”
朱夫人点头，陪嫁丫头扶着朱凤英的手，向父母行礼。一切形式完毕，朱凤英盖上盖头，在谢怀义和陪嫁丫头的牵引下，走向花轿。
谢怀义扶着朱凤英上轿，小路子高声喊：“起轿，新娘子回家喽！”鞭炮再响，唢呐队顿时卖力地吹打起来。谢怀义翻身上马，看了眼微微颠簸的花轿，咬牙狠狠地抽打马背，快速冲到了队伍最前面，吓得小路子连忙追了上去。
看热闹的百姓逐渐散去。范玉虎阴沉着脸，看着花轿远去，对身边两个一身匪气的年轻人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今天就行动！钱我随后就送到。”
鬼道山聚义厅，土匪头子吴达坐在虎皮椅上，表情很烦躁。厅内十几个头目分坐两边，看寨主心情不好，都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吴达已经微醺，脸膛通红，见众人不说话，抬手将酒碗扔了出去：“他娘的，都哑巴了，说句话啊！都是废物！赵老三，你说，现在我怎么办？”
赵老三本不想说话，但吴达点名，不得不发言：“大哥，要我说这事很简单，不就是个娘们，直接扔床上睡了得了，至于这么麻烦？”
“你放屁！”吴达骂道，“老子想睡女人还不容易？问题是咱想娶她做压寨夫人，霸王硬上弓，传出去太不爷们了。”
赵老三挠挠头，不说话了。
四寨主黄霸天说：“大哥，我看三哥的主意不错。咱是粗人，讲究直来直去，男人和女人不就炕上那点事。别看瑞仙不同意，真把她睡了，没准就从了。”
其他头领附和道：“对，大哥，把她睡了，跟个妞磨叽什么？”
吴达憨笑：“这行吗？老二，你觉得怎么样？”
二寨主周云海笑道：“要我说可以试试。关键是大哥要卖点力气，把这妞弄爽了。只要舒服，我敢保她一准离不开你。”
众首领起哄：“大哥威武，大哥威武！”
吴达嘿嘿地笑：“他娘的，你们敢拿我开涮！”
众人大笑。
这时，一个土匪跑了进来说：“寨主，不好了，瑞仙要自杀，刚刚撞墙了。”
吴达腾地站了起来，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瑞仙满脸鲜血，已然晕倒。
吴达疾奔上前：“瑞仙，醒醒，你醒醒！”他转头向旁边的人大吼，“郎中，快找郎中！”
待郎中确定瑞仙没有危险后，吴达才返回聚义厅，坐在虎皮椅上发呆。
周云海问：“大哥，您怎么了？”
吴达忽然露出了笑容，说：“这个女人老子要定了，我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嫁给我！”
众首领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一个被掠上山的女子，竟然真的打动了寨主，他们拿捏不准是该庆祝大哥，还是该为大哥担忧。正不知所措之际，两个下山踩点的土匪回来报告：“大哥，范玉虎让我们今天行动。”
“好！”吴达一拍椅子，说：“弟兄们，召集人干活！”
谢府大院里此时人群蜂拥，等待着迎亲队伍。
几个家丁跑进来报告：“戴管家，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戴泽强自镇定地说道：“放炮，去门口迎接。”
谢府门外，鞭炮齐鸣，迎亲的花轿已经落地。几个迎亲的妇人撩开轿帘，扶朱凤英下来。戴泽上前，将送客的女方家人让进府邸。
谢怀义趁机把他拉到一边问：“戴管家，我哥回来没？”
戴泽摇头说道：“二爷，新人都进院了，您这新郎怎么还乱跑？”
谢怀义神色复杂地看了新娘子一眼：“我是顶替大哥的，怎么能真去拜天地？”
戴泽小声说：“二爷，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您演戏演到底，替老爷拜天地吧。这时候可不能出岔子。小路子，扶老爷过去。”说完不由分说地把他推给了小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