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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不速之客

天下着蒙蒙细雨,重庆天河贸易市场,一个青年走进一家店铺。这是一个长相几乎与谢怀仁完全一样的年轻人。所不同的是谢怀仁留有浓须,他则戴着眼镜,更显儒雅。他就是谢怀仁的同胞兄弟——谢怀义。近日接到哥哥即将完婚的电报,今天特意来购买行李箱准备返家。

雨渐渐停息,重庆牌楼街一处宅院,几个卖水果的商贩一边支货摊,一边四处观望。院子深处的书房,五六个中年男人正在开会。这里是中共在重庆的秘密聚集点,院外的商贩和书房内的中年男人,都是分布在重庆的地下党。黄凤彪是中共在重庆的负责人,也是此次会议的发起者。今天会议的主题,是通过关于中国共产党在上海组建地下金库的决议。

黄凤彪手里的笔轻轻敲击着桌面:“同志们,在上海组建金库,是我党深思熟虑的决定。目前中日之战一触即发,蒋介石和其他军阀的态度却十分暧昧,共产党人要在民族存亡之际勇敢站出来。我们无法预测战争何时爆发,但要在战争开始前,储备好足够的战略物资。因此,上海地下金库的组建,对抗日事业非常关键,金库的负责人选尤为重要。大家有合适的候选人可以推荐,我们讨论后决定。”

一个党员说:“黄主任,赵树棋怎么样?他1930年入党,是老党员了,政治上靠得住。”

黄凤彪摇摇头:“赵树棋不行。他在重庆负责学生运动,根本走不开。”

另一个党员说:“朱汉民可以考虑。此人燕京大学毕业,常年负责工人运动,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到上海可以搞好舆论工作。”

黄凤彪说:“朱汉民倒是个人选。但他似乎书生气重,更适合做参谋工作。”

重庆工会的刘云凯一直在沉思,此刻突然说:“黄主任,我推荐谢怀义。组建地下金库,不仅需要政治可靠,还需要对黄金产业足够了解。谢怀义出身黄金世家,优势很大。”

黄凤彪想了想:“谢怀义?是去年组织学生游行的青年?他懂黄金?”

刘云凯说:“谢怀义的父亲曾是山东著名的金矿企业家,他从小就对黄金非常了解。我觉得将此人派到上海很合适。”

一个党员说:“刘主席,谢怀义入党才两年,政治上是否靠得住?”

刘云凯不以为然:“老程,政治不是靠资历的。谢怀义虽然入党时间不长,但在宣传抗日和组织学生舆论方面很有能力,政治觉悟也比较高,我觉得可以重用。”

黄凤彪大手一挥,“喊谢怀义来谈谈,我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兴趣。”

谢怀仁的家人们正在为了即将归家的谢怀义里里外外地忙着。

戴泽快步走入谢怀仁的书房,向他报告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汉斯死了。

谢怀仁惊讶:“什么?”

戴泽说:“您也奇怪吧?他昨天还在府上,居然说没就没了。人怎么这么脆弱呢!”

谢怀仁压下心头不安,淡淡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事谁也说不准。老戴,等会儿送上个花圈,表表咱们的心意。”

戴泽走后,谢怀仁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汉斯只是一名德国传教士,他怎么会知道如此多谢家的事,又为什么突然死去?谢怀仁万分疑惑,他忽然想到父亲就是死于德国人手中,难道汉斯与父亲的死有什么联系?谢怀仁陡然警觉,霍然起身,大声道:“老戴!”

戴泽进来:“老爷,有事?”

“马上通知采购商,我们的订货大会提前到后天。”

戴泽诧异:“老爷,这事很突然,得给经销商个理由啊?”

谢怀仁说:“就说我们赶工,产品提前出售。我要去山里一趟,有客人一律推到明天。”

玲珑山西区,一条小路蜿蜒延伸至山的深处。路的尽头是一处悬崖峭壁。荒草的掩盖下,裸露着一个破旧的山洞。这里就是峪子涧的入口。

天交二更,谢怀仁缓缓走出洞口。他眉头紧锁,在洞口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叹气离开。汉斯的提醒,让谢怀仁意识到峪子涧可能与谢家存在着紧密联系。他来到峪子涧,是希望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是四五个时辰过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峪子涧内阴冷潮湿,跟其他山洞没什么两样。

朱府内,范仲良等人围坐一桌,商议着谢怀仁订货会的事情。听戴泽说谢怀仁要提前开订货会,谁都摸不准他的用意。

戴泽皱着眉说:“这事太突然,我也想不通。矿上的黄金并不多,前两天我们还在讨论为客商备货呢。”

朱骏怡问:“矿上这两天是不是加大了生产?”

戴泽说:“没有。我虽然不在矿上,但金矿的产量还是知道的。几天的时间不可能采出这么多货。”

朱文鸣沉思:“戴管家,谢府里最近有没有特别的事?”

戴泽想了想:“没有啊,这两天一切正常。要说特别,也就是汉斯昨晚来了府里,跟老爷谈了很久,而且汉斯今天突然死了,不知道跟老爷有没有关系。”

朱文鸣暗自震惊:“汉斯昨晚在谢府?他们谈了些什么?”

戴泽道,“我去城里取电报,不在场,回来时两人已谈完,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朱骏怡说:“谢怀义在电报里说什么?”

戴泽说:“没什么,说他要回来参加老爷的婚事。”

朱骏怡说:“爸爸,我们的计划要快。谢怀义要回来了,他比谢怀仁更厉害。”

朱文鸣觉得儿子嘴快,不悦地说:“我们不过想知道订货会的情况,能有什么计划?戴管家,平度金矿那边请你费心了。”

戴泽说:“朱爷放心,我会查清楚的。”

朱文鸣端起酒杯,笑道:“这也不是大事,大家别愁眉苦脸了。来,咱们喝酒!”

众人草草吃过酒后,起身告辞。

朱文鸣点上一支烟,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次订货会的黄金,是谢怀仁用秘方提炼的,一旦客商觉得质量高,平度金矿就打开了市场,到时候玲珑山黄金界的大震荡就要来了。

朱骏怡不以为然地说:“爸爸,谢长平的炼金秘方真这么厉害?咱们家的金矿在招远经营了近百年,我不信谢长平的秘方能打垮我们。”

朱文鸣担忧:“骏怡,你不要在外面读了几年书,就目空一切。谢长平是咱们家的噩梦。当年要不是我和你范叔叔以结拜兄弟的情分拖住他,玲珑金矿早就关门了。谢长平还只是个匠人,谢怀仁比他爹更懂经营,现在谢怀义也要回来,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朱骏怡点头:“我一直觉得谢怀义比他哥哥更难缠。爸爸,要真是那样,咱们的确该提前准备。我觉得田中次郎上次提的方案,您可以再考虑考虑。”

朱文鸣有些烦躁:“绝对不行!骏怡,我早说过了,咱们家离不开招远,金钱固然重要,名声更丢不得。中日一旦打仗,这汉奸的名声就能压死我们,这事不要再提了。你不要因为去了几年日本,就忘了自己是中国人。你要敢背着我去见田中次郎,别怪这个家从此容不得你!”

朱骏怡低头嗫嚅地说:“爸爸,您想哪儿去了,您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中国人。”

夜晚,招远县城华灯初上。

汉斯家门口,几盏白色灯笼高高悬挂。汉斯的遗体被放在厅中,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汉斯的遗像。瑞仙跪在汉斯的遗体旁,哭得哀哀切切。

主持丧事的老人进来说:“仙儿,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将汉斯先生装殓吧。”

瑞仙拭着泪说道:“宋老伯,我心里难受,您来决定吧。怎么装殓,您说了算。”

“好,好。”宋老伯很诚恳,“人说入土为安,我找来了几个帮工,先将汉斯先生装入棺椁。”说着招呼外面的人。

四五个年轻人走进来,其中两个是汉斯请到家里的药房伙计。几个人为汉斯更换寿衣,将他抬入棺材。正要离开,瑞仙说:“几位大哥,麻烦你们将棺材钉上。”

宋老伯说:“仙儿,这两天会有好友凭吊,现在就钉棺材不妥吧?”

瑞仙说:“我义父在招远并没有什么朋友,义父明天就下葬。”

宋老伯诧异:“仙儿,这不符合咱们这儿的风俗啊。”

瑞仙态度坚决:“我义父本来就是德国人,没必要遵守招远的风俗。宋老伯,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义父的遗嘱。”

宋老伯苦笑:“既然汉斯先生有遗嘱,就按他的意思办吧。”

两个药房的年轻伙计抡起锤子钉死了棺材。

深夜,田中商社内依然灯火通明。两名在汉斯家潜伏的特务毕恭毕敬地站着。田中次郎望着茶壶上升腾的雾气没说话。

伊藤着急了:“中将,汉斯的死怎么看都有点可疑。”

田中次郎没有回答他的话,转头对特务说:“你们继续到汉斯家监视,有消息随时汇报。”

伊藤严肃地说:“中将,我怀疑他的死与谢怀仁有关。汉斯死前曾与谢怀仁谈了很久。他一个传教士,与谢怀仁有什么瓜葛?我担心谢怀仁发现了汉斯的秘密,下毒手杀害了汉斯。以谢怀仁的势力,除掉汉斯的确不难。”

田中次郎点点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汉斯被我们绑架,虽说交出了秘方,但一定恨透了我们。他和谢怀仁会面,没准就是商讨对策。万一谢怀仁知道我们拿到了秘方,肯定会加大黄金开采力度,提前投放市场,那样我们的所有计划可就全完了。”

伊藤越听越惊:“真那样的话,确实太可怕了。中将,我们要怎么办?”

田中次郎目光决绝:“伊藤,从明天开始,全天候监视谢怀仁和平度金矿,务必查清谢怀仁与汉斯之死的关系。”

伊藤起身:“嗨!”

这时,门人进来通报:“社长,朱骏怡求见。”

田中次郎忽然眉头舒展:“伊藤,咱们的运气似乎不坏,正愁没办法对付谢怀仁,朱骏怡就给我们送机会来了。”

田中次郎热情地接待了朱骏怡:“朱少爷,深夜来访,有何赐教?”

朱骏怡端起茶杯,心情忐忑。此次他是背着父亲来找田中次郎的。

“我其实没什么事,下午来县城采买物品,顺便来看望社长。”

“噢,多谢,在下不胜荣幸。”田中次郎一笑,将话题切入生意,“朱少爷,我虽然是日本人,但对中国的文化非常感兴趣。此次来山东,是真心想把招远的黄金事业发扬光大。我想知道您和尊父对我们的合作,是什么态度?”

“家父对社长提出的合作条件很满意。但中日现在的关系,令他有所顾忌。目前两国的政治形势阻碍了我们的合作。朱家很在意民族气节,在国家大义面前,我们必须要慎重,还请田中社长理解。”

田中次郎认真地倾听朱骏怡的讲话,待他说完后,认真地说:“朱少爷,当前中日两国的确存在摩擦,但我敢肯定,是中国人民误解了日本。目前中国和日本的冲突,在我看来更像是文化的碰撞。日本帝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社会体制,向来博爱世人,中国在此方面则相当落后,这点相信朱少爷也有体会。中日两国是一衣带水的邻邦,我国天皇和人民非常渴望将自己先进的文化输送到中国,这完全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国际友谊。然而一些中国人却认为日本帝国在侵略中国,这太让人心寒。退一步讲,即使日本的军队进入中国,我们目的也是把日本先进的文化留在中国,就像我们的合作一样,这点还请朱少爷向尊父阐明。何况我们的合作只是商业活动,不会掺杂政治因素,朱老板实在不应该有这方面的担心。”

朱骏怡点头:“田中社长的见解很精辟,问题是中国的老百姓不会这么想。我当然也希望跟田中社长这样有实力的伙伴合作,将玲珑金矿发展壮大。”

田中次郎听出了朱骏怡的话外之音,问道:“那依朱少爷之见,我们的合作该如何开展?”

朱骏怡沉吟:“这个,我觉得合作还是可以的,但社长最好不要以日本人的身份出现。”

伊藤冷笑:“朱少爷,做人要自知!我们不以日本人的身份出现,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

田中次郎摆手:“伊藤,不要着急,我们是在讨论嘛。朱少爷,我可以将投资和技术转交给一个中国人,以他的名义入股玲珑金矿。这样做,朱老板能同意我们的合作吗?”

朱骏怡眼皮一跳,他今天就是想说服田中次郎绕开日本人的身份,以中国人的名义入股,看到计划将成,激动地说:“社长既然肯做如此让步,相信家父也会欣然同意。即使他暂时想不通,我也会做通他的工作。”

田中次郎很爽快地说:“好!那就这么定了。只要朱老板同意合作,我就找中国人代理。”

伊藤刚要表示异议,见田中次郎态度坚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朱骏怡离开后,伊藤迫不及待地说:“中将,将资金和技术转交给中国人,对我们太危险了。”

田中次郎摇摇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朱文鸣坚持不跟日本人合作,我们不把身份漂白了,根本不可能进入玲珑金矿。”

伊藤道:“可是把这么大一笔资金,还有秘方交给一个中国人,太冒险了。”

田中次郎冷笑道:“中国人向来外强中干,别看外面抗日喊得震天响,只要日本皇军不倒,汉奸就遍地都是。我们找个傀儡很容易。哼,只要我的资金进入玲珑金矿,朱家迟早会成为支援帝国伟业的基地。朱骏怡,我让你自作聪明!”

“社长高见!”伊藤佩服得五体投地。

平度金矿仓库里,一排排黄金码放在门口,在阳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芒。工人们仍在源源不断地将黄金搬进仓库。小路子站在仓库外围,一边督促矿工工作,一边记录黄金数量,忙得不可开交。谢怀仁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大战前的兴奋之情。

见谢怀仁走进金矿,小路子迎了出来:“老爷,货都备齐了,您去看看?”

谢怀仁说:“不用了。客商的帖子都下了吗?”

小路子说:“下了。我和戴管家亲自去的,每一家都送到了。”

谢怀仁将一个饭盒放在桌上:“正宗的泰安酸煎饼和德州扒鸡,去旁边吃,这里我守着。”

小路子很感动:“老爷,您……”

谢怀仁拿过他手里的本子,说:“吃饭,吃完了再干。你一会儿和戴管家向其他金矿下帖子,就说咱们明天召开新产品订货会,请他们务必参加。”

小路子一愣:“老爷,矿主的帖子现在才下?是不是有点晚了?”

谢怀仁说:“不晚!要的就是这个点儿。”

这时,一阵唢呐声传来,还夹杂着哭声。

谢怀仁问道:“这是有人出殡?玲珑山这风水,好久没人愿意埋这儿了。”

小路子抬起头道:“招远人才不愿埋在这整天挖沟的地方。今天埋的是汉斯。这个德国传教士也真奇怪,非要埋在玲珑山。”

谢怀仁一愣:“汉斯昨天才死,今天就出殡?”

“可不是,”小路子很不屑,“据说是他干女儿的要求,说是汉斯的遗嘱。但这事谁说得准?所谓人走茶凉,说不定是他干女儿为了省钱,故意编出来的借口!”

谢怀仁看向外面,迟疑了一下,将记录本扔给小路子说:“我出去一趟。”

到了玲珑山西山坳,出殡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新挖的墓穴。墓是上午挖成的,由于时间紧,所以很简陋。负责挖墓穴的工人,正是上次给汉斯看病的药房伙计。此刻,两人抬着汉斯的棺材来到墓穴前,招呼着其他帮工将棺材放下,看向宋老伯。按照招远的规矩,死人下葬前亲属要痛哭送别,可是汉斯在招远只有一个干女儿,宋老伯也就省了这个流程,问道:“瑞仙姑娘,可以下葬了吗?”

“埋吧!”瑞仙脸色苍白,决绝地站了起来。

宋老伯转过脸,喊道:“按照主家意见,送汉斯先生魂归尘土,埋!”

唢呐声起,两个药房伙计带着几个年轻人将汉斯的棺材放进墓穴。一个伙计趁众人不备,将棺木边缘一小截管子抽了出来。然后同其他人一起,抡起铁锹向墓穴填土。不到一刻钟,汉斯的棺材已掩埋在尘土中。

瑞仙向管事的说:“宋老伯,这两天诸位乡亲辛苦了。我在太白楼订了酒席,麻烦您带大家到那里聚餐。我心情不好,就不过去了。您老人家替我多敬大伙几杯酒,瑞仙这里先谢过了!”

宋老伯满脸同情地说道:“仙儿,大家都是街坊,不用见外。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吧!”

瑞仙心里一痛,泪水夺眶而出。宋老伯叹了口气,招呼众人离开。静谧的墓地旁,只剩下瑞仙一个人。她高挑的身躯伫立在空旷的苍山间,显得格外瘦弱。

汉斯墓地东侧,谢怀仁默默地看着汉斯下葬。他回忆着汉斯与自己谈话的细节,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合理,却找不到答案。对面的山石后,田中次郎和伊藤也在关注着汉斯的葬礼。两个人看着汉斯下葬,才转身而去。

夜晚,汉斯墓地旁,药房的两个伙计拿着铁锹悄悄出现。见周围没人,开始挖掘汉斯的墓穴。不到半小时,汉斯的棺材已裸露出来。一个伙计拿出铁锤,砸开棺木的钉子,掀开棺材盖,小声说:“汉斯先生,没事了,您出来吧!”

一阵静寂,棺材里毫无声息,两个伙计疑惑,踮着脚往里望。头刚探进棺材,汉斯腾地坐了起来。尽管两人早有防备,还是吓了一跳,蹬蹬后退几步。汉斯跳出了棺材。两个伙计紧张地擦汗,一个人说:“汉斯先生,您出来就出来吧,不带这么吓人的。”

汉斯大吸了两口空气,笑道:“哈哈,两位朋友,不要紧张,开个玩笑嘛。”

一个伙计心生怨言:“您可把我们吓坏了。汉斯先生,事情我们也办了,钱该给我们了吧?”

汉斯满口应承:“没问题,我马上付钱。只是这墓穴是开着的,明天肯定被人发现,两位朋友帮我埋上吧。放心,钱我加倍。”

伙计起初不同意,听到报酬加倍,才不情愿地拿起铁锹。汉斯满脸微笑,待两人将墓穴埋好,手中已多了把手枪。砰砰两声枪响,两个伙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倒在了地上。

汉斯长叹一声:“你们知道得太多了,留下来始终是祸害,只能先送你们见上帝了,阿门!”

他喃喃自语,拖着两具尸体到旁边树林,用树叶将尸体草草遮盖后,大步而去。

夜晚,谢怀仁府邸灯火通明。书房内,谢怀仁抽着烟,正在听戴泽和小路子汇报矿主们收到请帖的反应。守门的家丁进来通报:“老爷,瑞仙姑娘求见,说有事情商谈。”

“瑞仙?”谢怀仁握烟杆的手一颤,“汉斯刚去世,她来干什么?”

谢怀仁走进客厅,瑞仙起身行礼。谢怀仁以前从未注意过瑞仙,此时灯下观看,发现这个姑娘极其美丽,那种羞怯婉约的气质,在招远地面上很少见。

他开口问道:“瑞仙姑娘,找我有事?”

瑞仙很紧张:“谢老爷,是我义父汉斯让我找你的。”

谢怀仁汗毛一乍,又是汉斯?

“我知道他刚刚去世,他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瑞仙嗫嚅道:“这是他的遗言。义父说他死后,让我到谢府里生活,还说只要谢老爷知道我的身份,不仅会收留我,还会非常感激我。”

谢怀仁奇怪:“汉斯真这么说?”

“是的。”瑞仙有点不自信,“义父说我到谢府对您很重要,还说让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峪子涧。”

谢怀仁骤然意识到什么。他有些惊喜,强自镇定地问:“峪子涧?你义父让我去那里干什么?”

瑞仙诧异:“您不知道?我义父说您知道的,还说峪子涧里隐藏着谢家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义父真是这么说的?”

瑞仙点点头。

“姑娘,你别说了。”谢怀仁本来想套瑞仙的话,看她的表情,忽然改变了主意,“汉斯先生仙逝,作为他的朋友,我很难受。既然他让你投奔我,你就先住下,有事咱们明天再说。”

他喊来戴泽,将瑞仙安排在内院厢房,并让两个丫头伺候。

瑞仙的突然到来,再次印证了谢怀仁对汉斯的判断。这个德国传教士绝对不简单。他让义女投奔谢府,告诉他峪子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意思?峪子涧,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谢怀仁瞪大着双眼,心中的疑问一股脑涌来,他彻底失眠了。5RSaFUkqY9IYJxKCu8KXdRJzvmlBF5NrLl9w/XFamTkg1HfQnfyX0nF6ah/Nqn3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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