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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釜底抽薪

谢怀仁在客厅抽烟,范仲良和戴泽走进来。谢怀仁问:“客人都走了?”

戴泽说:“走了。不过每个人都不踏实。济南的老侯让我问老爷,玲珑金矿的黄金质量好,价格又真低,他们到底该不该买?”

谢怀仁抬眼望屋顶,抽着烟冷笑。

范仲良憋不住气,“别说老侯,我也想不通。怀仁,朱骏怡这次摆下的阵势很大啊。他的黄金虽说质量不如你,可是价格却只有你的一半,几乎是白捡。老侯他们做惯黄金的,应该疯抢才对,可是看他们的意思,好像不太上心,这是怎么回事?”

谢怀仁不屑道:“老侯鬼精鬼精的,越是大便宜越小心。他肯定觉得这事不简单,说不定前面就是陷阱,所以才来问我的想法。”

范仲良恍然大悟,不住点头。

戴泽说:“玲珑金矿最近挺奇怪,他们新黄金的产量好像很大,除了鉴赏会上的样品,还有大批黄金装车运往了济南,好像要卖到北平。这个朱骏怡,他想干什么?”

谢怀仁猛地转身,“什么,卖到北平?确定吗?”

戴泽说:“确定,玲珑金矿一有异常,我就派人监视。我们的人暗中跟车去了济南,他们运黄金的车在济南只是短暂停留,就向北平的方向去了。”

谢怀仁眼睛发亮,兴奋地说:“好!机会来了,朱骏怡,这是你在找死,怪不了别人!戴管家,马上去跟老侯他们说,明天到玲珑金矿,把朱骏怡鉴赏会上的产品全部买了,让他们立刻下单,付现款,钱不够从咱们账上支。”

戴泽发愣,“老爷,您可想好了,万一老侯来提钱,可不是小数目。要是朱骏怡真有陷阱,老侯亏本了,咱的钱可要打水漂。”

谢怀仁挥挥手说:“我知道,先去通知老侯,快!”

范仲良疑惑,“老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谢怀仁叹了口气说:“三叔,朱骏怡甘做日本人的走狗,已经令人发指。现在又要把玲珑山的黄金送给日本人,我恐怕要对不起二叔,收拾朱骏怡了。”

范仲良大惊:“骏怡将黄金送给日本人?你怎么知道的?”

谢怀仁苦笑道:“这是明摆的事。日本人现在就在北平城外,那里眼看就要打仗,生意人躲还躲不及,怎么会去那里做买卖?朱骏怡敢大摇大摆地把黄金运到北平,说明他要交易的对象八成是日本人,而且很可能就是日本的军队。”

范仲良觉得合理,立时两眼冒火,“这个骏怡!唉,真要是那样的话,咱们玲珑山黄金界可在全国丢大人了!这是朱骏怡多行不义,必须严惩。可是他现在跟日本人在一起,势力不容小觑,你千万不能等闲视之。”

谢怀仁冷笑,“三叔,朱骏怡和日本人就是纸老虎,别看蹦跶得挺欢,其实在黄金上是半吊子。我要收拾他们,不出十天就能把他们撂趴下。”

“噢,你想怎么做?”

谢怀仁笑了,“三叔,计划当然有,但现在不方便说。总之,要收拾朱骏怡很简单,您放心回家等消息吧。”

范仲良还想追问,见谢怀仁低头抽烟,摇着头跟戴泽出去了。

谢怀仁看两人离开,向外面喊:“路子!”

小路子应声而出:“老爷,有事?”

“峪子涧的石头还在运吗?”

“一直在运。”

谢怀仁说:“从今天开始,不要运了。”

小路子愣了下,“这就完了?峪子涧还有很多矿石呢!”

谢怀仁瞪他,“要你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事。”

小路子做了个鬼脸,扭头要走。刚踏过门槛,一个家丁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老爷,可不好了,咱们家遭土匪了!”

大院内,鬼道山的土匪包围了谢府。事情过于突然,守护府邸的护卫队毫无防备,被汹涌而至的土匪直接缴了械。其他家丁更慌,一个个缩在角落里发抖。

报信的家丁脸色煞白地说:“老爷,得赶紧想办法。这帮土匪杀人不眨眼啊。”

小路子冲他瞪眼,“你慌什么!几个土匪,就把你吓成这样?老爷,吴达就是图财,出几个钱打发他走得了。”

谢怀仁摇头,“出钱就不丢人了?朱文鸣倒是出钱了,结果怎么样?”

“那怎么办?”

谢怀仁叼着烟斗在客厅里转圈,“不能服软。”

小路子觉得老爷的想法不现实,刚想说话,谢怀仁冲他摆手说道:“路子,你过来。”

小路子上前,谢怀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路子瞪眼问:“老爷,这行吗?”

“什么行不行的!快去,从后门走,我只给你半个小时,迟了就别回来了。”

小路子顾不上点头,飞速往外跑。

谢怀仁镇定地拍了拍报信的家丁说:“别紧张,吴达惹不起什么风云。走,出去看看。”

院子里,吴达满脸通红,叉着腰说:“府上的人听着,我是鬼道山的吴达,今天来贵府借点钱花。谢怀仁,有客来访,你躲在里面干吗?装缩头乌龟啊?”

正喊着,谢怀仁出来了。满院的家丁看到老爷,一个个都站了起来。谢怀仁一拱手说:“吴当家的,星夜来访,有何赐教?”

吴达狞笑着说:“谢老板,鬼道山最近缺粮,兄弟想来借点钱花。”

谢怀仁假装恍然大悟,“噢,吴当家想借多少?”

吴达一提刀: “谢老板是出名的富人,借得少了丢您身份。十根金条吧,我先谢啦!”

谢怀仁嘿嘿一笑,说:“不多。既然是借,就讲究你情我愿。吴当家的,我要不想借您呢?”

吴达冷笑:“不借也行。听说瑞仙在你府上,你把她叫出来,我立刻就走。”

谢怀仁正色道:“吴当家,这更不可能。”

吴达目光阴毒地说:“谢老板,兄弟做的就是这个行当,金条和人我必须带走一个。弟兄们,既然谢老板不给面子,这府上的东西,咱们就自己拿吧。”

“大哥英明!”众土匪拎着刀就要动手。

谢怀仁摆手:“慢!吴达,谢某在招远也是有一号的人,你别欺人太甚!”

吴达大怒,“去你娘的!谢怀仁,老子只问你,十根金条,借不借?”

“不借!”

“人呢?”

“痴心妄想!”

吴达双眼一翻,“既然如此,就怪不得吴某了。弟兄们,动手!”

“谁敢!”剑拔弩张间,瑞仙忽然冲了出来,“吴达,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把我掠上鬼道山?”

吴达脸色通红着说:“没……瑞仙姑娘误会了,我是请你去鬼道山。”

“我跟你走,你就不找谢府的麻烦?”

“当然,我还会保护谢府。”

“说话算数?”

“当然!”

“好,我跟你回去。”

谢怀仁大惊说:“瑞仙姑娘,谢府不用鬼道山保护,也不会利用女人做交易。”

吴达怕瑞仙反悔,几步冲了过来说:“谢怀仁,你还嘴硬。你可着招远问问,鬼道山什么时候空手而归过?今天不是看瑞仙姑娘的面子,我端了你的府邸。识相的滚开!”

谢怀仁两眼冒火,立时就要发作。瑞仙说:“大老爷,您放心,吴达不敢把我怎么样。请您转告二爷,瑞仙永远记得他的大恩。”

谢怀仁想了想,断然道:“不行,谢家人就是全死光了,也不能出卖朋友。”

话音刚落,土匪突然一阵躁动,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说得好!谢怀仁侠肝义胆,不愧是条汉子!”

众人一愣,转眼看时,都是大惊。谢府外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百多名士兵,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为首的军官四十岁上下,浑身英气。他不待众人搭腔,迈步走到院内,看着吴达,冷冷地问:“你是鬼道山的土匪头子,叫吴达?”

吴达眼见形势不妙,迟疑地说:“你是哪路神仙?”

旁边一个士兵举起了枪:“这是我们黄营长,你放尊重点!”

吴达诧异:“噢,原来是黄营长,失敬失敬!您今天这是?”

黄营长神情孤傲地说:“这话该我问你。吴达,老子正愁找不到你,你竟跑到我眼皮底下作案,正好咱们算算总账!”

吴达心虚地说:“误会!黄营长,兄弟虽然手下有点人,但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您不要误听谗言,冤枉了好人。”

“放你娘的屁!老子在外面都听到了。你要烧了谢府,还强抢民女上山。你小子敢践踏民国法律,以为我们当兵的是吃素的?”

“黄营长,误会,我今天确实来借钱的。谢老板,对吧?”

谢怀仁拱手道:“黄营长,您误会了,吴达的确是来借钱的。”

黄营长瞪眼,“他娘的,烂泥扶不上墙,还有帮土匪说话的,你也是软骨头。”

吴达点头哈腰着说:“军爷,实在是误会,我真没强迫谢老板。”

黄营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主家替你说话,老子就不追究了。滚!”

吴达连连点头,带着土匪落荒而逃。

黄营长扭头,确定吴达已走,这才向谢怀仁龇牙:“老爷,我装得还像吧?”

小路子也跑了出来说:“老爷,您真神。上次黄营长留下的两百套军装,刚好够后院的家丁换装,亏您怎么想到的。振中装得也真像,太过瘾了!”

谢怀仁哈哈大笑着说:“这就是邪不压正。振中,带兄弟们去账房,每人领五块钱。”

家丁们欢呼起来。

田中次郎和朱骏怡在办公室喝茶。玲珑金矿外围,上百名经销商排队取货,吵吵嚷嚷很是热闹。朱骏怡心事重重地说:“社长,我觉得有点怪。咱们在鉴定会上把新黄金宣传得那么好,经销商都态度冷淡,可没几天,他们又集体买黄金,转变得太突然了,会不会有猫腻?”

田中次郎一笑:“没什么奇怪。咱们的黄金质量太好了,价格又低,经销商起初不相信,又不忍心放弃发财机会,最后还是果断买进。这就是他们的心态,没什么意外。”

这时,账房进来了,“少爷,外面订货的太多了,咱们矿里的存货有点不足,李师傅让我来问问,要不要加大马力生产?”

朱骏怡迟疑地看田中次郎。

田中次郎摆手道:“调配人手提高产量,满足经销商的需求。”田中次郎很高兴,“朱先生,这就是商人的本性,看到利益,会不顾一切往上扑。谢怀仁跟经销商的契约,根本不堪一击。我们成功了。”

朱骏怡也很激动,“是的,只要经销商不再订购谢怀仁的黄金,平度金矿撑不了几天,家父的仇很快就可以报了。田中先生,谢谢您!”

谢怀仁和小路子远远地站在玲珑金矿外围,看着经销商们提着货物兴高采烈远去。小路子倒吸了口凉气说:“老爷,朱骏怡把客户都拉走了。这两天咱们几乎没生意,这么下去可不行。”

谢怀仁高深莫测地说:“放心吧,朱骏怡死到临头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两个人回到谢府。刚进门,戴泽迎了出来,“老爷,二爷回来了。”

谢怀仁来了精神,“怀义回来了?”

几个人走进客厅,谢怀义和薛娜正在闲聊。看见哥哥,谢怀义站起来:“哥,我回来了。”

谢怀仁盯着弟弟,满眼慈爱地说:“你看你,回来也不提前说声,上海还顺利吧?”

谢怀义拽着哥哥入座:“很顺利。哥,这次我给咱们带来笔大生意。”他一指薛娜,“这是我在上海认识的朋友,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丁小姐,以后就住在府里联络生意。”

薛娜听到谢怀义介绍自己,忙站了起来:“谢老板,给您添麻烦了。以后希望多多帮忙。”

谢怀仁与薛娜握手,抬头时却愣住了:“薛姑娘?!”

“哥,这位是丁小姐。”

谢怀仁不太相信地盯着薛娜。这位小姐极为时髦,跟那天自己见到的女孩儿的确气质不符。不过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您跟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太像了。”

谢怀义连忙打圆场:“人有相似嘛,这有什么奇怪,哥跟我不也很像吗?”

谢怀仁想想也是,忍不住笑了。

清晨,田中次郎在打电话:“将军放心,招远的黄金很快就要被我们完全控制,帝国军队的补给我们一定支持。这只是第一批,后面会有更多黄金运送北平。是是是,多谢将军抬举,属下感恩不尽。”

他放下电话,坐在沙发里微笑。旁边的伊藤不明其故,田中次郎说:“伊藤,土肥原将军对我们的工作很满意,这两天,嘉奖令就要下来了。”

一千里外的保定,日军驻华北情报机构秘密据点,土肥原贤二心情很好,倚在椅子里看田中次郎运来的黄金样品。这时,副官天野进来报告:“上将,外面有个叫汉斯的德国人求见。”

土肥原贤二皱眉,“汉斯?田中次郎说过,他不是死了吗?”

天野道:“属下也不清楚,那人说他从招远来。”

土肥原贤二疑惑:“奇怪,让他进来吧。”

一个满脸胡须的人进了屋。土肥原贤二点上烟,问:“你叫汉斯?”

离开招远后,汉斯不远千里来到保定,打算借助土肥原贤二的势力获取更大的利益。听土肥原贤二问自己,汉斯耸了耸肩说道:“是的。土肥原将军,我是德国的传教士,以前跟您的下属打过交道,相信田中次郎中将跟您说起过。”

土肥原贤二有些震惊:“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噢,明白了。你胆子不小,敢诈死蒙蔽帝国军官,你活得不耐烦了?”

汉斯微笑地说:“将军,别这么剑拔弩张,我是来帮您的,不是您的敌人。”

“你手无缚鸡之力,能帮我什么?”

“我掌握玲珑山黄金的秘密,将军。”

“你所谓的秘密,已经被我们获得,还炫耀什么?”

“我指的不是这个,将军。”

“那是什么?”

汉斯满脸神秘地说:“玲珑山未开采的金矿。将军,谢长平生前曾发现了玲珑山有一个未被开采的巨大金矿,只是碍于形势没有开采。这个消息,将军应该感兴趣吧?”

土肥原贤二十分意外:“真的?”

汉斯说:“将军,可否把桌上的黄金给我看看?”

“拿给他看。”

汉斯接过来,放在嘴里咬,忽然丢掉黄金说:“假的!将军,这是块废物。”

土肥原贤二大怒,“好个狂妄之徒,你假死欺骗田中中将,还诋毁他提炼的黄金,帝国的军人岂容你如此羞辱!天野,把他关起来!”

几名士兵架起汉斯就走。

忽然,一个情报官跑了进来说:“将军,关东军司令部来电,说我们运到军需处的黄金忽然发黑,已经变成废石。关东军司令部非常生气,要把田中中将送上军事法庭,还要追究您的责任!”

土肥原贤二脸色煞白,栽坐在椅子上:“怎么可能?”

汉斯再次被押进来,土肥原贤二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倨傲,“天野,给他松绑。汉斯先生,你说田中提炼的黄金是假的,有何依据?”

汉斯活动了下筋骨说:“将军,谢长平的秘方,对矿石的要求很高,是玲珑山的峪子涧的特产。田中中将提炼的黄金,外表虽然华美,内质却与谢长平的黄金差别很大,我怀疑是有人发现了峪子涧的秘密,将里面的矿石掉了包。”

土肥原贤二十分焦虑:“你觉得是谁从中作梗?”

“很可能是谢怀仁。”

土肥原贤二说:“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但那个金矿是怎么回事?”

汉斯说:“将军,金矿的确存在,这是谢长平最大的秘密,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金矿的具体方位,这也是我来找您的原因。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一起来寻找那个令世界震惊的金矿。”

“如果那个金矿并不存在呢?”

汉斯抬起头说:“如果我们空手而归,我愿意将性命交给将军。”

土肥原贤二目光闪烁,“我可以派专家去勘测金矿的方位。成功后,你想得到什么?”

汉斯笑道:“将军,您是军人,我是百姓,我不敢与您争利。如果我们经过努力,发现了金矿,所得的收益,我们按三七分成,我拿三,您拿七,怎么样?”

“可以!”土肥原贤二起身,“天野,带汉斯先生去休息。然后召集我们的专家,跟着汉斯先生去招远。”

谢怀仁和戴泽在办公室对账,小路子跑了进来,说:“老爷,老侯来了。”

谢怀仁抬起头,“噢,让他进来。”

老侯风尘仆仆,但面带惊喜:“谢老板,您真神!我们买的那些玲珑金矿的黄金变质了。”

谢怀仁猛拍桌子说:“太好了!老侯,现在你应该去玲珑金矿,来我这干什么?朱骏怡卖给你们的黄金都成废品了,你们还不去找他算账?玲珑山黄金界有规矩,残次产品是要五倍赔偿的。这么大的发财机会,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济南府的经销商都在招远吧?”

老侯嘿嘿地笑,“我是把不准,我们就这么去找朱骏怡?”

谢怀仁气得直笑:“我说老侯,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老侯,你现在就领着经销商去找朱骏怡。记住,样品要带着,这是证据。”

老侯点了下头,扭身走了。

戴泽傻傻地看着问:“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谢怀仁站起身说:“怎么回事?朱骏怡破产的日子到了!戴管家,马上召集玲珑山的矿主,告诉他们玲珑金矿出了大事。路子,你立刻去找老王他们,按咱们的计划行事。这是平度金矿东山再起的大好时机!”

谢怀仁望着炙热的太阳,会心地笑了。

玲珑金矿办公室,朱骏怡和田中次郎在听取账房汇报。

账房托着账本,说道:“少爷,这段时间我们的产量很大,已经基本占有玲珑山金矿销量的80%。再这么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玲珑山的大部分金矿都要倒闭。”

朱骏怡很满意,示意账房出去,笑着说:“田中先生,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其他金矿即使鼓着肚子顶,也撑不了多久。接下来我们该讨论金矿的收购计划了。”

田中次郎说:“朱少爷,中国有句成语,叫欲擒故纵。我们要继续加大产量,把其他金矿憋死。等他们走投无路了,自然会来找我们。那时候价格就是我们说了算。”

朱骏怡向田中次郎竖起大拇指,正要说话,管家老黄忽然惊慌地跑了进来说:“少爷,可不好了,济南的老侯带着大批经销商来闹事,说我们的黄金都变成了废石。现在正堵在门口,吵着要赔偿!”

朱骏怡大惊:“胡说,怎么可能?!”

老黄说:“真的,他们把样品都带来了,您看看。”

朱骏怡接过黄金,仔细打量。他一看手中的金块,心就怦怦直跳。脑海中迅速盘旋出提炼黄金的过程。峪子涧矿石的运送和菩提寺垃圾的处理,很快成为回忆的重点。

田中次郎看着朱骏怡的表情,也觉得不妙,“朱少爷,怎么回事?”

朱骏怡喃喃地说:“我们的矿石可能被人做了手脚。”

“什么?!”田中次郎也慌了。

老黄说:“少爷,老侯他们现在嚷嚷着要我们五倍赔偿,否则这帮人要砸了咱们金矿。这该怎么办啊!”

朱骏怡脑仁生疼,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一耸肩喷出一口鲜血。他扶着门框,奋力想站住,腿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挣扎了几下,身子一倾,扑通倒了下去。

老黄赶紧过去扶起他,朱骏怡两眼紧闭,嘴角的血汩汩直流。伊藤正要过去,田中次郎却拉住了他。两个人走到门外,田中次郎目光哀伤地说:“伊藤,这个金矿完了,我们走吧。”

伊藤说:“可是朱骏怡?”

田中次郎说:“金矿都没了,还管朱骏怡干什么?只可惜了咱们的那些投资。”

玲珑金矿门口,经销商蜂拥而至,作势要往里冲。田中次郎和伊藤绕开众人,失魂落魄地逃回招远。刚进入商社,迎面冲出几个人。为首的人中等身材,向田中次郎行军礼后说道:“田中中将,在下是关东军司令部警卫少佐景田一郎,您在招远执行任务不力,有负天皇重托,司令部命我带您回去受审,请您配合!”

“关东军司令部?”田中次郎神色阴郁,望了望屋顶说:“这么快!”

玲珑金矿门口,抗议的队伍将金矿围住。安抚众人的主事脸色煞白,在经销商的威逼下连连后退,眼看要支撑不住。这时,矿主们来了,谢怀仁也走在其中。老侯看了谢怀仁一眼,突然站了出来说:“诸位,玲珑金矿唯利是图,出售劣质黄金,给我们带来了重大损失,不能就这么完了。走,找朱骏怡算账!”

“找朱骏怡算账!”

“朱骏怡,给老子出来!”

本就亢奋的队伍,在老侯的鼓动下,排山倒海地涌向玲珑金矿。两个维持秩序的主事魂飞魄散,撒腿就跑。经销商们情绪高昂,正要往里冲,管家老黄出来了。他脸色惨白,猛然跪了下来说:“诸位,不要冲动,听我说几句。”

经销商停了下来。

老黄直起脊梁,老泪纵横地说:“各位,由于我们少爷判断失误,玲珑金矿将一批残次产品出售,使经销商遭受了很大损失。我们深表愧疚,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不过请大家给金矿一些时间。我们的矿主朱骏怡先生,由于急火攻心,刚刚已经去世了。不管怎样,我们一定按规矩赔偿经销商的损失。我求大家先回去,玲珑金矿尚有资金和设备,处理完少爷的丧事,一定会赔偿各位,大家觉得怎么样?”

朱骏怡死了?!人群中一阵哗然,连谢怀仁也十分意外。

老侯说:“朱骏怡死了,按理我们不应该逼人太甚,不过现在整个玲珑金矿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大伙怎么能相信你的话?”

老黄无言以对。朱家的财产到底够不够赔偿所有经销商的钱,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他忽然看见了人群中的谢怀仁,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说:“谢怀仁老爷,您是朱府的女婿。现在玲珑金矿失去了矿主,您就是金矿的主人。今天这种情况,您得说句话啊。”

谢怀仁怔住,眼见经销商和矿主都盯着自己,脑子飞转。他叹了口气,缓缓走出人群。谢怀仁看向众人说道:“诸位,玲珑金矿是招远历史最悠久的金矿。慢说我是朱家的女婿,就是朱二叔与家父的交情,我也不会让金矿倒闭!”他的表情有些哀伤,“今天来的,都是打了多少年交道的老朋友,玲珑金矿出售残次黄金,是技术上的失误,并非有意,这点大家都有共识。但不管怎么说,玲珑金矿对不起各位经销商,这个损失一定要弥补。从明天开始,玲珑金矿将按照谢家的秘方提炼黄金。凡订购玲珑金矿黄金的经销商,可以按订单置换。如果大家信不过我谢怀仁,也可以凭订单按五倍价格赔偿,大家觉得怎么样?”

老侯傻傻地站着,谢怀仁的举动,完全不是事先协商的路子,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见其他经销商也一脸茫然,老侯抬眼看谢怀仁,不停地眨眼睛。

谢怀仁笑了笑,说:“怎么,大家信不过我谢怀仁?”

老侯瞬间明白了,谢怀仁这是要吃掉玲珑金矿,这人的心思转得太快了。他稍一犹豫,大声道:“谢老板,您别说了。当初您把新黄金低价出售,已经是天大的优惠。是我们见朱骏怡的黄金价格更低,转而收购玲珑金矿的产品,这才有了今日的结果。现在您又要赔偿经销商的损失。我们除了感动,无话可说。从今天开始,别的地方我不管,济南府只采购平度金矿的黄金,大伙说行不行?!”

“侯掌柜说得对,人要知恩图报!”

其他地区的经销商也纷纷表态:“青州地区同意!”

“德州地区同意!”

“保定府的也同意!”

其他矿主傻了,如果经销商只收购平度金矿的黄金,自己怎么办?谢怀仁看着愁容满面的其他矿主,向经销商摆手说:“多谢各位的信赖。但玲珑山的黄金从来就不是一家的生意,今后我们还是应该公平交易,这样才能繁荣招远的黄金市场,大家说对不对?”

老侯出列,“谢老板,不是我们认准平度金矿,实在是被吓怕了,只有平度金矿的黄金才让我们放心。”

谢怀仁说:“不要这么说。玲珑山提炼黄金的技术,在中国还是领先的。如果各位经销商心有疑惑,我可以拿出平度金矿的炼金秘方,供其他金矿使用,不知道其他金矿是否同意。”

这时,一个矿主走出了队伍,说:“谢老板,玲珑金矿的事情,对招远黄金业的打击是致命的。既然谢老板愿意拿出自己的秘方给其他金矿,作为玲珑山金矿之一,我非常感谢,也愿意接受谢老板的秘方。”

人,就怕带头。众矿主听了王掌柜的话,纷纷赞同。王掌柜见火候已到,继续提议:“各位,谢老板心怀玲珑山黄金界,我们却不能坦然接受秘方。谢家本来就是咱们玲珑山黄金界的领袖,谢长平老爷子的遗风,相信很多人还记得。现在谢老板子承父业,再次保护了玲珑山黄金的发展。我提议,咱们成立黄金业联盟,推举谢老板任联盟主席。这样咱们玲珑山黄金界才能有主心骨,大家觉得怎么样?”

“同意!”人群中响起附和,但声音微弱。

“还有人不同意吗?”

“我愿意!”一个中年矿主站了出来,“王掌柜,推举谢老板做联盟主席,可能有人心存异议。但凡事公平,我建议只有同意谢老板做联盟主席的金矿,才能接受秘方。现在,请同意谢老板做主席的矿主站在我身边,不同意的请便!”

众矿主看看老王,又看看身边的经销商,纷纷站到了中年矿主身边。

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谢怀仁看着众人敬仰的表情,挥着手笑了。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父亲临终时的情景,那种遗憾、无奈、悲伤的表情,留给谢怀仁无法抹去的悲愤。他眼中含泪,心中默默地说:爹,您毕生的愿望,儿子替您实现了!bXVi8Vum0UDchMZB3jf8inUnI4OiV24Bh9OQyhzUA9cOD3BSgx0xusXVULjgUhk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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