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至的绑架,根本来不及反抗。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我们,我感到不寒而栗。
狭窄的舱门刚一关上,眼前就漆黑一片。我感觉赤裸的双脚踩在一架铁梯子上,到了梯子底下,一道门打开了,我们被推进去之后,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只剩我们三个了。四周漆黑一片。内德·兰德对这些人的粗暴行为非常不满,大发雷霆。
“冷静点吧,内德!”孔塞伊平静地说,“别生气了,还没到最糟的时候呢!”
“看谁敢把我怎么样,我宰了他!”内德反驳道。
“别发火,内德。”我对捕鲸手说,“别冲动,那会连累我们,谁知道此时他们会不会正偷听我们说话呢!还是先想办法弄清我们在什么地方吧!”
我摸索着走了五步,碰到一面墙,一面用铆钉铆起来的钢板墙。然后我转过身去,又摸到一张木桌,旁边有几条凳子。这间房子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麻席,软软的。整个房间长约二十英尺,宽十英尺,墙上没有门窗,也摸不到房顶。
过了好长时间,突然,房顶发出了强烈的电光,像我们在海面上见过的一样。强光刺得我们睁不开眼。等我们再睁开眼,才发现光是从房顶的一个半圆形玻璃体中发出的。借着亮光,才看清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五只凳子,门不知在哪里。
正在这时,墙上突然打开了一扇门,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小个子,肌肉很发达,膀大腰圆,四肢强健,大脑袋,头发乌黑浓密,胡子很厚,目光犀利,整个人散发着法国南方人的活力。另一个是大个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特点—自信,因为他的头威严地昂着,他那一对黑色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冷静而有信心。冷静,因为他那苍白而不带颜色的皮肤,表明他血流平稳;坚定,这是从他的眉头的快速收缩显露出来的;勇敢,因为他肺活量大,表明他活力旺盛。另外,从这个人坚毅而又沉静的目光,以及他的表情、举止,我看出他还是一个高傲而正直的人。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大个子—应该是船上的头目—看了看我们,然后转身朝向同伴,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
小个子只是频频点头,有时从嘴里蹦出两三个字,完全听不懂。然后,他用目光向我示意,好像是在问我。
我用标准的法语做了回答。我说出了我们的名字和身份:阿罗纳克斯教授、我的仆人孔塞伊和捕鲸手内德·兰德。
我讲完后,他没有什么反应,看不出他是否听懂了我的话。
“内德师傅,用你流利的英语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奏效。”
内德把我讲过的话用英语又讲了一遍,最后还用一个十分形象的动作,表明我们饿了。但那两个人还是没有反应。
我感到无计可施。这时,孔塞伊说道:“如果先生同意,我就用德语再说一遍。”
“怎么?你会说德语?”我大声问道。
“是佛来米式的德语,先生别见怪。”
“刚好相反,你能讲德语,我很高兴。说吧,小伙子!”
于是,孔塞伊又用平静的语调讲了一遍,但德语仍然丝毫没有奏效。
最后,我被逼无奈,又用原来学的一点蹩脚的拉丁语跟他们讲了一遍,结果同样无效!
我们无计可施了。两个陌生人又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几句,就转身走了。门又关上了。
内德·兰德火冒三丈,大声骂着:“……这些浑蛋,听不懂人话,连我们表示饿了的动作都不懂,要把我们活活饿死在这里吗?”
“咳!有一些人确实笨!……”孔塞伊说。
孔塞伊的话音还未落,门又开了,一位侍者走了进来。他给我们送来了衣服,有上衣,有裤子,都是用一种我没见过的料子做的。我们赶忙穿上了。
在我们穿衣服的时候,那名侍者—不说话,可能是个聋子—已经把饭菜摆在桌上了。
菜整齐地摆在桌布上,扣着银质盖子。我们在桌前就座,仿佛置身于高档餐厅。桌上没有面包和酒,水是纯净的。几道用鱼做的菜,味道很好;可是还有几道菜,烧得很好,但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说到服务,相当高雅,有品位。每种餐具,勺子、叉子、刀、碟子,都刻有一个字母,上面有一行弧形的字,图案的样子是:
动中之动!这句话用在这台潜水船上,确实很合适。N肯定是人名的第一个字母,指的可能就是那个在海底发号施令的神秘人物。
内德和孔塞伊没想那么多,他们正狼吞虎咽地吃饭呢。我也吃了起来。吃完晚饭,他俩就沉沉地睡去。我也很困,但还是硬撑了一会儿,没有立即睡去。我思绪万千,我们这是在哪里?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呢?……但极度的疲劳很快就使我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