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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发生的变故让我大惊失色。我一下子被抛进海里大约二十英尺的深处。幸亏我是个游泳高手，我赶紧蹬了两下腿，冲出水面。
我四下打量，想寻找那艘驱逐舰，但四周一片漆黑，只隐约看到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向东远去。是那艘驱逐舰，我绝望了。
“救命！救命！……”我大喊着，拼命朝“亚伯拉罕·林肯号”远去的方向游去。但湿衣服缠在我身上，我像被捆住了一样。我在往下沉，喘不过气来了！……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猛地一下把我拉出水面，接着，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如果先生能趴在我肩膀上，先生游起来就会轻松得多。”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是你呀！孔塞伊，”我说，“原来是你呀！”
“一点不错，”孔塞伊答道，“我听先生吩咐！”
“你是跟我一起被冲到海里的吗？”
“才不是呢。不过，既然服侍先生，我就随着先生跳下来了。”
真是个忠实的小伙子！
“驱逐舰呢？”我问。
“坏了，被那个怪物的牙咬碎了。损伤也不算太大，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个坏消息，我跳海的时候，听到舵手在喊，它的舵和螺旋桨都碎了。”
“这么说，我们完了！”
“可能吧。”孔塞伊平静地答道，“不过，我们还能支撑几个小时，也许还有机会的！”
孔塞伊的沉着鼓舞了我。我们先互相帮忙，脱掉缠在身上的湿衣服，然后一起并肩“航行”。
可是，情况依然没有好转。处在下风的驱逐舰是不可能来救我们了，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亚伯拉罕·林肯号”上的救生艇能来救我们。为了节省体力等待救援，我们商量出一个办法：一个人仰卧水面，交叉双臂，伸直两腿，保持不动，另一个人游泳，推着这个人前进。每十分钟轮换一次。这样也许能坚持到日出呢！
就算希望渺茫，我们也决不放弃！
驱逐舰和那个鲸类动物冲撞，是在夜里十一点左右。我算了一下，游到天亮，还有八个小时。两个人轮换着游，是没问题的。
但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感到极度疲倦，坚持不住了。孔塞伊不得不来帮我。才一会儿，他也气喘吁吁，快坚持不住了。
“放开我！别管我了！”我说。
“不，要死一起死。”他回答。
这时，月亮从云缝露出，明亮的月光使我精神一振，增添了些力量。我抬起头，四下张望。我看见了那艘驱逐舰，离我们大约五海里远，黑乎乎的一堆。但是，没有救生艇。
我想喊，但离得太远，嘴唇又肿了，也喊不出声。孔塞伊还能说出话来，我听他连喊几声：“救命呀！救命！”
我们停下来，侧耳细听，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回应。
“你听到了吗？”我有气无力地问。
“听到了！听到了！”
接着，孔塞伊又大喊了一声。这一回，错不了啦！有人回应了！这声音是另一个落难者，还是驱逐舰救生艇上的人呢？
孔塞伊推着我继续往前游。他不时抬头观望，忽然，他和人打起招呼来，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近。我迷迷糊糊刚刚能够听到。我已经精疲力竭，浑身麻木了；我大张的嘴，灌满了苦涩的海水；我冷得哆嗦。我最后一次抬了下头，接着就沉向海底……
就在这时，一个坚硬的东西碰了我一下，我下意识地紧紧地抓住了那东西。接着，我觉得有人把我拉出了水面，然后就昏了过去……
幸亏有人给我摩擦全身，我很快就醒过来了。我睁开眼睛……
“孔塞伊！”我微弱地喊了一声。
“先生在叫我？”孔塞伊问。
就在这时，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一张脸，那不是孔塞伊的脸，但我立刻认了出来。“内德！”我惊叫起来。
“正是我，先生！”
“您是在驱逐舰被撞击时掉到海里的吗？”
“是的，先生，不过比您幸运点，我几乎立刻就落在一个浮动的小岛上了。”
“一个小岛？”
“更确切地说，是站在了那头大独角鲸身上。”
“怎么回事，内德？”
“很简单。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我的捕鲸叉扎不动它。”
“为什么？”
“因为那‘畜生’是钢板造的！教授先生。”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先前的推测是错误的。那个此刻成了我们避难所的怪物，半个身子露出水面，我很快地爬到了它的最高处。我用脚试了试。很显然，这是个扎不透的坚硬物体，而不是什么海洋动物。敲一下，能发出金属的回声，看起来，好像它是用螺丝铆在一起的金属板制造的。
全明白了！那个使整个学术界迷惑不解，使所有海员们惊恐的怪物，是一种人造奇观！但这比发现一种神秘的生物更让人震惊。是什么人制造的如此神秘的东西呢？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我们正躺在一种潜水船的背上，我判断，它的样子像一条巨大的钢铁的鱼。看来，内德·兰德的看法是正确的。
“这么说来，这艘船自身有推进装置，有船员操作了？”我问。
“当然。”捕鲸手回答，“不过，我在上面待了三个钟头了，它还没任何动静呢。”
“它一直没动？”
“没动。它一直就这么随波漂浮，自己一动不动。”
正说着，这艘怪船后面翻起了浪花，它开始动了，它的推进器显然是一架螺旋桨。我们赶紧抓住它的顶部。幸亏它的速度还不是太快。
“它要是总这样在水面行驶，”内德·兰德嘟囔道，“那还好。不过它要是潜下去，我这条命也就完蛋了！”
一点没错。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和怪船里的人取得联系。可我们在机器表面上找不到任何开口。不巧，这时月亮也落了，眼前漆黑一片。要进到这艘潜水船里去，只好等天亮再说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他们下潜，我们就完蛋了！只要他们不下潜，我们总能设法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
我们被带着朝西去了，航速估计每小时十二海里。快到凌晨四点的时候，航速加快。海浪抽打在我们身上，我们咬牙坚持。幸运的是，我们牢牢抓住了一个系缆环。
漫漫长夜终于熬过去了，太阳出来了。我正要仔细研究一下这个船体，忽然觉得船在一点一点下潜。
“啊！见鬼！”内德·兰德大喊起来，用脚把钢板跺得咚咚响，“倒是让我们进去啊，你们这些人也太不客气了吧！”
幸运的是，下潜竟然停止了。突然，从船里传出猛烈推动铁板的声音。一块钢板被掀起来，出现了一个人，惊叫一声，又缩回去了。
不一会儿，八个蒙面的彪形大汉，不声不响地钻了出来，把我们拖进这艘吓人的潜水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