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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解救朱赫来

红军部队顽强地步步紧逼,不断向大头目佩特留拉的部队发动进攻。戈卢勃的队伍被调上了前线。城里只剩下少量后方警卫部队和警备司令部。

人们又走动起来。犹太居民利用这暂时的平静,掩埋了被杀的亲人。犹太居民区的那些小屋里又出现了生机。

寂静的夜晚,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枪炮声。战斗就在不远的地方进行。

铁路工人都离开了车站,到各乡去找活干。中学关门了。城里宣布了全城戒严。

这是一个黑沉沉的、阴郁的夜。乌云好像远方大火腾起的团团浓烟,在昏暗的天空缓慢浮动,移近一座佛塔,便用浓重的烟雾把它遮掩起来。佛塔变得模糊了,似乎抹上了一层污泥,而逼近的乌云仍在不断给它着色,越着越深。昏黄的月亮发出微微颤抖的光,也沉没在乌云之中,如同掉进了黑色的染缸。在这样的时刻,即使你把眼睛睁得滴溜圆,也难以穿越这重重夜幕。所以人们只好像瞎子走路,张开手去摸,伸出脚去探,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跌进壕沟,摔得头破血流。

在这样的时刻,一个人要是鬼迷心窍迈出家门,到大街上去乱跑,头破血流的事还少得了吗?更何况又是在一九一九年四月这样动荡的岁月,脑袋或者身上让子弹钻个把窟窿,嘴里让铁枪托敲落几颗牙齿,本来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小市民都明白,这种时候得坐在家里,最好也别点灯。灯可是个惹祸的货色。

可就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朱赫来急匆匆地在街上行走。

他双脚不时陷进泥里,遇到特别难走的地方,嘴里不时嘟囔出几句抱怨的话。

这个人走到保尔家的小屋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框。可是没有人应声。他又使劲敲了敲,比第一次更响些,也更坚决些。

保尔正在做奇怪的梦。他梦见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用机枪对着他,他想逃,可是又无处可逃。那挺机枪发出了让人心颤的响声。

外面还在拼命地敲着窗子,震得玻璃直响。

保尔打算打开窗子。“哪位啊?”他朝人影问了一声。

窗外的人影明显地晃了一下,用低低的嗓音说:“是我,朱赫来。”

只见他两手按住窗台,使劲儿一跳,头就同保尔的脸一般高了。

“我到你家借宿来了,保尔,行吗?”他小声地问。

“没问题,那还用说!”保尔友好地回答。

保尔告诉他,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朱赫来这才把心放下来,提高了嗓门说:“小弟弟,那帮吃人的家伙还在到处抓我。为了车站上最近发生的事,他们要找我算账。虐杀犹太人的时候,要是大伙心再齐点,本来可以给那帮灰狗子一点厉害看的。可是人们还没有下火海的决心,所以没有干成。现在他们正盯着我,已经两次设埋伏要抓我了。今天差点给逮住。刚才,我正回住处,当然啦,是从后门走的。走到板棚旁边一瞧,有个家伙藏在院子里,身子紧贴大树,可是刺刀还露在外面,让我发现了。不用说,我转身就跑。这不,一直跑到你家来了。小弟弟,我打算在你家抛锚 ,停几天船!”

朱赫来吭哧吭哧,把那双沾满泥的靴子脱了下来。

朱赫来的到来让一个人感到孤单的保尔十分高兴。因为最近发电厂停工,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孤零零的,觉得非常无聊。

两个人躺在床上。保尔立刻就香甜入睡了,朱赫来睡不着就一直在抽烟。后来,他又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到窗前,朝街上看了很久,才回到床上。他已经十分劳累,躺下也睡着了。他的一只手伸到枕头底下,使劲按在沉甸甸的手枪上,感觉到枪柄被焐得暖烘烘的。

朱赫来这次深夜到保尔家借宿,同保尔一起住了八天。这对保尔的精神成长有很大的影响。年轻的保尔头一次从水兵朱赫来嘴里听到这么多重要的、令人激动的新鲜道理。朱赫来讲得鲜明生动,通俗易懂。他对一切问题都有明确的认识。他相信自己走的道路是正确的。保尔从他那里懂得了,那一大堆名称好听的党派,什么社会革命党、社会民主党、波兰社会党,等等,原来都是工人阶级的凶恶敌人。可以说,这八天对年轻锅炉工的成长,有着决定的意义。

保尔有一天忍不住问朱赫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难道你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朱赫来不解地站起来,把手插在衣袋里。他一时没搞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保尔立马回答:“我想你一定是个布尔什维克,要不就是个共产党。”

朱赫来听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小弟弟,这倒是真的。不过布尔什维克就是共产党,共产党就是布尔什维克,这是明摆着的事。”他接着非常严肃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就应当记住:如果你不愿意他们整死我,那你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对什么人,都不能说出这件事。懂吗?”

保尔使劲点点头回答:“我懂。”

就在这个时候,从院子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没有敲门,人就进来了。朱赫来急忙把手伸到衣袋里,但是立刻又抽了出来。进来的是谢廖扎,他头上还缠着绷带,苍白的脸色,比以前瘦了。谢廖扎的姐姐瓦莉亚和克利姆卡跟在他后面。

谢廖扎笑着把手伸给保尔:“你好,保尔!我们三个一道来看你。瓦莉亚不让我一个人来,不放心。克利姆卡又不让瓦莉亚一个人来,也是不放心。”

瓦莉亚忙着去捂谢廖扎的嘴,说:“不要胡说!今天他就一直和克利姆卡过不去。”

“对病人我们将就点就是了。脑瓜子都挨了一刀,难怪要胡说八道。”克利姆卡憨厚地笑着说,露出洁白的牙齿。

大家都笑了。

谢廖扎靠在保尔床上,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康复。朋友们随即热烈地交谈起来。谢廖扎一向高高兴兴、有说有笑,今天却显得沉静极了,他把佩特留拉匪兵砍伤他的经过告诉了朱赫来。

天已经很晚了,保尔才把客人送走。

朱赫来每天都是傍晚出去,深夜才回来。他正忙着在离开之前,同留在城里的同志们商量事情。

有一天,朱赫来一夜未归。保尔早上醒来之后,看见床铺空荡荡的。保尔四处去打听,也没有打听到朱赫来的去向。回来的路上,保尔刚好路过林务官家那熟悉的花园,他回想起他和冬妮亚最后一次拌嘴,比以往哪一次都厉害。

那天,保尔和冬妮亚在路上偶然相遇。冬妮亚邀他到家里去玩。

“我爸和我妈出门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非常愿意和你一起读一本书。晚上你来,咱们一定可以过得很愉快。你来吗?”冬妮娅真诚地说。她浓密的栗色头发上戴着一顶小白帽,帽子下面那双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保尔。

保尔点点头说:“我一定来。”

当天傍晚,冬妮亚听到他的敲门声,亲自跑来打开宽大的正门。她有点抱歉地说:“我来了几个客人。我没想到他们会来,不过你可不许走。”

保尔转身就想走,但是冬妮亚拉住他的袖子,说:“进来吧。让他们跟你认识认识,也有好处。”说着,就用一只手挽着他,穿过饭厅,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你们不认识吧?这是我的朋友保尔·柯察金。”一进屋,她就微笑着对在座的几个年轻人说。

房间里的小桌子周围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丽莎·苏哈里科,她是个漂亮的中学生;另一个是保尔没有见过的青年;第三个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就是维克托·列辛斯基。冬妮亚推开门的时候,保尔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维克托也立刻认出了保尔。

丽莎很好奇地打量着保尔,好像保尔不属于他们的世界似的。

这时,保尔一个急转身,大步穿过半明半暗的饭厅,朝大门走去。冬妮亚一直追到台阶上才赶上他。她两手使劲抓住保尔的肩膀,激动地说:“你为什么要走呢?我是有意叫他们跟你见见面的。”

“用不着拿我在这些废物跟前展览。”保尔把她的手从肩上推开,不客气地说,“我跟这帮家伙坐不到一块。也许你觉得他们可爱,我可是恨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朋友,早知道这样,我是不会来的。”保尔走下台阶,进入花园。一边走,一边斩钉截铁地说:“让他们来好了,我反正是不来了。”说完,就朝栅栏门跑去。

今天路过这里,保尔却又很想见到冬妮亚。

朱赫来失踪了,家里等待着保尔的是孤独寂寞,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特别沉重。

春天化冻以后,公路上的泥泞还没有全干,车辙里满是褐色的泥浆。整个公路像一条灰色的带子,拐到右边去了。公路十字路口上有一个废弃的售货亭,门板已经毁坏,“出售矿泉水”的招牌倒挂着。就在这个破售货亭旁边,维克托正在同丽莎告别。

丽莎刚走出十来步,就看见两个人从拐角后面走出来,上了大路。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工人,他敞着上衣,露出里面的水手衫,黑色的帽子低低地压住前额,一只眼睛又青又肿,他的肩膀很宽,身材看起来有些矮壮。他穿着一双短筒黄皮靴,腿略微有点弯曲,坚定地朝前走着。

在这位工人后面约三步远,是一个穿灰军装的佩特留拉匪兵,他用刺刀尖几乎抵着前面那个人的后背,腰带上还挂着两盒子弹。毛茸茸的皮帽下面,一双眯缝着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被捕者的后脑勺。仔细看会发现,匪兵那被烟熏黄了的胡子朝两边翘着。

丽莎稍微放慢了脚步,走到公路的另一边。这时,在他后面的保尔也走上了公路。

当他向右转,往家走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两个人。

他立刻认出了走在前面的是朱赫来。他的两只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再也挪不动了。

“怪不得他没回家呢!”

朱赫来越走越近了。保尔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各种想法一个接一个地涌上心头,几乎不能理出个头绪来。时间太紧迫了,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有一点是清楚的:朱赫来这下子完了!

他瞧着他们走过来,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怎样才好。

怎么办?

保尔快速朝后面瞥了一眼。连个人影也没有,通往城里的大路也是空荡荡的。前面的路上,有一个穿春季短大衣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走着。她不会碍事的。十字路口另一侧路上的情况,他看不见。只是在远处通向车站的路上有几个人影。

保尔走到公路边上。当他们相距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朱赫来也看见了保尔。

朱赫来用那只好眼睛看了看他,两道浓眉微微一颤,他认出了保尔,感到很意外,一下子愣住了。就在那一刹那,刺刀尖立刻杵着了他的后背。

押送兵用刺耳的假嗓子尖声吆喝着:“喂,快走,再磨蹭我就给你两枪托!”

朱赫来加快了脚步。他很想对保尔说几句话,但是忍住了,只是挥了挥手,像打招呼似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人意想不到:当黄胡子押送兵走到保尔跟前的时候,保尔猛然向他扑过去,抓住他的步枪,拼命向下压。

刺刀啪嗒一声碰在石头路面上。

佩特留拉匪兵没有想到会有人袭击,愣了一下。他立刻尽全力往回夺枪。保尔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枪上,死也不松手。忽然一声枪响,子弹打在石头上,蹦起来,落到路旁的壕沟里去了。

朱赫来听到枪声,回过头来,往旁边一闪,看见押送兵正狂怒地从保尔手里往回夺枪。那家伙转着枪身,扭绞着保尔的双手。但是保尔还是紧紧抓住不放。押送兵像疯了一样,猛一使劲,把保尔摔倒在地。就是这样,枪还是没有夺走。保尔摔倒的时候,就势把那个押送兵也拖倒了。在这样的关头,简直没有什么力量能叫保尔撒开手里的武器。

朱赫来两个箭步,蹿到他们跟前,他使劲抡起拳头,朝押送兵的头上打去。紧接着,那个家伙的脸上又挨了两下铅一样沉重的拳击。他松手放开了保尔。

保尔像一只笨重的口袋,滚进了壕沟。幸亏朱赫来用他那双强有力的手,把保尔从地上扶了起来。

维克托和丽莎分别后,突然听到公路上响了一枪。他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骑马的士兵一抖缰绳,朝枪响的地方驰去。另一个提着马刀,跟在后面跑。原来枪响后,立刻有几个人一边扳动枪机,从院子里冲出来。

他们把维克托抓住了。公路上已经捉来了好几个人。其中有维克托和丽莎。丽莎是作为见证人被扣留的。

当朱赫来和保尔从丽莎身旁跑过去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呆呆地站住了。她认出袭击押送兵的竟是前些日子冬妮亚决定向她介绍的那个少年。

他们两人相继翻过了一家院子的栅栏。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骑兵冲上了公路,他发现了拿着步枪逃跑的朱赫来和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押送兵,就马上驱马向栅栏这边扑来。

朱赫来回身朝他放了一枪,吓得他掉头就跑。

押送兵吃力地抖动着被打破的嘴唇,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可是被人骂作笨蛋。他恶狠狠地顶了他一句:“我看就你聪明!从眼皮底下跑了,是我放的吗?谁知道哪儿蹦出来那么一个狗崽子,像疯了一样扑到我的身上?”

丽莎也受到了盘问。她讲的和押送兵一样,只是没有说她认识袭击押送兵的那个少年。抓来的人都被带到了警备司令部,最后又都被放了出来。

放出来后,维克托依然送丽莎回家。快要到家的时候,“您知道救走犯人的是谁吗?”丽莎问他。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您还记得那天晚上冬妮亚要给咱们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吗?”

维克托停住了脚步。他惊奇地问:“您说的是保尔·柯察金?”

“是的,他好像是姓柯察金。您还记得吗,那天他多么古怪,转身就走了?没错,就是他。”

把丽莎送回家后,维克托直接来到警备司令部,走进了敞开的大门,告发了保尔当晚做的一切。

维克托告密后,保尔入狱了。他被推进了一间黑屋子,背上又挨了一拳,伸出的两手撞在墙壁上。他摸来摸去,摸到一个木板床似的东西,坐了下来。他受尽了折磨和毒打,心情十分沉重。

“佩特留拉匪徒怎么会知道的呢?压根儿没人看见我呀!现在该怎么办呢?朱赫来在哪儿呢?”保尔压根儿没有想到会被捕。

“幸亏我把手枪藏到鸟窝里去了,”保尔想,“要是让他们翻到,我就会连命都搭上。但是,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呢?”这个问题叫他伤透了脑筋,就是找不到答案。

保尔却永远忘不了从家里到司令部这一路上的遭遇。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天空布满了乌云。匪兵们推搡他,从背后还有两侧对他不停地拳打脚踢,毫不留情。保尔昏昏沉沉地木然向前走着。

门外有人在谈话。屋门下边透进一条明亮的光线。司令部的警卫就住在外间屋。保尔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摸索着在屋里走了一圈。在板床对面,他摸到了一个窗户,上面安着结实的参差不齐的铁栏杆。用手摇了一下—纹丝不动。看样子这里以前是个仓库。

他又摸到门口,停下来听了听动静。然后,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把手。门讨厌地吱呀了一声。

门外守卫的士兵立刻恶狠狠地说道:“把门关上,下次再往外乱瞧,就打死你……”

保尔掩上门,外面房间里响起了一阵狂笑声。

这一夜保尔翻来覆去想了许多,他柯察金第一次参加斗争,就这么不顺利,刚刚迈出第一步,就像老鼠一样让人家捉住,关在笼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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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后,帝国主义和反动派妄图扼杀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保尔的家乡也经历了外国武装干涉和内战的岁月。老布尔什维克朱赫来在镇上做地下工作。因被追捕,他隐藏在保尔家,给保尔讲了关于革命、工人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许多道理。可以说朱赫来引领保尔走上了革命道路。为了解救朱赫来,保尔被抓进了监狱,这是保尔第一次迈出了革命的步伐。 h+0ET3Zzyk/11vSMX0RVxiQT7pJbls8UKi+F9UbhgN+fUiEEGeEuA8e1DKbD65z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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