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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董卓 袁绍 袁术 刘表传

东汉末年,豪杰并起,他们瓜分天下,逐鹿中原,成为这个乱世的始作俑者。这些军阀,有的冠绝一世,有的权倾朝野,有的残忍暴戾,有的格调高雅,他们风光一时,在乱世中留名。这些豪杰中,最著名的当属董卓和袁绍、袁术两兄弟,以及汉室的宗亲刘表。

【祸国殃民的权臣】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今甘肃临洮)人。少年时喜好游侠,在羌地的时候结识了很多少数民族豪帅。董卓在习武方面很有才华,力气过人,后来做官,屡次升迁,先后做过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并州刺史、河东太守、中郎将等,黄巾起义时还率兵镇压过黄巾军,最后做到并州牧,爵位为乡侯。

董卓真正的发迹,却是缘自东汉末年的宦官外戚之争。当时的大将军何进不满宦官外戚之争,要诛杀宦官,却遭到何太后的反对,何进于是召董卓带兵进京清君侧。可董卓还没到洛阳,何进的谋划便失败了。中常侍段珪劫持了汉少帝,何进被杀。何进和他弟弟何苗的部下便归附了董卓。董卓又让吕布杀了执金吾丁原,于是,京都的兵权全部落在董卓一个人手中。

董卓先是被封为司空,后升为太尉,假节钺虎贲。后来,董卓废少帝为弘农王。没过多久,便杀了少帝和何太后,改立灵帝的小儿子陈留王为帝,就是汉献帝。董卓被封为丞相、郿侯,入朝觐见时不必称名字,上殿时带剑着履,他的母亲被封为池阳君。

当时天下大乱,董卓生性残忍,以严刑峻法威迫人们就范,为人睚眦必报,人人都感到朝不保夕。董卓派士卒到阳城抢劫妇女和财物,看到男人就斩断头颅,还把断头系在车辕上。赶着车回洛阳后,再烧掉男人的头颅,把抢来的妇女分给士卒为姬妾,甚至还纵容士卒污辱宫人和公主。

初平元年(190),董卓胁迫献帝迁都长安,并焚烧了洛阳的宫殿,临行前又挖掘了前代皇帝的陵墓,将随葬宝物抢劫一空。来到长安后,董卓被封为太师,称作尚父,一门封赏,宗族并列朝堂。公卿见到董卓都要下车拜谒,而董卓则不还礼。三台尚书以下的官员都要到董卓家中请示公事。

董卓修建了一座郿坞,城墙和长安城的城墙一样高,城中贮存的粮食可以吃30年。董卓曾经说:“我若能成大事,就雄踞天下;如果不能,守在这郿坞中也能终老。”

董卓宴饮的时候,将北方的反叛者有的割掉舌头,有的斩断手足,有的凿瞎眼睛,有的放在大锅里煮,在场的人无不恐惧战栗,吓得勺子、筷子落在地上,只有董卓吃喝自若。当时的卫尉张温与董卓关系不好,董卓心存怨恨,便派人诬陷张温和袁术往来,将张温杖毙。董卓当政时的法令严苛而残酷,常有冤狱。百姓们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在路上相遇时以眼色表示心中的怨恨。为了进一步聚敛财富,董卓废除五铢钱,重新铸造钱币,导致物价上涨,一斛谷子要卖数十万钱。

董卓倒行逆施,使得天怒人怨。初平三年(192)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孙瑞和董卓手下大将吕布共同策划诛灭董卓。此时正赶上献帝生病痊愈,在未央殿大会群臣,吕布让董卓的同乡都尉李肃带十几个士兵伪装成卫士守在掖门,吕布则身揣诏书。董卓来到时,李肃上前抓住董卓。董卓大惊,呼唤吕布。吕布大声宣读诛杀董卓的圣旨。董卓当场被杀,并被灭了三族。在杀了董卓的几个党羽后,其他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长安城内人们无不庆贺,曾经依附过董卓的人全部下狱而死。

董卓死后,他手下的大将李傕、郭汜起兵叛乱,杀了王允,赶走吕布,把持朝政。董卓死后遭到暴尸,李傕、郭汜收敛董卓的尸体,葬在郿县,结果风雨大作,大水冲入董卓墓内,将棺椁冲出,董卓再次暴尸。

董卓大闹凤仪亭

在小说《三国演义》中,司徒王允巧施连环计,让貂蝉周旋于董卓与其义子吕布之间,最后使这二人反目成仇。图中描绘的就是董卓撞见貂蝉与吕布在凤仪亭中私会而大怒。

【领袖群伦的诸侯盟主】

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今河南周口西南)人。他的高祖父袁安曾任司徒,之后,袁家四世三公,权倾天下。袁绍本人生得英俊威武,很得人心,当时很多士人依附他。

汉灵帝去世后,大将军何进与袁绍一同密谋诛杀宦官,但何太后不同意,结果导致董卓祸乱。

董卓有废立之心,便找袁绍商议。袁绍假装同意,但是提出要和太傅商量。董卓说:“刘氏一族用不着留下。”袁绍不应,横刀长揖,离开董卓。袁绍离开后,逃往冀州。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颙等人深得董卓信任,他们都为袁绍说话,于是打消了董卓伐袁绍的念头。

袁绍在勃海(郡治在今河北南皮北)起兵,联合天下诸侯讨伐董卓。袁绍自称车骑将军,并被推举为各路诸侯的盟主。袁绍与冀州牧韩馥想推举幽州牧刘虞为皇帝,刘虞本人不敢。冀州牧韩馥是袁氏的故吏,且畏惧袁绍势大,于是将冀州让给袁绍,于是袁绍领冀州牧。

听说袁绍得到了关东,董卓一怒之下杀了朝廷中袁氏的宗亲。当时,很多豪侠都依附于袁绍,愿意为他效力,地方州郡起兵反抗董卓的,也都打着袁绍的旗号。

当初,汉献帝被立为皇帝,这是董卓单方面的意思,袁绍并不同意。献帝流亡在外的时候,谋士郭图建议袁绍迎奉天子,袁绍没有采纳。后来,曹操迎奉天子,在政治上获取了巨大利益。袁绍这才后悔,想让献帝从许搬到邺城来。许是曹操的地盘,邺城是冀州的首府,这一提议当然遭到了曹操的反对。

袁绍派长子袁谭戍守青州,谋士沮授反对,袁绍没采纳,说:“我想让我的每个儿子都占据一个州。”然后又派二儿子袁熙守幽州,外甥高干守并州。此时,袁绍手下有士卒数十万,以审配、逢纪统领军事,田丰、苟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大将,率领精兵10万、骑兵1万攻打许都。

袁绍

袁绍与袁术为堂兄弟(一说为亲兄弟),二人出身于东汉名门袁氏家族。汉章帝时,袁安为司徒,他的儿子袁敞后来做了司空,孙子袁汤为太尉,曾孙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袁氏家族四代位居三公,所以人称“四世三公”。出自袁氏门下的门生故吏更是数不胜数,袁氏一门在当时显贵无比,权倾天下。

开始时,曹操派刘备去徐州抵挡袁术。袁术死后,刘备杀徐州刺史车胄,引兵屯守沛县。袁绍派骑兵支援刘备。曹操派人攻打,未能成功。建安五年(200),曹操亲自东征刘备,田丰建议袁绍乘机袭击曹操后方。这时正赶上袁绍儿子生病,因此袁绍没有采纳田丰的建议。田丰以杖击地,说:“现在是为难之时,他却因为儿子生病而错失良机,真是太可惜了。”

袁绍进军黎阳(今河南浚县),派颜良攻打白马,结果颜良被关羽斩杀。袁绍渡过黄河,在延津派刘备、文丑挑战,又被曹操击破。袁军震惊。

曹操回到官渡后,沮授建议袁绍说:“我们人多,但劲力不如曹兵;曹操人少,但财物不如我们。曹操要想胜利就要急战,我们要想胜利就要打持久战。所以我们要尽量拖得久一些。”但是袁绍未能采纳,趋兵逼近官渡,双方开战,曹操失利,只能固守。袁绍修建土山,往曹营中射箭,曹兵用盾牌抵挡,无不恐惧,后又用发石车打袁绍营楼。袁绍挖地道,曹操就挖堑壕抵挡,然后派奇兵偷袭袁军,烧了袁军粮草。

曹操与袁绍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很多人都归顺了袁绍,曹营中军粮匮乏。袁绍派大将淳于琼运送军粮,沮授建议:“可以派遣蒋奇支援,防止曹擦从背后偷袭。”袁绍还是不听。

结果,曹操连夜偷袭淳于琼,袁绍派骑兵驰援,结果还是被曹操打败,大将高览、张郃也投降了曹操。袁军溃败,其主力七万多人被消灭,袁绍与其长子袁谭带数百亲随渡河逃回河北。

在袁绍起兵攻曹之前,谋士田丰曾经对袁绍说过:“曹操善于用兵,不拘常理变化,虽然他的兵少,但也不能轻视,最好是打持久战。将军您占据了地利,拥有四个州,在外联合其他诸侯,在内鼓励生产,然后挑选精锐,出奇兵乘虚骚扰曹操,他救右边我们就攻击左边,他救左边我们就攻击右边,使他疲于奔命,人民不能安居乐业。我们这边没什么劳顿,他们却已经疲惫,不出两年,就能克曹。如今出兵就是放弃胜利的方式,一战决胜负,一旦失败后悔莫及。”但袁绍并没有听从。田丰苦劝,袁绍大怒,将其下狱。官渡之战后,有人对田丰说:“你一定会被重用的。”田丰回答:“如果我们胜利了,我还能安全,可如今我军败北,我必死无疑。”结果袁绍回来后,对身边的人说:“我不听田丰的话,现在被他笑话了。”于是杀了田丰。袁绍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宽厚,有风度,喜怒不形于色,其实内心猜忌。

官渡之战失败后,冀州的很多城邑背叛袁绍,袁绍只得一一平叛。经此大败,袁绍郁愤致病,七年之后病死。

【志大才疏的军阀】

袁术,字公路,司空袁逢的儿子,袁绍的堂弟。他以侠义闻名,曾经被举为孝廉,后任职郎中、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等。董卓废少帝的时候,袁术为避祸来到南阳。当时正赶上长沙太守孙坚杀了原来的南阳太守,袁术就占据了南阳。南阳有户口几百万,袁术来了之后骄奢淫逸,横征暴敛,百姓深受其苦。袁术与袁绍向来不和,就联合了公孙瓒;袁绍与公孙瓒不和,就联合了刘表。袁术兵进陈留的时候,被曹操和袁绍联合打败。袁术带领余部来到九江,杀了扬州刺史,占领了扬州。

袁术曾经写信给儿时好友陈珪,说天下形势就如秦朝末年一样,他想起兵,希望得到好友的帮助。可陈珪却写信回复袁术,说天下虽然不太平,可还没达到秦末的暴乱,曹操又是个有德行的治世能臣,所以他绝对不会背叛朝廷。

兴平二年(195),汉天子的护送部队被李傕、郭汜在曹阳战败。袁术对手下人说:“刘氏王朝衰弱,导致天下大乱。我们袁家四世三公,百姓归附,我想顺应天命和百姓的要求代汉称帝,各位意下如何?”大家谁也不敢回话。主簿阎象说:“从前,周室从后稷到文王,积累了那么多的功绩,三分天下有其二,还以臣子的身份侍奉殷商。您祖上虽然也有功,但还不像昔日周室那么兴盛;汉室虽然没落,却没像殷商那么暴虐。”袁术听了十分不高兴,还是称了帝,奉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祭祀南北郊。袁术称帝后更加奢侈,后宫几百人都穿绮服,吃上好的稻谷和肉,而军中的将士却受冻受饿,江淮两地饥馑,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袁术先后败于吕布和曹操,后来投奔他的部曲雷薄、陈兰又遭拒,他既害怕又担忧,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他想把皇帝的称号让给袁绍,还打算去青州投奔袁谭,结果病死在途中。

刘表

刘表是汉末群雄之一,拥兵十余万称雄荆州。他死后,其子竟举荆州降了曹操。

【一时才俊的汉室宗亲】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今山东邹城)人,年少的时候就远近闻名,与其他七位名士并称“八俊”。

刘表身高八尺有余,容貌伟岸。灵帝驾崩的时候,代王刘睿为荆州刺史。当时各地起兵,刘表也带着部队来到襄阳。袁术在南阳与孙坚联合攻打刘表,战斗中,孙坚被流箭射中身亡,袁术也不能胜刘表。李傕、郭汜把持朝政的时候,想拉拢刘表,就封他为镇南将军,领荆州牧,授予符节。

献帝被曹操迎奉到许后,刘表虽然也遣使朝贡,却私下里勾结袁绍。张济率兵攻打荆州,结果中箭而死。荆州的官员来向刘表道贺,刘表却说:“张济潦倒而来,我却对他动武。两军交锋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接受吊唁,不接受道贺。”于是收编了张济的部队。张济的旧部听说后十分高兴,便降服于刘表。后来,刘表收复长沙、零、桂、汉川等地,其下所辖数千里,士卒十余万。

官渡之战时,袁绍派人向刘表求助。刘表答应了,却迟迟不发兵,两不相帮,只想保住江汉的土地,坐观天下风云变化。他手下的侍从中郎韩嵩、别驾刘先劝谏刘表:“如今各路豪强并争天下,最强大的两个在对峙,这天下形势的走向就全在您了。您如果想有所作为,只要趁机起兵就行了。如果不这样,您就跟随袁绍和曹操中的一个人吧。您现在白白有十几万兵力,却作壁上观,不去帮助有贤德的,这样他们两方都会埋怨您的,恐怕到时候您想中立也难了。以曹操的明智,天下的人才都归附他了,他一定能战胜袁绍,然后再挥兵江汉,到时候恐怕您可抵挡不住。所以,您现在不如归附曹操,曹操必然会尊敬重用您。这是您坐享福祉、子孙绵延的万全之策。”刘表思虑了很久,决定派韩嵩为使者去见曹操。韩嵩回来后说了曹操很多好话,还劝刘表送儿子去许作人质。刘表怀疑韩嵩是在为曹操说话。刘表此人表面儒雅,其实内心多疑。

后来,刘备投奔刘表。刘表虽然对他很好,但却不肯重用。

刘表和他的妻子喜爱小儿子刘琮,想让这个孩子继承荆州牧。刘表手下的大将蔡瑁、张允也支持刘琮,于是刘表就支开大儿子刘琦,派他做江夏(郡治在今湖北安陆)太守。

建安十三年(208),曹操征讨刘表。曹军还未到,刘表就病死了。刘表死后,他的小儿子刘琮继任为荆州牧。在部将的劝说下,刘琮投降,荆州终归曹操。

论赞

曰:董卓恶戾残忍,暴虐不仁,青史以来,前所未有。袁术骄奢淫逸,最后不得善终,自取其祸。袁绍、刘表二人有威仪,有气量,闻名当世。刘表占据汉水以南,袁绍扬威黄河以北,但这两个人外表宽厚,内心多猜忌,好谋划却不能决断,有人才却不能善用,听到好的建议也不善于采纳,废嫡立庶,舍弃礼仪重私爱,导致后代之祸,基业尽毁,而并非不幸。当年项羽不听范增的计策,尽失王业,袁绍杀田丰,比项羽更过分。 WUTmQLaVDg0yZHynnZXtfgJ3s6GuTx39goVzOZCyxgABdDLlmBrPSNXRzoXZU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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