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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九
华佗 管辂传

那些远古文明,纵然曾被尘封千年,却依然可见智慧的霞光。但那些营造巧计、推动着人类社会进步的先人们,他们的名字却总是被沉匿在不可胜数的政坛人物的缝隙中,在史书的最末端闪耀着光辉。华佗、管辂无疑是三国时代最杰出的“术士”人才,一专医学,一专术筮,交相辉映,名垂千古。

【神乎其技】

华佗,字元化,沛国谯(今安徽亳州)人,别名华旉。华佗少年时下徐州游学,通晓经史,曾举孝廉,被征召官吏,可他却无心仕途。华佗谙习养生之道,当时的人们都认为他有100岁,而且身体健康,精神矍铄。不仅如此,华佗还精通医术,他开的方子,不过数味药材,却能药到病除;施针灸,不过一两处,每处不过七八壮,便可治愈。有些患者病情严重,已经不能通过针灸治愈,华佗便会为病人手术,手术前先给病人喝麻沸散,饮后不久,病人便像醉死一般,毫无知觉,这时便可以手术了。如果病在肠子,就把肠子拿出来清洗,然后再缝合,只要四五天就不痛了,一个月之后便能痊愈。

甘陵相夫人怀孕六个月的时候,突然腹痛,华佗诊脉后,说已然胎死腹中。他让人摸,胎在左是男,在右是女,结果胎在左侧。华佗让甘陵夫人喝下汤药,产下死胎,果然是男。

县吏尹世四肢乏力,口干,几乎失聪,小便不利。华佗看过后说:“尝试着吃热食,如果流汗,那么病情将会痊愈;如果不能,三天后便会死去。”县吏吃了热食后仍不能流汗,涕泣而亡。

督邮顿子献就医后病近痊愈,找华佗诊脉时,华佗却说:“身体还很虚弱,没有复原,不能操劳,不能有房事,否则即死。死的时候,舌头会吐出数寸。”顿子献的妻子听说丈夫病愈,便从百里以外的地方赶来看他,当晚两人行房,三日之后,顿子献病发身亡。

督邮徐毅生病,请华佗来看病,他对华佗说:“昨天找人针灸,但咳嗽不止,现在想躺一会都不得安宁。”华佗说:“昨天施针没刺到患病的胃管,却刺到肝脏,以后你会食量日减,五日后就没救了。”徐某果然身亡。

有一次,华佗在路上遇到一个病人咽喉阻塞,吃了东西却下不去,病人呻吟,十分痛苦。华佗停下来,看了病人后说:“向路旁卖饼的要三升蒜齑和醋,喝了就好了。”病人按照华佗的吩咐,喝了醋,结果吐出一条寄生虫。病人病愈后,将虫子挂在车上,前去拜访华佗。华佗家的孩子在门前玩耍,看到后便说:“这人一定是我父亲的病人。”病人来到华佗家里入座,发现华佗家北面墙壁上悬挂了几十条同样的虫子。

一位郡守请华佗看病,华佗认为这个人的病需要盛怒才能治愈,于是就收了他很多钱,却不给他看病,不久便不告而别,还留下一封信骂他。这位郡守果然大怒,派人去追华佗。郡守的儿子却知道华佗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治病,便挡住了追赶的人。郡守愈发愤怒,吐了数升黑血,结果病却好了。

广陵太守陈登生病,胸中烦闷,面红,不能饮食。华佗诊脉后,说:“您胃中有数升寄生虫,快成毒性肿块了。”于是开了两升汤药,服食后吐出三升虫子,红色的头,还会动。陈登病愈后,华佗说:“这病还要复发三次,如果遇到好的医生就能治愈。”后来,陈登果然再次发病,当时华佗不在身边,陈登就此病死。

华佗便是如此神乎其技。华佗虽然是世家出身,却做了医生,在当时社会,这是自贬身份的做法,华佗自己也颇为后悔。

华佗

据传神医华佗精通内、外、儿、妇各科,首创用麻沸散进行手术,还依照虎、熊、猿、鹿、鸟的形体动作发明五禽戏,教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神医之死】

曹操患有头风病,便让华佗随侍在身旁,每次发病,华佗都以针灸治疗。后来,曹操的病愈发严重,召华佗看病,华佗说:“这种病不是短期可以治愈的,需要长期治疗才能延长寿命。”华佗离家日久,思乡心切,便请辞回家。后来曹操多次传召他,他都以妻子生病为由,拒绝了曹操。曹操大怒,派人前去检验,如果华佗的妻子真的病了,就赐给他们小豆四十斛,并且宽限假期;如果他的妻子没生病,就把他抓回来。结果华佗被投入监狱。荀彧为华佗求情,说华佗关乎人命,希望曹操能够宽恕他。曹操却一意孤行,最终处决了华佗。

临死前,华佗将他用毕生心血所著的书稿送给狱吏,说:“这书可以救活人命。”但是狱吏因为害怕,不敢接受。华佗并没有强求他,竟然将书稿付之一炬。

华佗死后,曹操的头风病尚未痊愈。曹操说:“华佗明明可以治好我的病,却故意延误病情,妄想以此为重,就算我不杀他,他也不会为我根治此病。”直到曹操的爱子生病,诸多医生束手无策时,曹操才悔恨当初杀了华佗。

【神算管辂】

管辂,字公明,平原(今山东平原)人,生来相貌丑陋,缺少威仪。管辂嗜酒,语言幽默,毫无拘束,因此人们都很喜爱他,但却少了分尊敬。

管辂八九岁的时候喜欢仰观天象,不肯入睡,父母也不能禁止他。他常说:“我虽然小,却喜欢天文,家鸡野鹄都知道时令,更何况是人。”与小孩子一起玩的时候,管辂在地上画天文及日月星辰。年少的管辂说话不同常人,饱学之士也不能难倒他,当时的人都认为这个孩子有非凡的才能。成年之后,管辂精通周易、仰观、风角、占卜、相术等学问。

管辂为人宽厚,很能包容他人,不仇视那些憎恶自己的人,也不会去褒奖那些喜爱自己的人,常常以德报怨。他常说:“忠孝信义是人的根本,不能不厚;清廉耿介不过是士大夫的修饰,不必挂在心上。”

当时有郭恩兄弟三人都得了腿瘸病,管辂为他们占卜之后说:“卦象显示,你们家的墓地中有一个女鬼,不是你们的伯母,应该是叔母。当年闹饥荒的时候,你贪图她的几升米,把她推到井里,还推下去一块大石头,砸破了她的头。她的冤魂负痛,在诉说不平。”于是郭恩哭泣着认了罪。

广平人刘奉林的妻子病危,当时正是正月,连棺材都买好了。管辂为他占卜说:“她的寿限在八月辛卯日中午时分。”刘奉林不信,然而他妻子的病竟渐渐好起来,到了秋天病才复发,恰如管辂所说。

管辂

管辂被誉为“占卜测相之祖”,他玄妙的方术和神奇的测算使后人称奇不已。

管辂拜访安平太守王基,并为他卜卦。管辂说:“你家会有三件怪事,一是有一个低贱的妇人,生了一个男孩,一下地就会跑,结果掉进炉灶中死去。一是床上有一条大蛇衔着笔,大人小孩都看见,但过了不久就会离去。再有就是乌鸦飞到室内,与燕子斗,燕子死了,乌鸦就飞走了。”王基大惊,询问这事的吉凶。管辂说:“只是魑魅魍魉在作怪。小孩生下来就会走,是因为宋无忌的妖怪带他进了炉灶。大蛇衔笔,不过是象征老书佐。乌鸦与燕子争斗,不过是已故的老门卒显灵作怪罢了。这些卦象中看不到什么吉凶,不是鬼怪归罪的征兆,不必忧虑。”果然,太守家没出什么凶险的事。

当时,信都令家的女人常常惊恐,由此生病,便请管辂占卜。管辂说:“您家北堂西侧有两个死去的男人,一个持矛,一个持弓箭,尸体的头在墙壁内,脚却在墙壁外。持矛的死尸刺人的头,因此头沉痛而抬不起来;持弓箭的死尸射人的胸腹,因此心痛不能饮食。这两具尸体白天到处游荡,晚上就来害人,所以您的女儿妻子惊恐生病。”于是信都令派人挖出墙壁中的尸体,他家人的病就好了。

清河人王经辞官还乡,他与管辂见面后说:“近来有一件怪事,令我很烦恼,麻烦您为我卜一卦”。卜筮之后,管辂说:“爻象是吉,这不是怪事。您晚上在堂屋门前,有一条流动的光芒,就像宴饮用的燕爵一样的东西,钻进您怀里,发出声音,于是您心神不宁,解开衣服来回行走,让妻子寻找那道光芒。”王经大笑着说:“确实如此。”管辂说:“这是大吉,晋升官职的征兆,马上就会应验了。”结果没多久,王经就升任江夏太守。

后来,管辂被征召为官,但他却叹息着对弟弟说:“我深谙缘分与时机,然而上天给了我聪明才智,却不假我寿数,恐怕我到了四十七八岁,就看不到儿女成家了。假如得以幸免,我打算做洛阳令,我一定会将洛阳治理得路不拾遗,无人称冤。但是恐怕我要到泰山去治理众鬼,而不能活着治理活人了。我没有长寿骨,眼睛没有神采,鼻子没有梁柱,脚上没有天根,背上没有三甲,腹上没有三壬,这都不是长寿的表象啊。我命在寅,月食时出生,这是上天的规律,我曾算过百余人的寿数,不会错的。”

正元三年(256)二月,管辂去世,终年48岁。

论赞

曰:华佗的医术、管辂的占卜,都是玄之又玄、非常绝妙的绝技,可谓当世奇闻。从前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述扁鹊、仓公、日者的列传,所以后人才能知道这些奇事。作为后世史家,也将这类人物收录书中,以使他们流传青史。 8dBisUZCwfThl9csj4vC81mPrky6PrQsN29hbEz7OlsfFnDT7KKkAbCIbOfh9h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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