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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山下定心猿

八卦炉中逃大圣

第七回

“知止而后有定。”

大圣自乱蟠桃、反天宫以来,其心狂悖已极,久已目无太上,又何有于如来。殊不知如来者,乃即本来之旧也,此而不识,便是不知,无怪其反乱不定,而至善不可止矣。

大圣之反乱,皆因身无专司,心无定向,所谓闲人是非多也。乘势即作“定”字的来脉反面,何等自然。至如来指化五行,盖即仁义礼智信,乃至善也。以身置此而日夜不迁,则心有定向,而自不乱矣。此五行山之所以定心猿也。

安天一会,乃一部书的大关目,前后有名的大收放。上文至此一结,下文另起一波。妙想天开,匪夷所及,真乃千古之奇文妙笔。太史不能赞一词,孟坚不得易一笔。奇思天纵,有非笔墨口舌之所能道者也。

太上紧对如来,五行紧对八卦。前反后正,章法正相呼应。

富贵功名,前缘分定,为人切莫欺心。正大光明,忠良善果弥深。些些狂妄天加谴,眼前不遇待时临。问东君因甚 ,如今祸害相侵?只为心高图罔极 ,不分上下乱规箴

话表齐天大圣被众天兵押去斩妖台下,绑在降妖柱上, 虽绑得身,只怕绑不住心。〇起笔虚笼“止”字,恰是“定”字的正面。【侧批】止于此而已矣。 刀砍斧剁,枪刺剑刳,莫想伤及其身。南斗星奋令火部众神放火煨烧,亦不能烧着。又着雷部众神,以雷屑钉打,越发不能伤损一毫。那大力鬼王与众启奏道:“万岁,这大圣不知是何处学得这护身之法,臣等用刀砍斧剁,雷打火烧,一毫不能伤损,却如之何?”玉帝闻言道:“这厮这等这等,如何处治?”太上老君 即本来之理也,已伏定结尾。 即奏道:“那猴吃了蟠桃,饮了御酒,又盗了仙丹,我那五壶丹有生有熟,被他都吃在肚里,运用三昧火,煅成一块,所以浑做金钢之躯,急不能伤。 回照“至善”,是为“止”字领脉。 不若与老道领去,放在八卦炉中, 乃三德五道,一段至善之理,为人所当止之处也。 以文武火煅炼, 【侧批】伏下“作新民”。 炼出我的丹来,他身自为灰烬矣。”玉帝闻言,即教六丁六甲将他解下,付与老君,老君领旨去讫。一壁厢宣二郎显圣,赏赐金花百朵,御酒百瓶,还丹百粒,异宝明珠,锦绣等件,教与义兄弟分享。真君谢恩,回灌江口。不题。 了却前案,一笔不漏。

那老君到兜率宫,将大圣解去绳索,放了穿琵琶骨之器,推入八卦炉中,命看炉的道人、架火的童子,将火扇起煅炼。原来那炉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 此内熏陶,按下“作新”。 他即将身钻在巽宫位下。巽乃风也, 【侧批】风转不定。 有风则无火,只是风搅得烟来,把一双眼煼红了 ,弄做个老害病眼, 此目已坏,无怪其不识本来,是为“知”字一反。 故唤作火眼金睛。真个光阴迅速,不觉七七四十九日,老君的火候俱全。 只怕此丹尚生。 忽一日,开炉取丹。那大圣双手侮着眼 ,正自揉搓流涕,只听得炉头声响,猛睁睛,看见光明,他就忍不住将身一纵,跳出丹炉, 不肯止此,翻论绝妙。 “唿喇”的一声,蹬倒八卦炉, 火焰山已伏于此。 往外就走。慌得那架火看炉与丁甲一班人来扯,被他一个个都放倒,好似癫痫的白额虎,风狂的独角龙。老君赶上抓一把,被他一捽捽了个倒栽葱,脱身走了。 总有至善,如何强人以止。 即去耳中掣出如意棒,迎风幌一幌,碗来粗细,依然拿在手中,不分好歹,却又大乱天宫, 乱而不定,不知所止。 打得那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天王无影无形。好猴精!有诗为证:

混元体正合先天,万仞千番只自然。渺渺无为浑太乙,如如不动号初玄 。炉中久炼非铅汞,物外长生是本仙。变化无穷还变化,三皈五戒总休言

又诗:

一点灵光彻太虚,那条拄杖亦如之。或长或短随人用,横竖横排任卷舒。

又诗:

猿猴道体配人心,心即猿猴意思深。大圣齐天非假论,官封弼马是知音。马猿合作心和意,紧缚牢拴莫外寻。万相归真从一理,如来同契住双林 《诗》云子曰,俱按下文。

这一番,那猴王不分上下,使铁棒东打西敌,更无一人可挡。直打到通明殿里, 此方是个大闹。〇人到通明之际,宜无有不知者矣,是为“知”字一转。 灵霄殿外,幸有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执殿,他见大圣纵横,掣金鞭近前挡住,道:“泼猴何往?有吾在此,切莫猖狂!”这大圣不由分说,举棒就打,那灵官鞭起相迎。两个在灵霄殿前,厮浑一处,好杀:

赤胆忠良名誉大,欺天诳上声名坏。一低一好幸相持,豪杰英雄同赌赛。铁棒凶,金鞭快,正直无私怎忍耐。这个是太乙雷声应化尊,那个是齐天大圣猿猴怪。金鞭铁棒两家能,都是神宫仙器械。今日在灵霄宝殿弄威风,各展雄才真可爱。一个欺心要夺斗牛宫,一个竭力匡扶元圣界。苦争不让显神通,鞭棒往来无胜败。

他两个斗在一处,胜败未分。早有佑圣真君又差将佐发文到雷府,调三十六员雷将,齐来把大圣围在垓心,各骋凶恶鏖战。那大圣全无一毫惧色,使一条如意棒,左遮右挡,后架前迎。一时见那众雷将的刀枪剑戟、鞭简挝锤、钺斧金 (爪) 〔瓜〕 、旄镰月铲来的甚紧,他即摇身一变,变做三头六臂,把如意棒幌一幌,变作三条,六只手使开三条棒,好便似纺车儿一般,滴流流在那垓心里飞舞 欲写“定”字,先翻“乱”字。盖“乱”字不透,“定”字不醒。 众雷神莫能相近,真个是:

圆陀陀,光灼灼,亘古常存人怎学。入火不能焚,入水何曾溺?光明一颗摩尼珠 ,剑戟刀枪伤不着。也能善,也能恶,眼前善恶凭他作。善时成佛与成仙,恶处披毛并带角。无穷变化闹天宫,雷将神兵不可捉。

雷,声也,按下章“曰”字。

当时众神把大圣攒在一处,却不能近身,乱嚷乱斗。早惊动玉帝,遂传旨着游奕灵官同翊圣真君上西方请佛老降伏。 更是位善士。 那二圣得了旨,径到灵山胜境雷音宝刹之前,对四金刚、八菩萨礼毕,即烦转达。众神随至宝莲台下,启知如来君,召请二圣礼佛三 (咂) 〔匝〕,侍立台下。如来问:“玉帝何事烦二圣下临?”二圣即启道:“向时花果山产一猴,在那里弄神通,聚众猴搅乱世界。玉帝降招安旨,封为弼马温,他嫌官小反去。当遣李天王、哪咤太子擒拿未获,复招安他封做齐天大圣,先有官无禄。着他代管蟠桃园,他即偷桃,又走至瑶池偷殽偷酒,搅乱大会,仗酒又暗入兜率宫,偷老君仙丹,反出天宫。玉帝复遣十万天兵,亦不能收伏。后观世音举二郎真君同他义兄弟追杀,他变化多端,亏老君抛金钢琢打重,二郎方得拿住。解赴御前,即命斩之。刀砍斧剁,火烧雷打,俱不能伤。老君奏准领去,以火煅炼四十九日,开鼎,他却又跳出八卦炉,打退天丁,径入通明殿里,灵霄殿外,被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挡住苦战。又调三十六员雷将,把他困在垓心,终不能相近。事在紧急, 其乱极矣。 因此玉帝特请如来救驾。”如来闻说,即对众菩萨道:“汝等在此稳坐法堂,休得乱了禅位,待我炼魔救驾去来。”

如来即唤阿傩、迦叶二尊者相随,离了雷音,径至灵霄门外。忽听得喊声振耳,乃三十六员雷将围困着大圣哩。佛祖传法旨:“教雷将停息干戈,放开营所,叫那大圣出来,等我问他有何法力。”众将果退。大圣也收了法象,现出原身 如来也。 近前,怒气昂昂,厉声高叫道:“你是那方善士, 不识本来,无怪其乱而不知所止。 敢来止住刀兵问我?”如来笑道:“我是西方极乐世界释迦牟尼尊者,南无阿弥陀佛, 真乃至善。 今闻你猖狂村野,屡反天宫,不知是何方生长,何年得道,为何这等暴横?”大圣道:“我本:

天地生成灵混仙,花果山中一老猿。水帘洞里为家业,拜友寻师悟太玄 。炼就长生多少法,学来变化广无边。因在凡间嫌地窄,立心端要住瑶天。灵霄宝殿非他久,历代人王有分传。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

佛祖听言,呵呵冷笑道:“你那厮乃是个猴子成精,焉敢欺心,要夺玉皇上帝尊位? 人之无知,亦何至此。 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五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算他该多少年数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你那个初世为人的畜生, 妙反无知,天然奇绝。 如何出此大言?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折了你的寿算!趁早皈依,切莫胡说,但恐遭了毒手,性命顷刻而休,可惜了你的本来面目。” 一向非本来面目可知。 大圣道:“他虽年幼修长,也不应久住在此。常言道:‘玉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只教他搬出去,将天宫让与我便罢了。 欲止所不当止,则不知所止矣。 若还不让,定要搅乱,永不清平!” 反以不定恐吓,更妙。

佛祖道:“你除了长生变化之法,再有何能,敢占天宫胜境?”大圣道:“我的手段多哩!我有七十二般变化,万劫不老长生,会驾觔斗云,一纵十万八千里,如何坐不得天位?”佛祖道:“我与你打个赌赛:你若有本事,一觔斗打出我这右手掌中, 此掌至善,乃人所当止之处也。 算你赢,再不用动刀兵苦争战,就请玉帝到西方居住,把天宫让你;若不能打出手掌,你还下界为妖,再修几劫,却来争喿 。”那大圣闻言暗笑道:“这如来十分好呆,我老孙一觔斗去十万八千里,他那手掌方圆不满一尺,如何跳不出去?”急发声道:“既如此说,你可做得主张?”佛祖道:“做得,做得!”伸开右手,却似个荷叶大小。

那大圣收了如意棒,抖擞神威,将身一纵,站在佛祖手心里, 站即止也,止于至善矣。 却道声“我出去也”,你看他一路云光,无影无形去了。佛祖慧眼观看,见那猴王风车子一般相似不住,只管前进。 奇思天纵,妙想非凡。 大圣行时,忽见有五根肉红柱子,撑着一股青气。他道:“此间乃尽头路了。这番回去,如来作证,灵霄宫定是我坐也。”又思量说:“且住,等我留下些记号,方好与如来说话。”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管浓墨双毫笔,在那中间柱子上写一行大字云:“齐天大圣,到此一游。” 此内周转,翻“止”字更奇。 写毕,收了毫毛。又不庄尊,却在第一根柱子根下撒了一泡猴尿。

翻转觔斗云,径回本处,站在如来掌内,道:“我已去,今来了,你教玉帝让天宫与我。”如来骂道:“我把你这个尿精猴子,你正好不曾离了我掌哩!” 此掌如何离得? 大圣道:“你是不知。我去到天尽头,见五根肉红柱撑着一股青气,我留个记在那里,你敢和我同去看么?”如来道:“不消去,你只自低头看看。”那大圣睁圆火眼金睛,低头看时,原来佛祖右手中指写着“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大指叉里还有些猴尿臊气。 翻论“止”字,天然奇绝。 大圣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有这等事!我将此字写在撑天柱子上,如何却在他手指上?莫非有个未卜先知的法术?我决不信,不信!等我再去来。”

好大圣,急纵身又要跳出, 既已止此,如何还去得? 被佛祖翻掌一扑,把这猴王推出西天门外,将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唤名五行山, 乃仁义礼智信,人生当止之处也。〇后传五章俱从此立案。 轻轻的把他压住。 止于至善矣。 众雷神与阿傩、迦叶一个个合掌称扬道:“善哉,善哉!”

当年卵化学为人,立志修行果道真。万劫无移居胜境,一朝有变散精神。欺天罔上思高位,凌圣偷丹乱大伦。恶贯满盈今有报,不知何日得翻身。 照下作新,极其爽亮。

如来佛祖殄灭了妖猴,即唤阿傩、迦叶,同转西方极乐世界。时有天蓬、天佑急出灵霄宝殿,道:“请如来少待,我主大驾来也。”佛祖闻言,回首瞻仰。须臾,果见八景鸾舆,九光宝盖,声奏玄歌妙乐,咏哦无量神章,散宝花,喷真香,直至佛前,谢曰:“多蒙大法收灭妖邪,望如来少停一日,请诸仙做一会筵奉谢。”如来不敢违悖,即合掌谢道:“老僧承大天尊宣命来此,有何法力?还是天尊与众神洪福,敢劳致谢?”玉帝传旨,即着雷部众神分头请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千真、万圣,来此赴会,同谢佛恩。又命四大天师、九天仙女,大开玉京金阙、太玄宝宫、洞阳玉馆,请如来高座七宝灵台,调设各班坐位,安排龙肝凤髓、玉液蟠桃。不一时,那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五炁真君、五斗星君、三官四圣、九曜真君、左辅右弼、天王哪咤、玄虚一应灵通,对对旌旗,双双幡盖,都捧着明珠异宝,寿果奇花,向佛前拜献曰:“感如来无量法力,收伏妖猴。蒙大天尊设宴呼唤,我等皆来陈谢。请如来将此会立一名如何?”如来领众神之托曰:“今欲立名,可作个安天大会。” 安即定也,从此定而不乱矣。 各仙老异口同声,俱道:“好个安天大会!好个安天大会!”言讫,各坐座位,走斝传觞,簪花鼓瑟。果好会也!有诗为证:

宴设蟠桃猴搅乱,安天大会胜蟠桃。龙旂鸾辂祥光蔼 ,宝节幢幡瑞气飘。仙乐玄歌音韵美,凤箫玉管响声高。琼香缭绕群仙集,宇宙清平贺圣朝。 海宇清平,是为“定”字一赞。

众皆畅然喜会,只见王母娘娘引一班仙子仙娥、美姬美女,飘飘荡荡,舞向佛前,施礼曰:“前被妖猴搅乱蟠桃一会,今蒙如来大法, (炼) 〔链〕锁顽猴,喜庆安天大会,无物可谢,今是我净手亲摘大株蟠桃数颗奉献。”真个是: 历叙雷部诗章。“曰”字正为下文“康诰曰”三字伏案。

半红半绿喷香雾,艳丽仙根万载长。堪笑武陵源上种,争如天府更奇强。紫纹娇嫩寰中少,缃核清甜世莫双。延寿延年能易体,有缘食者自非常。

佛祖合掌向王母谢讫。王母又着仙姬仙子,唱的唱,舞的舞,满会群仙,又皆赏赞。正是:

缥渺天香满座,缤纷仙蕊仙花。玉京金阙大荣华,异品奇珍无价。 对对与天齐寿,双双万劫增加。桑田沧海任更差,他自无惊无讶。 咏叹“定”字,极其典雅。

王母正着仙姬仙子歌舞,觥筹交错,不多时,忽又闻得:

一阵异香来鼻噢,惊动满堂星与宿。天仙佛祖把杯停,各各抬头迎目候。霄汉中开现老人,手捧灵芝飞蔼绣。葫芦藏蓄万年丹,宝箓名书千纪寿。洞里乾坤任自由,壶中日月随成就。遨游四海乐清闲,散淡十洲容辐辏。曾赴蟠桃醉几遭,醒时明月还依旧。长头大耳短身躯,南极之方称老寿。

寿星又到。见玉帝礼毕,又见如来申谢曰:“始闻那妖猴被老君引至兜率宫煅炼,以为必致平安,不期他又反出, 虽有至善,人不知止,太上亦是没法。 幸如来善伏此怪, 只为收降,便已伏“作新”之意。 设宴奉谢,故此闻风而来,更无他物可献,特具紫芝瑶草、碧藕金丹奉上。”诗曰:

碧藕金丹奉释迦,如来万寿若恒沙。清平永乐三乘锦,康泰长生九品花。无相门中真法主,色空天上是仙家。乾坤大地皆称祖,丈六金身福寿赊。 定而不乱,真有无穷之美。

如来忻然领谢。寿星得座,依然走斝传觞。只见赤脚大仙又至,向玉帝前頫顖礼毕,又对佛祖谢道:“深感法力,降伏妖猴。无物可以表敬,特具交梨二颗,火枣数枚奉献。”诗曰:

大仙赤脚枣梨香,敬献弥陀寿算长。七宝莲台山样稳,千金花座锦般妆。寿同天地言非谬,福比洪波话岂狂。福寿如期真个是,清闲极乐那西方。 共乐升平,人庆永康,是吊下。

如来又称谢了,叫阿傩、迦叶将各所献之物一一收起,方向玉帝前谢宴,众各酩酊。只见个巡视灵官来报道:“那大圣伸出头来了。” 定而不定,是为“而后”转折。 佛祖道:“不妨,不妨。”袖中只取出一张帖子,上有六个金字:唵、嘛、呢、叭、 、吽, 知止矣。 递与阿傩,叫贴在那山顶上。这尊者即领帖子,拿出天门,到那五行山顶上,紧紧的贴在一块四方石上,那座山即生根合缝,可运用呼吸之气,手儿爬出,不能摇挣。 则自定而不乱矣。 阿傩回报道:“已将帖子贴了。”如来即辞了玉帝、众神,与二尊者出天门之外。又发一个慈悲心,念动真言咒语,将五行山召一尊土地神祇,会同五方揭谛,居住此山监押。 回照起笔,已为两界山伏案。 但他饥时,与他铁丸子吃;渴时,与他溶化的铜汁饮。 不饥不寒,教养并作,笔机已渡下矣。 待他灾愆满日 ,自有人救他,正是:

妖猴大胆反天宫,却被如来伏手降。渴饮溶铜捱岁月,饥餐铁弹度时光。天灾苦困遭磨折,人事凄凉喜命长。若得英雄重展挣,他年奉佛上西方。 此诗结上。与“太上”紧相对。

又诗曰:

伏逞豪强大势兴,降龙伏虎弄乖能。偷桃偷酒游天府,受箓承恩在玉京。恶贯满盈身受困,善根不绝气还升。果然脱得如来手,且待唐朝出圣僧。 下文是“《康诰》曰”,所以结尾用两章诗,便已笼起“作新”之意。

毕竟不知向后何年何月方满灾殃,且听下回分解。

安天一会,设想极其冠冕,布置何等精细,在天列宿仙佛,无不备载。

学问富丽,笔墨新奇。会是天上第一会,笔是古今第一笔。非此笔不足以写此会,非此会亦无以见此笔也。佛即心兮心即佛,可知如来即是心猿,心猿即是如来。初非有二,盖失其本来,即是妖猴,复其本来,即是牟尼。必悟得这层,方知此书之妙也。

五行山、八卦炉,皆为至善之所在,乃人生当止之处也,皆因此心不知,是以亦莫肯止,则尽失其本来而反乱不定矣。此八卦炉中所以逃大圣也。如来者,乃即本来之旧也,人必识此,则方知止以致定而不乱者。此五行山之所以定心猿也。上句是一开,下句是一合,两句题纲,实是一反一正。

极写妖猴之恶,正是极写妖猴之旧,为下新民作一反照。放在八卦炉里,压在五行山下,回炉倒造,从新振理,是为下“作新民”作一正照。一反一正,下文之全面,已昭然安顿于此矣。

灵霄宝殿乃心地也,玉皇即心之主张也。上回欺玉帝,即是自欺;此回乱灵霄,即是心乱。 o1F5rB/dhpkuHa0GrVyCN/h/Ud08NCZEX3gQhhSCFmnh1vOUACeTMLOhPFwVsi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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