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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

话说金荣因人多势众,又兼贾瑞勒令赔了不是,给秦钟磕了头,宝玉方才不吵闹了。大家散了学,金荣自己回到家中,越想越气,说:“秦钟不过是贾蓉的小舅子,又不是贾家的子孙,附学读书,也不过和我一样。他因仗着宝玉同他相好,就目中无人。既是这样,就该行些正经事,也没的说;他素日又和宝玉鬼鬼祟祟的,只当人多是瞎子看不见。今日他又去勾搭人,偏偏撞在我眼里,就是闹出事来,我还怕什么不成?”他母亲胡氏 胡,何也,不知何氏也,有问“贪利”“受辱”何人解免之意,作者沉痛乃尔。 听见他咕咕唧唧的,说:“你又要管什么闲事?好容易我望你姑妈说了,你姑妈又千方百计的向他们西府里琏二奶奶跟前说了,你才得了这个念书的地方。若不是仗着人家,咱们家里还有力量请得起先生么?况且人家学里茶饭都是现成的,你这二年在那里念书,家里也省好大的嚼用呢 。省出来的,你又爱穿件鲜明衣服。再者,因你在那里念书,你就认得什么薛大爷了,那薛大爷一年也帮了咱们七八十两银子。 为“学”字哭,为“钱”字哭,而七八十五,正宝钗将及笄之年。 你如今要闹了了这个学房,若再要找这样一个地方,我告诉你说罢,比登天的还难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顽回子,睡你的觉去,好多着的呢!”于是金荣忍气吞声,不多一时,也自睡觉了。次日,仍就上学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他姑娘原来给的是贾家“玉”字辈的嫡派,名唤贾璜,但其族人那里皆能像宁、荣二府的富势?原不用细说。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宁、荣二府里去请安,又会奉承凤姐儿并尤氏,所以凤姐儿、尤氏也时常资助资助他,方能如此度日。今日正遇天气晴明,又值家中无事,遂带了一个婆子,坐上车,来家里走走,瞧瞧寡嫂并侄儿。闲话之间,金荣的母亲偏提起昨日贾府学房里的事,从头至尾一五一十都向他小姑子说了。这璜大奶奶不听则已,听了怒从心上起,说道:“这秦钟小子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人别要太势利了,况且多做的是什么有脸的事!就是宝玉也不犯向着他到这个田地。等我去到东府瞧瞧我们珍大奶奶,再和秦钟的姐姐说说,叫他评评这个理!” 是妇人口角心情如画,乃即薛姨也。 这金荣的母亲听了,急的了不得,忙说:“这都是我的快嘴,告诉了姑奶奶,求姑奶奶快别去说罢!别管他们谁是谁非,倘或闹出来,怎么在这里站得住?若站不住,家里不但不能请先生,反在他身上添出许多嚼用来呢!” 为势利哭,说得可怜,“受辱”正面已了。 璜大奶奶说道:“那里管得许多?你等我说了,看是怎么样。”也不容他嫂子劝,一面叫老婆子瞧了车,坐了往宁府里来。

到了宁府,进了东角门,下了车,进去见了贾珍的妻子尤氏。未敢气高,殷殷勤勤,叙过了寒温, 孰无血性,奈汩没何! 说了些闲话,方问道:“今日怎么不见蓉大奶奶?” 递下半回。 尤氏说:“他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经期有两个多月没有来, 经,常也,经失期,乱常也。○秦氏乃自缢死,实无病,写其病,写其乱常而已。 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下半日就懒待动了,话也懒怠说,眼神发眩。我叫他:‘你且不必拘礼,早晚不必照例上来,你竟养养罢。就是有亲戚来,还有我呢。就有长辈怪你,等我替你告诉。’连蓉哥我都嘱咐了,我说:‘你不许累掯他 ,不许招他生气, 正对金氏。 叫他好生静养静养就好了。他要想什么吃,只管到我这里来取。倘或他有个好歹,你再要娶这一个媳妇儿,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情儿,只怕打着灯笼儿也没处去找呢。’他这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长辈不喜欢他? 是无不可,是有似宝钗。 所以我这两日好不心烦。偏生今儿早起他兄弟来瞧他,谁知他那小孩子家不知好歹,看见他姐姐身上不好,这些事也不当告诉他,就受了万分委曲,也不该当着他说。谁知昨日学房里打架,不知是那里附学的学生,倒欺负了他,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都告诉了他姐姐。婶子,你是知道的, 叫一声,纸上有声。 那媳妇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的,他可心细,心又多,不拘听见什么话儿,多要忖量个三日五夜才罢。 是无一可,是有似黛玉。 这病就是从这用心太过上得来的。今儿听见有人欺负了他的兄弟,又是恼,又是气。恼的是那狐朋狗友,搬是弄非,调三惑四;气的是为他兄弟不学好,不上心读书,以致如此学里吵闹。他为了这事,索性连早饭还没吃。我才到他那边,安慰了他一会,又劝解了他的兄弟几句。我叫他兄弟到那边府里找宝玉儿去了。 尤氏一套科白,娓娓琐琐,浏亮之极。 我又瞧着他吃了半盏燕窝汤,我才过来的。婶子你说,我心焦不心焦? 再叫一声。 况目今又没个好大夫,我想到他这病上,我心里如同针扎一般。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有?” 落下从容。

金氏听了这一番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的丢在爪洼国去了。听见尤氏问他好大夫的话,连忙答道:“我们也没听见人说什么好大夫。如今听起大奶奶这个病来,定不得还是喜呢。嫂子倒别叫人混治,倘若治错了,可了不得。”尤氏道:“正是呢。”

说话之间,贾珍从外进来,见了金氏,便问尤氏道:“这不是璜大奶奶么?” 贾珍登场,从璜金边写出,见亦此物害之者。而必从秦氏“论病”“穷源”之时,则深文也。 金氏向前给贾珍请了安。贾珍向尤氏说:“让这大奶奶吃了饭去。”贾珍说着话,便向那屋里去了。金氏此来原要向秦氏说秦钟欺负他侄儿的事,听见秦氏有病,连提也不敢提了。况且贾珍、尤氏又待的甚好,因转怒为喜的, 失心。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方家去了。

金氏去后,贾珍方过来坐下,问尤氏道:“今日他来有什么说的?”尤氏答道:“倒没什么说。一进来,脸上倒像有些着恼的气色似的。及至说了半天话,又提起媳妇的病,他倒渐渐的气色平静了。你又叫留他吃饭,他听见媳妇这样的病,也不好意思只管坐着,又说几句闲话,就去了。倒没有求什么事。 了过上半。 如今且说媳妇这病,你那里寻一个好大夫给他瞧瞧要紧,可别耽误了。现今咱们家走的这群大夫,那里要得!一个个都是听着人的口气,见人怎么说,他也添几句文话儿说一遍。 写时医绝倒。“添几句文话儿”句,真能穷神尽相。然尚是能文话时医也。 可倒殷勤的很,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大家商量着立个方儿,吃了也不见效。 抉大家立方之弊,是婆心。 倒弄得一日三五次换衣服、坐起来见大夫,其实于病人无益。”贾珍说:“可是这孩子也糊涂,何必又脱脱换换的,倘或又着了凉,更添一层病,还了得?任凭什么好衣裳,又值什么呢?孩子的身体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什么。 写他口吻是这等,乃银子害之者。 我正要告诉你:方才冯紫英来看我,他见我有些抑郁之色,问我是怎么了,我告诉他媳妇身子不大爽快,因为不得个好太医,断不透是喜是病, 喜即是病,病即是喜,言下憬然。 又不知有妨碍无妨碍,所以我心里实在着急。冯紫英因说, 冯紫英犹言善于逢迎之红人也。色至紫红,又深矣。又紫石英主治女人血海胞胎而镇心,故为代请张太医之人,又意主此回说。 他有一个幼时从学的先生,姓张名友士, 有此一士也,亦作者自托。长弓善攻,用以攻秦氏之病。 学问最渊博,更兼医理极精,且能断人的生死。今年是上京给他儿子捐官 上京为子捐官,亦主冯家,乃调侃语。 现在他家住着呢。这样看来,或者媳妇的病,该在他手里除灾也未可定。我已叫人拿我的名帖去请了。今日天晚,或未必来,明日想一定来的。且冯紫英又回家亲替我求他,务必请他来瞧的。等张先生来瞧了再说罢。” 串入下回。

尤氏听说,心中甚喜,因说:“后日又是太爷的寿日,到底怎么办法?”贾珍说:“我方才到了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受一受一家子的礼。太爷因说道:‘我是清静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去。你们必要说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些众人的头,你莫如把我从前注的《阴骘文》给我叫人好好的写出来刻了 ,比叫我无故受众人的头还强百倍呢。 活画愚夫,《阴骘文》扫地。生日受头曰无故,但说受头而不说磕头,生于空桑乎?“敬”字绝倒。 倘或明日、后日这两天一家子要来,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们就是了, 一隙之明,见为人到 (地) 〔底〕尚有可教而扩充之地。 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来,连你后日也不必来。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给我磕了头去。倘或后日你又跟许多人来闹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说了,后日我是再不敢去的了。且叫来升来, 来升,来生也,犹言那世,见于此处,则以敬为既死之人。 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尤氏因叫了贾蓉来:“吩咐来升,照例预备两日的筵席,要丰丰富富的。你再亲自到西府里,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琏二婶子来逛逛。你父亲今日又听见一个好大夫,已打发人请去了,想明日必来,你可将他这些日子的病症细细的告诉他。”贾蓉一一答应着出去了。正遇着方才到冯紫英家去请那先生的小子回来了,因回道:“奴才方才到了冯大爷家,拿了老爷名帖,请那先生去。那先生说道:‘方才这里大爷也向我说了,但是今日拜上一天的客,才回到家,此时精神实在不能支持,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脉,须得调息一夜,明日务必到府。’他又说:‘医学浅薄,本不敢当此重荐,因冯大爷和府上既已如此说了,又不得不去。你先代我回明大人就是了。大人的名帖着实不敢当。’仍叫奴才拿回来了。哥儿替奴才回一声儿。” 客谈,不即不离。 贾蓉复转身进去,回了贾珍和尤氏的话,方出来叫了来升,吩咐预备两日的筵席的话。来升听毕,自去照例料理,不在话下。

且说次日午间,门上人回道:“请的那张先生来了。”贾珍遂延入大厅坐下,茶毕,方开言道:“昨日承冯大爷示知老先生人品学问,又兼深通医学,小弟不胜钦敬。”张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知识浅陋,昨因冯大爷示知大人家第,谦恭下士,又承呼唤,敢不奉命。但毫无实学,倍增汗颜。”贾珍道:“先生不必过谦,就请先生进去看看儿妇,仰仗高明,以释下怀。”于是贾蓉同了进去,到了内堂,见了秦氏,向贾蓉说道:“这就是尊夫人了?”贾蓉道:“正是。请先生坐下,让我把贱内的病症说一说,再看脉何如?”那先生道:“依小弟意下,竟先看脉,再请教病源为是。我初造尊府,本也不知道什么,但我们冯大爷务必叫小弟过来看看,小弟所以不得不来。如今看了脉息,看小弟说得是不是,再将这些日子的病势讲一讲,大家斟酌一个方儿。可用不可用,那时大爷再定夺就是了。” 先切后问,是张大其医学,而非医道之正,又以见秦氏原无病源可问也。 贾蓉道:“先生实在高明,如今恨相见之晚,就请先生看一看脉息,可治不可治,得以使家父母放心。”于是家下媳妇们捧过大迎枕来 ,一面给秦氏靠着,一面拉着袖口,露出手腕来。 书中写诊女脉皆用帐幕遮隔,此而无有,见秦氏不容隐也。 这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 ,凝神细诊了半刻工夫,换过左手,亦复如是。诊毕了,说道:“我们外边坐罢。”

贾蓉于是同先生到外边屋里炕上坐了,一个婆子端了茶来。贾蓉道:“先生请茶。”茶毕,问道:“先生看这脉息,还治得治不得?”先生道:“看得尊夫人脉息,左寸沉数, 左寸。 左关沉伏, 左关。 右寸细而无力, 右寸。 右关虚而无神。 右关。 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者,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虚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今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肝家气滞血亏者,应胁下痛胀,月信过期,心中发热;肺经气分太虚者,应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定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据我看这脉,当有这些症候才对。 因脉说主病,因主病说见症。 或以这个病的为喜脉,则小弟不敢闻命矣 。” “非喜”二字,凡太虚幻境悲哭等意都包在内,此一语正所以攻其隐。 旁边一个贴身服侍的婆子道:“何尝不是这样呢,真正先生说得如神,倒不用我们说的了。 张太医一通脉案,可谓详晰而有隐意。夫脉有六,而左右各三,曰寸、关、尺也。尺为两肾,肾中有命,是胎是病,应死应生,必须视此。今但云左寸、左关、右寸、右关,主病主症,悉按方书,分毫不舛,而独不及尺脉,作者博学多能,岂竟遗漏如此?不知肾命乃生人根本,既无是脉,则直无是人,明虚幻也。肾命主下部,秦氏病悉坐此,今绝不提及,所谓“中冓之言,言之丑也”。四藏皆病,而尺脉无病者,虽凶不死,今无是症,是原本无病也。无病而竟死,暗指自缢也。即自缢亦是捏造,而捏造中又设掩覆如此。作者真善赋子虚,且善绘子虚之影,何苦呕心血乃尔。末一语又恐有人来问,闲人奈何。 如今我们家里,现有好几位太医老爷瞧着病,都不能说得这样真切。 调侃时医,虽婆子亦见不得。 有的说道是喜,有的说道是病,这位说不相干,这位又说怕冬至前后,总没有个真着话儿。求老爷明白指示指示。”

那先生说:“大奶奶这个症候,可是众位耽搁了。 直攻众位,言下憬然。 要在初次行经的时,就用药治起,只怕此时已全愈了。 “初次行经”一语无理,夫天癸之至,女子在二七之年,岂彼时已嫁,而耽搁之咎即在众位乎?不知此四回主讥失教,今曰初次当治,见整理纲常当在始初,不惟责所主,并以责所出,长弓之攻若此。 如今既是把病耽误到这地位,也是应有此灾。依我看起来,病倒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这药看,若是夜间睡的着觉,那时又添了二分拿手了 。据我看这脉息,大奶奶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但聪明太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 又实实为自缢开出来路,写影之影。 此病是忧虑伤脾, 归于中宫。 肝木忒旺, 藏于血海。 经血所以不能按时而至。大奶奶从前行经的日子问一问,断不是常缩,必是常长的,是不是?”这婆子答道:“可不是!从没有缩过,或是长两三日,以至十日不等,都长过的。” 都长过的,“长”字关合两意。梦呼小名者非某长者乎?此其一。 先生听道:“是了,这就是病源了。从前若服养心调气之药,何至于此?如今明显出一个水亏火旺的症来, 是“病源”。 待我用药看。”于是写了方子,递与贾蓉:

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

人参 白术 云苓 熟地 归身 白芍 黄芪 川芎 醋柴胡 香附 怀山 阿胶 延胡 炙草 引用建莲七粒去心、大枣二枚 因案立方。○人参为首,人身难得也。十全止九,明缺陷也。中寓逍遥,关合死趣也。引寓失心太早。

引有数目,而方用排开,却无分两,是无所谓病,并无所谓方,与论不及尺同意。 贾蓉看了说:“高明的很。还要请教先生,这病与性命终久有妨无妨?”先生笑道:“大爷是最高明的人,病到这个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了。 “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我评此书为演一“渐”字,看此一语,岂不信然? 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过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 记清。 贾蓉是个聪明人,也不往下细问。 含糊得妙,而有许多聪明人偏要往下问。

于是贾蓉送了先生去了,方将这药方子并脉案都给贾珍看了,说的话也都回了贾珍并尤氏了。尤氏向贾珍道:“从来大夫不像他说的痛快,想必用药不错的。”贾珍道:“他原来不是混饭吃的久惯行医的人,因为冯紫英我们相好,他好容易求了他来的。既有了这个人,媳妇的病或者就能好了。他那方子上有人参,就用前买的那一斤好的罢。” 反照衰时用人参,结有微旨。 贾蓉听说毕话,方出来叫人打药去煎给秦氏吃。

不知秦氏服了此药,病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回在演财色中间叙一太医,上追“神游”,下注“夭逝”,设一攻治之法,曰初次行经,就用药调治。

上半回写得可怜,下半回写得可怕。中间叙一璜大奶奶,顺出贾珍,而尤氏一谈,消缴上半,串联下半。片帆飞渡,直是顺利。

下半回文字人谓易易,不过形容一医士,谈脉立方,按方书钞录即得,我亦云然。但看他脉无尺,方无数,特藏许多隐意,使题中“穷源”二字,反身跳出,此则非我所能矣。笨伯解得否?

【护花主人评曰】金荣大闹书房一节,若竟不再提,则第九回书直可删却半回。若从贾璜之妻告诉发觉,便难于收拾。今借秦氏病中,秦钟诉知,秦氏气恼,转从尤氏口中告知金氏,令金氏不敢声言,随即扫开,真是指挥如意。

张友士细说病源,莫止作病看,须知是描出一副色欲虚怯情状。

第十回将完结秦氏公案,故细说病源,以见是不起之证,又带出贾敬生日,引起下回。

【大某山民评曰】金氏以闹书房事来和秦氏理论,是为母家受辱之故。适值秦氏卧病,遇见尤氏,乃金氏常受其恩惠者,写得低声下气,活画出含怒强忍之态。加以尤氏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令金氏怒而来,喜而返,欲言不得。深为藉人资助者一叹。

秦氏抱病而乃翁耽忧,笔极严冷,已预为第十三回治丧伏笔。 Vtm2kCIkos0O6yrUgGYLaWWCE3lHHI/AJxwQm9AGAda1EF0Yx7XdBgX4uWDPEE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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