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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和善之美——读黄礼孩的几首诗

黄礼孩的家乡徐闻,是一片有着深厚的宗教文化基础和浓郁的乡风民俗的迷人土地。在宗教文化的熏染和乡风民俗的滋润下,黄礼孩的心灵深处永驻着亲和向善的情感因子。这种情感因子的存在使他的诗歌充满了温热和可人的艺术力量,也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和善之美的感人之光。在《与泥土交谈》等这五首诗里,我们能触摸到诗人那令人心暖的情绪脉搏,也能挖掘到诗歌向善求和的价值取向。

黄礼孩诗歌中的和善之美,首先体现在诗人以友善的目光打量世间的一切,向生活中的芸芸众生都投以温馨友爱的倾注。当诗人以这种友善的目光打量世界时,他觉察到,“咖啡飘出香味”,“低矮的橄榄树,还保持着凌晨以来的潮气”(《一些事物被重新安排》);他领悟到,“闪光的歌声倾出它们的秘密”(《胡杨》),“与泥土交谈/每一道深渊上面,都铺上彩虹”(《与泥土交谈》);他也意识到,“鹅毛雪花里有飞过的云彩”,“喀纳斯,你却是今夜的新娘/命运通过你的手/把月亮放在床上,把星星搁在窗外的树上”(《喀纳斯的新娘》)。世界的色彩和意义是人类所赋予的,当我们以友善的目光凝视这个世界时,世界所展现出的情貌也一定是充满友善和亮丽的。

黄礼孩诗歌中的和善之美也体现在那种万物有灵、各具其善的宗教理念和宗教情怀上。你看《胡杨》这首诗,诗人借助对沙漠中一种耐寒、耐旱树种的近距离烛照,既对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作了由衷礼赞,又对其他事物进行了讴歌,诗人写道,“星星的窟窿也会填满蓝色的海水”,“一朵花也有它递给天空的骨头”,某种敬畏生命的宗教虔诚渗透在字里行间;而诗的最后,“如果一棵树里藏着自然永无止境的通道/那么从那里出发,穿越没有河岸的沙漠/再枯萎的年轮,也会唱出春天的颂歌”,对胡杨凌寒屹立、经旱不枯的生长情态的诗意描画,也将那种万物有灵、各具其善的宗教理念折射了出来。

黄礼孩诗歌中的和善之美还体现在那种不疾不徐、舒缓自如的抒情节奏上。阅读黄礼孩的诗歌,我们不难发现,每首诗的抒情格调都显得和缓平静,没有大起大落的跌宕抒怀,也很少有排比与铺陈的句式运用,在那种和缓有度、平静若水的抒情格调中,我们得以从容领受字句中蕴藏的思想情感,被诗人善待世界、兼爱万物的心怀所打动。我们不仅会被茫茫雪原这“白色的灯盏”所照亮,也会为“喀纳斯的新娘”那仪态万方的美貌所打动;我们不仅跟随诗人一起“听见煤层秘密的合唱”,也在事物的“重新安排”里懂得了“世界潜藏在细微的变化里”的道理。可以说,黄礼孩诗歌不疾不徐、舒缓自如的抒情节奏,与他追求平和友善的生命理想构成了一种自然而协调的艺术关系,内容和形式达到了某种统一。

与泥土交谈(外四首)

黄礼孩

它的来龙,它的去脉

都裸露伤口,命运曾把刀斧的力量带给森林

在那不可放弃的顶端

日渐陡峭的日子,我听见煤层秘密的合唱

等待风雨之后,回到低处,与泥土交谈

每一道深渊上面,都铺上彩虹

胡 杨

秋日,闪光的歌声倾出它们的秘密

绝望事物的耳朵被重新召唤

星星的窟窿也会填满蓝色的海水

一朵花也有它递给天空的骨头

如果一棵树里藏着自然永无止境的通道

那么从那里出发,穿越没有河岸的沙漠

再枯萎的年轮,也会唱出春天的颂歌

一些事物被重新安排

世界潜藏在细微的变化里

早上咖啡飘出香味,如从巢房里射出霞光

窗外低矮的橄榄树,还保持着凌晨以来的潮气

细碎的脚步声把听觉带到远处

而出海归来的渔人,他坐在院子里

看一只在树上寻找食物的小鸟。他写信回国

在自己的梦里。海洋遗忘,冰山坍塌

就在此时,神所珍爱的事物,被重新安排

白色的灯盏

白色之上,还有白

栏栅上雪的线条悬在草原

蜿蜒如沿途的树林

而你爱着,此刻,便默默凝望

喀纳斯,白色的灯盏

它不为谁照亮,就像花朵从不为谁开放

牛马成群,抬头看远山

低头寻干草,满眼都是云朵的味道

在大自然寂寞的手稿上

喀纳斯,白色的灯盏

尚未照见九月的黑莓子

喀纳斯的新娘

鹅毛雪花里有飞过的云彩

湖水慢慢弥漫出冬日的白烟

那是一对新人,在去年腊月

一个孩子眼中的场景

喀纳斯,你却是今夜的新娘

命运通过你的手

把月亮放在床上,把星星搁在窗外的树上

蓝色的花粉对着紫色花芯

小木屋的柴火明亮

欢乐的果酱迎向蓝色的山巅 TL8F8gOM8SIFLpuWI26IrGB1TfU8v2894C2TmbyVYHko91h+amLc4I7fCfkVJ57D



大陆最南端的诗情画意——读李舟组诗《爱在南方》

李舟出生于海南岛,但长居在湛江市徐闻县,可以说是生活在祖国大陆最南端的一位诗人,1990年曾进入鲁迅文学院进修班学习,1999年参加诗刊社主办的第15届青春诗会。在《爱在南方》这组诗里,诗人抓住南方的特定植物和特定生活情境来写照,用分行的文字展现了祖国大陆最南端的诗情画意。

《回忆油棕》以“油棕”这一典型的热带植物为诗情抒发的起点,通过描述自我对油棕的美好印象来表达对故土的爱恋和对青春岁月的缅怀。在诗人心目中,“油棕是热带雨林的音符”,油棕那种可爱的形象由此跃然纸上,诗人“拨开山鸡巢边的草叶”,还能“听见油棕果的心跳”,这种奇妙的感觉源自对这家乡植物的由衷热爱。在诗歌的第二节,诗人写道:“在开垦的火红年代/时间闪烁银辉/青绿满枝的年轮 悄然裸现”,这不只是对油棕充满生机的生命情态的形象描摹,而且是对抒情主体曾经的葱郁青春的诗化写照。

《春天的菠萝童谣》通篇采用拟人的修辞手法,写出了红土地上生长的菠萝的迷人风姿。诗人开篇写道:“沐浴一点一滴的椰风蕉雨/菠萝的眼泪打湿白色的荔枝花”,精妙地呈现了菠萝在椰风蕉雨的哺育之下生养得楚楚动人的情态。菠萝芳香四溢,使得青蛙、蟋蟀、蘑菇的声音里都饱含着“菠萝汁”,这样的联想既是自然的,又是奇特的。诗歌的最后两行,“孩子白齿轻咬黄菠萝的童谣/便一滴滴流入山羊的鸣叫里”,是全诗的点题之处,借童趣彰显了乡村的生机和胜景。

徐闻县既然处于祖国大陆最南端,肯定是倚靠着大海的,李舟的《捞海藻的渔家女》就写到了他熟悉的海上人家的独特生活。在这首诗里,诗人展开想象的翅膀,从不同的角度对渔家女的劳动场景与生存情状进行描画。首节将捞海藻的渔家女比喻成“绚丽的海蝴蝶”,写出了渔家女妩媚、亮丽的青春风采。次节又以“海边椰林的女儿”来描述渔家女,暗示了这些女孩身体修长、仪态大方的生命特征,“椰花洁白她们的脸蛋/海浪滋润她们的爱情”,因为有椰林和大海的护佑,她们的生活显得有滋有味,充满了温馨和愉悦。第三节将渔家女劳动后的收获场面定格,写出了她们在夕阳下的曼妙风姿。在这一节里,“水灵灵的秀气”这个短语具有双重用意,表面上看是形容椰树叶的,实际上是在着意展示渔家女内在与外在相统一的秀美情貌。

总体来看,这组诗尽管写到了三个不同的题材,但这些题材都与大陆最南端这片热土有关,在主题上是较为统一的,即通过对南方物象和人情的描画,流溢出对这片土地浓烈的爱恋之情。

爱在南方(组诗)

李 舟

回忆油棕

这些油棕是热带雨林的音符

拨开山鸡巢边的草叶

我清晰听见油棕果的心跳

灌木丛中伸展五趾

条条荆棘路浮在枝叶间

沾满草味的山歌

淡红微甜的糯米野果

诱惑我采撷油棕

天气炎热 衣衫湿漉

在开垦的火红年代

时间闪烁银辉

青绿满枝的年轮 悄然裸现

春天的菠萝童谣

沐浴一点一滴的椰风蕉雨

菠萝的眼泪打湿白色的荔枝花

青蛙 蟋蟀 蘑菇的声音

饱含金黄甜蜜的菠萝汁

曾在桑枝遥望天空的山雀

沿着春天的彩虹展翅飞翔

季节深居茏葱的果园

勤劳的男人伸出粗手

掂量沉重而朴实的农历

细雨中的云朵从羽毛飘落

一丛丛菠萝高过白鹅头顶

汗水蒸发青色尖叶的微笑

农妇丰满的奶房流汁时

一颗菠萝两颗菠萝

甜润土气十足的乳名

一汪春水是种果的基本经验

捧起一年来最早的收成

孩子白齿轻咬黄菠萝的童谣

便一滴滴流入山羊的鸣叫里

捞海藻的渔家女

捞海藻的渔家女

是一只绚丽的海蝴蝶

从浅水中的一丛礁石

缤纷到另一丛礁石

捞海藻的渔家女

是海边椰林的女儿

穿过那细细的白沙

椰花洁白她们的脸蛋

海浪滋润她们的爱情

夕阳里一筐筐满满的收获

捞海藻的渔家女湿漉漉

一阵海风吹拂过来

海滩旁的椰树叶

摇曳水灵灵的秀气 Kk9nC7h9rDWQoVTAZsu35WMG/hUGv6xkTQnEdelcEhfOiyfKZnwE5hrRLza8m6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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