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戚伟明善种兰花,种养兰花既是他的一大喜好,也是一种谋生手段,同时还是陶冶性情的一种方式。与兰花相处的日子,每天都会收到他发来的诗意邀约,那悠悠散逸而来的清香,那静雅幽谧的氛围,那明洁亮丽的色彩,共同编织出一个情味盎然的诗性空间。受这些诗意邀约的感召,戚伟明不停地将那心灵的触动和情感的波澜化为分行的文字,构建成美丽的诗章。以兰花为歌吟对象的诗,他至今已写下了70多首。这里挑选的三首都是以兰花为关注对象,既写出了兰花之美,又把诗人在兰花的周围寻找生活的情趣和人生的要义写得有声有色,带给人不尽的审美享受。
《在兰苑》一诗是对“兰苑”这个独特的花草空间所作的诗化素描,同时也对诗人和他家人日常的生活状态进行了写照。在兰苑里,无论是“追逐鸟声”的清风,“乘上蝶翅”的晨光,还是“躲在竹篱上”的红蜻蜓,都给人以惬意爽心之感。而诗人一家人的生活,“儿子总喜欢听雨后的蛙鸣”,“妻子总喜欢月光洗净的夜空”,诗人则每天“将兰草一一探视”,显得闲适轻快,展示的是一种让人艳羡的生活状态。
《蜗牛与兰叶》用特写镜头展现了兰叶上的蜗牛在自我独立世界中优哉游哉的生存样态。诗人将窄窄的兰叶形容为蜗牛“宽宽的专用道”,将“驮着蜷曲的壳”的蜗牛比喻成“一辆超载的老爷车”,然后以“不用等红灯 不担心塞车/不怕前方或后面撞来的醉驾”的诗句来描绘它无拘无束的爬行,显得既贴切又富有生趣。最后一节“一只蜗牛在一片兰叶上/将日子慢慢爬”是对全诗的小结,同时将蜗牛的生存方式作了艺术的概述。
《有这样一些夜晚》描绘了萤火虫飞临兰花丛时的情形。诗人将一只只“在夜风中游弋”的萤火虫比喻为“一支打亮手电筒的治安队”,终于“巡逻到兰苑”,又想象萤光闪烁时,“不期而至的星光围绕我飞舞 眨眼”,仿佛灿烂星汉在没有星月的晚上出现了。诗歌结构较为精巧,除了上述正面描写之外,还以萤火虫莅临时“兰花”“大地”与“狗”的情态来作侧面描写,衬托出萤光熠耀的夜晚幽谧、安适、恬静的美好氛围。
戚伟明的诗歌构思精巧,语言精致,写的是小局面,反映的是闲适生活。在现代社会飞速发展的今天,人们的生活节奏日益加快,内心总被焦虑、疲惫、烦躁所纠缠,因此对那种悠闲自在的生活方式的向往就显得更加强烈。戚伟明的诗歌正是对人类这一精神诉求的艺术呈现,它让我们在“金戈铁马”的现实拼争之外,还能领略到小桥流水的诗意栖居,获得内心的某种沉静与满足。
在兰苑(外二首)
戚伟明
在兰苑
清风总喜欢追逐鸟声
将一天叫亮
而晨光总喜欢乘上蝶翅
从低处飞向高处 从现实飞向梦境
在兰苑
红蜻蜓总喜欢躲在竹篱上
想自己羞红脸颊的心事
而蝉声总喜欢叫一声 花落一次
叫一声 季节远一远
在兰苑
儿子总喜欢听雨后的蛙鸣
妻子总喜欢月光洗净的夜空
而我则照常浇浇水 施施肥
然后 邀约已然慢下的心
将兰草一一探视
蜗牛与兰叶
一只蜗牛在一片兰叶上
真令人羡慕
一片窄窄的兰叶
可就是蜗牛一条宽宽的专用道
你看 蜗牛驮着蜷曲的壳
就像一辆超载的老爷车
不用等红灯 不担心塞车
不怕前方或后面撞来的醉驾
一只蜗牛在一片兰叶上
将日子慢慢爬
有这样一些夜晚
有这样一些夜晚
萤火虫一粒接着一粒
在夜风中游弋
而我却这样想
一支打亮手电筒的治安队
终于巡逻到兰苑
狗不再作声
兰花不再提心
大地不再吊胆
有这样一些夜晚
萤火虫一粒接着一粒
在夜风中游弋
而我更愿意想象
不期而至的星光围绕我飞舞 眨眼
一个没有星月的晚上竟也星汉灿烂
一个如此平常的夜晚竟也如此安详
兰花早已安睡
大地终于合眼
狗在静听蟋蟀轻声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