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里的每个人今天都来看我操做揉面机的新工做。是情是这样发生的。管揉面机的奥利弗昨天词掉工作了。我以前常帮他把面粉代搬进来让他到进机器里。但是我并不知到我董怎么操做机器。那很困南。奥利弗在学习当助里面包师。以前还去面包师学校学了一年。
但乔·卡普是我的朋友。他说查理你为什么不去接下奥利弗的工做。我们那一楼的每个人都跑过来看并且都在笑。弗兰克·赖利说对呀查理你来这里够久了是是看吧。金皮不在。他也不会知到你动了机器。我很害怕因为金皮是面包师的头。他告素我决对不可以靠近揉面机。因为我会受伤。美个人都说做阿。只有范妮·比尔当说不要啦。你们为什么不放过他呢。
弗兰克·赖利说闭嘴范妮。今天是鱼人节让查理操做揉面机。他可能把它搞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假了。我说我不会修机器但是我回来后有看过奥利弗在用我可能会操做。
我操做了揉面机把大家都下一跳。特别是弗兰克·赖利。范妮·比尔当非常新奋。因为她说奥利弗花了两年才学会怎么揉好面团。而且他还有读面包师学校。帮忙操做机器的伯尼·贝特说我做的比奥利弗更快更好。没有人笑。金皮回来后范妮告诉他这件事。他很生气我动了机器。
但她说你看他怎么做。他们在做弄他当作鱼人节的完笑。但反而是他做弄了他们。金皮看我做。但我知道他对我生气。因为他不喜欢别人不照他说的去做。就像尼姆教受一样。不过他看到我怎么操做揉面机后他抓抓头说我看到了。但我还是不相信。然后他打电话给唐纳先生。并要我在做一次给唐纳先生看。
我很害怕他会生气并对我大叫。所以我做完后就说我可以回去做我自己的工做了吗。我必须去打扫面包店前面和贵台后面。唐纳先生很奇怪地看了我很久。然后他说这一定是你们这些家火在捉弄我的鱼人节玩笑。这是什么把戏。
金皮说我起先也以为这是恶作具。他跛着脚绕着揉面机走了一圈然后对唐纳先生说我也弄不董。但我必须成认他做的比奥利弗还好。
美个人都围过来在说这件是情。我很害怕。因为他们都很奇怪地看我并且都很新奋。弗兰克说我告素过你们查理最近怪怪的。乔·卡普也说对我知到你在说什么。唐纳先生叫大家都回去工做。然后代我到店的前面去。
他说查理我不知到你是怎么做的。但好像你中于学会一些东西。我要你小心进你最大心力去做。你现在有新的工做并且加新五元。
我说我不要新工做。因为我喜欢打扫清里和送货。还有为我的朋友做是情。但唐纳先生说不要管你的朋友。我须要你做这个新工做。我不能想象会有人不要进升。
我说进升是什么。他抓抓头然后隔着杯子看我。不用管这个查理。从现在起你来操做揉面机。这就是进升。
所以我现在不送货洗册所和到垃及。我是新的揉面人。这就是进升。明天我要告素纪尼安小姐。我想她会很快乐。但我不董为什么弗兰克和乔都对我生气。我问范妮她说不要管那些笨旦。她说今天是四月一日鱼人节他们弄乔成左。反而让自已成了笨旦而不是你。
我要乔告诉我什么是弄乔成左。但他说你去跳河吧。我猜他们对我生气是因为我操做了机器而他们没有得到放假。这就表示我便匆名了吗。
读完《鲁宾逊漂流记》。我想知到更多有官他的是情。但纪尼安小姐说就只有这样了。为什么。
纪尼安小姐说我现在学得很快。她读了许多我的进步报告。然后有点奇怪的看着我。她说我是个好人我会让他们知到的。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有关系但如果我发现不是每个人都像我想象得这么好我也不需要难过。她说上帝给你那么少。但你已经比很多有头脑却从来不用的人做的更多。我说我所有的朋友都很聪明。而且他们都很好。他们喜欢我。从来不会对我做不好的事情。然后有东西进去她的眼睛。她必须跑去女士的洗手间。
我坐在教室等她的时候。我在想纪尼安小姐就像以前我的妈妈那么好。我想到我记得妈妈告诉我要对别人好。而且要随时友善地对待别人。但是她说随时都要小心。因为有些人不了解。他们会认为你是想找麻烦。
这也让我想到当我妈妈必须出去时。他们把我留在邻居勒罗伊太太的家里。妈妈去了医院。爸爸说她不是因为生病或有什么毛病才去医院。而是要去医病为我带个小妹妹或小弟弟回来。(我还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我告诉他们我要一个小弟弟陪我玩。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是带了一个小妹妹回来。但她就像娃娃一样可爱。问题只是她一直都在哭。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或什么的。
他们把她放在他们房间的婴儿床里面。有一次我听到爸爸在说别担心查理不会伤害她的。
她就像个一直在哭叫的粉红色东西。害我有时睡不着觉。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会把我吵醒。有一次他们都在厨房而我在床上的时候她开始哭。我起床去抱她起来。像妈妈一样要哄她安静下来。然后妈妈吼叫着进来把她抱走。她还用力打我害我跌倒在床上。
然后她开始尖叫。你不要再碰她。你会伤害到她。她是个婴儿。没有你的事情你不要去碰她。我当时并不晓得但我现在知道她是以为我会伤害宝宝。因为我太笨根本不会知道我在做什么。现在想到这件事让我觉得很难过。因为我绝不会去伤害小婴儿。
我去斯特劳斯医生的办公室时我一定得告诉他这件事。
今天,我学到,逗点,就是(,),一个带有尾巴的句点,纪尼安小姐说,这个,很重要,因为,它可以让写作,变好,她说,如果逗点,没有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有些人,可能会因此,丢掉许多钱,我的工作,还有,基金会,付我的,让我存了,一些钱,并不太多,但是,我看不出来,为什么,一个逗点,能够,让你,不致丢掉钱,
不过,她说,每个人,都要使用逗点,所以,我也要,使用他们,,,,
我的逗点用错了。这是一种标点符号。纪尼安小姐告诉我遇到长的字要查字典,以便学会怎么拼字。我说如果你不会念的话那又有什么差别。她说这是教育的一部分,所以从现在起我会去查所有我不确定应该怎么拼的字。这样子写法会很花时间,但我想我现在记得的东西愈来愈多了。
不论如何,我就是这样找到标点符号这个字的。字典里就是这样用的。纪尼安小姐说,句点也是一种标点符号,而且还有许多的符号要学习。我告诉她,我原本以为她的意思是所有的句点都必须有尾巴,然后叫作逗点。但她说不是这样。
她说;你,把!一切,都%搞。混?了:而现在。我可以(在写东西时+把所有的。标点符号?都混在一起用)。要学的、规则“很多,但我会,都记起来?我最喜欢”的一件事是&亲爱的纪尼安小姐:在商业$书信里%都是#这样@称呼的^(如果我*也去做生意的话?)每次我问她问题!她总是能给我一个理由&她,真是个天才!我希望?我也能和她一样聪明*标点符号,真?好玩!
我真是个蠢蛋!我以前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昨晚我读了文法书,才让我整个了解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我知道这和纪尼安小姐想要告诉我的东西是一样的,只是我以前一直不了解。我半夜醒来,所有的困惑都在心里明朗起来。
纪尼安小姐说那台电视有作用,能在我刚睡着以及夜间的时候提供帮助。她说我达到一个高原期,就像是一座山的平坦顶部。
我弄清楚标点符号的作用后,我把过去的进步报告从头读了一次。天哪,我的拼音与标点符号可真疯狂!我告诉纪尼安小姐,我应该重新检查一次,并且改正所有的错误。但她说:“不,查理,尼姆教授希望它们维持原样。所以才会在复印后让你保留下来,以便你可以看到自己的进展。你进步得很快,查理。”
这些话让我感到得意。下课后我去楼下和阿尔吉侬玩耍,我们不再比赛了。
我觉得我生病了。不是需要看医生那种,但我感到胸中一片空虚,像是被打了一拳又兼感到心痛一样。
我不想写下来,但我猜我必须写,因为这很重要。今天是我第一次故意留在家里不去工作。昨天晚上乔·卡普和弗兰克·赖利邀我去一个派对,那里有许多女孩子,金皮和厄尼也在那儿。我还记得上回我喝太多,弄得很难过,所以我告诉乔我什么都不要喝。他就给我一罐普通的可乐,味道尝起来很奇怪,但我想应该只是我嘴巴的味觉不好。
我们开心的玩了一阵子。
然后乔说:“去和艾伦跳舞,她会教你舞步。”他对她眨眨眼,好像眼里有话要说的样子。
她说:“你为什么不放过他呢?”
他拍拍我的背。“这位是查理·高登,我的伙伴,我的哥们儿。他可不是普通人,他刚被晋升负责操作揉面机。我只要你和他跳舞,让他玩得愉快,这有什么不妥?”
他把我推向她,所以她就和我跳舞。我跌倒了三次,我不懂为什么,因为没有别人在我和艾伦旁边跳舞。可是我一直绊倒,因为老是有人把脚伸出来。
他们围成一圈,看着我们的舞步笑。每次我跌倒,他们就笑得更大声,而我也跟着笑,因为实在好笑。但最后一次跌倒时我没有笑,我站起来的时候,乔又把我推倒。
然后我看到乔脸上的表情,让我的肚子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是个怪人。”其中一个女孩子这样说,每个人都跟着笑起来。
“你说得对,弗兰克,”艾伦笑到呛着说,“这是他的单人杂耍秀。”然后她说:“嘿,查理,吃个水果。”她递一个苹果给我,但我咬下去,才发现那是假的。
弗兰克大笑说:“我就说他会咬下去,你能想象有人会笨到吃蜡做的水果吗?”
乔说:“自从那晚我们要他去角落看看有没有下雨,然后把他放鸽子留在哈洛伦酒吧后,我就再也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然后我看到一个我心底记得的景象。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街上的小朋友让我和他们一起玩捉迷藏,并让我当鬼。我一次又一次扳着手指头数到十以后,我开始去找其他人。我一直找到天黑、变冷,我必须回家的时候。
可是我一个也没找到,我也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弗兰克说的话让我联想到这件事,发生在哈洛伦酒吧的事,也是同一回事。这就是乔和其他人正在做的事,他们在嘲笑我。和我玩捉迷藏的小朋友是在作弄我,他们一样是在嘲笑我。派对上的人像是一堆向下张望的模糊面孔,每张脸都对着我嘲笑。
“你看,他脸红了。”
“他在害羞,查理会害羞哩。”
“嘿,艾伦,你对查理做了什么?我从来没看过他这样子。”
“天哪,艾伦把他给弄翘起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转到哪里去。她的身体紧靠着我搓摩,让我觉得很奇怪。每个人都在嘲笑我,让我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全身没有穿衣服一样。我想把自己藏起来,让他们看不到我。我跑出去屋外。那是个很大的公寓房子,里面有很多走廊,我找到楼梯间。我都忘记有电梯了。最后,我终于找到楼梯,我跑到街上,走了很久的路才回到我的房间。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乔、弗兰克和其他人喜欢让我跟在身边,纯粹只是为了作弄我。现在我知道当他们说“去整查理·高登”的时候,那是什么意思了。
我觉得惭愧。
还有一件事。我梦到那位和我跳舞并且在我身上搓摩的女孩艾伦,当我醒过来时,床单湿了,而且一团乱。
还是没有回去面包店工作。我请我的房东弗林太太打电话给唐纳先生,说我生病了。弗林太太最近看我的表情,好像她会怕我的样子。
我想能够发现大家怎么嘲笑我是件好事,我对这件事想了很多。因为我实在是太笨,连自己在做些蠢事也不自知。别人看到一个呆子不像他们那样做事情,就会觉得很好笑。
不论如何,我知道我现在每天都变得更聪明一些,我会标点符号,也能够正确的拼字。我喜欢在字典里查一些艰深的字,我也记得住。我尽量很仔细地去写这些进步报告,但这很难。我现在读很多东西,纪尼安小姐也说我读得很快。我甚至了解很多我读的东西,而且都会留在我的心里。有时候,我还可以闭上眼睛去想书中的某一页,而所有内容就会像图画一样重新出现。
不过,其他的事情也会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有时候我闭上眼睛,然后我就会看到一幕景象。就像今天早上我刚醒来的时候,张着眼睛躺在床上。那情景就像在我的心灵墙壁挖开一个大洞,让我可以整个人穿过去。我想那应该是很久远的事了……很久以前我刚开始在唐纳面包店做事的时候。我看到面包店所在的那条街,起初有些模糊,然后逐渐零零落落地拼凑起来,有些部分变得非常真实,现在明确地呈现在我眼前,只是其他部分依旧模糊,而我也不确定……
一个小个子的老人,一台娃娃车改装的手推车,一个炭炉,烤栗子的味道,地上覆盖着雪。一个眼睛张得很大的干瘦男孩,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仰望商店的招牌。上面写着什么呢?模模糊糊的字母似乎毫无意义。我现在知道招牌上写的是唐纳面包店,但在我的记忆中回顾那块招牌,我无法透过他的眼睛读懂那些字。所有的招牌都毫无意义,我想那个脸上带着惊恐表情的男孩就是我。
明亮的霓虹灯、耶诞树与人行道上的摊贩。每个人都裹在外套里,衣领拉得高高的,脖子上还绕着围巾,但他连手套也没有。他的两手冰冷,他放下一捆沉重的棕色纸袋。他停下来观看小贩已上紧发条的那些机器玩具,翻滚的熊、跳跃的狗,还有鼻子上旋转着一颗球的海豹。翻滚、跳跃、旋转。如果他能拥有这些玩具,他将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他很想请求红面孔、指头已从棕色手套露出来的小贩,让他握着翻滚的小熊一下,但是他不敢。他抱起那捆纸袋放在肩头。他虽然干瘦,但多年的辛苦劳动,已经把他磨练得强壮。
“查理!查理!……呆头麦粒!”
小孩子围着嘲笑和戏弄他,就像许多小狗在咬他的脚一样。查理对着他们微笑。他很想放下那捆纸袋,和他们一起玩耍,但当他这样想的时候,突然背上的皮肤一阵抽痛,他可以感觉到几个较大的男孩朝他身上丢东西。
回面包店的路上,他看到几个男孩站在一条黑暗通道的入口。
“嘿,看,查理来了!”
“嘿,查理,你带着什么东西?你要玩丢骰子吗?”
“过来,不会害你的。”
但那条路暗藏古怪——黑暗的走道、笑声,还有让他皮肉再次抽痛的东西。他努力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只记得衣服上都是屎和尿,他带着一身的肮脏回到家时,赫尔曼叔叔还对他大声吼叫,然后手上拿着一把榔头冲出去,要去找作弄他的孩子算账。查理倒退着离开在通道里嘲笑他的那群孩子,肩上的纸袋掉了下来,他向前再捡起来,然后一路跑回面包店。
“你怎么拖了这么久?”金皮在面包店后门的入口对他吼叫。
查理推开弹簧门进到面包店的后面,把肩上的东西放在滑道的垫木上。他身体倚着墙,两手插进口袋。他真想有自己的旋转玩具。
他喜欢留在面包店的后面,这里的地板常撒满白色的面粉,比沾满煤烟的墙壁和天花板还要白。他穿的高筒鞋厚底上沾着一层白,缝线与花边眼上有白粉,还有他的指甲缝,以及手上皮肤的裂纹里也是。
他在这里放松自己——靠着墙壁蹲坐着——他的背向后靠,有个D字的棒球帽斜盖在眼睛上。他喜欢面粉、甜面团、面包、蛋糕和烤面包卷的味道。炉子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让他蒙上睡意。
甜美……温暖……睡眠……
突然间,他跌倒了,身上一阵抽痛,头撞在墙上。有人踢了他的脚,让他滑倒。
我只记得这些。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就像我以前常去看电影。第一次看的时候,我根本不懂在演什么,因为进展得实在太快,但一部电影看过三或四次后,我通常就会了解他们在说什么。我一定得告诉斯特劳斯医生这件事。
斯特劳斯医生说,最重要的是继续回想类似昨天的记忆,并且记录下来。然后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讨论。
斯特劳斯医生是位精神病学家兼神经外科医师,我以前并不知道,我以为他只是一位普通的医生。今天下午我去他办公室时,他说认识有关自己的事情非常重要,这样我才能了解我的问题所在。我说我没有任何问题。
他笑了起来,然后从他的椅子起身,走向窗户边。“查理,你的智慧愈高,问题就会愈多。你智慧上的成长很快就会超越你情感上的成熟,然后你会发现随着你的进步,你可能会有很多事想和我谈。我只是要你记得,当你需要协助的时候,这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我还是不懂他指的是什么,但他说即使我不了解我的梦境和回忆,或是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未来有一天这一切都会串连在一起,而我也会对自己了解得更多。他说,重要的是发现记忆中那些人所说的话。这都和我的孩童时期有关,我必须回想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些事。这好像是说如果我变得够聪明,我就会了解我心灵中的所有话语,我也会知道那群通道上的孩子,以及赫尔曼叔叔和我的父母。但他说我可能会为这些事感到难过,心理会因此而生病,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所以,我现在必须每星期到他办公室两次,和他谈论那些困扰我的事情。我们只是坐在那里,我说话,斯特劳斯医生听。这就叫作治疗,意思是谈论这些事情会让我觉得好过一些。我告诉他,有一件困扰我的事和女人有关,就像和那位叫艾伦的女孩跳舞时会让我兴奋。所以我们就谈这件事。但我在谈的时候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会又发冷又冒汗,脑子里嗡嗡响,我觉得我快要吐了。斯特劳斯医生说,我在派对之后发生的事是梦遗,会很自然地发生在男孩子身上。
所以,即使我变得聪明,也学到许多新事物,他认为我在有关女人的事情上,仍然只是个孩子。这实在让人糊涂,但我终究会把生活中的一切弄清楚。
这几天我读了很多东西,而且几乎所有读过的都会留在脑子里。除了历史、地理和算术,纪尼安小姐说我应该开始学外国语。尼姆教授给我更多带子在睡觉的时候播放。我还是不了解意识和潜意识心智是如何运作的,斯特劳斯医生要我先不要管这些。他要我承诺,我几星期内开始学习大学课程时,除非获得他的允许,我不会阅读任何有关心理学的书。他说这会让我混淆,引导我去思考心理学理论,而不是我自己的想法和感觉。但读小说就没有关系,这个星期我已读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美国悲剧》与《天使望故乡》。我从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会做那些事。
今天我觉得好过一些,但仍因为人们一直在嘲笑与作弄我而生气。如果我的智慧像尼姆教授所说,能达到现在的智商七十的两倍多,也许大家会开始喜欢我,并且当我的朋友。
不过,我不太确定智商是什么。尼姆教授说那是一种衡量智慧有多高的东西,就像药房的磅秤是用来量出你的体重一样。可是斯特劳斯医生对于这点和他发生很大的争论,他说智商根本无法测量智慧。智商只是显示你的智能可以达到多高,就像量杯外面的数字一样,你仍然得把材料填进杯里去才行。
我问为我做智商测验并且与阿尔吉侬一起工作的伯特·塞尔登,他说有些人可能会认为他们两人都错了,根据他目前正在读的东西,智商也能衡量一些你已经学到的不同东西,但实在不是测量智慧的好方法。
所以,我还是不知道智商是什么,而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我现在智商大约是一百,而且很快就会升到一百五十以上,但他们还是得为我填进材料才行。我不想说什么,但如果他们不知道智商是什么,或是存在什么地方,他们又怎么知道你的智商究竟有多高。
尼姆教授说,后天我必须做一次罗夏测验。我怀疑那是什么东西。
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今天早晨醒来后,我按照斯特劳斯医生告诉我的方法,在我记得梦境时去自由联想。我想着我的梦境,让心思任意漫游,直到其他想法涌上心头。我不断这样做,直到心神一片空白。斯特劳斯医生说,这时就表示我的潜意识正试图阻止我的意识去记忆。这是一道介于现在与过去之间的墙。有时候这道墙会屹立不摇,有时候则会崩垮,然后我就能想起背后隐藏着什么。
就像今天上午一样。
这场梦是关于纪尼安小姐读我的进步报告发生的事。在梦里,我坐下来写东西,但我突然再也不会写或读。一切都空了。我非常害怕,所以我请面包店的金皮帮我写。纪尼安小姐读到我的报告时非常生气,因为报告里面用了很多脏字,她气得把报告撕碎。
我回家,尼姆教授和斯特劳斯医生也因为我在进步报告中写了肮脏的事,把我打了一顿。他们离开后,我捡起撕碎的报告,但纸片在我手上变成许多有花边的情人卡,上面还沾满了血。
这是个可怕的梦,但我离开床,把所有经过都写下来,然后开始自由联想。
面包店……烘烤……瓮……有人踢我……跌倒……沾满了血……写作……红色情人卡上放着一枝很大的铅笔……一粒小金心……一个小盒子……一条链子……上面都是血……他在嘲笑我……
链子属于那个小盒子……旋转着……闪耀的阳光照进我眼里。我喜欢看着链子旋转……看着链子……全部聚成一团或扭曲和旋转……一个小女孩看着我。
她的名字是纪尼……我是说哈丽雅特。
“哈丽雅特……哈丽雅特……我们都爱哈丽雅特。”
然后什么没有了,又是一片空白。
纪尼安小姐在我面前读我的进步报告。
然后我们都在低能成人中心,我写作文的时候,她在我面前读东西。
学校换到十三学区,我十一岁,纪尼安小姐也是十一岁,但现在她不是纪尼安小姐。她是个小女孩,脸上有酒窝,留着长长的鬈发,她的名字叫哈丽雅特。我们每个人都喜欢哈丽雅特。这时是情人节。
我记得……
我记得在十三学区发生的事,以及他们为什么把我转学,换到二二二学区,那是因为哈丽雅特的缘故。
我看到十一岁大的查理。他有一个金色的小项链盒,是他在街上捡到的。盒子上没有链子,但他用一条细绳串起来。他喜欢旋转小盒子,让盒子和细绳缠绕成一团,然后再看着它旋转着解开,并让闪耀的阳光射进他眼睛。
有时候他和小朋友玩丢球,他们都只让他站在中间,他会努力在别人之前抓到球。他喜欢站在中间,虽然他从来没有抓到球。有一次,海米·罗斯不小心让球掉下来,被他捡到,但他们不让他丢,他还是得站到中间去。
哈丽雅特经过的时候,所有男孩都会停止玩球,紧盯着她看。所有男孩都爱哈丽雅特。当她摇头的时候,她的鬈发会上下晃动,而且她有酒窝。查理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对一个女孩子大惊小怪,为什么一直想和她说话(他宁可去玩球、踢罐子或是玩捉迷藏),但所有男孩都爱哈丽雅特,所以他也必须爱哈丽雅特。
她从来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嘲笑他,他也会为她做些把戏。当老师不在的时候,他会跳到桌子上走,把橡皮擦丢出窗户,在黑板与墙壁上乱涂乱画。而哈丽雅特总是尖声地咯咯笑,“喔,你看查理,他是不是好好笑?喔,他是不是很蠢?”
到了情人节,每个男孩都在谈论要送什么情人卡给哈丽雅特,所以查理也说:“我也要送一张情人卡给哈丽雅特。”
他们都嘲笑他,贝利说:“你要去哪里弄情人卡来?”
“我也会送她一张很漂亮的,你们等着看好了。”
但他根本没钱买情人卡,所以他决定把他的小项链盒送给哈丽雅特,盒子也是心形的,就像商店橱窗卖的情人卡一样。那个晚上,他从妈妈的抽屉拿了几张棉纸,花了很久时间把小盒子包起来,并结上一条红色的带子。隔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拿去找海米·罗斯,请海米帮他在纸上写字。
他要海米写着:“亲爱的哈丽雅特,我认为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我很喜欢你,而且我爱你。我要你当我的情人。你的朋友,查理·高登。”
海米小心地用很大的字母印在纸上,他一直在笑,然后告诉查理说:“乖乖,这一定会让她的眼睛掉下来,你等着看她的表情吧。”
查理有些害怕,但他想把项链盒给她,所以就从学校跟着她回家,等她走进家里后,他才偷偷溜到门口,把包裹挂在门把上。他按了两下门铃,然后冲到对街一栋树后面躲起来。
哈丽雅特下楼开门,左右看了一下,想知道是谁按门铃。她看到包裹后,就拿着上楼去。查理从学校回到家,被打了一顿屁股,因为他没说一声就从妈妈抽屉拿走棉纸和彩带。但他不在乎。明天哈丽雅特会带着他的项链盒,告诉所有男孩,这是他送给她的。然后大家都会看到。
隔天,他一路跑着上学,但到的太早,哈丽雅特根本还没来,他非常兴奋。
但哈丽雅特来到学校后,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不但没有带着项链盒,而且看起来很生气。
他在詹森太太没注意时,耍尽了所有把戏:他做好笑的鬼脸,大声地笑,站在椅子上扭屁股,甚至还拿粉笔丢哈罗德。但哈丽雅特连正眼也不看他一下。也许她忘了,也许她明天就会带来上学。她在走廊的时候走过他身边,但他走向前问她的时候,她一个字也没说就把他推开。
她的两个哥哥在校园里等他。古斯推了他一把说:“你这个小杂种,是你写这张肮脏的字条给我妹妹吗?”
查理说他没有写肮脏的字条,“我只给她一个情人节礼物。”
奥斯卡高中毕业前,曾经是美式足球校队的一员,他抓着查理的衬衫,弄掉了两颗纽扣。“你离我小妹远一点,你这个败类,反正你不属于这个学校!”
他把查理推向古斯,古斯抓着他的喉咙,查理很害怕,并开始哭。
然后,他们两个开始打他。奥斯卡在他鼻子上揍了一拳,古斯把他推倒在地,用脚踢他身体,接着两人轮流踢他。校园里有许多孩子看到了,他们是查理的朋友,他们拍着手边跑边嚷:“打架!打架!他们在打查理!”
他的衣服被撕破,鼻子在流血,还掉了一颗牙。古斯和奥斯卡走后,他坐在人行道上哭,其他小孩还大声嘲笑他:“查理被揍惨了!查理被揍惨了!”这时,学校的一位管理员瓦格纳先生把其他小孩赶开,他带查理进男生厕所,告诉他在回家前,先把脸上和手上的血和泥土洗掉……
我猜我那时候一定很笨,因为我竟然会相信别人说的话,我不应该相信海米或任何人的。
在今天以前,我从不记得这类的事,但我开始思考我的梦境后,就自然涌上心头。这和我对纪尼安小姐读我进步报告的感觉有关。无论如何,我很高兴再也不用请别人帮我写东西,现在我自己就能写。
但我刚想起一件事,哈丽雅特一直没把项链盒还我。
我知道罗夏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墨迹图形测验,我在手术前曾经做过。我一看到这个东西,就开始害怕。我知道伯特会要我在卡片里找出图像,但我知道我什么也看不到。我在想,如果有方法可以知道那里面隐藏什么图像就好了。但也许其中根本没有图像,这只是种招数,想要知道我是不是会笨到去找出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想到这点就让我对他生气。
“好啦,查理,”他说,“你见过这些卡片的,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听我说话的语调,他立刻知道我在生气,他惊讶地抬头看我。
“有什么不对劲吗?查理。”
“没什么,只是那些墨迹图形让我很烦。”
他微笑地摇摇头。“没什么好烦的,这只是种标准的性格测验。现在我要你看着卡片,这是什么?你在卡片上看到什么?人们会在这些墨迹图形上看到各式各样的东西,告诉我你看到的可能是什么,让你想到什么。”
我非常震惊。我瞪着卡片,然后再瞪着他。
我没有期待他会说这些话。“你的意思是这些墨迹图形中没有隐藏任何图像?”
伯特皱着眉头,然后摘下眼镜。“你说什么?”
“图像!隐藏在墨迹图形里的图像!你上次告诉我,每个人都看得到,你要我也找出来。”
“不,查理,我不可能这样说。”
“你是什么意思?”我对他高声叫嚷。对于墨迹图形的过度恐惧,让我对自己也对伯特发脾气。“你就是这样对我说的,不要以为你聪明到能够读大学,就可以嘲笑我,我受够了每个人都在嘲笑我。”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生气过,我想我不是对伯特发作,但一切就这样爆发出来。我把罗夏卡片丢在地上,然后走出去。尼姆教授刚好从走廊经过,我没打招呼就从他身旁冲过去,他就知道有些不对劲了。他和伯特追上我时,我正准备搭电梯下楼。
“查理,”尼姆抓住我的手臂,“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挣脱他的手,朝伯特点一下头说:“我受够了别人老是作弄我。也许我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这里没有人会作弄你,查理。”尼姆说。
“那墨迹图形测验怎么说呢?上回伯特说每个人都可以在墨水里看到图形,而我……”
“查理,你想听一下伯特究竟是怎么告诉你的,还有你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吗?你的测验过程都有录音,我们可以播来听,让你知道究竟说了哪些话?”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跟他们一起回到心理学办公室。我很确定他们一定是在我太过无知、什么事都不懂时,乘机作弄和欺骗我。我的愤怒是种很刺激的感觉,我不想轻易搁下,我已经准备好要作战。
尼姆在档案中找录音带时,伯特解释说:“上回我用的措词几乎和今天一模一样,这类测验要求每次的过程必须一样,都获得有效的控制。”
“我听到以后就会相信。”
他们交换一下眼神。我觉得血液又往上冲,他们还是在嘲笑我。然后我想起我刚说了什么,再听过我自己说过的话后,我知道他们不是在嘲笑我,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我遭遇到什么问题。我已经达到一个新的水平,愤怒与怀疑是我对周遭世界的第一个反应。
录音机传出伯特的声音:“现在我要你看着卡片,这是什么?你在卡片上看到什么?查理,人们会在这些墨迹图形上看到各式各样的东西,告诉我你看到的可能是什么,让你想到什么……”
他用的措词和语调,和几分钟前在实验室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然后我听到自己的答复,说的是些幼稚、无法想象的事情。然后,我无精打采地坐在尼姆教授桌旁的椅子上。“那真的是我吗?”
我跟着伯特回实验室,继续我们的罗夏测验。我们进行的很慢,这回我的答复相当不一样。我在墨迹图形中“看到”东西:一对蝙蝠在互相拉扯、两个人在斗剑。我还想象出各种事物,但即使如此,我发现我已不再完全信任伯特。我不断把卡片翻过来,检查背后是否有我应该注意的东西。
他在做笔记时,我也会偷瞄。但他记的都是这类代码:
WF + A DdF-Ad orig. WF-A SF + obj
这项测验还是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我觉得任何人都可以说谎,故意编出一套他并没有真正看到的事情。他们如何知道我不是在愚弄他们,没有故意说些我并未真正想到的事呢?
也许斯特劳斯医生允许我读些心理学的书后,我就会了解。我愈来愈难记下我的所有想法和感觉,因为我知道别人会读。如果我能私自保留部分的报告一段时间,或许会比较好。我要去问斯特劳斯医生,为什么这件事会突然让我感到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