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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手

全美国外科学会的病例报告中,最令人注目的是一位三十五岁男子右手的移植手术。

男子K先生,是美国底特律某钢板公司的设计师。有一天,一台钢筒的切割机发生了故障,他奉命去修理,检查结果是切割的刀具角度发生偏差,于是他便动手调正,这时控制室里的操作员误按了机器键钮,于是K先生的右手从手腕处便被齐齐地切断了。

刀具长1.5米,十分锐利,所以K先生的手一瞬间便掉进了机器下的油污中,甚至连感到痛的时间都没有。

K先生想动手指却没了知觉,这才感到自己的手没有了,又见鲜血洪水似的从手腕中涌出。

马上有人停机,同时有人用手帕捂住他的断腕,但动脉断了,那血是无法捂得住的,K先生于是用手托着自己的断腕朝工厂医务室奔去。

可是那工厂的医务室里,医生不是常在的,医务室里只有一张供人不适作休息用的病床,以及一些感冒药、止痛药什么的普通药物而已。

所幸车间主任以前也经历过这种事故,于是有些经验的他便用纱布将K先生的手腕紧紧扎住,勉强止住了出血,马上叫了救护车朝附近的医院送去。

当时由于慌忙,忘了那只被切下的断手。事后,有人从机器下的油污中捡起那手送去医院,但那手五指伸开,也不见出血,已是满手黑兮兮的油污了。

医院采取了临时急救措施,将切断的血管扎住,神经与肌肉暂且不动,只将皮肤盖住断面缝住,然后便将K先生与那只断手一起送到离工厂三公里的州立医科大学的医院做进一步的抢救治疗。

学会上发表的手术报告,便是那州立医科大学的医院里所做的右手移植手术报告。那断手结果不能用,再植的是一位四十二岁死于心脏病的女性的手。

当然,这种场合最理想的是患者本人的手。但K先生的手已沾满油污,而且切断时被刀具严重损伤,有不少横七竖八的伤口,不能再使用了。

同时,凑巧那女病人一直因心肌梗塞住在医院里,在K先生入院两小时前突然病情发作过世了。于是该医院的外科医生便随机应变,考虑用那女性的手,马上与家属商量。那女病人的父亲也是钢铁公司的职员,所以很好商量,一切问题都十分顺利地解决了。

于是,奇迹便产生了,三十五岁的男子手腕上移植了一只四十二岁女性的手。

以前这所医院也做过断肢再植的各种手术,而且这次担任手术的加顿教授又是美国手臂外科的著名专家。

由加顿教授主持,皮肤、肌肉、神经、血管一丝不苟地缝接,手术整整做了四个小时。

手术结束,放松K先生手臂上的纱布绷带,血一下子流入再植的手中,在场的医生护士激动得顾不上摘去橡胶手套,便相互紧紧地握手庆贺起来。

一般来说,四肢移植的病人神经、血管、肌肉等总有一些不吻合的地方,以致引起病人行动障碍,可K先生的手术却意外地成功,除了手指的力量有些不够之外,几乎与好手一般无二。这是神经、血管什么的缝合得天衣无缝的证据。这是断肢再植手术史上的奇迹。

会场上,放映了K先生用他那再植的手握着棒头干活,握着刀叉就餐,握着钢笔写字等等的录像。

而且还放了他本人的一段录音:“自己感到再植的手与以前的手没什么两样,对提供给自己手的人表示衷心的感谢……”

会场上的医生们也不由得十分感动,录像放映结束,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加顿教授当然更是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的了。接着学会的主持人向大家问道:“有什么问题要提问吗?”话音刚落,加利福尼亚医科大学的尼克罗斯教授便举手要求发言了。

尼克罗斯教授首先介绍了自己长年进行断肢再植尝试的一点心得,接着便说道:“我非常感兴趣和敬佩地听了刚才的手术报告。这实在是一个十分成功的手术,可以说是断肢再植手术登上一个新高峰的里程碑。不过,移植的是别人的手,我总感到会有什么后遗症或与原来的手有所不同的地方吧?”

听了尼克罗斯教授的提问,身材瘦小但十分精悍的加顿教授便站起身来,他首先感谢尼克罗斯对手术的高度评价,接着便开始切入正题。

“如教授想的一样,确实是有后遗症,或者说是与天生的手有所不同的地方。”

会场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加顿教授口气不紧不慢地接着道:

“从录像里大家或许也已注意到,三十五岁的男人移植了四十二岁女性的手,所以看上去那手显得太白嫩。”

会场里有人轻轻地点头表示说得有道理。

“而且,还有一点,是他本人对我说的,他去厕所小便,每次小便结束,那只女性的手总是不肯马上罢手,这实在是有些小麻烦……”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声,马上,像受到了传染似的,整个会场笑声如海啸般地高涨起来。

只有加顿教授一人,满脸正经,一点也没有笑意。

“本来,我想慢慢会好的,可事实上好像那手已成了习惯,看来一朝一夕是好不了的了。”

当时在学会上,真正相信加顿教授的话的医生,肯定是没有的。

不过,也许大多数读者却是会有些相信的。但是我们的折居亮介先生听了这事后,本能地感到这话有些下流,随后便明白这其实只是一则笑话。

这样认为,首先因为他本人就是断肢再植的外科医生。

这些话尽管编得有声有色,但专家一听便可听出其中的漏洞来。

首先,至今为止,心脏、肝脏有可能移植,但四肢的移植,即使是医学最先进的美国,也还从没有过成功的先例。

本来四肢的骨头、皮肤等局部的移植很早以前就有过成功的例子,但这都要本人的骨头或皮肤,即所谓同体移植。用别人的东西移植成功的技术,目前还是无法实现的。

特别是报告中说的手腕,中间有骨头,周围有血管、神经、肌肉、皮肤等等,这些东西全部吻合得天衣无缝是不可能的,况且别人的手,又是男人与女人之别,血管的粗细就大不相同。要将这手移植成功,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来,动物有高级低级之分,划分的标准便是以动物本身的机体再生能力的强弱来决定的。

譬如,海星不管你怎样将它切断分开,它总能再长成原来的样子。再生能力越强,就说明这动物越低级。反过来,人的各个器官一旦损伤,不要说长成原来样子了,不引起生命危险便已是上上大吉。所以类似人这样再生的能力越低,就越说明人类是高级的动物。

具体再说到四肢上,骨头、皮肤、肌肉有着比较强的再生能力,相比较它们就显得比较低级;神经、血管、经络等的再生能力很弱,它们就显得是高级的器官组织了。

再说内脏,肝脏再生能力强,大脑再生能力低,由此也可比出孰高孰低来。

实际上,脏器移植的话,某些再生能力强、反应迟钝的脏器或组织就比较容易移植。

由此可知,手的移植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是别人的手。女人的手移到男人的身上,稍微有些医学知识的人便会感到是不可能的。

然而,叙说这则笑话的却是折居医生的恩师,专门从事整形外科、学问一流且不苟言笑的河边教授,而且他说得又有声有色,细节也很周到。这就不得不令人感到有些可信了。但这明显是个笑话,河边教授怎么会想得出来的呢?大家心里存了一个疑问。

本来,这是在医院的忘年会结束后,七八位中年医生去银座的酒吧喝酒时,河边教授说给身边陪酒的小姐们听的。

这或许是有些调笑的成分,但听了这话,在座的小姐们一齐“哎……”地发出惊奇的叹声。

小姐们马上便窃窃地笑了起来,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坐在河边教授边上的领班小姐不相信地追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那人现在还活着呢!”

教授满脸的认真,其他的医生神秘兮兮地笑着,小姐们终于悟到这是教授在开玩笑,于是领班小姐便调皮地拍了一下教授的肩叫道:“你这位先生,真坏呀……”

于是,河边教授不得不吐露真相,原来这是去年秋天,他去悉尼参加泛太平洋医学会议时,尼克罗斯教授说给他听的一则笑话。

果然,一本正经的河边教授是绝对想不出这种笑话来的,周围的医生同事们终于心里感到释然了。

不过,大家的话题由此便转到了这个问题上来了,议论起将来有可能女人的手在男人身上移植成功,再植的手是不是真会抓住男人的下身不放呢?

在场的女性大都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当然男人心里也有同感,但在潜意识中,还是有不少男人感到这样其实是挺不错的呢。

即使在女性中,有几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包括那位领班小姐都感到是有可能的,于是不由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是鬼话吧,如果是真的,不要吓死人呀!”说着便一个劲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发怔。一边的折居医生看她那个样子,心里真感到岂有此理了。

这话也许在那场合确实是一个笑话,但将来也许会成为现实的!

科学,特别是医学,正在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着,将来人的手脚乃至大脑如能移植别人的,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教授医生们这么杂谈闲聊之间,时针已指向了十二时,于是大家便起身出店,各自散去了。

折居亮介住在离世田谷有些距离的多摩河沿岸的一幢公寓里,平时回到家里也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伴儿。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将近十年了,当然他并不是一直独身,三十岁时也曾结过婚。

他以前的妻子是他去打工的一家医院里的营养师,父亲是一家大银行的董事,家境殷实,生活也当然是十分优裕的。离婚的原因,据说是两人的性格不合。这当然只是表面的理由,实际上最大的原因是折居在外面拈花惹草。

折居的相好是与他同一医院的护士,两人的事情暴露后,妻子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一气之下便回了娘家。当时他们已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但还是分手了,条件是折居支付了相当数额的精神赔偿金和女儿到成人为止的养育费。表面看来是妻子对丈夫感到讨厌了才离婚的,但扪心自问,折居自己也对妻子没有多大兴趣了。

本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许是从小受着清教徒的教育,所以对夫妻生活有着异常的洁癖,甚至于表现出厌恶的情绪来。这种情况生了孩子后也仍然不能改掉,对于折居的欲求总是拒之千里,一门心思地放在孩子身上。

所以也可以说,他们离婚的原因表面上是性格不合,实际上应该说是性不合才对,折居对于这样一位冷淡寡欲的妻子已是真正地感到索然无味了。

离婚后,曾有几次再婚的对象,但都被折居拒绝了。

原因也许是有了一次失败婚姻的教训,但另外折居自己是否适合于结婚,是否适合于将自己囿于小小的家庭之中,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说老实话,折居绝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角色。

与妻子的夫妻生活不能尽情尽兴,他便在外面寻找各种刺激。离婚后更是肆无忌惮,过着到处寻花问柳的放荡生活。

这当然不仅仅是折居,事实上男人的心里都是这么希望的。但一旦像折居那样无所顾忌了,再要将自己严格控制在婚姻的局限里就是件十分为难的事。那已经成了他的基本生活方式或者说是一个生活准则了。

离婚后,折居便是按着自己的这么个准则,与好几位女性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看起来他的生活犹如出笼的野狗,四处乱窜,但要与好几位女性同时交往也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与一位女性关系密切,就要花上大量的时间与金钱,还要有十分的耐心和谋略。因为女性也是很聪明的,她们一感到男人有什么坏的企图便会逃之夭夭。

当然,虽说离过婚,但本人是医生,长得又一表人才,主动与之交往的姑娘也是不少的,但一旦察觉折居并没有与自己结婚的意图,她们往往也就悠然离去。

于是,最终折居还是只能独身,这种独身的日子长了,容貌、姿态便会流露出一种疲惫的迹象来。有人说这是年龄一年年大上去的缘故,但我认为不对,这应该说是没有家庭温暖,就像风筝断了线似的,整日摇摇欲坠,心神不宁,心力交瘁。

同事、朋友对他的这种生活时时加以规劝,渐渐地他也萌生了重组家庭、过过平常人生活的念头。

从医科大学治疗部毕业后,他一直在这所国立医院工作。也许是这种放荡不羁的生活带来的不良印象,五年前,他本该升主任医师的,结果让比他晚一届的一位医生抢先了。

当然这背后,有派系斗争的利害关系,但折居心里却打定主意,再也不想在那家国立医院里待下去了。

他的朋友、上司及同事,都为他担心,到处为他寻找新的去处,但折居却感到自己一人吃饱全家无忧,爽快地提出了辞呈,想找家私立医院就职。

仔细想想也是,国立医院的工资与国家公务员相同,少得可怜,而且还严格规定不许去别处挣外快,收入不多,自己开业又缺少资金,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

所以折居辞职后,便考虑进一家收入多一些的私立医院。他找了自己住处附近的位于川崎的一家名叫德育会的医院。

听听德育会的名字很是响亮,实际却是家私人医院,拥有百十张病床,中等规模,折居在那里找了份外科主任医师的工作干下来。

当然,收入比以前是大大丰厚了,但由于私立医院是讲求经济效益的,所以工作也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悠闲的。在私立医院工作,这也没有办法,但最令折居痛苦的是,在以前的同事看来,自己是大大地掉了身价的了。

自己曾是同期毕业生中的佼佼者,可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好汉不提当年勇了。

本来在学校时的佼佼者,踏上社会后不一定就会高位厚禄,反之那些并不优秀的人,却有可能成为一流的教授。今后就算了,也不必再去顾忌什么地位名誉,还是按自己的方式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吧。

离婚,事业上的不顺利,是折居人生的两大挫折,这使他对人生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或许也可以说,这是促使他走向放荡不羁生活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离婚以来,折居交了多少女朋友呢?

那些金钱交易的不算,不满十人嘛,也一定是超过五人了。

这样的生活太荒唐了,受人指责他也没有辩解的理由,但没有地位,没有家庭,这一点点浪漫总该允许的吧:折居总是这样自己安慰着自己。

每天深夜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里没有什么人可讲讲话。每星期有三个下午,一位女工来帮他打扫一下房间。

今天,那女工来过了,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但一个人生活,本来就不会将房间搞得太脏。

折居径直穿过打扫得一尘不染但没有一点温馨感的客厅,进到寝室里,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忘年会后又去喝了几杯,感到有些醉意。但感觉更深的是一种疲倦。

不知睡了多少时间,睁开眼已是凌晨将近五点了,冬季的窗外还是漆黑一团。

都说年龄大了会早醒,也许有点道理。但自己离五十岁还有一段距离,还不至于到那样的年龄呀,黑暗中折居自己问着自己,双眼在房间里茫然地扫视着。

左边床头柜上那盏一直没关的台灯闪着微弱的光芒,将房里的电视机及被窗帘捂得严严实实的窗框映现得朦朦胧胧的。

折居突然想小便了,于是起身去了厕所,返身出来转到厨房里,喝了几口冷水醒醒酒意,然后又睡到床上。

离起床还早,但几天前曾睡过了时间,所以今天要当心一些。这样有了心事,闭上眼睛却不能再次入睡了。

于是人便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脑子里考虑着今天的工作,忽然想起了昨夜河边教授讲的那个笑话来。

移植在男人身上女人的手,抓着男人的下身不愿放手。这从医学角度上考虑是不可能的事。

实际上,折居也亲眼目睹过人的手被切断,自己也做过再植的手术,所以对断腕上那些血管、神经什么的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历历在目的。

在那样的断腕上,接上别人甚至是异性的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抵有知识的人或这方面的专家都首先会从理论上来考虑问题。这完全是那些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人凭空臆造出来的故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正因为有这些一窍不通的人的臆造和凭空设想,才会使科学不断进步,这也是个不容争辩的事实。

空想乃发明之母。从这个角度上看,昨晚的那个笑话,就有着不小的现实意义了。

那位领班小姐说那是鬼话也许不错,可也许不远的将来这真会成为现实,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而且那故事中男人三十五岁装上四十二岁女性的手,这是尼克罗斯教授想出来的呢,还是河边教授后来自己新发明的呢?这样的年龄安排实在是意义深长,令人回味的。

男人三十五岁,正是体力旺盛,最有自信,对女人最敢积极追求的年纪。女人四十二岁,也是充分体验了男人魅力的年纪。

这样的一只手,当然是不肯轻易撒开的。

还有,那个移植的女人手,到底是怎样去握的呢?

平常男人小便时是食指与中指轻轻地夹着的,也有男人喜欢用拇指与食指托着的,或许更有男人会干脆一把握住的,那女人手到底采取怎样的握法的呢?

这样想入非非着,折居不由得想伸手下去了。

不言而喻的是,折居的宝贝东西是经常被自己或别的女性握住的。

平时与女性同枕共眠,握住后的反应是很有趣的:有晃的,有搓的,有默默地握着一动不动感受的。更有似折居分手的妻子那样,一碰到便视其为不洁之物赶紧将手甩开的。

对妻子的这种行为,折居一开始认为她是怕羞,不好意思。后来尽管折居反复引导,她也决计不肯就范。从折居来说,便是自己的妻子连碰也不肯碰它一下就与他分手了。

仔细想想,女人此时的态度,实在是衡量对他感情的尺度。这当然不能说是绝对的,但她的态度和她对男人的爱与感情的深度是非常有关系的。

这样一想,折居脑子里开始一个个地回想起那些与他相好过的女人来。

首先是R子,那是个三十二岁的姑娘,一开始就对他十分积极,不用折居引导,而且动作十分娴熟高超。不仅如此,在他们第三次做爱时,她突然将头钻入被窝里……

以前这样的经历也不是没有,但自己不要求便采取主动的女人,这是第一次。心里当然很高兴,但同时又会感到这女人对男人太了解了,不由得会产生些许的异样感觉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与那R子姑娘才一年不到便分手了,折居对她的过分积极大胆实在是不堪重负了。

再有一位A子,四十五岁,说她对爱情积极,倒不如说是怪异。

起先也十分正常,渐渐地自己的身子会往下移,猜她也许会是与R子一样,不料却被咬了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折居平生第一次的体验,感觉是非常刺激,折居都情不自禁叫出了声。

这样的女人,不仅是做爱,所有方面都有无穷的乐趣,这种成熟女人的魅力实在使人神魂颠倒。可遗憾的是与A子的交往才几年,她便患子宫癌病逝了。

也许是她省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有限,才那样拼命而疯狂的吧。

最后一位是S子,三十岁,年纪不算小了,可对爱情的游戏却与A子完全相反,不管怎么主动引导,她还是不肯轻易地有所举动。后来知道,她并不是对折居感到什么讨厌,只是生来怕羞,实在没有勇气。

和S子交往半年后,她终于适应了,但也只是轻描淡写而已,而且感觉得到她的手还在不断地微微颤抖,一种不知所措的惶惑感时时在折磨着她的心灵,却使他不能自已地激奋起来。

这样,S子真正地将折居彻底地迷住了,可没过多久S子也与别的男人结婚了。

离过婚又到中年,再没勇气去追S子了,但心里还是时时惦念着她,想到她羞答答地在别的男人面前……折居心里会有一股莫名的醋意和惆怅。

本来那只温柔的手该是堂堂正正毫无顾忌地放在自己的身上呢!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再看床头柜上的台钟,已是六点了。

天将亮了,不要再睡了过去。

折居这样想着,翻了个身,养养神起来。

猛地,折居脑子里出来了Y子的倩影。

自从昨夜听了河边教授的笑话以来,刚才在床上折居是想起了不少的女人,现在才突然想到了Y子,这也许可理解为那些女人只是Y子的铺垫而已吧。

与Y子见面只是两天以前的事。

也是在现在的这张床上,两人相爱后,折居轻轻地抚弄着Y子的身体。Y子也柔情万千地伸手响应。

与Y子交往已近一年了,一开始是朋友的介绍,一起吃了一顿饭便来往了。Y子给人的印象是性格明快活泼,与她广告公司营业员的身份十分相称。

这种类型的姑娘一般来说在性方面是不会令人满意的,可真与她好上了才发觉,人是不可貌相的,她竟是出人意外地显得积极奔放,而且与时下的年轻姑娘的大胆有所不同,她的奔放是蕴藏在自我压抑的情感里,是一种连自己都难以把握的激情倾泻。老于世故的折居都瞠目结舌了。

Y子三十八岁,标致的脸蛋很是讨人喜爱,想到她从前一定交过不少的男朋友,心里不免有些妒忌,但想到正因为她有过这么多男友,才会有如此令人销魂的性感,也就不得不心平气和了。

总而言之,这Y子对折居来说,是个称心如意的好女人。也许是工作关系,她又十分喜欢清洁,每次来折居的家里,总是从寝室至厨房都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外面是个能干的白领丽人,家里又是勤快清洁的贤妻良母型的女性,而且长得又漂亮,夜里的情意又是那么浓厚与令人神往。

对这里里外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的Y子,折居终于产生了想与她结婚的念头。

本来以为自己长年独身,已不再适应家庭拘束的生活,可自从碰上了Y子,折居便开始改变了想法。

当然折居的这种愿望Y子也是察觉得到的,她也是一个长年独身的姑娘,想来心里也是希望能够找个如意郎君的。

看来自己应该表明态度,征询一下Y子的意思了。

折居打算开了年便向Y子正式求婚,但在此之前两人间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

这明显是折居的错误,原因是写给以前的女朋友M子的信让Y子读到了。

私看别人的信件说来不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但那天夜里Y子来折居家里时,医院突然来电话说有急诊病人,于是折居匆匆赶去了医院,留下Y子一人在家。那摊放在桌子上的信,便被Y子无意中看到了。

信的内容是为自己冷淡M子作些辩解,希望不要将两人的关系搞成绝对,使用的语言也是十分平常一般的。

但Y子看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事后折居对Y子作了好多的解释,甚至对上帝发誓自己是绝对爱着Y子的。

但Y子却并没能表示谅解,对折居还在与自己以外的女人交往十分愤怒,而且是折居所了解的Y子从未有过的激动。最终那天夜里两人搞得不欢而散。

慌了神的折居以后连着好几天给Y子打电话,终于在两天前她才似乎消了气,两人又重归于好了。那天,好久不见的Y子到了折居家里,夜里还住下了。

现在回想,当时的Y子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与平时一样十分主动,还是那样奔放激荡,惹得折居忍不住将她抱得紧紧的。

接下来的游戏是两人都非常熟悉的。

本来Y子的手十分柔嫩,动作也十分娴熟,折居本来还想与Y子多进行一会儿,但一下子便不能控制自己了。不料Y子的手却停住了。

怎么啦,Y子是想……

这么想着,折居觑了一下Y子的反应。只见Y子却突然放开了手,接着用手指朝那上面轻轻地弹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并不感到疼痛,只有自己的东西讨人厌地让人甩在一旁的感觉。折居不由得盯着Y子的脸发起热来了。

接着一瞬间,只见Y子猛地翻身起来,犹如一位激情的骑士,整个身体都运动了起来。

以前她也会突如其来地十分兴奋,可像今天这么骑到折居身上却是第一次。

被骑在下面的折居这时就像一匹赛马,被骑士连连地加着鞭子,催得一个劲地拼命狂奔。但是那鞭子太激烈了,终于感到极限之时,身上的Y子突然发出了一声汽笛似的长鸣。与此同时,折居感到自己的一腔激情如泻而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狂妄的骑士,那激烈的鞭打,令人心悸的长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至今为止前所未有的,而且是那样令人感到反常。

特别是刚才Y子那手指的一弹,则更是反常中的反常了。

“今天怎么啦……”

两人平静下来以后,折居忍不住对着Y子问道。可她并不回答,只是对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些难为情,动作利落地穿好衣服,然后对折居说了声“对不起”,便走出了卧室。

“喂喂……”

折居慌忙叫她,但Y子已经到门口穿上鞋子,嘴里说着“今晚我一定要回去的”,便不顾折居的反应,开了门出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呢?是公司里碰上不称心的事了?是突然对折居感到讨厌了?

“女人真是搞不懂呀……”

折居一个人默默地叹息着,不过刚才Y子给他留下的心满意足的感受,实在是余韵荡漾。

折居想洗个澡,起身来到浴室,站到镜台前想照照自己的脸色,却发觉台上一团白色的毛巾里有一枚闪亮的别针。

这是女人的别针,是Y子忘记的?但Y子平时做事很仔细,应该不会这么丢三落四的呀。

这么想着,突然猛省过来,这是前天来这里的M子忘记的东西。

那天夜里M子自己闯了进未,为折居最近的冷淡又是哭又是闹地吵了好一会。为了安慰一下她的情绪,折居不得不与她恢复了以前的关系。与决定分手的女人又发生关系,折居心里感到不是很好,但不这样当时又无法收拾局面。

这枚别针一定是那天M子掉在浴室什么地方的。

是办事仔细的Y子发现了,将它捡起放在镜台上的。

如果真是这样,好容易与Y子修复的关系又完了。

折居十分懊恼,但一下子又不能确认那枚别针是否真是Y子放在镜台上的。

今夜Y子那些反常的行为,是否由这枚别针而起呢?

也许是她握在手里突然感到嫌恶了,还是一种别出心裁的爱情游戏?

两天来一直闷在心里的不快,在这凌晨的寂静中如乌云般渐渐在胸中扩散。也许是想拂去这心头的不快,折居狠狠地翻了个身,将眼睛闭得紧紧的。

闹钟响起,已是七点了。折居睁开眼睛,感到脑袋沉重得很。刚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头痛是当然的事了。

折居起身去厕所,右手在裤裆里掏着,不由怔怔地打量起自己的手来。

这是女人的手的话,是不会放开的吧。不!有时反而会突然放开的。

对这种想法自己都感到有些荒唐,不过心里知道是惦记Y子的缘故,于是回到房里拨通了Y子的手机。

现在再不彻底地向她认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了。

可是电话没人接,折居留了名字,中午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无奈,只好说上次你突然匆匆走了,心里很是挂念,希望来电联系。将这几句话又作了一次留言,挂断电话。

以后便是难熬的等待,还是没有回音。一直到了深夜十一时多,电脑里才来了一封电子邮件。

“折居先生。”

完全是陌生人的口气,接着是一段短短的话语。

我们的事情,让它结束吧。对你的各种关照,表示非常感谢。

Y子

折居一边读着,不由呻吟了起来。

“果然是她……”

话语虽短,但意思是十分明确且坚决的。

那反常的一弹,果然是她分手的信号啊。

与平时一样握着,心里的怨恨便渐渐聚结起来,终于愤然不堪起来,恨恨地用手弹了起来,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够了,这一切都不要了!”

Y子一定是心里这样抗议着,才那样疯狂地不能自已的。

“原来如此……”

事到如今,折居并不再想争辩,实际上,要让那样有主见的Y子回心转意,也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再想想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却被一个女人弹了一下,是很失面子的事。但是,也只能徒唤无奈。

回想着两天前夜里那一幕幕情景,那被弹了一下的感觉又悄然而至。

“真是个好女人呀,太可惜了。”折居这么感慨着,想到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不由得悲哀万分。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还是早些睡觉吧。”

折居快快地进了卧室。那晚他做了一个短短的梦:

医科大学的医院会议室里,河边教授正在看着一个男人的断腕和一只女人的断手的X光片,说他准备做一例断手再植的手术。

手腕的断面和准备移植的手都符合条件。最后,教授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周围没有人提问,折居见此便举起了手。

“这手术也许会成功,但我认为应对手的习性做一下仔细的调查……”

“当然这是只女人的手,喜欢男人的习性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不仅仅是喜欢,有时也会狠狠地一弹。”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河边教授以及在座的全体医务人员都将目光对准了折居。折居用一种郑重其事的语调缓缓地继续说道:

“因为女人,是很容易喜怒无常的。”

然而,教授与其他医务人员没一个理会折居的意见,纷纷各就各位进入手术室。回过神来,折居发觉偌大的一间会议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墙角! g492qy/mamEx9nmaWBCJGpTP8+7FwD+Z1EULnxOPYWxTrXnaQ1mPuZzsyX+3Nwq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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