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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科尔卡住的小房子,盖在顿河的陡岸上。从窗子里望出去,望得见临河绿油油的奥勃顿村,和蓝钢一般的河水。在暴风雨的夜里,波浪冲击着陡岸,百叶窗发出凄凉的呻吟,尼科尔卡仿佛觉得河水偷偷从地板缝里倒灌进来,弄得房子也摇晃起来。

他想搬到别处去住,可是没有搬,就这样一直呆到秋天。一个寒冷的早晨,尼科尔卡走到台阶上,钉铁掌的靴子咯咯地敲破了脆弱的寂静。他走到樱桃园,在露珠滚滚的灰白色草地上躺下来。只听得女房东在棚子里哄母牛站着别动,小牛像恳求一样低沉地哞哞叫,牛奶却滴滴答答地敲着铅桶。

院子里的门吱嘎一声,一条狗叫起来。传来排长的声音:

“指挥员在家吗?”

尼科尔卡用臂肘欠起身来。

“我在这儿!嗯,什么事?”

“镇上来了个信差。他说,有帮匪徒从萨尔斯克区冲来,占领了格鲁兴国营农场……”

“把他带到这儿来。”

信差把热汗淋漓的马牵往马厩。牵到院子中央,那马前脚一软,倒下了,接着又横转身子,断续而短促地喘着气,死了。一双玻璃般的眼睛,还瞪着锁在链子上狂吠的狗。马之所以死,因为信差带来的信上画着三个十字 ,他就一口气骑马跑了四十俄里 地。

尼科尔卡看完信,知道农场主席请他带骑兵连去救援,就走到屋子里,一面佩马刀,一面疲劳地想:“真想上哪儿去学习学习,可这儿又闹土匪……政委取笑我:哼,字都写不来,还当什么骑兵连长……是的,我没有念完小学,可是这能怪我吗?他这人真怪……可这儿又闹土匪……又得流血,老过这样的生活,我已经累了……什么都厌倦了……”

他走到台阶上,一路上装着卡宾枪子弹,思想却像大路上的马一样奔驰:“真想到城里去……去学习学习……”

他经过那匹倒毙的马,向马厩走去,瞧了瞧从吸满灰尘的马鼻子里流出来的黑血,转过头去。 VOLdZwIECh7fhu1J+TvSeU2/CMHkYd0EwyL9VJzvFWCNUcvtJ1p/0MJOH0l5eE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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