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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卫普伯爵受到诬陷,被迫流亡,把一子一女留在英国。多年后他从苏格兰潜回探视,发现子女境况很好,自己便在法兰西国王麾下效力,后来冤情大白,恢复了原先的地位。

女郎们听了那个绝色美人的苦难历程连连叹息,可是她们感慨的原因有谁知道?也许她们不是出于对那女人的多舛命运的同情,而是欣羡她广结姻缘,这一点不必细究。总之,潘菲洛的最后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女王听完故事,转向艾莉莎,吩咐她依次接下去讲。艾莉莎遵命,大大方方地开口说:

命运安排了许许多多新奇而又严峻的事件,今天涉及的范围实在广泛,我们轮十圈讲都讲不完,别说是轮一圈了。我不妨从那些无穷无尽的事件中挑一个来说说:

自从罗马帝国脱离法兰西人落到日耳曼人手里以后,两个民族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战争长年不断。法兰西国王和他的一个儿子为了保卫国家,攻击敌人,集中了王国的兵力,依靠亲戚朋友的帮助,组成一支强大的军队向敌人发起进攻。他们外出征战,王国不能没有人治理。国王考虑人选时想到安特卫普伯爵瓜尔蒂耶里,此人谦虚谨慎,忠诚可靠。虽然伯爵兵马娴熟,深谙韬略,国王父子认为与其让他从事辛劳的征战,不如让他负责微妙的内政,便委任他为代理总督,把管理整个法兰西王国的任务交给他,他们自己便率兵出发。

瓜尔蒂耶里运用他的聪明才智,有条不紊地执行委托给他的任务,事无巨细都与王后和王后的儿媳商量。虽然她们两人归他管辖监护,他仍旧把她们当做主公和妇女加以尊重。

瓜尔蒂耶里年纪四十多岁,长得仪表堂堂,和蔼可亲。此外,他的温文尔雅、衣着整饬在当时的骑士中间是数一数二的。法兰西国王父子在外征战期间,瓜尔蒂耶里的妻子不幸去世,留下一个儿子和一个年幼的女儿。他经常进宫同王后和王妃商讨国家大事,王妃对他有了意思。瓜尔蒂耶里的相貌和风度使她倾倒,她暗地里竟深深地爱上了他,以为自己青春年少,花容月貌,他则中年丧偶,形单影只,她的欲望不难满足,只要冲破羞涩一关,以后就好办了。于是她决定不顾一切,向他倾诉衷肠。一天,她独自一人,认为时机合适,便派人把瓜尔蒂耶里召进宫来,仿佛有事相商。

伯爵不疑有他,立即进宫去见王妃。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王妃让他坐在床边。伯爵两次问她有什么事,她两次都没有做声。最后,她为情欲所驱,羞红着脸,声音发颤,几乎像是抽泣似的开口说:

“我最亲爱的朋友和好伯爵: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女人和男人都有弱点。由于种种原因,女人比男人更为脆弱。因此,在一位公正的法官面前,由于各人情况不同,同样的罪孽量刑不应相同。一个整天劳累还得不到温饱的贫苦男人或女人,居然春情荡漾,想干一些风流韵事,同一个整天没事可干、什么享受都不缺的富贵人家的女子相比,当然更应该受到指责,这一点有谁能否认?谁都不能否认。因此,我认为我前面举作例子的女子完全有情可原。再说,如果那个多情的女子看中了一个聪明而有身份的男人,就更有情可原了。拿我来说,两种情况我兼而有之,此外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说,我丈夫在外,我青春年少,独守空房,容易挑起情思。必须举出这些减罪的理由来为我火一般的爱情辩解。这些理由在聪明的人看来是有分量的,现在我和盘托出,请求你帮我出出主意,看我该怎么办。

“我丈夫不在我身边,我无法抑制肉欲的冲动和爱情的力量。它们太强大了,休说是柔弱的女人,即使堂堂男子汉往往也抵挡不住,每天每日都有被它们压垮的。你自己也看到,我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爱情困扰着我,我不由自主地想寻求爱情的欢乐。我很清楚,这种事如果让人知道了是不光彩的,如果干得隐秘,也就没有人指责。再说,爱情待我不薄,我虽然不克自拔,还没有到饥不择食、不挑选情人的地步,我懂得要找一个配得上我身份的男人。如果我的判断不错,我认为自己爱上的是整个法兰西王国里最英俊、文雅、谨慎而讨人喜欢的绅士。此外,我丈夫不在,你没有女人,可以说是旷男怨女。总而言之,我求你为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求你怜惜我的青春。事实上像冰遇到火一样,我的青春已为你融化了。”

她说了这番话之后,眼泪簌簌掉落,即使想再请求也说不出口,浑身酥软,低下头,倒在伯爵怀里。伯爵原是正人君子,推开那女人,声色俱厉地斥责这种苟且的爱情,发誓说他宁肯五马分尸也不会干这种对不起主公的事情。她一听之下,满腔热情化为乌有,恼羞成怒地说: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竟然这样对待我的痴情,叫我下不了台。你既然要我的命,天主难容,我也不会让你活。对,我要把你逐出这个世界。”

她说着把自己的头发揪乱,撕破了胸前的衣服,大喊道:

“救命,救命,安特卫普伯爵要强奸我!”

伯爵见此情形慌了手脚,他虽然问心无愧,但怕朝廷里嫉才妒贤的小人太多,不信他的清白,只信那邪恶女人的鬼话。他赶忙站起来,匆匆离开王宫,逃回家里。一到家,不多加考虑,他立刻把一子一女抱上马背,自己骑上马,直奔加来。

那女人一嚷嚷,王宫里许多人赶来,见到她那副模样,听了她编造的假话,都深信不疑,沸沸扬扬地骂伯爵,说平时看他彬彬有礼,想不到竟会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丑事。王宫里的人怒气冲冲地追到伯爵家去抓人,扑了个空,便把值钱的东西一抢而光,然后把房子砸个稀巴烂。消息传到国王父子那里,他们偏听偏信,盛怒之下判决伯爵和他的子女终身放逐,如在国内露面立即逮捕,不论死活,都有重赏。

伯爵无端被诬,这一逃仿佛真成了有罪的人。他懊恼万分,悄悄到了加来,也没有被人认出,然后带着子女再从加来横渡海峡到了英国,前往伦敦。在进伦敦之前,他叮嘱儿女许多话,主要有两点:第一,他们毫无过错,命运使他们突然遭遇不幸,只得安于贫困;第二,如果他们想活命,明智的做法是千万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父亲是何人。儿子九岁,名叫路易吉;女儿七岁,名叫维奥兰特。两人年纪虽小,却很聪颖,懂得父亲的嘱咐,牢记不忘。伯爵认为还应该给他们改改名字,儿子便叫贝罗,女儿叫雅内特。他们衣衫褴褛,到了伦敦,乞讨施舍,勉强生活。

一天早晨,英国国王手下一位元帅的妻子在教堂外面看到伯爵和两个孩子求乞,便问伯爵是何人,小孩是不是他的子女。伯爵回答说他是法国毕卡迪亚地方的人,由于长子不肖,败了家,他带着幼子幼女流浪在外。元帅夫人心地善良,看到小姑娘长得秀气,举止文雅,很讨人喜欢,便说:

“可怜的人,你的小女儿长得很清秀,如果你肯给我,我愿意收养,将来如果有出息,我给她找一个好人家,不会亏待她。”

伯爵觉得这个主意不坏,当即同意,他叮嘱了女儿许多话,挥泪把她交给了元帅夫人。女儿安置好之后,他觉得没有必要滞留在伦敦,带着贝罗,一路行乞,穿过英格兰到了威尔士。以前他很少步行,路上当然十分辛苦。

英国国王另有一位元帅住在威尔士,他家人丁兴旺,屋宇轩朗,伯爵带着儿子常去讨些施舍。元帅和一些贵族的子弟在门口玩一些跳跳蹦蹦的孩子的游戏。贝罗跟他们混熟了,一起玩耍时比谁都灵活。元帅见到这孩子很喜欢,便问是谁。周围的人回说,是一个常来求些施舍的穷人的儿子。元帅派人把他找来,提出要收养这孩子。伯爵虽然恋恋不舍,还是把孩子托付给了元帅。

子女都有了落脚的地方,伯爵不想再待在英格兰,仿佛是遵照天主的旨意,去了爱尔兰。他到了斯特兰福,在一个乡村伯爵的骑士家充当仆役,隐姓埋名,干着仆人的体力活,过了好几年。

改名为雅内特的维奥兰特在伦敦元帅夫人家生活了几年,出落得非常美丽。元帅夫妇和家里别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见到她的人都觉得她的言行举止像是大家闺秀,啧啧称奇。元帅夫人从她父亲手里收留她时,除了他自己介绍的情况之外,并不了解他的底细,打算把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但是天主洞察一切,知道维奥兰特出身高贵,现在的处境只是代人受过,不愿让她嫁给低三下四的人,对她另有安排,后来发生的事完全证实了天主的仁慈。

收养维奥兰特的元帅夫妇只有一个儿子,很受父母宠爱,不仅因为是独子,而且因为他有许多优点,如聪颖、懂事、勇敢、有礼貌。他比维奥兰特大六岁,见她如此韶秀,竟深深地爱上了她,朝思暮想,神魂颠倒。小伙子以为她出身微贱,怕父母说他没出息,不敢向他们吐露想娶她为妻的意思,苦苦相思,终于憋出了大病。好几个医生来诊治,但是查不出病因,束手无策。他的父母非常担忧,问他什么地方不舒服。他不是叹气,便是说浑身没劲。

一天,一位年轻而高明的医生正替他切脉,热心帮小伙子母亲干活的雅内特走进小伙子躺着的房间。小伙子见到她,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感到强烈的爱情,脉搏顿时加快。医生注意到这一变化,但不做声,想看看这种脉象持续多久。雅内特走出房间后,脉搏立刻平缓下来,医生终于找到了病因。他没有松开手指,假装要问雅内特什么话,叫她进来。雅内特来了,小伙子的脉搏又加快了。她走后,脉搏又平缓下来。医生自信已有十分把握,对小伙子的父母说:

“令郎恢复健康的希望不在医生,而在雅内特手里。根据我观察到的迹象,令郎热烈地爱上了她,尽管,依我看,她并不知情。若要保全令郎的性命,你们自己瞧着办吧。”

元帅夫妇听了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们至少弄清了治病的办法,虽然不太愿意让雅内特做他们的儿媳。医生走后,他们去看儿子,母亲开口说:

“我的孩子,我从没想到你心里有事不告诉我,瞒着不讲,结果憋出了病。你应该明白,凡是能让你高兴的事,我没有不做的。你不说,天主比你自己更爱惜你,为了使你免于病死,让我们知道了你起病的原因,那就是你痴情地爱上了一个姑娘,不管那姑娘是谁。其实你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害羞的,你到了这种年纪,如果没有爱情的要求,我倒要替你担心。我的孩子,你不必对我隐瞒,尽管把心里的想法告诉我,这样就可以去掉使你郁郁不乐、伤身致病的根子。你应该明白,凡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无不做到,因为我爱你比爱自己的生命更深。用不着害羞害怕,告诉我吧,看我是不是能在你的爱情方面帮你什么忙。如果我不尽心尽意帮你,那我简直是世上最残忍的母亲了。”

小伙子听了母亲这番话,先觉得难为情,后来一想,没有谁比他母亲更关心他,就撇开羞耻说道:

“母亲,我把爱情埋藏在心里不为别的,只因为我觉得上了年纪的人多半记不起他们也曾有过年轻的时候。你既然对我这般关心,我不否认你讲的话的确是事实,希望你说话算数,从而治好我的心病。”

元帅夫人发现事情不出她所料,立即说,只要他讲出自己的愿望,她一定尽快予以满足。

“母亲,”小伙子说,“我们的雅内特俊俏端庄,我的爱情不能向她表白,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才使我成了现在的样子。如果你答应我的话不能实现,我肯定活不长了。”

元帅夫人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只宜安慰,不能责备,就面带笑容地回答儿子说:

“我的孩子,你竟为了这件事病倒?你尽管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准能让你霍然而愈。”

小伙子满怀希望,很快就有了好转的迹象,母亲当然高兴,开始考虑如何实现她的诺言。一天,她把雅内特叫来,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情人。

雅内特脸上泛起红晕,回答说:

“夫人,我这种孤苦伶仃的姑娘,无家可归,在别人家里吃口饭,怎么能谈情说爱。”

元帅夫人说:

“你既然没有情人,我们想给你找一个,让你过得快活些,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没有情人实在说不过去。”

雅内特答道:

“夫人,你从我贫困的父亲手里收留了我,又把我当做亲生女儿那样教育我,照说你的话我应该听从。但是在这一点,尽管你认为对我有好处,我却不能答应。你若有意为我找个丈夫,我一定尽心尽意地爱他。除此以外,请你别难为我,我的祖辈遗留给我的如今只有清白,我这辈子打算一直保持下去。”

元帅夫人想办到答应她儿子的事情,这些话使她大失所望,但她又是正派的女人,从心底里赞赏这个姑娘。她说:

“怎么,雅内特?国王陛下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假如他看上你这个漂亮的姑娘,向你求欢,你会拒绝吗?”

雅内特不假思索地回答:

“国王可以强迫我,但我死也不会同意干出苟且的事来。”

夫人看她很坚决,想考验考验她,便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一下。她儿子差不多已恢复,夫人叫他找个机会单独和那姑娘待在一个房间里,设法向她求欢,还说由她出面替儿子去求那姑娘有点拉皮条的味道,不太光彩。小伙子不喜欢这个主意,身体情况突然又恶化。夫人只得找雅内特,如实讲出自己的想法,雅内特没有商量的余地。夫人便找丈夫,两人研究下来,认为与其看儿子结不成婚郁郁而死,不如让他和一个没有地位的姑娘结婚好好活下去,虽然很不情愿,还是决定让儿子娶雅内特为妻。雅内特很高兴,衷心感谢天主没有把她遗忘。尽管如此,她仍旧自称是流浪汉的女儿。青年人康复后,欢欢喜喜地和姑娘结了婚,两人开始美满地生活。

再说贝罗,他在威尔士英国国王的另一位元帅家,已经长大成人,很得元帅欢心。他英俊矫健,驰马挺矛、挥剑比武方面没有人可以与之匹敌,在当地名声很大,人们称他为“流浪汉”贝罗。天主没有遗忘他妹妹,对他也没有亏待。当地发生了一场瘟疫,几乎半数的人罹病丧生,活着的人逃往异乡,十室九空。元帅夫妇、一个儿子、好几个兄弟、侄子和亲戚染病死亡,家里只剩下一个待字的小姐和贝罗。瘟疫势头减弱后,小姐认为贝罗年轻有为,征得健在的亲戚们的同意和他结婚,把她继承的产业交给他管理。不久后,英国国王听说元帅去世,“流浪汉”贝罗武艺不凡,便任命他为元帅,代替死去元帅的职务。安特卫普伯爵和子女分别后不通音讯,这就是他们的大致处境。

伯爵逃离巴黎后一晃过了十八年,他在爱尔兰生活艰苦,苍老了许多,想去打听打听子女的境况。他面貌变了不少,身体却由于干重活累活,比以前养尊处优的时候结实得多。他离开了干活的人家,衣衫褴褛到了英格兰,先去当初留下贝罗的地方,发现他已经当了元帅,气宇轩昂,八面威风。他见了很是高兴,还想去看看雅内特,暂时没有让儿子认出自己。

伯爵继续上路,到了伦敦,谨慎地打听当初收留他女儿的那位夫人,听说夫人让她的儿子娶了他女儿,十分欣慰。他得到了子女的消息,知道他们的境况都很好,这些年来他自己受的苦也就算不上什么了。他很想见见女儿的面,便装成孤苦无告的穷汉在她家附近转悠。一天,雅凯(这是他女儿的丈夫的名字)见到了他,对他又老又穷的模样起了怜悯之心,让一个亲戚把老人领进家里,给他一点吃的,亲戚照着办了。

雅内特已经为雅凯生了几个孩子,都长得活泼可爱,最大的儿子八岁,尤其讨人喜欢。孩子们围着伯爵看他吃东西,对他很亲热,似乎出于天性觉得老人是他们的外公。老人知道这些孩子是自己的外孙,对他们分外爱抚。这一来孩子们更离不开他,任凭他们的教师怎么呼唤,仍缠着老人不走。雅内特听说这事,从屋里出来吓唬小孩说,再不听教师的话就要打他们了。孩子吓哭了,说是他们喜欢待在那里玩,因为老人待他们比教师好,引得雅内特和伯爵笑了起来。伯爵这时已经起立,不像父亲,而是以穷苦老头的身份向她表示尊敬,望着她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雅内特没有认出他,因为他的变化太大,又老又黑又瘦,满脸胡子,头发花白,完全成了另一个人。母亲看孩子哭着不肯走,只得对教师说让他们玩一会儿。

孩子们和老人在一起时,雅凯的父亲来了,听教师说了情况,他本来就瞧不起雅内特,脱口而出说:

“让他们待在那里吧,种气不好,真没出息。母亲是叫花,他们就喜欢和叫花在一起。”

伯爵听了这几句话很伤心。但是再大的侮辱他都忍受过来了,这次当然也能忍受。雅凯听说孩子们对老人特别亲热,并不太高兴,但他非常爱孩子们,为了哄他们别哭,就说如果那老人愿意待在这里干活,他可以留下。老人说很乐意,但他养了一辈子马,只会干这种事。他们便让他照看一匹马,每天梳理马匹后就专陪小孩们玩耍。

命运替安特卫普伯爵及其子女做出这种安排,再说法兰西国王和日耳曼人谈谈打打,死在任上,王子加冕登基,当初诬陷安特卫普伯爵,使他遭到放逐的王妃成了王后。最后一期停战已经结束,新国王继位后又和日耳曼人开仗,英国国王和法国国王有亲戚关系,派大批军队支援,由贝罗元帅和另一位元帅之子雅凯指挥。伯爵跟随他们出征,充当马伕,谁都没有认出他。伯爵弓马娴熟,深谙韬略,他的谋略和作为远不是马伕所能比拟,表现得十分出色。

战争期间,法国王后得了重病,她自分死期已近,为平生的罪孽感到悔恨,便向素有圣洁之名的兰斯大主教忏悔,除了别的事情之外,还说出安特卫普伯爵受她诬陷而遭了苦难。她不但向大主教坦白,还告诉许多有名望有地位的人,请他们要求国王收回成命。如果伯爵还健在,就恢复他的爵位;如果伯爵已去世,就把爵位赐给他的子女。王后死后隆重安葬。临终的忏悔由人转告国王,国王想起对伯爵的不公,悲叹不已,立即通报全军,有人找到安特卫普伯爵或其子女者予以重赏,因为据王后的忏悔,导致他放逐的罪名已不成立,非但要恢复他以前的爵位,发还财产,还要晋升嘉奖。

伯爵在军中充当马伕,听到这消息后经过核实,请雅凯和贝罗陪他去见国王,说是他知道国王要找的人的下落。他们三人在一起时,伯爵已准备透露自己的身份,对贝罗说:

“贝罗,在你身边的雅凯娶了你妹妹,但没有得到嫁奁。为了不让他光娶一个人,我认为国王答应给的重赏应该由雅凯领取。你可以禀告国王,你就是安特卫普伯爵的儿子,维奥兰特是你的妹妹、雅凯的妻子,我就是安特卫普伯爵——你的父亲。”

贝罗听后仔细打量着他,终于认了出来,赶紧跪在地上抱住伯爵的腿,哭着说:

“父亲,我见到你太高兴了。”

雅凯听了伯爵说的话,见了贝罗的举动,又惊又喜,不知怎么才好。他知道伯爵的话不假,以前一直把伯爵当做马伕使唤实在有愧,也哭着跪在伯爵膝下,请求他原谅过去对他的不敬。伯爵宽宏大量,扶他起来,说过去的事不必提了。他们谈起父子三人的苦难经历,唏嘘不已,想到现在否极泰来,又破涕为笑。贝罗和雅凯要给伯爵换上新衣服,伯爵不肯,说是让雅凯先去领赏,他穿着仆役的衣服去见国王,把那些害他落到这地步的人羞惭一下。雅凯带了伯爵和贝罗去见国王,说是找到了伯爵父子,前来讨赏。国王下令端出一份重赏,让他赶快把伯爵父子带来。雅凯觉得国王言重如山,转过身去请伯爵和贝罗上前,然后说:

“陛下,这就是伯爵父子。伯爵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妻子,现在不在这里,不过凭天主的仁慈,陛下很快就能见到。”

国王打量着伯爵,尽管他已经很苍老,仔细看了一会儿,还是认出了他。国王热泪盈眶,离开座位,扶起跪着的伯爵,又是拥抱,又是亲吻,然后友好地拥抱了贝罗。国王吩咐给伯爵更换衣服,并且准备好赐给他的马匹、仆役和符合伯爵身份的一切物品,这些很快就办妥。国王对雅凯也恩宠有加。雅凯领到他因引见伯爵父子而得到的重奖时,伯爵说:

“把国王陛下赐给你的重赏拿回去吧,告诉你父亲,你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并不是叫花母亲生的。”

雅凯领了赏,派人把妻子和母亲接到巴黎,贝罗的妻子也来了,大家为伯爵热烈庆祝。国王恢复了伯爵的爵位,对他比以前更加重用。他们征得国王准许,各自回家。伯爵在巴黎安度晚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幸福。 6C/QcJHeh3aIlyd8W6y5FfxBa9+MDT/XrY4PAZFWyHMUaE+6rIfI3NDE6iolKQ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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