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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运动摄影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奔跑的命运交响曲

《艺伎回忆录》:流动的视觉盛宴

《拯救大兵瑞恩》:手持摄影与战争奇观

《魔戒1:魔戒现身》:推陈出新的影像神话

亚里士多德说:无论形体还是习性,都是依据它们的运动而被认识的 。如果说,运动乃万物之本,那么,运动摄影则是电影的生命。运动摄影是区分电影艺术与戏剧、图片、画作的重要视觉元素。电影技术、艺术的发展进步,所面临最关键的问题之一,就是解决摄影机的自由运动问题。只有解放摄影机,才能获得更好、更自由的电影艺术效果。

有人将电影中的运动,大概分为四类:“首先,最早出现也是最明显的,是常见的放映影像中活动的人或物的运动,这种运动或许可以暂且称作主体运动。第二种运动突出表现于电影寓意的构成中,即被称之为剪辑的放映影像间的运动。第三种运动是摄影镜头从一个固定位置作出的光学或视觉运动,它一般见于’变焦’等特定表现形式。第四种运动是摄影机的运动,即摄影机本身的位移;它也许是观众最不易注意的运动,其银幕表现是一个活动的画幅和移动的立体透视关系。” 在本章的讨论中,主要关注第四种,即摄影机的运动。不过,在《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中,运动摄影一开始也与主体运动——奔跑结合在一起。

电影中的奔跑常常极具象征意味,《阿甘正传》中阿甘用不懈的跑步带出美国的一段历史,《罗拉快跑》跑出了爱情与命运的对抗,《艺伎回忆录》里的小女孩跑出了长大成人的祈祷……《贫民窟的百万富翁》里的两兄弟也是一路奔跑,有时为了游戏,多数为了逃命。最终弟弟贾马尔这位“茶水小弟”奔跑到了百万富翁的位置,也同时赢得了心中的爱情,可以说,奔跑是本片不可缺少的一个动作元素。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开篇,孩子们被警察追逐而奔跑于贫民窟,此时摄影机成为一个积极的参与者,跟随着孩子们,踩过成堆的塑料垃圾,跳上砖瓦墙头,闯进狭窄的过道,引起鸡飞狗跳,让大人侧目,摄影机带领观众一路领略贫民窟景色以及民俗生态。虽然影片如此地表现贫民窟的贫穷、混乱状貌,但却丝毫不让人讨厌,相反在整部影片当中,这段奔跑戏份是最为亮丽,也是最让人温暖的。 除了开篇的奔跑,其实童年时,兄弟俩无时无刻不处于奔跑的状态,宗教冲突,妈妈之死,逃离人贩子挖眼睛之旅……大量奔跑的运动镜头组成的《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与它的技术手段密不可分。导演及摄影师安东尼的团队请德国摄影器材公司打造了一台完美的数码摄影机——SI-2K,它将镜头和机身分开,在镜头上加装手把,在监视器上配装圆形稳定器,机身置入摄影师背包中,如此一来,摄影师就可以在狭小空间中随意穿行。

和《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相仿,《艺伎回忆录》里也有闪亮的、橙黄色的奔跑运动镜头。小百合在樱花树下与社长初遇,之后奔跑并于寺庙许愿长大成人。奔跑的三个运动镜头分别是摄影机横移,拍摄小百合奔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后是下摇接后跟镜头,此时的小百合奔跑于橙色的长廊;然后又是一个横移镜头。这段镜头的组接体现出好莱坞电影最基本的运动调度方式——横向调度和纵向调度,体现出摄影机对空间感的一种延伸,同时,更表现出对运动主体的一种亲近性和跟随性。这一运动段落表现了小百合遇见社长后的兴奋心情,奔跑便是这种心情的外化方式。在横移镜头中,焦点始终在小百合身上,而前景中的人群虚化得看不清面孔,使得小百合从外界环境中脱离出来,进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

如果说《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的运动摄影是一曲跳跃的、兴奋的生死时速,那么《艺伎回忆录》里的就是一场平缓流动的、美的视觉盛宴。为表现东方之美,运动镜头往往速度慢,角度低,在许多有限的空间里使用小型移动车与低重心云台,以便使摄影机能够自由穿过门框进入到房间。

如美丽、精致的艺伎小百合本人一样,《艺伎回忆录》采用平滑的、不着痕迹的运动摄影,而《拯救大兵瑞恩》的运动摄影则故意让人体察到振动感、粗糙感。影片摒弃了当代电影中的高科技,采取了最朴实的拍摄方式,90%都采取了齐腰高的手提跟拍方式,摄影师使用手提摄影机器跟着士兵一起运动。创作者希望影片与档案资料片相似,表现枪林弹雨与战士们疯狂状态,期待电影看上去像是随军登陆的战地摄影师所拍摄。摄影指导卡明斯基前期花了大量的时间来设计《拯救大兵瑞恩》运动摄影方式,进行了不同的试验,帧率、快门、不同程度地降低色彩饱和度、各种镜头、每秒12 格拍摄然后洗印成每秒24格……最终,采用了手提摄影、改变叶子板开口角度、使用影像振动器以及“拖尾”技术等,终于呈现了《拯救大兵瑞恩》的完美开篇,主观视点与手持运动摄影倾力合作,使影像获得了战地纪录片的视觉效果。

21世纪的今天,数字技术为影像运动插上了自由的翅膀,促使运动摄影的表现力更胜从前。2000年获得奥斯卡最佳摄影奖的《魔戒1:魔戒现身》,利用计算机的精确计算,模拟多种生物的视角,有效扩展了镜头的运动范围,轻松突破了画面所能容纳信息的局限,观影者能够自意想不到的角度读解这部极富传奇色彩的史诗巨著,透过生灵的视野获得丰富的观察信息,真正放飞了想象的翅膀。通过模拟,魔王军深不见底的地下基地仅仅采用一个运动镜头便表达得一目了然。跟着摄影机一同下坠,观影者由此获得了通过常规摄影手段不能获取的现场感与失重感。数字技术不仅扩大了摄影机的视野,更让观众进一步贴近了画中世界,借摄影机的视角近距离观察神话中的世界,且与其中的生灵心神合一,感同身受,获得更为直观与细腻的视觉体验。

除却拓宽画面的视野,扩展镜头运动的范围,《魔戒》还通过设计摄影机的视角精确控制运动轨迹,更为细致地展现事物的特征,强化运动造型效果。从前我们只能感叹神话能够从全新的角度审视这个世界,而今观众可以从先前从未设想到的视角读解“影像神话”,所以《魔戒》不仅仅是一部电影,更是一份宣言,宣告了运动摄影全方位自由的到来。 iHP9CVHnuVKUTRNNI3KWZv3JzxFFmqDGc+fIGEiB6jYvXjr5lMrR5mdb0Q37bf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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