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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1、晨

市区马路,如水的车流。陆秀明随流而来。她50多岁,齐耳短发,朴实和善。与之同行的是一位20几岁的姑娘,两人边蹬着自行车边谈论着什么。

拐过路口,来到一条短街,两人下车。

陆秀明:“什么大什么小?关着咱妇女声誉的事再小也大,你可记住了!”

姑娘娇嗔地:“知道啦!”

“知道啦!”陆秀明似嗔似乐地学着对方的腔调,又威胁地,“咱可说好,干不好我可找你算帐!”

姑娘:“哎呀我的陆主席陆阿姨,你可真是的!”

陆秀明这才笑着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姑娘上车。陆秀明:“别忘了给你妈捎个好!”

姑娘:“知道啦!”远去。

陆秀明向旁边一座小院走去。小院外挂着一排红红黑黑的牌子,院内是一座四层办公楼。陆秀明进院,随口与熟人打着招呼,向楼上去。

2、晨,妇联办公室

门口挂着标有“妇联“两字的小木牌。室内足有30几个平方,四张办公桌,一个双人沙发、外加几把椅子,构成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楚雪拿着一本杂志,在拖腔拉调地读着。她30多岁,端庄秀丽,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黄达云、郭冬冬一边擦着桌子、整理着桌上的报刊文件,一边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和评论。

楚雪:“……旧有的婚姻观念崩溃得如此彻底,以至于妈妈还永远忘不了第一个情人和初吻的时候,女儿却连第一任丈夫的名字也记不起来了……”

黄达云:“等等等等。妈妈还忘……不了第一个情人和初吻……女儿却连第一任丈夫的名字……这也太玄啦!哪有这种事?”

她40多岁,全身充盈着一股精悍干炼的气韵,说话也显得特别简炼干脆。

郭冬冬二十二三岁,圆脸,红朴朴的像只大苹果,脑后荡着一束又粗又黑的马尾巴。她笑着:“我倒觉着特形象!”

黄达云:“形象?怎么个形象法?连自己丈夫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啦?”

郭冬冬:“架不住多嘛!”

黄达云:“哎你这个小妮子,你说坏不坏吧……这丈夫再多,也不能跟养猪养兔子似的,十个八个地往上数吧?就算是养猪养兔子,也还记个大黑二花三白毛哩!”

楚雪:“听好!听好!”又读起来:“离离合合成了家常便饭、豆腐小葱,以至有人说:一对新人只要能够一起挽着手离开教堂,就算是成功的婚姻了”

郭冬冬:“怎么样?一对新人……只要……一起挽着手……离开教堂——人家西方人的婚礼是在教堂里举行——就算是成功的婚姻……太绝啦!太绝啦……”笑着。“换句话说,就是只要能一起举行完婚礼就算是成功的婚姻了。”

黄达云:“那也叫婚姻?那还结婚干什么呢?”

郭冬冬:“这不就是讲速度嘛!那天报上登的,一个女的,好像是美国的,55岁结了22次婚,最后这一次又离了。上面还有体会,说结婚跟吃花生似的,一吃就上瘾,上了瘾就停不下来了,只好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地往下吃。”

黄达云:“我的天!这么说,别说是名字,连姓也真不一定记得住。”说过又盯住郭冬冬:“怎么这种事你就都记住了呢?你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姑娘,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算是怎么回事?”

郭冬冬:“哎黄主席!”指着楚雪:“她念我听,念的没事这听的倒犯下弥天大罪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楚雪:“得得!小道消息,逸事奇闻,只管欣赏,概不对号啊。”

郭冬冬:“听清了吧?概不对号!哎!”

黄达云:“用不着我对,龙哲第一个就得跟你对。”

郭冬冬:“他?他进没进选择圈还是个问题呢。”

楚雪:“冬冬,这可是你说的。黄主席做证。哪天我见了龙哲,不问个明白才算是怪了!”

门口,陆秀明进。她猛不丁儿地插进一句:“龙哲怎么啦?八成又是冬冬欺负人家了吧?”

郭冬冬一撇嘴:“昨晚上做梦,一群黑家雀忽忽拉拉全落到我身上了,我就知道没好事。”

陆秀明:“这么说我也是黑家雀了?”

黄达云一笑,坐到桌前拿起一张报纸。

楚雪又念起来:“……这种柴米油盐的夫妻生活足以把一切美好和浪漫打得粉碎……所谓‘婚前是罗曼蒂克的公主王子,婚后是一个秃头对着一个胖女人,望着一个漏水的屋顶发愁’就是生动的写照……一天,一位曾经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问自己的丈夫:‘以前你不总是说我是你的全部世界吗?’丈夫回答说:‘是的,可我现在已经学了更多的地理知识。’”

郭冬冬噗地笑了。

陆秀明:“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雪依然念着:“……一面爱一面吵,吵到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地步,不由地问对方说:‘为什么我们会没有一次说到一起的时候?’对方回答说——注意听好啊——‘如果我和你一样,我就知道自己又错了。’”

郭冬冬:“有点意思。念哪!往下念哪!”

楚雪:“……在一次男人的聚会上,一位先生发表意见说:‘我真不懂,法律为什么规定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太太。’他本以为会得到支持,没想到立刻就有人跳起来反驳说:‘肯定你还是个单身,如果你结了婚你就知道了,这条法律其实是保护咱男人的呢。’”

郭冬冬笑得前仰后合:“精彩,太精彩啦!”

黄达云笑着趴到桌上,把手中的报纸揉成了一团。

陆秀明也禁不住笑起来。笑过却道:“这是谁这么编排妇女?”

楚雪:“编排的还在这儿哪……夏娃是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的,可亚当如果连续两次下班晚回家25分钟,夏娃就会重新数一数他的肋骨,看是不是又少了几根。更有意思的是,邻居家生了对双胞胎,一位妻子见其中一个婴儿眼角上的一个痣跟自己丈夫的有点相似,便吵着闹着,非要丈夫说说清楚。丈夫说:人家那是孪生兄妹。妻子说:我管他孪生单生,那个孩子像你,你就得说清楚跟他是什么关系!”

黄达云:“你说说这些人!真能瞎白!”

陆秀明义愤填膺:“太不像话啦!这是谁写的?就该告他!”

郭冬冬:“我看也是。要不咱来封人民来信?”

陆秀明:“写!就污辱妇女这一条就该好好教育教育他!”

郭冬冬故做认真地写了几行字装进一个信封,道:“主席,信是写好了,可往哪儿寄呢?”

陆秀明:“怎么往哪儿寄?看看哪个单位的,没有单位也还有个编辑部吧。”

郭冬冬拿过杂志,送到陆秀明面前:“国——外——文——摘——我的大主席,看清了没有,这是外国人写的,专门逗着你乐的!”

陆秀明:“就这么逗着我乐啊?写的找不着,谁拿来的总有个主儿吧?”

郭冬冬朝楚雪瞟着眼睛:“这就得问某某同志了!”

陆秀明:“哦我知道了,八成又是那个史小乐。”故作严肃地:“楚雪,你回去给小乐捎个信儿,找个机会我非开他的批判会不可!”

楚雪笑眯眯地:“行啊,管饭吗?管饭我叫他明天就来。”

郭冬冬朝黄达云做过一个鬼脸。一阵笑声。

3、晨,楼梯上

钟大姐(近50岁)拾级而上,朝妇联办公室走来。

4、晨,妇联办公室

大家已经就位,正在商量工作。钟大姐进。

黄达云:“哟,钟大姐来了。”

钟大姐:“有日子没见,还真想得慌呢。“对陆秀明:“你要的药早就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去拿呢?”把一盒中药放到陆秀明桌上。

陆秀明:“这可谢谢了。整天忙得骨碌骨碌转,有时候想一想也不知都忙了些什么。”打量着,“这一阵儿脸上可是好看多了。”

钟大姐:“也就是凑付事吧。”

黄达云端详着钟大姐的衣服:“进口牙签呢,是不是前一阵百货大楼卖的那一种?”

钟大姐:“可不,炜炜给卖的。说是进口的,鬼才知道。你摸摸,手感就不行。”

黄达云摸着:“真是,好像是有点嚣。”

钟大姐:“40多块钱一米,可惜了的。找了个裁缝,说是还挺有名,你看就做成这个样儿。”

陆秀明:“这不挺好吗?俺家老康上次给我做了一件,说是特级名师,给省长还是什么长的做过衣服的。就这么的,肩膀下垂,一直垂到这儿,袖子歪歪着,就差没别到腰上。那才叫冤呢。”

钟大姐:“小楚、小郭还是那么漂亮。”

楚雪:“我都是半老婆子了,哪敢跟人家冬冬比。”

郭冬冬:“哎,我这是又惹谁挨谁了?”

黄达云:“钟大姐,你坐。我到工会先说点事儿。”出门。

钟大姐落座,郭冬冬端过一杯水来。

陆秀明:“怎么样,这一阵儿,那一口子缓过气儿来了吧?”

钟大姐:“别提还好,一提我这心里就跟闹水灾似的。今儿个我就是为这来的。上次闹了那一出,我也寻思该收收心了。可好,把状子送法庭去啦!”

陆秀明:“值得吗?这是多咋的事儿?”

钟大姐拿出一张起诉书复印件,递给陆秀明:“你看看陆主席他都说了些什么。听说还托了人,这一次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了。”

陆秀明把起诉书翻了翻放到一边。“他起诉是他的事,关键是你准备怎么办。”

钟大姐:“我还是那句话,竖着进横着出,他想当陈世美叫我当秦香莲,那是没有影儿的事儿!”

陆秀明:“这个司马医,原先给我的印象挺老实能干的……”

钟大姐::“骗子!天生的一个骗子!那年他21岁,是个进城帮工的小土雹子,是我爸爸帮他转的工。不是我和爸他还不知在哪儿呢!可你看现在……人,我是早就看透了,只当他死了,要是没有那个插足的一百个我也离了。可有了那个插足的,他是想也别想!”

陆秀明:“行。有你这个态度我们就好办了。不过我们可不单是为你出气,我们维护的是你的家庭和你的正当权益。”

钟大姐:“知道,你那水平我还不知道。要不我怎么就没当上主席呢。”

陆秀明:“又来啦,又来啦!”

两人笑起来。

陆秀明:“还有什么想法吗?”

钟大姐:“我就是怕法庭稀里糊涂就给你判了。”

陆秀明:“这不可能。”

钟大姐:“不可能?这种事多了。我们那儿那个护士长,好好的一对夫妻……”

陆秀明:“还有什么?”

钟大姐:“再有……就是不能让那两个东西以后还存着幻想,留着活心!”

陆秀明:“心在人家肚子里装着,存不存,留不留,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钟大姐:“算不算也总得让他们知道厉害。”

陆秀明:“这倒可以考虑。放心,对付这种事咱们经验多啦!”

钟大姐:“那就太谢谢了。为我的事,你陆主席,还有黄主席、小楚、小郭费了不少心。我这心里……”

陆秀明:“别别。说近了,咱是多年的姐妹,不说近了,咱干的就是这份工作,不管还不行呢。”

钟大姐笑着:“这当初是谁想起要建妇联的呢?真该给他磕几个响头。要不,还不知道怨死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呢。”起身,“你是不知道这一年多我过的什么日子!心脏原来什么事没有,生生叫那两个东西闹的……光中药吃了不下两箱子。”

陆秀明:“你那是沾了当医生的光,要我们……”

钟大姐向门外走着:“真是。也就是象我们这种老大夫,年轻的,照样。”摇头,“小楚、小郭,走了啊。”

楚雪:“钟大姐走好。”

郭冬冬屁股没动,只是点了点头。

来到门口。钟大姐又转了话题:“孩子该毕业了吧?”

陆秀明:“你说得好,都工作两年了。”

钟大姐:“哟,你看我这兵僚的!在哪个单位工作来着?”

两人低语着出门,下楼。

5、晨,妇联办公室

郭冬冬朝门外呶着嘴:“像这一位,也真够累的了!”

楚雪:“你不用幸灾乐祸,早晚也轮到你头上。”

郭冬冬:“我?没门啦!”

黄达云进:“走啦?”对郭冬冬,“定了,活动算是两家联合,组织以工会为主,咱们协助。”

陆秀明回,愤愤地:“现在有些男的就是烧的!你看那个司马医,熬了半辈子熬了那么个小科长,要长相没长相要人品没人品,越闹还越上劲儿了。”对黄达云:“这个事咱得管到底,只要咱妇联在,就不能叫陈世美唱小曲、秦香莲哭鼻子。”

楚雪:“这种离婚的事,我怎么觉着,以后咱妇联还是少管点好。”

郭冬冬:“哎,这个意见我赞成。咱是妇联又不是民政局、法庭。”

陆秀明:“你们说得轻巧。离婚,这是一般的离婚吗?第三者插足,小了说是危害妇女家庭,大了说,那是危害社会,危害改革开放!不管,要咱这些人白吃干饭哪?”

黄达云:“管是可以管,可人家已经诉到法庭……”

陆秀明:“让他诉啊。要紧的是得把第三者给他打掉了。第三者打掉了,什么事都没了;第三者打不掉你就看吧,热闹还在后头。”目视黄达云:“那个活动怎么说的?”

黄达云:“还是原来那个方案,明天下午开始。冬冬,咱俩去一趟怎么样?”

郭冬冬:“好 。”

陆秀明:“行,你俩忙那个活动,我和小楚跑钟大姐这个事。”

楚雪并不情愿地:“跑是可以跑,只怕咱们跑了半天,人家法庭一判决:同意离婚。全成了白忙活。”

陆秀明:“也是这个理儿。”想了想拿起电话,拨号。

陆秀明:“法庭吗?贵姓?……哦小赵啊。我是妇联老陆,陆秀明。你们邵庭长在不在……我想跟他说个话儿。”

6、晨,法庭

一室内,小赵(28岁)在接电话:“……你等等,等等啊。”

他放下电话走进庭长办公室,对正在审阅案卷的邵庭长(40多岁)道:“妇联陆主席找你。”

邵庭长:“妇联能有什么好事。就说我在开庭。”

小赵:“好 。”

7、晨,妇联办公室

陆秀明:“……跟你说也行。你告诉邵庭长,就说方山医院钟大夫的那起离婚案我们正在处理,你们就别判了。”

小赵:“话我可以转,不过按照法律规定,人家起诉到我们这儿,我们不判是不行的。”

陆秀明:“法律不也是为了工作吗?她丈夫搞婚外恋、第三者,本身就是违法的……哎你别误解、别误解啊。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们不能管,不该管,是说等我们处理完了,驳回就行了。这也是给你们减少麻烦嘛!”

8、晨,法庭办公室

小赵:“话我保证传到,庭长怎么个意见我可就……”

陆秀明:“这你不用管,过几天我再找他。”

小赵:“那好吧。”放下电话,对随后而来的邵庭长做了一个苦脸。

邵庭长:“我最头痛的就是这个妇联。你妇联管你妇联的事吧!哎!”

9、晨,妇联办公室

陆秀明放下话筒:“行了。”又恨恨地,“我就不相信,一个第三者就没人管得了!”

10、日,建材局

陆秀明、楚雪骑车而来。二个人楼。

二人走进办公室,递上介绍信。

二人被引进一间办公室,接待的是一位年轻干部。

11、日,建材局一室

陆秀明:“今天我们来,主要是向咱们局的领导反映一下司马医同志乱搞男女关系,乱找第三者方面的问题。”

年轻干部:“哦?”

陆秀明:“他爱人是我们方山医院的大夫,一个很好的同志。可自从他跟一个叫熊丽的大姑娘搞上了——是不是真大姑娘,不说你也明白了——就硬逼着爱人离婚,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年轻干部:“这可是大事,我们新书记对这类事抓得很严,”指指墙上,“今年,连责任制上都加了这一条。”

墙上贴着一张“工作目标责任制”,第三条上写着“坚决堵绝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发生”的字样。

“责任制”下标明的日期是:1986年1月。

陆秀明:“这可太好了。改革开放这才六七年,有的人就觉的这种事管不得了。根本就是错误的。”

年轻干部:“我们书记就是这个观点。你们等等,我看看他在不在。”起身出门。

陆秀明朝楚雪一笑。

12、日,街上

陆秀明、楚雪骑着车并排而行。

楚雪:“咱们孬好也是一级妇联,我总觉得咱们这么找,好像有点……”

陆秀明:“你怎么也婆婆妈妈呢!干咱们这种工作能那么正正规规、死死板板哪?宁拆一座庙,不毁一个家。按老辈的说法我告诉你,咱们这是积德。”

楚雪:“你没看老黄和冬冬那副神气,根本就是看笑话。”

陆秀明:“管她呢!……这个冬冬也真是,当初分配人事局就不积极,是我说来个大学生也好。哎,她倒跟老黄……”

楚雪:“还不知人家背后都说了什么呢。这个人不简单,要不到妇联不到一年就提了。”

陆秀明:“现在的事谁也不好说。论到妇联,谁的时间也没你长,论工作、能力也没说的……得,你呀,也别说那么多,就是好好干,我就不信……”

前方出现一座大楼,“国华商厦”四字赫然入目。两人下车。

13、日,国华商厦办公室

陆秀明、楚雪坐在椅子上,一位被称作皮皮的女同志(30岁)爱理不理地坐在桌前。

皮皮:“说了半天,不就是找了一个男朋友?这也值得你们这么忙活?”

陆秀明一怔:“哎,你这同志……”

皮皮:“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管人家的私生活?”

陆秀明:“哎同志,我们今天可是郑重其事向你们反映情况来的……你……你该不就是熊……熊丽吧?”

皮皮:“这你就别紧张了。熊丽是我们的工会小组长,今天休班。我只是对你们这种做法感到好奇。”

陆秀明:“好奇?那要是有人勾引你的丈夫,让你的丈夫跟你打离婚,你也好奇吗?”

皮皮:“对不起。第一,本人没有丈夫,也不想有丈夫;第二,本人没有跟你们讨论问题的兴趣和义务。”

楚雪:“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找的可是商厦领导。”

皮皮:“商厦这么大,领导多得很,看你找哪一级的和第几把手啦。”

陆秀明忿然:“走遍天下没见过这种单位!我们不跟你谈,请你们商厦的一把手来!”

皮皮不屑地:“找哇,没说不让你们找哇!东面数,第二个门,敲三下,这样,咚、咚咚,咚、咚咚……懂了吗?”悠然离去。

陆秀明、楚雪哭笑不得。

14、黄昏,单身女子俱乐部(皮皮宿舍)

一阵得意的大笑。皮皮和熊丽(30多岁)笑得前仰后合。

皮皮:“她们说要找领导,我说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好了,她们就把我当成了领导。这怨得了我吗?”

熊丽:“她们找死鱼眼,不告你才怪。”

皮皮:“告哇,那是她们的自由。”一笑,“不就个小小职员吗!只要不触犯刑律,看谁能把我怎样?”

熊丽:“你这个家伙胆子可越来越大了。”

皮皮:“忘了咱们单身女子俱乐部的好处了?”背颂地:“第一,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自己到哪儿去;第二,不需要对任何人承担责任和义务;第三,不需要容忍别人的坏习惯;第四,不需要……”

熊丽:“可惜,我得向‘好处’告别了。”

皮皮:“不可理喻。这么说你是真心要嫁那个老头了?”

熊丽:“可总不能这么过一辈子吧?”

皮皮:“没劲!真是没劲!”

熊丽:“那你哪?就真的准备这样过下去?”

皮皮:“我可不想让小孩把我的裙子尿湿了。”

熊丽:“可你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也太难啦。”

皮皮:“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

熊丽:“你个死皮皮!哪天遇到一个衷情的男人看你嫁不嫁!”

皮皮:“嫁,当然嫁!三岁也嫁!”

两人笑成一团,滚成一团。

屋外有人敲门,司马医进(近50岁)。

皮皮酸溜溜地:“看来这个单身女子俱乐部,得改名叫双身男女俱乐部咯。”离去。

司马医与熊丽紧紧拥抱。

司马医不无紧张地:“出事啦!出事啦!”

熊丽:“不就是妇联那两个娘们找到你们局里去了?”

司马医:“你知道啦?”

熊丽:“她们也找我们商厦去了。”

司马医:“你说这些娘们儿!你说这些娘们儿!我早就知道她们又得插手,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来这一手!”

熊丽:“你害怕了?”

司马医:“怕是不怕,只是这一来,我在单位就算是……”

熊丽:“咱可是说好的,这一次天上下石头也不能动摇!”

司马医:“那没说的。我是没想到那个疯老婆子……”

熊丽:“这才说到要害上。妇联本事再大,没有她在后边也是白搭。”

司马医:“母老虎,那个娘们是母老虎!不把咱俩吞进肚子里去,是不会拉倒的!”

熊丽:“女人要是豁上了,任谁也别想……”试探地:“要不,我去找她谈谈试试?”

司马医大惊:“你?你去找母老虎?”

15、日,钟大姐家

这是老式住宅楼的一个单元,两室无厅。

钟大姐卧病在床,几位亲友正在探望。炜炜(28岁)在忙里忙外。

一位大夫试过脉,说:“眼下问题倒不是很大,但危害不小,千万不能再生气,这是关键的关键。”

钟大姐:“还不都是让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闹的!”

炜炜:“妈……那条鱼是炖是煎?”

钟大姐摆摆手,示意让炜炜离去。

一位老大姐:“孩子怕丢人,以后你别当着她的面说了。”

钟大姐:“他自己不怕丢人,我们娘俩丢的哪份子人?”

一位小几岁的中年妇女:“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再说有妇联在给你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钟大姐:“这倒也是。”

众人起身告辞,炜炜送出门,随之收拾了收拾也要走。

炜炜:“妈,燕子该放学了,我回去了,晚上再来。”

钟大姐:“我没事,晚上别来了……哎,把香蔗拿一嘟噜回去。”

炜炜:“留着你吃吧。”出门而去。

钟大姐闭目养起了神。

16、日,楼下院内

熊丽查看着楼号,找到面前。

她对着手里的一张纸,确认无疑后向楼上看了看,又沉了沉气、鼓了鼓劲儿,这才向楼梯上登去。

17、日,钟大姐家

钟大姐已经下床,在收拾着屋子。屋外响起敲门声。一下、两下,又是一下、两下。

钟大姐:“谁?”

回应的是又一个一下、两下,她只得走过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熊丽。

钟大姐:“你找谁?”

熊丽:“找你。”

钟大姐:“我不认识你呀。”

熊丽:“我也不认识你。”

钟大姐:“那你……”

熊丽:“一个认识你的人让我来的。”

钟大姐:“谁?”

熊丽:“司马医。”

钟大姐:“他?他让你来的?他让你来干什么?”

熊丽:“我可以进去说吗?”

钟大姐:“不行!我的家不许司马医跨进一步!”

熊丽:“我可不是司马医。”

钟大姐:“一样,凡是司马医一伙的都别想!”

熊丽:“这么说你已经把他从这个家里开除了?”

钟大姐:“有这么回事。”

熊丽:“也就是说,你已经同意他离开这个家了?”

钟大姐:“他滚到天边上才好!”

熊丽且惊且喜:“那这么说,你已经同意跟他离婚了?”

钟大姐:“他想得美!”打量着:“他让你来就是为这吧?你告诉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熊丽:“不不,真的不,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真的。我只有几句话,可这儿……”

钟大姐想了想,只得让开了身子。

熊丽进屋,打量了几眼,坐到里屋的沙发上。

钟大姐:“我忙得很,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熊丽:“钟大夫,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钟大姐:“你要是没话说,就快走!”

熊丽想了想,掏出一个工作证递过,钟大姐有心不理,沉了沉还是接过了。

钟大姐一看,不觉勃然变色:“熊丽……你就是国华商厦那个不要脸的熊……东西?”

熊丽:“钟大夫,今天我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钟大姐恼怒地:“你怎么敢登我的门?你给我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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