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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宋初建

司马休之、鲁宗之、韩延之等人本来投奔后秦。后秦被晋朝灭掉以前,鲁宗之已死,司马休之等人则见机逃到北魏,并在北魏做了官。刘裕灭掉后秦,搜查几天,始终没有发现他们,只好罢休。晋廷已先后派琅玡王司马德文与司空王恢之先后赶赴洛阳修谒五陵。刘裕想上奏请求将都城迁到洛阳,王仲德劝他说:“将士们在外作战已久,个个疲惫不堪,归家心切,迁都之事还是缓些进行吧。”刘裕只好暂时打消迁都的念头。晋廷已加封刘裕为相国,令他管理百官,处理朝事,并赐给他十个州郡,封他为宋公,刘裕仍假装推辞。晋安帝于是封他为王,又赐给他十个州郡,刘裕还是上奏推辞。刘裕正想进军西北,忽然京中递来急报,竟是前将军刘穆之得病身亡的消息。刘裕心中不禁悲痛,流下数行泪。

刘穆之是刘裕的心腹。自刘裕西征后,刘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需,决策时刚毅果断,大小事情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属吏抱来的奏章堆满了一屋子,刘穆之目览耳听,手批口酬,不用多久就全部处理完了。刘穆之平时喜欢结交名士,常常是宾客满堂,对答时没有一丝倦容。刘穆之只在饮食方面比较奢华,即便是他一个人吃饭,也常常是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一次,他对刘裕说:“我出身贫贱,差点连自己都养不活,要不是遇到您,我哪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我知道您对我每天的奢侈饭食不满,但除了这点我让你失望以外,其他方面,我一丝一毫也不敢辜负您。”刘裕当然笑着应允,对刘穆之始终信而不疑。每次出师,无论国事还是家事,刘裕全部委托他处理,刘穆之也极尽心力,勉力报效。不久,晋安帝降旨,赐给刘裕九锡礼,刘穆之异常惊异,因为他竟不曾知晓这件事。后来,了解到是刘裕密派行营长史王弘,向安帝婉转恳请九锡礼,刘穆之因自己不曾参与此事而深感愧疚。不久,愧惧成疾,竟然逝世。

刘裕失去一位贤才,自然不放心国内。于是决意东归,随即封二子刘义真为安西将军,令他督管雍、梁、秦州军事,镇守关中。刘义真当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刘裕任命咨议将军王修为长史,王镇恶为司马,沈田子、毛德祖、傅弘之为参军从事,令他们辅佐刘义真。三秦父老听说刘裕整装欲返,都跑到他的营房,哭着挽留说:“这里的汉民饱受胡人的压迫已一百多年,今天能有幸再次目睹汉仪,大家都十分高兴。长安十陵是汉室的祖墓,咸阳宫阙是汉室的旧宅,公舍弃这里,还能去哪儿啊?”刘裕也黯然泣下,劝慰他们说:“我受命于朝廷,不得擅自留在此处,我深感你们的诚意,所以让儿子刘义真及文武贤才留在这里,守护你们。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生活吧!”众人听了这话才退去。

沈田子嫉妒王镇恶,经常对刘裕说:“王镇恶的家人都在关中,很难保证他不会叛变。”刘裕只是好言劝慰沈田子。一天,沈田子又与傅弘之一同劝谏刘裕。刘裕叹道:“古人说‘猛兽不如群狐’。我留下你们十几位文武将才,令你们统帅一万多名士兵,却没想到你们还怕一个王镇恶?”说完,随即起程。

当时后秦西北,有一座统万城,是夏主赫连勃勃的领地。赫连勃勃原本姓刘,父亲名叫卫辰,曾建立牙代他。后来刘卫辰被北魏杀死,刘勃勃逃到后秦,后秦任命他为安北将军,令他镇守北部。秦魏通好以后,刘勃勃背着后秦自称夏王,将姓氏改为赫连氏,并屡次骚扰后秦边疆。刘裕攻打后秦的消息传来时,赫连勃勃对群臣说:“刘裕这次肯定能拿下关中,但不会久留,如果他让儿子及将吏留守关中的话,那么关中必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随即秣马厉兵,进据安定,降服岭北郡县。刘裕曾致信赫连勃勃,想和他结为兄弟,赫连勃勃含糊答复。不久,刘裕仓促东归,赫连勃勃立即令儿子赫连璝率两万名士兵向长安进发,令前将军赫连昌出兵潼关,长史王买德率兵攻打青泥,自率大军做后援。

关中守将沈田子与傅弘之督兵出击,听说夏兵声势浩大,二人不敢前进,退守留回堡。沈田子派使者向王镇恶求援,王镇恶对王修说:“刘公将十岁幼儿托付给我们,我们应该竭力辅佐。现在大敌当前,我军却拥兵不进,以后怎么退敌呢?”随即令来使回去,然后亲自率部将赶去支援。沈田子得知后,越发憎恨王镇恶,于是假意邀请他商议军事,伺机将他杀害。

傅弘之非常惊惧,跑回去告诉刘义真,刘义真急忙召来王修商议。王修当即在城外设下埋伏,当沈田子带着亲信前来,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王修斥责沈田子擅自杀害大将,当即将他斩首。而后任命冠军将军毛修之为安西司马,令他与傅弘之一同出城迎战。晋军大胜赫连璝于池阳,随后大破夏兵于寡妇渡,斩杀无数敌将,夏军撤退。

刘裕回到彭城,还没来得及入朝,便听说王镇恶遇害。他当即上奏恳请追封王镇恶为左将军青州刺史;任命彭城内史刘遵考为并州刺史,兼任河东太守,镇守蒲阪;任命荆州刺史刘道怜为徐、兖二州刺史,调任徐州刺史刘义隆为荆州刺史,令到彦之、张邵、王昙首、王华等人为参佐。刘义隆年少,府事都由张邵裁决。刘裕又召来刘义隆,对他说:“王昙首器宇深沉,是宰相之才。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去咨询他。”刘义隆应命而去。

忽然,关中又传来急报,说长安大乱,夏兵四逼,这位雄才大略的刘寄奴顿时惶急起来。原来,刘义真年少好玩,喜欢亲近同龄人,又滥赏无度。王修经常劝谏刘义真,并限制刘义真赏赐他人。没想到,一些小人对刘义真吹耳旁风:“王镇恶想谋反,结果被沈田子杀掉,王修又杀掉沈田子,难道他就不想谋反?”久而久之,刘义真便相信了那些谗言,随即让亲信除掉王修。王修一死,夏兵伺机进兵,直逼长安。刘义真又悔又恨,慌忙让人回国求援。刘裕急忙令辅国将军蒯恩率兵速去救援,并召刘义真回国;又任命右司马朱龄石为雍州刺史,令他代为镇守关中。朱龄石临行时,刘裕对他说:“你抵达长安后,告诉义真,务必轻装速发,到了关外再慢慢行进。如果关右实在守不住了,你就和义真一起回来。”

朱龄石出发后,刘裕又派中书侍郎朱超石前去抚慰河洛。蒯恩抵达长安,催促刘义真整装东归。刘义真的奇货珍玩非常多,足足收拾了三五天,直到朱龄石赶来,他还没起程。朱龄石一再恳请,他才慢慢悠悠地从长安出发。一路上,他的亲信又不断劫财劫色,行进的速度自然缓慢。途中接连遇险,得到消息的夏兵屡次追杀过来,多亏傅弘之、蒯恩二人奋力断后,刘义真才暂时脱险,然而他仍不肯舍弃辎重。到了青泥,傅弘之、蒯恩力竭被擒。司马毛修之与刘义真失散,正四处寻觅,谁知冤家路窄,竟遇到夏将王买德,毛修之也被擒去。刘义真躲在草垛中,形单影只,极其凄苦。当时,天已昏黑,辨不出路径,刘义自觉凶多吉少。突然听到一阵呼声,声音竟然十分耳熟,刘义真连忙匍匐出来,一看是参军段宏,喜极而泣。段宏将刘义真捆在背上,策马飞奔,逃离青泥。

赫连勃勃进攻长安,长安百姓驱逐朱龄石。朱龄石焚去宫殿,奔往潼关,途中被赫连昌擒住。朱龄石的弟弟朱超石赶往蒲阪,打探兄长的消息,结果也被夏军抓获,送到赫连勃勃军前,后来与兄长一道奔赴黄泉。赫连勃勃听说傅弘之骁勇,让他投降,傅弘之不肯屈服。赫连勃勃便扒掉傅弘之的衣服,把他扔到雪窖中,傅弘之叫骂而死。赫连勃勃随即攻入长安,占据关中。

刘裕得到青泥战败的消息,又不知刘义真的死活,愤恨地想立即出师。侍中谢晦等人一番苦劝,他就是不听。不久,段宏飞奔而回,说刘义真已被救出。刘裕这才打消发兵的念头,只是登城北望,慨然流涕。刘义真回到彭城,晋廷贬黜他为建威将军兼任司州刺史,升任段宏为黄门郎。刘裕将刘遵考召回,令毛德祖前去接替,退守虎牢。随后,听说赫连勃勃称帝,刘裕也不禁雄心思逞,想做个江南天子,以度遗年。于是,相国、宋公的荣封,刘裕受了;九锡殊礼,他也领了;并尊继母萧氏为宋公太妃,封世子刘义符为中军将军。任命太尉军咨祭酒孔靖为宋国尚书令,青州刺史檀祗为领军将军,左长史王弘为仆射,从事中郎傅亮、蔡廓为侍中,谢晦为右卫将军右长史,郑鲜之为参军,殷景仁为秘书郎。其他的僚属都依晋朝制度分封,差不多成了晋宋分邦。孔靖不愿受职,慨然辞去。

接下来,刘裕就为自己的大事做准备了。什么大事?当然是篡位的大事。刘裕密嘱中书侍郎王韶之入都贿通内侍,让他伺机对晋安帝下毒。晋安帝的弟弟琅玡王司马德文,谒陵回京都后,见刘裕权位日隆,怕他会进逼晋安帝,因此随时留心防备。司马德文每天入宫仔细检查,就是晋安帝的饮食,他也总是先尝,然后才让晋安帝用膳。王韶之等人无隙可乘,晋安帝得以苟活几天。也许是晋安帝命数该绝,司马德文竟无故生病,不得不在宫外的府第休养,王韶之伺机指挥内侍勒死晋安帝。

当下,宫中传出晋安帝暴毙的消息,并传出一道遗诏,奉请司马德文继位。司马德文明知有变,无奈宫廷内外都是刘裕的爪牙,只好得过且过,登上帝位。史家称之为晋恭帝。第二年,司马德文改晋安帝元兴年号,称为元熙元年,册立王妃褚氏为皇后,大赦天下,加封百官。晋封刘裕为宋王,又加赐他十个州郡。刘裕这次全部受封,并将幕府迁到寿阳,又令朝臣代他向恭帝申请加赐殊礼。晋恭帝不敢怠慢,立即允准刘裕佩戴帝王礼冠,建天子旌旗,拥有天子规格的仪仗。刘裕当即封王太妃为太后,世子为太子,居然与晋廷无二。

勉强过了一年,刘裕已六十五岁,自思来日无多,急欲篡位。一时又不好开口,只得宴饮群臣,向他们暗示自己的心思。酒至半酣,刘裕捋着胡须,慢慢说:“桓玄谋权篡国,我倡义复兴,平定四海,功成业著,这才敢接受九锡礼。但是,现在我已老迈,这备极尊荣的地位让我觉得很不安,我想奉还爵位,归老京师,你们觉得怎么样?”群臣听了,摸不着头脑,只得随口敷衍,把功德巍巍、福寿绵绵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刘裕不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流露出一种惆怅的情绪。群臣始终不解,挨到日暮撤席,才各自散去。

中书令傅亮到了门外,才恍然大悟道:“我懂了!”随即又转身进去,谒见刘裕说:“臣应该暂时回京。”刘裕不禁点头,面露喜色。傅亮知道自己已猜中刘裕的心意,当即告辞出门。抬头一看,竟发现天空中出现一颗长星,光芒烛天,傅亮拍着大腿长叹道:“我以前不信天文,现在才知道天象真会应验啊!”第二天,他就急匆匆地赶回京都。

刘裕遣走傅亮后,就安心等着好消息。过了几日,果然有圣旨召他回京。刘裕令四子刘义康镇守寿阳,任命参军刘湛为长史,裁决府事,然后带着亲军即日起程。刘裕刚到京师,傅亮已纠集满朝文武逼迫晋恭帝禅位,并将早已拟好的诏书呈给晋恭帝。晋恭帝看完后,对身边的亲信说:“桓玄跋扈,我晋朝已经失去天下,全靠刘公仗义兴师,我朝才得以延续到现在。我早知会有今天,就是禅位也甘心!”随即提笔写下令刘裕受禅的诏书,并于第二天昭告天下。光禄大夫谢澹、尚书刘宣范当即将御玺捧送给宋王刘裕。

刘裕又上奏推辞,装出一副谦恭的模样。那时,晋恭帝已被逼出宫,退居琅玡王旧宅。百官送旧迎新,扬扬得意,唯独秘书监徐广面带哀愁。刘裕三揖三让,装腔作势了一番,然后才在南郊登坛,祭告天地。回宫后,刘裕驾御太极殿,接受百官的朝贺,大赦天下,改晋元熙二年为宋永初元年。册封晋恭帝为零陵王,令他迁居秣陵城,并让将军刘遵考率兵监管。 cxGBPyHcO1ddPypRIZwr+WlxlHyztU3sGLD0uT7r/xJt2MsQSxzp40/VmA8Kq1ov



北魏崛起

宋主刘裕开国定规,追尊父亲刘翘为孝穆皇帝,母亲赵氏为孝穆皇后,奉继母萧氏为皇太后,追封弟弟刘道怜为长沙王,亡弟刘道规为临川王。刘道规没有子嗣,刘裕将刘道怜的二子刘义庆过继给刘道规。同时,追册亡妃臧氏为皇后,谥号敬;立长子刘义符为皇太子,封二子刘义真为陵王,三子刘义隆为宜都王,四子刘义康为彭城王;加封尚书仆射徐羡之为镇军将军,右卫将军谢晦为中领军,领军将军檀道济为护军将军。那些迎奉新主的晋氏旧吏基本上都得到封赏,只有始兴、庐陵、始安、长沙、康乐五公被贬黜为县侯,令他们仍供奉晋朝旧臣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玄的宗祀。晋临川王司马宝也被降为西丰县侯。刘裕还晋封雍州刺史赵伦之为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刘怀慎为平北将军,征西大将军杨盛为车骑大将军,西凉公李歆为征西大将军,西秦主乞伏炽磐为安西大将军,高句丽王高琏为征东大将军,晋升百济王扶余映为镇东大将军。抚慰新旧官吏以后,刘裕又减免租税,放宽刑罚,安抚百姓。宋朝初定。

西凉公李歆,相传是汉朝将军李广的后裔。父亲叫李暠,曾在北凉担任敦煌太守。后来,李暠自称西凉公,与北凉脱离,攻取沙州、秦州、凉州等地,在酒泉建立都城。李歆嗣位后,曾派使者到江东向晋廷朝贡。当时,晋朝还没有灭亡,封他为酒泉公。刘裕受禅后,加封李歆为大将军。再后来,李歆被北凉主沮渠蒙逊击毙,李歆的弟弟敦煌太守李恂也以身殉国。李恂的儿子李重耳逃往江左,因路途遥远,便投入北魏,传到第五世,有子孙叫李渊,就是后来的唐高祖。

宋主刘裕听说西凉被灭,却无暇讨伐北凉,想到自己已经老迈,而儿子们还小,便决定暂时停止远征,先巩固国内。那时,晋朝虽已灭亡,但仍留有一个零陵王。刘裕左思右想,决定再下辣手,斩草除根,于是令琅玡郎中令张伟带着毒酒去毒死零陵王。张伟叹息道:“毒死君主以求自保,只能遗臭万年,不如由我来喝下这杯酒!”随即一口喝干毒酒,倒地而亡。宋主得知后,叹息一番,过了几个月,又派人去送毒酒。零陵王看到毒酒,摇头说:“佛家说,人如果自杀,就不能转世为人了。”士兵见他不肯喝,索性用被子将他捂死,然后回去报告。宋王得到消息,很是欣慰,却装出一副哀悼的模样,率百官在朝堂哀思。并派太尉持节护丧,一切丧葬仪式全部依照晋朝礼制,并赐谥号恭。

除掉晋恭帝,刘裕觉得没有后患了,于是重用徐羡之、傅亮、谢晦三人,一心想要好好治理国家。无奈岁月不饶人,刘裕的精力逐渐衰退,饭量也逐渐减少,疾病却越来越多了。永初三年春季,刘裕卧床不起。长沙王刘道怜、司空录尚书事徐羡之、尚书仆射傅亮、领军将军谢晦、护军檀道济入宫探望,见他经常呓语,便请他前往神祇祈祷。刘裕不允,只是令侍中谢方明去太庙祷告,又令医官入宫诊治,静心调养。没过多久,病情逐渐好转。身体一痊癒,刘裕便令檀道济镇守广陵,督管淮南各军。

太子刘义符向来喜欢和下人嬉戏亲昵,刘裕得病后,他更是如此。谢晦颇为忧虑,刘裕病稍好些,他便对刘裕说:“陛下年事已高,应为万世江山着想,好不容易取得的社稷,应该交给稳妥的人。”宋主一听,慢慢说道:“庐陵王义真怎么样?”谢晦回答:“待臣先去看看庐陵王。”庐陵王刘义真喜好修饰,这次当然是盛装出来与谢晦交谈。聊了好一会儿,谢晦回来对宋主说:“庐陵王才华有余,但德量不足,臣觉得他没有人君的气度。”宋主于是令刘义真镇守历阳,督管雍、豫等州军事,兼任南豫州刺史。

不久,宋主刘裕再次病倒,病势比上次更严重。有时蒙眬睡着,竟看见无数冤魂前来索命,甚至晋安帝、晋恭帝二人也时常前来。刘裕常常被噩梦惊醒,吓得汗流浃背,暗想,连鬼魂都经常在我面前出现,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于是,他将太子刘义符召到面前,说:“檀道济虽有武略,却没有远大的志向;徐羡之、傅亮追随朕已久,他们二人应该没有异图;谢晦屡次随我征战,颇懂得应变,将来他们中间如果有人叛变,这人一定是谢晦。你嗣位后,立即把他调到会稽、江州等郡,这样才能免除忧患。”随后,刘裕又亲自写下遗诏,说幼主嗣位,朝事全部委托宰相处理,皇后不得监朝。弥留之际,刘裕又召来徐羡之、傅亮、谢晦等人,让他们尽心辅佐嗣君,说完就去世了。刘裕在位只有两年多,享年六十七岁。永春三年七月,刘裕安葬在蒋山初宁陵,谥号武皇帝,庙号高祖。

太子刘义符即位后,尊皇太后萧氏为太皇太后,生母张夫人为皇太后,册立皇妃司马氏即晋恭帝的女儿海盐公主为皇后。任命尚书仆射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令他与司空徐羡之、领军将军谢晦同心辅政。不久,长沙王刘道怜病逝,新帝刘义符追封他为太傅。太皇太后萧氏已经八十多岁,因儿子去世,过于伤心,没过多久,也与世长辞,新帝追赐谥号孝懿。宋廷接连遇到大丧,忙碌不已。新帝刘义符才十七岁,童心未泯,只知道嬉戏玩耍,一切居丧礼仪,全由辅佐他的大臣操办。特进致仕范泰上奏规劝,刘义符丝毫听不进去。连徐羡之、傅亮、谢晦等人的劝导,他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内臣正惶急国君不堪辅佐,不料北方强寇又乘隙而来。河南各州郡遍遭兵革,累得宋廷调兵遣将,又惹起一场战事。这就是宋、魏交兵的开始。

魏太祖拓跋珪是鲜卑族人,世代居住北荒,晋朝初年开始向晋廷朝贡。晋怀帝时,拓跋犄虚与并州刺史刘琨结为兄弟。在刘琨的恳请下,晋朝廷封拓跋犄虚为大单于,封赐代郡,号为代公。后来,晋廷又晋封他为王。传到第六世拓跋什翼犍时,拓跋氏的民众壮大到十多万,定都盛乐,威震云中。匈奴酋长刘卫辰被拓跋什翼犍逼得投奔后秦,秦主苻坚大举讨伐代郡,令刘卫辰做向导。拓跋什翼犍大败,退回盛乐,被儿子拓跋寔君杀死,部落分散。秦主又诛杀拓跋寔君,将代郡一分为二,令刘卫辰统辖西部,拓跋什翼犍的外甥刘库仁统辖东部。拓跋什翼犍有个孙子叫拓跋珪,由刘库仁精心抚养。随着年龄的增长,拓跋珪越发智勇,遭到刘库仁的儿子刘显的嫉妒。拓跋珪随即投靠贺兰部的舅舅。当时,后秦已经衰灭,代郡也十分混乱。北方的大小部落都推举拓跋珪为主子,请他即代王位。拓跋珪即位后,将盛乐作为都城,赶走刘显,改国号为魏,纪元天赐。史家称为后魏,也称北魏。

刘卫辰攻打拓跋珪,战败而死。刘卫辰的儿子刘勃勃逃奔后秦,后来建立夏国,并且改姓氏为赫连。拓跋珪接着破柔然、掠高车,蹂躏后燕,将都城迁到平城,立宗庙社稷,然后称帝。拓跋珪起初十分宠爱刘库仁的侄女,并生有一个儿子,取名拓跋嗣。等到后燕灭亡,燕主慕容宝的小女儿被收进北魏宫廷,拓跋珪见她姿色过人,立即册立她为皇后。后来,又见到了更为美艳的姨妈贺氏,拓跋珪竟杀掉她的丈夫,硬把她夺来做妃子,并生有一个儿子,取名为拓跋绍。拓跋珪晚年服食丹药,性情变得异常暴躁,常常杀掉惹怒自己的人。贺夫人偶然忤逆他,他竟也拔刀相向,吓得贺氏躲在冷宫,向儿子求救。贺氏的儿子清河王拓跋绍趁夜入宫,杀掉父亲。齐王拓跋嗣得知变故,立即入都杀死了拓跋绍与贺氏,登上帝位,尊父亲拓跋珪为太祖道武皇帝。即位后,拓跋嗣勤问国事,劝课农桑,任用崔浩等人,兴利除弊,国家渐渐富强起来。

自从和刘裕军鏖战一场,失利而回,滑台始终没能收复,北魏将此事引为国耻。只因刘宋开基,气焰强盛,北魏只好虚与周旋,请和修好,每年互通使者。宋主刘裕去世的消息传到北魏,宋朝使者沈范正要回国,刚要渡河,魏兵突然追来,将他带走。原来,魏主拓跋嗣想趁宋国办丧期间大肆南侵,报复旧怨。于是捉回刘宋使者,调兵遣将,进攻滑台以及洛阳、虎牢。崔浩对此十分反对,认为这样做很不道义,并说应该派人去吊丧,抚慰幼主,以义服人。拓跋嗣反驳道:“刘裕趁姚兴去世,迅速灭了姚氏。现在我趁刘裕去世讨伐宋朝,为什么不行?”崔浩说:“姚兴一死,骨肉相争,刘裕看准后秦国内动乱,才大举兴兵,因而取得成功。但眼下江南安定,我们哪有兴兵的机会?”拓跋嗣仍然不听,任命司空奚斤为大将军,令他督率将军周几、公孙表等人渡河南行。

晋宗室司马楚之召集一万多士兵屯驻长社,要为故国复仇。宋主刘裕曾派刺客沐谦去刺杀司马楚之,沐谦不忍下手,并因受到司马楚之的殷勤厚待,做了司马楚之的卫士。司马楚之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复仇,一听说魏兵渡河讨伐刘裕,立即向北魏投降,愿做前驱。北魏主封司马楚之为征南将军,任命他为荆州刺史,令他侵扰刘宋北境。并令奚斤等人攻打滑台,与司马楚之遥为掎角,夹攻河洛。

屯驻虎牢的宋司州刺史毛德祖立即派司马翟广去支援滑台,又檄令长社令王法政率五百名士兵驻守召陵,将军刘怜率两百名士兵驻守雍丘,以防御司马楚之。司马楚之率兵偷袭刘怜,未能得手,奚斤围攻滑台,也以失败告终,只有北魏尚书滑稽率兵成功偷袭仓垣。宋陈留太守严稜抵挡不住魏军,向奚斤投降。奚斤屯兵城下,仍无法攻下滑台城,便派人回平城求援。北魏主拓跋嗣亲自率领五万大军,越过恒岭,声援奚斤。令太子拓跋焘屯兵塞上,并斥责奚斤,促令他猛攻。

奚斤畏罪思奋,冒着箭林石雨,亲自督众登城,攻陷滑台。滑台守吏王景度力竭而逃,司马阳瓒战死。奚斤乘胜奔袭虎牢,赶走翟广,直抵虎牢城东。毛德祖边守边战,屡次大破魏军。魏军虽多被杀伤,但人多势众,始终不肯退去。

两边相持不下,北魏主又派黑矟将军于栗磾出兵河阳,进攻金墉。于栗磾是北魏有名的骁将,擅长用黑矟 ,所以被封为黑矟将军。毛德祖忙令振威将军窦晃戍守河滨,堵截于栗磾。拓跋嗣随即令将军叔孙建进犯青、兖二州,从平原越过黄河。宋豫州刺史刘粹忙派属将高道瑾据守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德亲自督兵驻守湖陆,与魏兵相持。北魏中领军娥清、期思侯、闾大肥又率兵赶来与叔孙建会师,联合进军碻磝。宋兖州刺史徐琰望风而逃。泰山、高平、金乡等郡相继被魏兵攻陷。叔孙建东入青州,镇守东阳城的青州刺史竺夔忙向建康求救。宋廷令南兖州刺史檀道济统帅全军,与冀州刺史王仲德一同出师东援。庐陵王刘义真也派龙骧将军沈叔貍,带三千名士兵去支援刘粹。

好不容易过了残冬,宋主刘义符改元景平,随即晋官封爵,南郊祭祀,颁诏大赦。京都里面,一派国泰民安景象,哪知河南的警信却日紧一日。北魏将军于栗磾渡黄河南下,与奚斤联合攻打宋军,振威将军窦晃等人都被杀败。于栗磾又进攻金墉城,河南太守王涓之弃城而逃,金墉沦陷,河洛失守。北魏主随即任命于栗磾为豫州刺史,令他镇守洛阳,虎牢因而更加吃紧。奚斤、公孙表两军合力攻扑虎牢,魏主又拨兵相助。毛德祖昼夜不懈,竭力抵御,并在城脚边凿通六个通往城外的地道,招募了四百名死士偷袭魏军。这群死士出了地道,恰好在魏营后面,一声呐喊,突然杀入魏兵军营。魏兵还以为他们是天外飞来,异常惊骇,一时反应不过来,被死士一阵扫荡,击毙数百名士兵。毛德祖趁势开城,出兵大战,又击毙数百名魏兵,然后召集死士一同回城。

过了几天,魏兵又将虎牢团团围住,展开更加急迫的攻势。毛德祖特别用了一出反间计,致信公孙表,表示愿意结约交好。公孙表收到信后,交给奚斤,表明自己没有二心。没想到,奚斤却对他起疑。毛德祖又发出第二封信,信函上的收信人是公孙表,信件却故意投入奚斤的营寨。奚斤展开一看,发现里面的内容竟比上封信更为亲密,便立即派人将这封信送给北魏主。北魏太史令王亮向来与公孙表不和,忙不失时机地对北魏主说:“公孙表有二心,陛下不可不防。”北魏主当即派人趁夜潜入公孙表的营帐,将他勒死。公孙表足智多谋,既然他已死,虎牢城外就少了一个敌手。毛德祖当然高兴,随后一攻一守,又坚持了好几个月。

北魏主拓跋嗣亲自赶到东郡,令叔孙建急攻东阳城,又任命刁雍为青州刺史,令他协助叔孙建攻城。刁雍与前豫州刺史刁逵同族,刁逵被杀,全族被诛。唯独刁雍脱逃,奔到后秦,后秦灭亡后又逃到北魏,北魏主任命他为将军。这时,调他去助叔孙建一臂之力,分明是借刀杀人。东阳守吏竺夔、济南太守桓苗调集东阳全城兵民共同抵御,与北魏军相持不下。时间一久,北魏军疲惫不堪,接着又传来檀道济的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刁雍与叔孙建只得毁掉营垒,向西逃去。

檀道济到了临朐,因为粮草不够用,只好放弃追击敌军。竺夔因东阳城几乎已成废墟,一时之间无法修筑加固,于是移屯不其城,青州得以保全。

魏主因东路军丝毫没有进展,索性西趋河内,将全部兵力集中到虎牢城,亲自督军攻打。真是杀气弥空,战云蔽日。

虎牢被围困了两百多天,这两百天里没有一天停战过,刘宋劲兵几乎伤亡殆尽,怎么禁得起北魏大军的狠命进击?毛祖德拼死抵御,仍固守了二十多天。守城的士卒一个个眼睛生疮,面如枯柴,却仍然昼夜奋战,毫无二心。当时,檀道济出军湖陆,刘粹驻扎项城,沈叔貍屯驻高桥,但他们都畏惧魏兵的强盛,竟没有一人敢出兵援救。眼看着虎牢失陷,守将想护卫毛德祖出逃,毛德祖却大呼:“城亡我亡,城存我存!”仍率众继续抵抗,挺身死斗。

魏主传令军中,一定要生擒毛德祖。最终虎牢沦陷,司、兖、豫诸郡县都为北魏所有。北魏主劝毛德祖投降,毛德祖不肯屈节,最后因伤势过重而亡。 QSjsU+WmmNklqgekPmS1IsHDXOm4jbaTHhYR01Zow6zcuDqQ1d0XvPMb0FAz70Ki



迎立新主

宋廷接连收到兵败的消息,大为惊慌,徐羡之、傅亮、谢晦三相纷纷上疏自责。宋主刘义符只知道游玩嬉戏,还管什么贬黜、升迁事宜,只说了毋庸议处,就算了事。当时,内外朝臣担心魏兵会继续进逼淮泗,随后听说魏主北归,才稍稍放心。不久,留守河南的北魏将军周几又攻陷许昌、汝阳。宋豫州刺史刘粹屯兵项城,唯恐魏兵深入,日夜戒严。北魏主拓跋嗣回到平城,没多久就病逝了。太子拓跋焘即位,尊父亲拓跋嗣为太宗明元皇帝,改元始光,仍旧重用崔浩。崔浩劝拓跋焘休兵息民,魏将周几于是停止攻城,战争的硝烟渐渐散去。宋军早已疲于奔命,再加上刚刚战败,元气大损,巴不得相安无事,暂停兵戈。

第二年为景平二年,宋主刘义符依旧整天游玩,对朝事漠不关心。庐陵王刘义真更加觊觎皇位。刘义真与太子左卫率谢灵运、员外常侍颜延之以及慧琳道人走得很近。他曾傲然地说:“我如果得志,一定任命灵运、延之为宰相,慧琳为西豫州都督。”这话传入京都,徐羡之等人心中十分担心,随即调任谢灵运为永嘉太守,颜延之为始安太守。刘义真听说二人被调离京都,料知执政的人与自己作对,十分不悦,怀恨在心。不久,向京都索要俸禄,俸禄竟被缩减,刘义真因此恨上生恨,上奏要求回京。徐羡之等人正密谋废黜刘义符,又看到刘义真出言不逊的奏章,更激得一腔怒意,决意先除掉刘义真,再废掉嗣主刘义符。于是徐羡之、傅亮、谢晦三相联合,贬刘义真为平民,随后派人将他勒死。

南兖州刺史檀道济、江州刺史王弘突然接到诏书,朝廷要求他们立即回京。二人刚回京,徐羡之便将他们召入密室,谋划废立事宜,二人一致赞成。谢晦觉得府舍狭小,便将家人全部安顿在外面,腾出地方调来将士入府,决定黎明时分起事。约好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做内应后,谢晦便邀檀道济过府同宿。没想到,檀道济一躺下,便发出熟睡的鼾声,徬徨顾虑的谢晦看着渐渐发白的天空,不由得佩服檀道济。

景平二年六月,天气炎热,宋主刘义符在华林园避暑。傍晚,刘义符与亲信乘坐龙舟同游天渊池,觉得困倦,便留宿舟中。第二天天刚亮,檀道济从谢晦府中出来,率兵攻入云龙门,徐羡之、傅亮、谢晦紧随其后。门内的侍卫已由邢安泰等人预先安排妥当,此刻都是袖手旁观,任凭檀道济等人闯进华林园。宋主刘义符仍在舟中做着美梦,一阵喧噪声猛然传入船中,他这才从梦中惊醒,忙披衣而起,却见来兵早已闯进龙舟舱内。还没来得及开口,刘义符就被士兵推上小船,你推我搡地逼到东阁。徐羡之随即收去御玺,召集百官,宣读皇太后谕旨,将宋主刘义符废为营阳王,皇后司马氏废为营阳王妃;奉迎宜都王刘义隆入承大统。宣读完毕,百官拜辞刘义符。刘义符当即被送到太子宫,收拾行装,准备迁往吴郡。徐羡之一面令檀道济入守朝堂,一面令傅亮率领百官去江陵迎奉宜都王。

祠部尚书蔡廓随同傅亮赶到寻阳,因病不得不与傅亮告别。临别时,蔡廓对傅亮说:“营阳王迁往吴郡,要好好奉养他,他如果有什么不测,恐怕大臣都会背上杀主的恶名,将来我们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人世?”傅亮出都前已经与徐羡之议定,让邢安泰一到吴郡就杀掉营阳王。这时听蔡廓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有理,忙派人前去阻止邢安泰,然而刘义符的死讯已经传来。傅亮十分羞愧和懊悔,但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付诸一叹。

傅亮赶到江陵,奉请宜都王刘义隆入京都。刘义隆身边的亲信听说庐陵、营阳二王相继遇害,劝刘义隆不要东下。司马王华却说:“先帝为天下立功,四海畏服,虽然嗣主没有先帝的雄才,但人心仍然未改。徐羡之、傅亮二人出身卑微,威望不足,并不是晋宣帝司马昭、王敦大将军一样的人物;并且他们深受先帝的重托,绝对不敢违背纲常伦理。只不过因为庐陵王刘义真过于刚断严正,怕将来无法相容,才决意奉迎王爷,并借此邀功。况且,徐羡之等人的官阶一样,功劳相同,就算是图谋不轨,彼此也不肯相让,很难取得成功。再说废主如果还活在世上,始终是个祸患,所以他们才下此毒手。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逆谋,陛下大可放心入都。臣大胆先向殿下贺喜!”刘义隆微笑着说:“你是想成为劝汉文帝治国的宋昌吧?”长史王昙首、校尉到彦之也劝刘义隆东行。刘义隆随即令王华镇守荆州,到彦之镇守襄阳,随后前往京都。

临行前,刘义隆召见傅亮。问到营阳、庐陵二王的事情时,刘义隆悲痛呜咽,他身边的部将也跟着流泪。傅亮惊得直冒冷汗,几乎无言以对。伤心过后,刘义隆立即带着傅亮等人上船。中兵参军朱容之手执佩刀在刘义隆身边护卫,寸步不离,就是晚上就寝也衣不解带。

船只驶到京师,群臣在新亭迎驾。徐羡之偷偷问傅亮:“当今的圣上怎么样?”傅亮回答说:“在晋文帝和晋景帝之上。”徐羡之感叹道:“如果当今的圣上真有这么英明,一定能明鉴我们的一片赤心。”没想到,傅亮却慢慢回答说:“恐怕未必。”徐羡之也无暇细问,引着刘义隆入城。刘义隆顺道拜谒宋武帝陵,然后乘车入宫。百官奉上御玺,刘义隆谦让再三才接受。登上皇位,宋主刘义隆改景平二年为元嘉元年,追尊生母胡婕妤为太后,谥号章,恢复庐陵王刘义真的爵位。加封彭城王刘义康为骠骑将军,加封南豫州刺史刘义恭为江夏王。册封六皇弟刘义宣为竟陵王,七皇弟刘义季为衡阳王。晋升司空徐羡之为司徒,卫将军王弘为司空,中书监傅亮为左光禄大夫,南兖州刺史檀道济为征北将军。

徐羡之本来兼任录尚书事,他怕刘义隆入都后将荆州重地委任他人,所以抢先一步擅用职权,任命谢晦为荆州刺史,好让谢晦做个外援,并令所有的精兵旧将都听从谢晦的调遣。还没来得及起程,新皇已经到了,谢晦只得跟着同僚一起朝贺新主。没想到又被加封为抚军将军,谢晦当然非常欢喜,临行时他暗问蔡廓:“你看我能不能躲过此劫?”蔡廓说:“你受先帝遗命辅佐君主,为江山社稷着想,废黜昏帝,拥立明帝,道义上是没错。但杀掉了新主的两个兄长,而且仍然手握重权,援古推今,希望你多加小心!”谢晦听了这话,唯恐还没离开京城就遇害,忙率军出城。回头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石头城,谢晦心中感叹道:“总算是逃过此劫了!”

谢晦一去,宋主刘义隆立即将王华召回京都,任命他为侍中,兼任骁骑将军;王昙首为侍中,兼任右卫将军;朱容之为右军将军。不久,宋主又召到彦之回京都,封他为中领军,委以重任。到彦之自襄阳回京都,经过江陵时,顺道拜访刚刚上任的荆州刺史谢晦。为表示诚意,他还将自己的坐骑和宝刀赠给谢晦。谢晦也十分殷勤地为他饯别,心想朝内有个援应,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宋主刘义隆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器宇深沉,与两个兄长截然不同。刘义隆虽然忌恨徐羡之、傅亮、谢晦三人,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遇到军国重事,仍然咨询他们三人。册立皇后袁氏时,刘义隆又将所有事宜都委托徐、傅二人酌定,徐、傅二人都被他笼络,一致颂称主上宽仁,丝毫没有对他起疑心。

元嘉二年,徐羡之、傅亮上奏请求归政,宋主刘义隆没有答应。徐、傅二人再三奏请,刘义隆才准奏。宋主刘义隆亲自处理朝政后,才将平时累积的愤懑慢慢发泄出来。不久,他便下决心除去徐、傅二人以及荆州刺史谢晦。

谢晦有两个女儿,一个许配给彭城王刘义康,一个许配给新野侯刘义宾。当时,谢晦的妻子曹氏在大儿子谢世休的陪伴下,送女儿入京完婚。刘义隆随即任命谢世休为秘书郎,让他留在京都。然后托词讨伐北魏,筹备水陆军,并令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回京,统领各军。王华得到消息,急忙入宫问道:“陛下召檀道济入京,难道真是要讨伐北魏?”宋主让左右退下,对王华说:“你难道还不知道朕的意思?”王华忙说:“臣也知道陛下的用意,但檀道济与他们三人是一伙的,陛下怎么能召用他?”刘义隆微笑着说:“实际上檀道济只是帮凶,不是元凶。况且营阳王遇害一事,更是与他无关。如果朕先招抚他,推诚相待,他必定会为朕效力,相信他绝对不会有二心!”不久,宋主刘义隆又封王昙首的兄长王弘为车骑大将军。

徐羡之、傅亮二人虽在朝堂辅政,却还不知宋主刘义隆真正的用意。他们不赞成北伐,因而联合百官上奏劝谏。宋主刘义隆将奏章搁置,弄得徐、傅二人莫名其妙。随后,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宋主派外监万幼宗去征徇谢晦的意见,然后再决定是否北伐。傅亮连忙暗中致信谢晦,告诉他朝廷里的事情,并说如果万幼宗到了江陵,让他千万不要附和。谢晦自然答应。

转眼间,已是元嘉三年,宋主还没有发作,而他与王华的密谋已稍稍泄露。谢晦的弟弟黄门侍郎谢日爵日爵急忙派人去江陵告知兄长。谢晦不信,召来参军何承天,给他看傅亮的信件,并说:“万幼宗想必就要来了,傅公怕我坏事,所以预先送信通报我。”何承天说:“外面都在说陛下决定北征。既然朝廷即将出师,陛下还让万幼宗过来做什么?”谢晦又说:“谣传不足为信,傅公怎么可能骗我?”随即令何承天拟写奏章,劝宋主来年再征讨胡虏。

忽然,江夏参军乐冏奉内史程道惠之命,前来投送密函。谢晦急忙展开一看,竟是寻阳人给程道惠的信,信上说朝廷不久将会有大动作。谢晦这才有些不安,忙召来何承天商议,又给他看程道惠的来信,并说:“这么久了,万幼宗还没来,难道朝廷真有变动?”何承天说:“万幼宗来这里,本就没有道理,现在再看这封信,事已确凿,刺史就不要再疑惑了!”谢晦急了,说:“如果朝廷真要对我不利,那该怎么办?”何承天感慨地说:“承蒙将军厚爱,我一直想要报答将军,如今事已至此,只怕一言难尽!”谢晦不禁失色道:“难道你要我自裁?”何承天说:“还不至于自裁,只是江陵一镇的兵力不足以抵挡六军,如果将军出逃以求自保,是最好不过的了;不然就派心腹将士屯驻义阳,将军亲自率大军在夏口迎战,万一战败,就立即从义阳出逃,这也不失为一条好退路。”谢晦踌躇好久,才说:“荆州是用武之地,粮饷容易供给,我们还是先决战,战败再逃,应该不会迟吧。”

当下,全城戒严,谢晦与谘议参军颜邵商议起兵事宜。颜邵劝谢晦忠心事主,谢晦诘责了他几句,颜邵退出去后竟然服药自杀。谢晦又对司马庾登之说:“我打算举兵东下,想让你率三千人守城。”庾登之忙说:“下官的家人都在京都,而且下官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还请您另请他人!”谢晦更觉得怅闷不已,传问属下部将,有谁愿意守城。突然有人闪出来说:“末将不才,愿担当此重任!”谢晦一眼瞧过去,原来是南蛮司马周超,便又问道:“给你三千人,够用吗?”周超回答说:“三千人已足够守城,就算是外寇来了,我也会与他们拼死作战,奋勇图功!”庾登之忙说:“周超一定行,事成之后下官愿将官职让给他。”谢晦于是封周超为行军司马,又任命他为南义阳太守,将司马庾登之贬黜为长史。

才筹备了两天,忽然有人慌张地跑进来说:“不好了,司徒徐羡之、左光禄大夫傅亮已身死家灭了!”谢晦不禁跳起来说:“真的?”话还没说完,又有人闯进来说:“不好了!不好了!黄门侍郎二相公、秘书郎大公子都惨死都中了!”谢晦“哎呦”一声,晕倒在座椅上。 QSjsU+WmmNklqgekPmS1IsHDXOm4jbaTHhYR01Zow6zcuDqQ1d0XvPMb0FAz70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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