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我生来就是一个博物学家。
——查理.达尔文
施鲁斯伯里是一座英国古城,这里距西海岸约一百公里,离伦敦大概二百二十公里。塞文河弯曲曼延,这条河围住一个由小山形成的半岛,形成一个直径几公里的河湾。后来,早期的这座古城就在这个河湾里发展起来,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街道逐渐往小山顶端扩展。施鲁斯伯里与周围的郊区被塞文河大桥连接在一起。在市里的西北方,有一座威尔士大桥。过了大桥沿着塞文河岸走,大概过半公里就到了弗兰科尔区,这是施鲁斯伯里的近郊。在这儿可以看到塞文河岸上的一座悬岩,有一座三层红砖楼房在悬崖峭壁上。1800年,罗伯特.瓦尔宁.达尔文医生建成了这座楼房。后来震惊世界的查理.达尔文就是这个医生的第五个孩子。
1809年2月12日,达尔文就诞生在这座楼房里。
楼房所在地叫“山丘”,一些供观赏的植物和果树种在楼房旁边的花园里。一条穿过峭壁的小路(名叫“医生路”)旁边长着一棵栗树。小时候的达尔文非常喜欢这棵树,他和他的妹妹凯瑟琳经常在弯曲的树枝上玩耍。楼房旁边,有一个漂亮的暖花房。
罗伯特.瓦尔宁.达尔文医生身高1.88米,身体很胖,体重大概160公斤。这位身材魁梧的医生,声望很高。他的成功不仅是因为他有高超的行医本领,也得益于他良好的医德。他21岁时获得了莱丁大学医学博士学位,但在此之前,他就开始在施鲁斯伯里给人看病了。行医半年来,他给四五十个人看过病。从他行医开始,他就不需要父亲的资助了,完全靠自己的收入为生。许多病人对他很信任,他们在治病时不仅向他说出自己的病情,还把自己的忧虑和不幸讲给他听。查理.达尔文对父亲很是依赖,他曾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在当时的人中最聪明的”。他父亲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查理后来常常回忆到关于父亲的几件趣事就能说明这一点。有一次,查理父亲发现,他接诊的一些妇女在看病时总是哭哭啼啼的。这让他既感到难受也很不舒服,所以,这位医生就劝她们不要哭了,想不到的是,她们哭得更厉害了。后来他就对她们说,你们哭吧,也许哭过会感到痛快,没想到这样一来她们反而不哭了。接下来,她们便开始讲述自己的病情,他也能正常进行诊断了。
医生后来与苏珊娜结了婚,苏珊娜的父亲是英国著名的维茨沃德美术瓷器厂的创办人,也是医生父亲的老朋友——乔赛亚.维茨沃德。查理8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所以他对母亲的印象不是很深。查理共有五个兄弟姐妹——大哥伊拉斯穆斯和四个姐妹。在他们五个人中,他和他最小的妹妹凯瑟琳最亲近。
1817年,母亲去世了。在凯斯先生的学校里,查理开始了自己的学业。他的学习成绩不如小妹妹凯瑟琳。不过,他对搜集很感兴趣,在这些兄弟姐妹里,只有他收集矿物、贝壳、硬币和图章,等等。在收集的过程中,他对自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直想知道各种植物的名称。
童年时代的他有一个有趣的特点,那就是喜欢单独散步,他的小脑袋在散步时总是思考着什么。有一次,在施鲁斯伯里旧城堡旁的一条小道上,走着走着,他竟从七八英尺高的地方跌了下去,因为他一直想着一些问题,根本没有看路。他常常拿着钓鱼竿,坐在池塘边或河边。他喜欢钓鱼,甚至会接连几个小时坐在那里等鱼上钩。他还掏鸟窝,但每次他只从鸟窝里拿一个鸟蛋。有一件事,他现在想起来还感到内疚,因为他小时候曾经无缘无故地打了一条小狗。
1818年,查理进入巴特勒尔博士主办的一所学校,他在这个旧式学堂里学了七年。在这个寄宿学校上学时,他常常抽空跑回家去,因为那里有自己的爱好和兴趣。在家一直到最后一分钟才返回学校,为了不迟到,他只能飞快地向学校跑。
校长是巴特勒尔先生,他也是里奇菲尔德大教堂的神父。他会写希腊颂诗,在剑桥大学读书时他还因为这个得过两枚奖章。所以学校对作诗特别重视,对学生进行的是一种严格的古典教育。达尔文本来对作诗不感兴趣,但在同学的帮助下,他通过搜集大量的旧诗,并对其进行剪裁,竟慢慢地也可以轻松地作诗了。
学校里学的是古罗马人和希腊人的著作,这些古文还要背诵。达尔文记东西很快,背诵对他来说很容易,但他忘得也快,没几天背过的东西就忘了。不过,贺拉斯的一些诗篇他却一直没有忘。除此之外,学校还扼要地讲授古代史和地理。
对巴特勒尔这所学校,达尔文十分反感。他在这所学校里连中等生都算不上,也许还是一名落后生。他自己曾说过,对那所学校没什么感觉。
但达尔文在那所学校的时候,校外兴趣却十分浓厚。一位家庭教师教过他欧几里得的几何学,他很高兴能够学习这门课,当他学会一些论证定理的方法时,更是兴高采烈。
但收集依然是他这一时期的主要兴趣。他收集矿石,虽然在这一过程中也收集旧的,但他的重点却是设法找到新矿石。他10岁时就看过这里的动物志,所以,他还收集各种不同的昆虫。之后,他还读了鸟类学方面的书籍,并开始观察鸟类,对它们的习性做各种标记。
他仍然像以前一样,十分喜欢散步。傍晚,他沿着海滨慢慢走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海边的飞禽。
查理的哥哥伊拉斯穆斯在查理快要毕业的时候对化学产生了兴趣,在一个棚子里,伊拉斯穆斯建了一个小实验室。查理认真地读了几本化学方面的书籍,他这样做是为了经常帮助哥哥做实验。从一些实验中,查理知道了化学的神奇和奥秘,开始对化学产生兴趣。不过可惜的是,巴特勒尔学校不让他学习化学,校长还曾当众说这是在浪费时间,“瓦斯”这个外号就是同学们因为这件事给他起的。
查理在毕业前那段时间又迷上了打猎。15岁那年,他曾去了伯明翰,探望住在那里的姑父格尔顿。姑父给了他一把猎枪,带着他一起去打猎。刚开始在姑父那儿学打猎的时候,他总是打不准,姑父有次打猎回来开玩笑地对他说:“小鸟都在取笑你不会打猎。”查理笑了笑,没说什么,但这个玩笑刺激了他,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练好枪法。过了一段时间,他姑父来他家做客,查理在花园里自信地为姑父表演了自己的枪法,他击中了随手抛起的手套。
他对文学也具有相当的兴趣,后来他回忆说,自己经常阅读莎士比亚的历史剧,还阅读刚出版的拜伦和华尔德.司各特的长诗,以及诗人汤姆逊的《四季》诗。他感到比较烦闷的时候,就骑马到城外欣赏大自然的风景,这个习惯他一直保持到了晚年。
最后再补充一下:童年的达尔文温和可亲、善于交际。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同学,他对这些朋友非常留恋。
爱丁堡
查理在巴特勒尔学校的表现令他父亲很不满意,有一次,父亲严厉地对儿子说:“你在学校就知道玩这玩那,这样下去你还有什么出息,还会连累我们全家蒙受耻辱。”就这样,他父亲让他提前退学了。
1825年10月,父亲作出决定,让查理像哥哥伊拉斯穆斯那样,去苏格兰的爱丁堡大学学习,那时他哥哥已经在这里一年了。
他父亲的这一决定可能和查理的表现有关。这年夏天,查理对行医产生了兴趣。早些时候,查理便开始在施鲁斯伯里给一些病人——主要是妇女和儿童看病。他把每个病人的情况都记录下来,然后问父亲该怎么做,父亲告诉他怎样做检查,怎样下药。然后,由查理自己配制治病的药。查理有时会同时接诊十来个病人,父亲发觉查理有博得病人信任的能力。于是,他把儿子送进爱丁堡大学医学系,希望儿子将来可以成为一个高明的医生。
达尔文来到爱丁堡大学后,兄弟俩租了一处房子,里面有三个房间,一间做客厅,另外两个明亮的房间做卧室。查理的入学手续办完后,选修了这些科目:医学、化学、解剖学、临床课和外科学。他办了皇家医院实习证和大学图书证,以后没事的时候他和哥哥经常去图书馆看书。
上了几天课之后,这里的授课情况令他很失望,他感觉所有的课都很枯燥无味,特别是医学课,他经常批评这门课的授课者邓肯。在自传里他写过这样的话:“冬季早晨8点钟开始的脑膜治疗课,至今想起来还让我感到有些可怕。”亚历山大.门罗讲授的是人体解剖学,巧的是他的父亲和祖父以前也在这个学校讲授这门课程,但他远没有自己的爷爷和父亲讲得好。对自己没有学好解剖学,达尔文感到非常遗憾,后来他颇为感慨地说:“他讲授的人体解剖,同他本人一样,也是枯燥无味的,因此这一门课程使我感到厌恶。”如果这门课程学好的话,是会对达尔文有很大的好处的。不过,达尔文经常到医院门诊实习。还有一门外科,他也没有学好。后来他说,自己曾参加过两次危险的手术,但没等手术做完就跑掉了,因为这时还没有使用哥罗芳——一种麻醉剂,所以手术是痛苦的,那场面他实在不忍看下去。但是,他也有喜欢的课程,霍普的化学课他就很喜欢听。
达尔文在大学的第二年又选了产科学、物理实验和自然史这三门课。他前两门课学得怎么样,我们无从知晓;不过,我们已经知道他很早就对自然史这门课产生了兴趣。当时,罗伯特.詹姆逊教授在爱丁堡大学讲授自然史。这门专业课含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动物学,另一部分是地质学。詹姆逊的研究方向主要包括矿物学、海洋动物学和鸟类这三个方面。此外,詹姆逊教授还经常在一些学术杂志上发表论文。为了保存一些上等的搜集品,他在大学里建立了一个非常好的自然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仅次于伦敦英国博物馆,当时被认为是第二个英国博物馆。詹姆逊对地质学的看法,和著名的岩石水成论者魏尔纳是一样的,这样的论点不仅过时了而且是极端的。
詹姆逊凭着自己对这门课程的兴趣和他对自己所领导的这个博物馆的兴趣,博得了当时人们的尊敬。但就算是詹姆逊这样的课程,达尔文也没什么兴趣去学。他曾说过,大学的许多课程都很枯燥无味,当然,除了地质方面的内容,詹姆逊讲授的其他自然史方面的内容,达尔文还是听的。这是因为,达尔文这样说过:“这些课程对我所产生的唯一作用,就是保证我一生决不再读一本地质方面的书,决不研究这门科学。”不过,他后来并没有遵守这个保证,还是研究了这门学科。
他不喜欢这些课并不能说明他对自然科学失去了兴趣。只不过,他用另一种方式来表示自己对自然科学的兴趣。他常常去教学楼里的博物馆,里面有两位在那里工作的年轻博物学家,他和他们成了朋友。其中一位就是罗伯特.格兰特博士,他在1814年获得了爱丁堡医学博士学位,当时也才33岁,这个年龄正是从事科学活动的最佳时期。1815~1820年,他一直在欧洲的其他大学里研究医学和自然科学。在欧洲学习的那段时间,他四处寻师访友,最后跟随拉马克教授学习了无脊椎动物学。拉马克在1809年出版了自己的进化论著作《动物学哲学》,很快,格兰特从拉马克那里学会了很多东西。1820年,格兰特回到爱丁堡。之后,他通过实地考察几个沿海地区,写出了大量关于无脊椎动物学的论文。
达尔文经常和这位年轻的博物学家一起出去游览,他帮这个精力充沛的人收集动物,并且他自己也学着研究,学习如何解剖这些动物。他与格兰特博士一起对鱼做了解剖,全面研究了鱼的内部器官,包括心脏和心瓣。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达尔文发现格兰特表面上看起来很冷淡,但实际上,他是一个热心的人。
有一次,两人一起游览时,格兰特高兴地和达尔文聊一些自然史上的事,达尔文好奇地倾听着他谈论进化论的观点。格兰特对这些观点很迷恋,但当时的达尔文对这些观点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达尔文的祖父伊拉斯穆斯.达尔文写过《动物生物学》和其他一些著作,里面都有提到进化论观点,所以达尔文对此并不陌生。不过,这些纯理论的观点并没有令上大学时的他产生多大的兴趣,对生物界的考察和对动物机体的研究依然是他最大的兴趣。
在纽爱文尼生活着一些渔民,达尔文和他们一起用采捕机从河底捉牡蛎。除了牡蛎,还能捉到其他的动物。达尔文对这些动物进行了研究并做了笔记。其中,他描述了某些软体动物的产卵及幼虫情况,还附带提及了珊瑚虫和海鳃。
维利亚姆.马克.吉利弗雷是年轻的达尔文在爱丁堡结交的第二个青年科学家,他比达尔文大13岁。他的一些关于软体动物、鸟类的著作令他声名鹊起,其中,尤其是鸟类的著作,更是功不可没。之后,他还出版了一部论述苏格兰鸟类的巨著。他和达尔文一起的时候,自然史中的各种问题是他们经常谈到的话题。此外,他还送给达尔文几个罕见的海贝。得知达尔文对搜集鸟类和观察鸟类很感兴趣时,他表示了对达尔文的支持。
这段时间,达尔文还认识了一个鸟类学家,他叫沃捷尔通,是个黑人,达尔文经常向他学习如何制作鸟类的标本。没事的时候,达尔文常常跑到这个黑人那里,他觉得沃捷尔通知识渊博,只要和这个黑人在一起,他就觉得高兴。
通过以上几点可以看出,达尔文对鸟类学具有浓厚的兴趣。
达尔文在爱丁堡大学的第二学年,参加了普利尼学生自然史学会的工作。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些热爱自然科学的同学,并和他们交上了朋友。1823年,在詹姆逊教授的倡议下,创立了该学会,格兰特任学会秘书。在爱丁堡大学的学院地下室里,学会会员们每星期二都要在这里集会,一起研究自然科学方面的事。虽然学会会员有不少,但是经常去开会的只有二十来人。1826年11月28日,达尔文被选为学会委员,没过几天,在评选五个学会理事会成员时,达尔文顺利入选。从此事可以看出,在当时同学的眼中,他是一个对自然史极为感兴趣的人,是一个自然史的忠实爱好者。我曾看过保存下来的学会记录,查理.达尔文担任学会委员的时候,在几个月中举行的19次会议里他只缺席了一次。他经常在会上发言,和持不同观点的人辩论。例如,他曾就自然分类问题和种类特征问题,在会上发过言。
1827年3月27日,在普利尼学会上,达尔文就自己的两项关于观察海生动物的发现作了报告。
首先,他认为苔藓动物的卵子原来是一个周围布满了许多颤动纤毛的幼虫。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他在苔藓动物卵上发现有纤毛。
其次,以前一种黑色的小球状体被当做藻类植物的发育阶段,实际上,他发现这只是一种卵胶囊或者是水蛭产卵的卵袋。这种水蛭靠捕食其他生物为生,经常停留在海底那些平坦的斜坡上。学会在听完达尔文的观点后,希望他把这些观点整理出来,最好能用实物说明他所论述的问题。
达尔文在下一次会议上,展示了一个带有卵袋、卵子和幼虫的水蛭标本,并用了四页半的篇幅来论述这些发现。
达尔文提出这些观点后,罗伯特.格兰特就开始对此进行实验研究。看来,格兰特很注重这些发现,他不仅进行了实体研究,还使用了一些图画和实验标本来加以说明。所以,在爱丁堡魏尔纳学会,他作了关于这些发现的报告,比达尔文的报告还要详细,并写了一篇专业论文刊登在1827年7月份的《爱丁堡科学杂志》上。他在文中说,发现这些观点应该归功于我年轻的朋友——查理.达尔文先生。
普利尼学会主席团中有许多年轻人,达尔文与他们经常联系。
有时候,格兰特也会带着达尔文去参加魏尔纳学会的会议。在这些会议上,达尔文有幸听到了美国人奥吉本的发言。这位鸟类学家作了一个关于北美鸟类习性的报告。除此之外,达尔文也经常参加如“皇家医学会”和“爱丁堡皇家学会”等其他一些学会,虽然它们不全是自然科学类的学会,但年轻的达尔文显然很想涉猎一些别的学科。
1826年和1827年这两年的暑假,达尔文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在这期间,他旅行、打猎或访问他舅舅维茨沃德的庄园。有一次,沿着北威尔士,达尔文同两个朋友徒步游玩了一趟,一天要走好几十公里。这项运动对于这位未来的旅行家来说是很有意义的。还有一次,他同妹妹一起进行了一次沿着北威尔士的骑马旅行。
对达尔文来说,到舅舅乔赛亚.维茨沃德的梅尔庄园去旅行,是一件很令他神往的事情。因为他愈来愈喜欢打猎,而在庄园里就可以打猎。梅尔庄园在小湖岸边,一幢古式的房屋耸立在那儿,亲戚朋友们一般都会选择在这儿聚会。这里的青年们会组织游客一起游玩,一起演莎士比亚的《温莎的风流娘儿们》。当时的哲学家和历史学家詹姆斯.麦金托什(曾写过《英国革命史》)也经常来这里做客,并在此地举办一些有趣的座谈。这些记忆给达尔文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多年以后,他回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那时候,一到夏天,柱廊便成了他们最喜欢的地方,一家人和来做客的人会坐在柱廊下面的台阶上,面对着花坛和小湖,看着映出繁多绿树的平静湖面,享受着从湖面吹过来的徐徐凉风。查理很喜欢舅舅,他对舅舅的坦率性格和清晰头脑钦佩不已。
两三年的暑假,达尔文都是在梅尔度过的。据说这里也是他初恋开始的地方,他初恋的意中人是他的表姐沙尔洛塔.维茨沃德,当时她年近三十,比达尔文大十来岁。虽然这种说法是传言,但也许是有一定的根据的。
达尔文后来娶了艾玛.维茨沃德,她在1826年11月和1827年5月两次到欧洲大陆,去那里向肖邦学钢琴。达尔文和表兄弟去巴黎看过她,并和她一块儿回家。这次也是达尔文唯一的一次欧洲之行。后来,艾玛谈到达尔文时说:“在演奏时,他看起来像个疯子。”我们不得不承认,尽管达尔文喜欢音乐,但他缺乏音乐细胞。
年轻的艾玛举止大方,一点都不轻浮,是个快乐、活泼和机灵的姑娘。
在爱丁堡大学期间,达尔文的一些必修课并没有学好,不过,他童年时代培养出来的对自然科学的爱好,在这里却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他考察了分布在海岸边的动物群,交了一些年轻的自然科学家朋友,参加了由大学生们组成的普利尼学会,学会了一些研究自然界的新方法,也和其他一些自然史学会做过交流。此外,在暑假的时候,他还打猎、游玩和旅行,这些都为他后来成为一个野外的博物学家打下了基础。
在剑桥的日子
父亲发现,在爱丁堡大学的两年,查理什么也没有学到,想让查理继承自己的事业看来是不可能的了,查理对医学根本不感兴趣。
查理的姐姐们也都对父亲说,弟弟不上课、不考试,他讨厌学医。父亲知道,现在的查理对体育运动入了迷,但让查理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运动员,父亲是不愿看到的。罗伯特.达尔文找来儿子,很严肃地同他谈了心,问他将来想不想做一个牧师。查理对他父亲说,这件事他要想一下再作决定。他并不讨厌做一名乡村牧师,他也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为了自己的未来,他甚至翻看了全部英国教堂的教义,就是想要确认一下,看自己能不能做一名牧师。通过研究一些神学书籍,他了解了英国的教义,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一名牧师的。他找到父亲,将这一想法告诉了他。令他想不到的是,后来自己的理论受到了教徒们的猛烈攻击,成名后的他一想到自己曾想过做一名牧师,便会哭笑不得。
毕业于大学神学系是做一名牧师的基本条件,但在入学之前,他还得复习一下在巴特勒尔学校学到的古典语,这些是入神学院必备的基础知识,但他早就忘了。
1827年10月15日,达尔文被剑桥学院录取为低年级寄宿生,接受绍乌老师的教导。不过,后来他说,他是在第二年才进入的剑桥。
达尔文的父亲不知道的是,自然科学才是查理最感兴趣的。达尔文在爱丁堡时未能认真地学习医学,来到剑桥后也一样,还是没能够使自己认真地去学习神学。不过这时的达尔文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懂事了,为了不想让父亲生气,他能够约束住自己。在剑桥,他长期不上神学课、语文课和数学课,没事的时候就研究甲虫。但一到快考试的时候,为了能够考好,他不得不临阵磨枪,加班加点地复习神学科目。考完试后,他便放下那些神学课本,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他感兴趣的自然科学上。总之,他在剑桥学习只是应付,他的兴趣仍然在自然科学上。
值得一提的是,在剑桥的最后一年,达尔文在准备学士学位考试的时候,补习了数学和古典作品方面的知识。除此之外,为了应付考试,他还了解了玻利的《基督教教义证验论》、《伦理学》和《自然神学》。他对玻利的《基督教教义证验论》理解得并不是很深,只是喜欢玻利的推理过程和那一长串的结论。1831年,达尔文通过了学士学位考试。
达尔文在剑桥时还加入了一个俱乐部,它是由一伙十分快乐的年轻人组建的,俱乐部成员每周都有一次聚餐。达尔文后来曾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在俱乐部时经常尽情玩乐,有时候还会喝许多酒,浪费了不少美好的青春时光。”
约翰.毛里斯.赫伯特就是达尔文在俱乐部时认识的,赫伯特毕业后去了威尔士,在那里当了一名法官。在他年老回忆到达尔文的时候,曾这样说:“他是一位极其亲切、热情和宽宏大量的朋友,人们都用最亲热的态度对待他。他从内心里憎恨一切虚假的、卑鄙的、残酷的、庸俗的和不诚实的行为,赞同一切美好和公正的行为。”
性格开朗的达尔文在这里结交了不少朋友,和在爱丁堡一样。他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叫维特莱。这位朋友是一位优秀的数学家。剑桥有这样一个惯例:做一份专门的花名册,花名册叫做“荣誉学位考试”名单,就是把数学考试的优等生列入花名册,第一名被称做“数学学位考试一等及格者”,维特莱就获得了这个荣誉称号。达尔文和维特莱两人经常形影不离,闲来无事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出去散步,而且是长时间散步。
在维特莱的影响下,达尔文对绘画、音乐等一些艺术有了一定的了解。维特莱还给达尔文介绍了自己的表兄赫伯特,赫伯特很喜欢音乐,他还劝达尔文加入音乐小组,但达尔文的乐感实在太差,入了小组也没唱什么歌。
在假期的时候,达尔文和赫伯特偶尔会一起去巴尔穆特度假。在这里,赫伯特在达尔文的吸引下,也开始收集甲虫,达尔文曾戏说这一举动是“为科学服务”。他们每天不是到巴尔穆特前面的山里去游玩,就是乘船去旅行。达尔文常常在巴尔穆特那坡度很缓的山上收集昆虫,当然,他更喜欢收集甲虫。他要赫伯特帮他的忙,便给了赫伯特一个装有酒精的瓶子,让他收集各种他认为罕见的甲虫。赫伯特这个大好人,极其认真地开始往瓶子里装甲虫。不过,他刚开始收集的甲虫,都是很平常的那种。但达尔文对昆虫学孜孜不倦的钻研精神,感染了赫伯特。后来,达尔文离开了这里,嘱咐他继续收集甲虫,后来他终于也收集到了罕见的甲虫。
不过,达尔文能够熟悉昆虫学,还多亏了他的堂兄威廉.福克司.达尔文。因为两人都对自然科学非常爱好,所以查理在剑桥时同这位堂兄很亲近。后来,福克司成为了一名乡村牧师,但他依然很喜欢自然科学,这也是后来他们俩变得更加亲密的原因。
在昆虫学方面,达尔文一有什么最新发现,就会告诉福克司。有一次,他和福克司说,为了向伦敦牛津大学的第一个动物学教授霍普先生谈论昆虫,并且观察昆虫,他在教授那里整整等了两天。达尔文拿着自己和福克司的昆虫搜集品给霍普看,被霍普赞扬了一番,霍普还拿出了自己的昆虫搜集品给达尔文看,这令达尔文非常着迷。最后,他从霍普那里得到了将近一百六十个昆虫新品种。想必霍普是对达尔文很感兴趣,十分慷慨地要把自己最稀有的昆虫标本送给他。
达尔文还和福克司提过一位研究甲虫的大专家史蒂芬斯,达尔文说,他很欣赏史蒂芬斯的搜集品,还说他与史蒂芬斯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达尔文这次到伦敦,结识了许多博物学家,长了许多见识。参观了其他许多“博物学家集聚”的地方,访问了皇家学院、林纳学会和动物园,参观了各种自然史机构。
他还告诉福克司,他猎获了不少鸟,读了不少关于动物的书。为了甲虫问题,他曾和一位昆虫学家发生争吵,最后,他竟然威胁这位昆虫学家说,要把昆虫学家从楼梯上推下去。总之,他当时对收集甲虫的兴趣大得很。这一点,从达尔文所写的一封信中就可以看出来,他在信中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我剥开了一块树皮,看到两只罕见的甲虫,于是我两手各捉了一只;就在这时我又瞧见了第三只新品种的甲虫,腹部带有大十字花纹,我不忍把它放走,于是我把右手里的那只用牙齿轻轻咬住,好腾出手来。可是狡猾的甲虫排出了一种极辛辣的液体,使我感到非常恶心,我不得不把这只甲虫吐了,这样一来,不仅捉到的两只跑了,第三只也没有捉到。”
不顺利的事,他也会告诉福克司。在采集昆虫的路上,他曾病倒过;为了应付考试,他没有抓过一只昆虫。
因为经常收集昆虫,在实践中,达尔文想出了一些新的收集昆虫的方法:专门雇一个人跟着自己,见到老树后,让雇的人在上面刮苔藓。然后,将刮下来的苔藓装在一只口袋里。用上面的方法,一些罕见的新品种被达尔文找到了。史蒂芬斯写了一本有关于不列颠甲虫的书,当达尔文在里面看到“查理.达尔文捕获”这几个字时,便感到极为高兴。
剑桥大学除了必修课外,还开设像塞治威克教授讲授的地质课,这门属于公共课,达尔文对这门课程很感兴趣。不过,他最终没去听塞治威克的课,可能是因为以前爱丁堡大学的地质课使达尔文极为失望,以至于他现在也不想去学。他听了汉斯罗的植物学课,在讲课的过程中,汉斯罗叙述清楚并出示美妙的图解,达尔文很喜欢听他的课。
早在进剑桥大学之前,达尔文就听许多人说过,年仅32岁的汉斯罗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博物学家。汉斯罗经常徒步旅行,有时还带着学生和同事们一块去。当然,如果旅行目的地特别远的话,他们有时候也会乘车,有时候也会坐船,这样的旅行令达尔文神往。不久之后,达尔文通过福克司结识了汉斯罗。
每周,汉斯罗都会举办一次集会,来的主要是大学里一些年轻的学生和年长的职员。这些集会无拘无束,他们毫不避讳地讨论一些观点和学术界的新理论。后来的雷耶夫协会,就是在这些人的努力下建立起来的。
达尔文热爱自然史的那种特别真诚的心和他那活泼而又反应灵敏的大脑吸引着他周围的人。很快,汉斯罗就和达尔文熟悉了。在剑桥的最后几年里,达尔文和汉斯罗每天都要一起散步。和汉斯罗的这种友谊影响了达尔文的一生,正是因为汉斯罗,才有达尔文后来的环球旅行。
汉斯罗知识渊博,其中包括植物学、昆虫学、地质学、矿物学和化学等多方面。他很高兴别人向他请教问题,并且他性格温和、善良,待人特别亲切,不自私、不爱慕虚荣,这一切都在影响着达尔文。汉斯罗那儿经常举行一些有趣的聚会,这也对达尔文的成长起到了促进作用。在一起聚会的这些人中,有汉斯罗的一个叫做詹宁斯的亲戚。后来,达尔文同他经常联系。詹宁斯后来发表了一些作品,是关于几部自然史方面的著作和其他一些著作。
在这个时期,达尔文阅读了不少书,对他产生重大影响的有两本:一本是《自然哲学的初步研究》,由天文学家约翰.赫瑟尔所作,正是这本书让达尔文开始致力于自然科学的研究。另一本书是《美洲旅行记》,由亚历山大.洪堡德所作。
在这本游记中,亚历山大.洪堡德对他旅行时到过的各国的大自然风光和风土人情作了生动的描写,所以,这部游记的可读性远比一般游记要好。洪堡德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仁慈、爱好自由的他极富敏锐感。他善于对旅行中的一些新事物或新东西作一系列详细的艺术描写。
达尔文深深地沉浸于洪堡德这部艺术性的旅行记中,读了英文版的第一卷之后,他兴奋得无法形容。书里面对加那利群岛的自然风光,和如何攀登火山特纳里夫峰的描写,非常引人入胜,还有一些对不知名的动植物的描写,更是令达尔文喜不自胜。洪堡德对一些自己旅行到过的地方大加赞赏,因为那里不仅有美丽的风景、漂亮的动植物,还没有农奴制。达尔文对这个正义的人很是钦佩。
看过这本旅行记后,达尔文一直想出去旅行,但一直未能如愿。不过,他一直未放弃这个决定,时刻等待着机会。
暑假的时候,达尔文还是在梅尔和维茨沃德度过的,有时也会去位于埃通的新住处打猎。
达尔文是在圣诞节前进入剑桥大学的,虽然他在1831年年初参加了剑桥大学的毕业考试,但还得在那里待两个学期。
在汉斯罗的影响下,达尔文决定研究地质学。为此,他做了一件很难的事,他绘制了一张施鲁斯伯里的地质图,图上各地被标上了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地质……他还研究了英国的地质学,看了相关方面的书籍后,得出了一些很有趣的结论——人们只了解自己生活的那片土地。
这时,地质学家塞治威克要到北威尔士去旅行,汉斯罗请求他带达尔文一起去。
和汉斯罗一样,塞治威克也是一位优秀的旅行家。在英国和欧洲大陆,他同自己的朋友麦奇逊(以研究俄罗斯地质学方面的著作而出名)一起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查明了各个时期的沉积物,做成了序列。两人这时正准备到不列颠群岛去,研究古生代的沉积物。
在旅行中,塞治威克经常让达尔文去采集岩石标本,他在地图上标出这些岩石标本的层理。慢慢地,达尔文就学会了分析全国的地质情况。
旅行结束后,达尔文穿过几座山,到了在巴尔穆特的几位剑桥朋友那里。在那里待了几天,又回到梅尔去打猎。在日记中,他这样写道:“7月份,我极为贪婪地钻研着地质学。”
在剑桥的时候,达尔文过着双重生活:一方面他一心扑在自然科学和体育运动上;另一方面,为了应付,他参加了必修课的考试和学士学位的考试。同昆虫学家们的交往,和汉斯罗等人的相识,打猎、骑马旅行和读书,同塞治威克一起进行的地质考察,这一切把他锻炼成了一个博物学家。后来,他被自然科学家们称为“野外工作者”式的博物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