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杨威果然把我带到了宾馆——当然,这么晚了,他又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儿,也只能把我带到宾馆。
我已经有些不清醒,但也并非不省人事。
我记得他把我扶进房间,帮我洗漱,擦背,温柔地亲吻我。我也回应他,吻他,而且,我喃喃地低声叫:“宝贝。”
和顾凯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相互叫对方“宝宝”、“宝贝”。这个称呼其实相当肉麻,是顾凯先这么叫我的,我很喜欢,也这么喊他。
酒醉心明,现在我才突然疑心,一对生于六七十年代的中年男女,如此肉麻地称呼对方是非常少见的。我想,应该是顾凯的情人中,有年轻的女孩儿,她们流行这样称呼自己的爱人,顾凯喜欢,于是也用到我身上,我又照单全收,才会如此。四十岁左右的人,有几对夫妻会互称宝贝?对此,我不知道是该感到欢喜还是悲哀,我真的有些分不清。
可是这一次,我用“宝贝”这个称呼,既不是在叫眼前的杨威,也不是在叫顾凯,我是呼唤我心中深深爱着的一个理想化的男人。
一个又优秀又有责任心,而且不花心的男人,才配成为女人的宝贝。
他应该智慧、成熟、温柔、忠诚,更重要的是,我很爱他,他也真心地爱我,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这样和我深深相爱的,又非常优秀的完美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他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化身。
当然,如果顾凯能够专一一些,他基本上就接近完美了,他就可以跟那个化身合而为一了。
酒精让我神志不清,我觉得自己仰面朝着一个不可见底的深渊不停地坠落,我的脑部极其沉重,似乎有一股力量紧紧揪住我的头颅,把我用力往下拖,把我的脑袋拖得隐隐作痛。
对于性的态度,不知道别的女人如何,对我而言,性应该是爱的结果,是爱的表达方式,也是爱的副产品,它从属于爱。如果爱一个人,跟他有性,那才会是顺理成章的美妙。否则,没有爱,性是可疑的,甚至是扭曲的,让人排斥的。
如果顾凯不是那样频频伤害我,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出轨行为。我愿意忠于爱情,忠于我的爱人。就像我身上有子宫一样,我心中有忠诚。可是,偏偏顾凯对我的忠诚视为无物。好吧,我也来一次出轨。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不会?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基本上快要陷入昏迷了,我一点都记不起整个过程,也许我是有意忘记的,也许,我确实基本上丧失了知觉。
事实上,我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性感的女人;和顾凯在一起,我才会有激情被点燃、被引爆的时刻,因为我爱他。我相信这次跟杨威在一起,我一定表现得非常被动,像具死尸。
这对杨威,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我只是欣赏他、喜欢他,并没有爱上他,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爱上他。没有爱,却跟他上床,这实在是不公平的。我鄙视自己,但我不后悔。
杨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辈子,我们不可能有第二次。
我宁愿我表里如一,只是一个一本正经的、极其严肃、不解风情的冷酷女人。我不要内心那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因为我没有遇到可以与之匹配的人。
唉,我要对杜鹃多敲警钟。
大家都说杜鹃长得跟我很像,我要让杜鹃过上非常幸福的生活,要让她懂得这世界上虽然确实有爱情这回事,可是,爱情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很少有人真的拥有爱情,就像只有那么极其有限的人,才可以只花两块钱,就中成百万上千万的大奖。
爱情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而把爱情维护得长久一些更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
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爱情;或者,即使曾经拥有,也可能失去。一个聪明人,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有幸遇到爱情,就要好好珍惜;如果遇不到,就用心去经营自己的家庭、事业。因为爱情太脆弱、太感性,如一只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振翅飞走了;甚至,死了。如果傻傻地把追寻爱情当作自己唯一的人生使命,那多半会是一场悲剧。
当然,如果有人喜欢当悲剧演员,那是另外一回事。
我怀疑那个爱上顾凯的女护士林虹,就是一个悲剧演员。
他们之间的剧情,究竟是什么样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