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我放纵的夜晚此刻正无声地拉开序幕。
和杨威一起走进酒吧的时候,他什么也没问。
这是个绝顶聪明的男人,刚好四十岁。“绝顶”两个字让我内心发笑,不过他长得很帅,满头乌发,并没有真的绝顶,连绝顶的迹象都没有。
我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喝酒,他也只是一杯一杯地陪着我喝,同时不忘温柔地提醒我说:“红雨,你最好不要喝醉,醉了会很难受。”
我叹口气,望着他笑:“你不要管我醉不醉,你只是负责不要让我露宿街头就行。”
我微笑着对他抛了个浅浅的媚眼,如果我的作家朋友也有机会领略这样的眼神,他不会再用那么多带“冷”字的词来形容我吧?只可惜,杜红雨绝不滥施温柔。
他也笑道:“女人,还是温柔起来更漂亮,你今天比平常漂亮一百倍。”
“你的意思是说我平常很丑?”
“呵呵,美女律师杜红雨的嘴从来不饶人。”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龚鹏程,一位在省城任职的副厅级领导,他先是抱歉他一直在应酬,都快十点了才有时间联系我。原来是他17岁的儿子犯了事,他说是和别人一起偷车,被抓了,关在林邑的看守所里好几个月了,他已经来过好几次,这次他住在皇冠假日酒店2011房,请我去取他手里的材料,商量一下案情,他打算找我替他儿子辩护。
我印象最深刻的情节是,他说这里面很可能是有隐情的,因为他的儿子基本上不太可能去偷车。
我犹豫了一下,看看手表,差五分钟十点。这个时候去宾馆会他,倒也不算太迟。这个人,是林邑老乡,在旁人眼里算得上人生得意,在省里某个颇有实权的厅局级单位当副厅长。他以前回老家的时候,我有机会跟他一起吃过几次饭,交换过电话,不算太熟。
唉,管他什么领导,这个时候,喝酒才是正事,我于是推说正在谈事,要晚一点再跟他联系。
个把小时过去了,我和杨威边喝边聊一些不着边际的小事。渐渐地,在酒精作用下,我还是把顾凯出轨的事倒了出来。我满以为杨威会对我表示同情,结果他不痛不痒地劝我:“男人在外面有什么花花肠子,不要太当真,他会回家就行。”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观点,我反驳道:“爱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对爱人忠诚吗?”
杨威说:“忠诚这回事,看你怎么理解。对于一些男人来说,忠诚是不存在的东西,就像女人身上才会有子宫,你要到一些男人身上去找子宫就很荒谬。可以这么说,相当一部分男人脑子里很可能基本上没有忠诚这样的概念。有时候,此情此景,难免入戏太深。”
我问他:“那你呢?你是不是一个忠诚的男人?”
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如果你问我对我自己是否忠诚,答案是肯定的,我对自己百分之百忠诚;但如果你问我是否对我老婆忠诚,应该说,我绝大部分时候是忠诚的,但是,如果诱惑太大,我也会无法对她永远忠诚。”
他说完这句话,凝视了我好一阵子,又加上了一句:“比如,面对你,美女律师杜红雨,我很可能无法做到对我老婆忠诚;但我对自己百分之百忠诚,我会听从我内心的声音。”
我一直摇头,不应该是这样子,不应该是这样子。
然后,我终于有点分不清自己是谁了,脑袋一下子清醒,一下子又像塞着一团棉絮。趁着还没完全醉,我赶紧给杜鹃打电话,交代她去皇冠假日酒店取材料的事。我觉得今天已经太晚,明天去取也没关系,可惜,话没说完,手机就没电了。我懒得再管,没电正好,顾凯也就找不到我了。反正我的宝贝儿子顾长天在寄宿学校有人照顾,其他人我就谁都不想管了。
我也不想去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所有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事情,通通都发生吧!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唯恐天下不乱,我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