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9年1月,莫扎特回到了萨尔茨堡。虽然父亲余怒未息,但他还是热情地迎接了儿子,他流露出了垂老之年父亲的深厚感情。当莫扎特一出现,他就疾步地走向前,在拥抱到儿子的身躯时,却禁不住老泪纵横了。
利奥波德想说些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停地吞咽口水,不停地擦抹泪水,并不断地亲吻儿子。母亲去世虽然已经6个月了,现在,大家看见莫扎特回来,却少了个母亲,他们痛苦万分。
到家了,莫扎特再也无心去和家中的小动物们逗乐了,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餐桌边,等待着接下来的用餐。
佣人特蕾莎这次再也不像以往那样与莫扎特打闹,而只是把莫扎特喜欢吃的烤腌鸡等菜不断地端出来,莫扎特则是来者不拒,他虽然大口地吞嚼,却并不知道那味道的好坏,餐桌上除了杯盘碗碟的声响外,大家似乎都不知说什么好,也许无声就是这天餐桌上的主旋律。
第二天,莫扎特在父亲的陪同下来到了大主教的身边,他现在成为萨尔茨堡宫廷的正式雇员了。
任职当天,大主教就对莫扎特宣布了两条规定:第一,没有主教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萨尔茨堡;第二,没有主教允许,不得外出到任何地方演出。
从报到那天起,莫扎特就成了赫罗尼姆斯主教的仆人,每天清晨,莫扎特必须与仆人一起恭候在主教门前的走廊里等待分配一天的工作。
这样一来,他就得和他极其鄙视的那帮家伙在宫廷里的乐师饭桌上一同吃饭了。他们之中有荒淫无度的小提琴手布鲁奈蒂,有男唱女声的歌唱演员赛卡莱利,还有不少平庸的乐师。他们都非常愚蠢、粗鲁,他一见到这些人就感觉厌恶。
同桌的还有仆人、厨师和其他杂役。莫扎特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屈辱。他根本没打算过要为赫罗尼姆斯长期干下去,而只想以此作为权宜之计,等待时机。要不是出于这种考虑,他早就陷入绝望的深渊里去了。
他和慕尼黑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也时刻留心着其他地方招聘的消息。同时,他把该干的事都干了,而且还超了额。他写了大量宗教音乐和许多交响曲,还有一些钢琴作品。
当然,这些作品都是他自己弹奏。他也参加萨尔茨堡人通常的消遣和玩乐,但热情不高。在这期间,一个旅行剧团来到镇上,在剧院里演出了几场。莫扎特认识了这个剧团的导演埃尔·席卡奈德尔。
这个导演虽然很粗鲁,但却很有生意人的头脑,他看到莫扎特对音乐很内行,两人就一起尝试着创作一部东方情调的神话歌剧。这事虽然最终没能成功,但席卡奈德尔却与莫扎特结识了,后来他为莫扎特写作歌剧《魔笛》出了一份大力。
莫扎特一直渴望有机会写歌剧,但总是因为不适应赫罗尼姆斯主教的胃口而无法实现。当他已经不再抱有多大指望时,慕尼黑剧院突然写信邀请他为一次宫廷庆典写作一部歌剧。
原来,他在慕尼黑的朋友一直努力为他在选帝侯宫廷里寻找职位,这事虽然未成,但他们总是想方设法为他找一个能够出来碰碰运气的机会。因而,当他们听说宫廷庆典决定要写一部歌剧时,朋友们自然极力地推荐莫扎特。这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不过,莫扎特此次能否成行,还必须要大主教点头。
这天,赫罗尼姆斯大主教传令召见莫扎特。他身着制服、心神不安地走到他的主子跟前。
大主教居高临下地向莫扎特说:“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到慕尼黑去!”接着,他又补充一句:“巴伐利亚选帝侯宫廷要你去写一部歌剧,剧名好像是叫《克莱塔之王伊多曼诺》。这你先不必管,到那里就全知道了。”
莫扎特听了喜出望外,因为这是一次公差,走的是官方程序。这样对莫扎特来说就不存在请假的问题了。
莫扎特刚要转身退出,大主教就故意地咳了一声,用命令的口吻说:“莫扎特,你可要听清,我赐给你6周时间,你要绝对服从。记住,就6周,一天也不能多。”
对大主教这种盛气凌人的语气,他早已多次领教。莫扎特每天都想报复他,可为了生存,他只好忍气吞声。
此时的莫扎特,为自己能得到这次美差而无比高兴。他对大主教的无礼根本无暇顾及。他在心里嘀咕着:“我什么时候回来,可就由不得你了。”莫扎特对大主教的为人看得一清二楚。别看他对自己的下属作威作福,可是在巴伐利亚选帝侯面前,他却服服帖帖。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轻易就答应了选帝侯那边的要求。
1780年秋,莫扎特一路受尽颠簸,疲惫不堪地带着歌剧脚本来到了慕尼黑。此时,慕尼黑有许多莫扎特最好的朋友,他们都是从曼海姆过来的。那个在欧洲首屈一指的曼海姆乐队也来到了慕尼黑。
因为他们的主人、选帝侯卡尔·特奥多尔此时兼任巴伐利亚和慕尼黑两地的选帝侯,莫扎特可以在这里和他的好朋友们相聚在一起。
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来此地的重要目的,当他稍作休息后,便以极大的热情投入了歌剧的创作。
莫扎特拿到的脚本是由瓦列斯科神父撰写的。剧本内容是讲克莱塔王伊多曼诺自从特洛伊战争凯旋之后非常高兴,然而在归国的海上却遇到了暴风雨。为了平息海神的愤怒,伊多曼诺发誓,如果平安登陆,他将杀死他所遇见的第一个人而献给海神。誓言过后,海上果然平静下来了。但是,当伊多曼诺上岸时,他遇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前来迎接他的儿子。父亲当然不忍心亲手杀死儿子,他就设法蒙骗海神。海神发怒了,他让伊多曼诺成了疯子,最后伊多曼诺在疯狂中还是将儿子杀死了。
这一歌剧,是根据希腊传说中关于伊菲革涅亚的故事改编的。剧本的改编者是一个眼光狭小、没有天才的人,因而内容十分枯燥,再加上脚本是从法文改写的,这就给莫扎特的创作增加了难度。
为了创作这部歌剧,莫扎特花费了巨大的精力,第一次显示出了他对歌剧艺术的精湛造诣和对于戏剧技巧及风格的自信。这表明,他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个歌剧作曲家的观点是正确的。他详详细细地把关于总谱、宣叙调、配器、排练的一切情况都写信告诉了利奥波德。父亲仍旧不断地指点莫扎特,让他始终注意成名的机会。
莫扎特改编的新歌剧按意大利歌剧的习惯,以幸福圆满来结局,他让海神宽恕了伊多曼诺,他的儿子也成了海神的祭司。
为了让演出取得成功,在主人的邀请下,莫扎特还亲自参加了歌剧的排练。
这里的歌唱演员大多素养不高,男唱女声的歌手不仅唱得毫无生气,而且有的还唱走了调。对莫扎特在歌剧中所采用的新颖手法,他们一下子很不适应,反复要求修改原作。莫扎特不厌其烦地做着这一切,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一次一次对曲调不停地作出修改。
1781年1月27日,公演的日子终于到了。选帝侯宫廷剧场座无虚席。帷幕刚落,大厅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观众们为这部新颖而独特的歌剧热烈欢呼。
此时,选帝侯卡尔·特奥多尔也把莫扎特唤来笑着对他说:“真是绝妙无比!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看来平凡的头脑里,竟隐藏着如此既美妙而又宏大的东西啊!”这位贵人给歌剧以很高的评价。
歌剧正式公演的那一天,正好又是莫扎特25岁的生日。他的一些合作者和朋友们把庆祝歌剧首演成功,同祝贺他的生日结合起来,大家开怀痛饮,热闹非常。莫扎特也无比兴奋,陶醉在胜利的欢乐之中。
《克莱塔之王伊多曼诺》是莫扎特创作生涯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式的作品。这部作品的成功,第一次显示出莫扎待对歌剧艺术的高超造诣,表现出他把最歌剧化的手法用于器乐中去的艺术追求,从而实现了作为交响乐作曲家的莫扎特和作为戏剧家的莫扎特的完美融合。另外,他在音乐语言的戏剧化、音乐形象的个性化,以及对新的表现手法的探索上,都有重要的突破。对一直独占欧洲戏剧舞台的意大利正歌剧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次十分有意义的革新。这部歌剧创作的成功,使莫扎特增强了他在歌剧艺术领域施展自己才华的勇气和信心。
这部作品是莫扎特创作的第一部正歌剧,也是直至今天还在上演的莫扎特最早的一部歌剧。
按理说,新歌剧首演成功,莫扎特就可以回萨尔茨堡了,但他却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他和曼海姆乐队的指挥、他的密友克里斯蒂安·卡纳比希在一起就有无比的欣喜,所以,莫扎特就留在了慕尼黑。
1781年3月16日,莫扎特抵达奥地利帝国首都维也纳。
他已经有10年没有来过这里了,最后一次离开还是在1771年夏天,父亲带他到这里来谋职未成。在那一次,莫扎特见到了约瑟夫·海顿,听了他的交响曲,并从此把海顿看作他真正的导师。
一年前,莫扎特在意大利写的最后一部歌剧《路齐奥·西拉》上演失败了。那时正好是他形成自己特点的关键时刻,而后,他又受到了海顿的影响,所以,这部歌剧的失败使莫扎特放弃了在意大利成名的念头,转而变为一个真正的德国作曲家,同时又带有意大利歌曲的风格和特色。
虽然莫扎特非常热爱意大利,在巴黎一事无成之后对意大利更加向往,但是,海顿音乐中生气勃勃的力量和浓郁的生活气息使他感觉到,只有在德国音乐里他才能取得辉煌的成就。
莫扎特能够来维也纳是有原因的。在这之前,他的大主教专横地发出了命令,要莫扎特立即从慕尼黑出发到这里来参加奥地利国王约瑟夫二世的加冕大典活动。
这一次,赫罗尼姆斯大主教故意没有带利奥波德去,而带着萨尔茨堡教廷乐队的其他乐师们,并要求莫扎特必须尽快赶到。
莫扎特觉得,这个机会总比回家弹奏教堂管风琴要有趣得多,就这样,他来到了首都维也纳。他从驿站出来,径直向驻首都的德国会馆走去。
大主教和他的随从们,已经先期到达这里。萨尔茨堡教廷内侍青年贵族阿尔科伯爵,正在这里尽心尽力地为大主教效劳。
这位贵族虽是莫扎特儿时的伙伴,但在教廷里属于当权者之列;而莫扎特则是教廷的音乐仆从。这种地位、等级上的差别,在他们之间横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莫扎特到达会馆后,接待他的第一个人便是阿尔科。他对莫扎特的迟到很不高兴。第二天,他便居高临下地向莫扎特传达了大主教如下的几条禁令:
在公开场合必须穿萨尔茨堡教廷制服;不准私自外出开音乐会;对大主教要毕恭毕敬,不准称呼他为“大个儿穆夫提”,等等。
阿尔科说这些禁条的时候,显得很严肃,莫扎特差一点没有笑出声来;然而听到上述种种清规戒律,他又感到无比的气愤。他在心里想:“走着瞧!我一定要给主教大人一点颜色看看。”
安顿下来的莫扎特还没有忘记给父亲写信。他在信中写道:
我住了一套十分舒适的房间,和大主教在一栋楼里。布鲁奈蒂和卡莱利住在别处。
我们在将近中午时吃饭,可惜对我来说太早了一些。我们这一桌坐了两个不知名姓的仆役,管账的策蒂先生,造果脯的师傅;两个厨师;卡莱利和布鲁奈蒂,还有鄙人我自己!
注意,两个贴身男仆坐了首位,可我至少还有幸坐在两个厨师的上手!哎,我真不如回萨尔茨堡去呢。饭桌上常常有人说些粗鲁的笑话,可没我的份,因为我几乎不开腔,必要时也只是极为严肃地说上几句。我把我的那份饭吃完后,开步就走。没有晚餐。不过每人给了三个金币,这三个金币要维持很长时间呢!
我的大主教老爷是最仁慈的,他靠自己的侍仆们发家显耀,逼他们替他干活,还什么都不给!
莫扎特觉得自己在维也纳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糟糕透了,因为他来这里的连续两个月间,自己都以仆人的身份在大主教的随从中生活着。他虽然还没有向大主教提出什么,但他已明显地感到,他和大主教之间的决裂是不可避免的了。他一次又一次地父亲写信诉苦:
我们昨天4点就开始演奏音乐了,听众是至少20个最显赫的贵族。今天我们要去俄国大使戈里津王爵宅第;他昨天也在场。我现在得等着瞧瞧我能得到些什么。如果什么好处也没有,那我就去找大主教,干脆和他讲清楚,他要不准我另外去挣钱,就得付给我工资。我可不愿意再自己掏生活费了。
大主教手里有了我就觉得神气非凡呢!这么说一点儿都没有错。可这一切对我有什么用呢?靠神气活现是吃不饱肚子的!我敢肯定,他拼命想当一道屏风,不让别人看见我!
为了防止儿子跟大主教闹翻,利奥波德一个劲地写信,想平息莫扎特的满腔怒气。利奥波德知道,如果儿子这一次跟大主教闹翻,那将是彻底的闹翻,莫扎特也就再也不能回萨尔茨堡了。
这样一来,利奥波德也就当不成天才音乐家的经理人了。到那时,他就再也享受不到儿子的盛名了,也得不到那份荣耀了。他的雄心将会破灭,他自己也会从此湮没无闻。
尽管莫扎特始终感到决裂不可避免,他还是尽了最大努力防止它的提早到来。且不说他的天赋,就算是在其他方面,他也和那些为大主教演奏音乐的粗野之徒截然不同。
不久以后,他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许多有钱有势的贵族都喜欢和莫扎特打交道,而他也来者不拒。
这里的原因是:其一,莫扎特从小就在宫廷和贵族中间周旋,他已应付自如,没有了通常音乐演奏者的拘谨和腼腆。其二,莫扎特的演奏和那帮粗野之徒的演奏有截然不同的韵味。其三,莫扎特不仅会说意大利语,而且会法语、德语,而且都讲得那样流利那么有当地口味,所以维也纳的贵族们感到与他在一起非常有意思。
特别是一位图恩伯爵夫人,更是每天一定要请莫扎特去她府上的贵族之一。
图恩是承袭了亡夫遗产的伯爵夫人,大名鼎鼎的奥地利波希米亚图恩家族的首领。她见识过人,以赞助音乐事业闻名于世。是她发现了挣扎在贫穷饥饿之中的海顿,把他解救出来,使他一举成名,后来得到了在匈牙利贵族埃斯特黑泽那里的职位。
此外,她还是维也纳与皇帝有着私人交情的少数几个女人之一。皇帝经常以朋友的身份到她的宅第去。
由于莫扎特经常在这些贵族面前出现,人们也喜欢他,所以当一个经常举办音乐会来资助音乐家遗孀的团体邀请莫扎特参加演出时,莫扎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同时,莫扎特也认为大主教对这样的一种宗教性的好事,肯定是会支持的,而且这种演出是不付报酬的。然而,当莫扎特为此事向大主教请假时,大主教居然不允许莫扎特去演出。这事一传出去,维也纳所有的贵族人士都对赫罗尼姆斯群起而攻之。
然而,这个顽固的大主教仍然是我行我素。最后,俄国大使戈里津王爵亲自过问并干预了此事,大主教才算给了个面子。但他心里对莫扎特恨之入骨。为了报复高傲的大主教,音乐会那天,莫扎特还故意地为难了主教大人一番。
戈里津亲王宫外表朴素无华,内部却金碧辉煌。楼梯平台上盛装的传达恭候着贵宾,每当贵客驾到,就引领客人至大厅门口,并高声通报。
赫罗尼姆斯作为萨尔茨堡的显贵,也被以这种礼仪迎进了大客厅。这时大客厅里两三百人的座位,差不多已座无虚席了。贵妇们花团锦簇,老爷们衣冠楚楚。这里几乎聚集了全维也纳的社会名流。
晚会的演出即将开始,萨尔茨堡教廷的乐师们个个神色紧张,唯恐有一点差错。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拉开帷幕。
这时,乐队总管在帷幕后面发出一声惊叫:“坏了,莫扎特怎么还没来?”
随着这声惊叫,整个乐队慌成一团。最紧张的是教廷内侍阿尔科了,他怕莫扎特不出席演出,使萨尔茨堡教廷在维也纳出丑;而只有莫扎特出场,演出才能精彩。
阿尔科越想越心慌:“莫扎特到哪里去了?他要真的不来,这台戏可就难唱了。”
一时间,客厅里也停止了种种高谈阔论,人们都把目光投向舞台。
大主教发现了莫扎特的诡计,也十分焦急不安。就在这一刹那,客厅门大开,这位年轻的作曲家昂首挺胸,穿过人群,径直步入前台。
来到舞台,莫扎特有意脱下萨尔茨堡教廷的制服,穿着华丽的宫廷服饰,头戴扑满香粉的假发,腰挂佩剑,神气十足。
在座的宾客们,人人都以惊讶的目光投向这位潇洒倜傥的乐队指挥。莫扎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失礼貌地慢慢转过身来,向众人鞠躬致敬。然后,他一举指挥棒,优雅、甜美的乐曲声响彻大厅,这是他谱写的一首D大调乐曲。
莫扎特站在众人之前,气度非凡,态度镇定,但他内心却有点不安。当一曲完毕,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掌声经久不息,莫扎特只好再指挥了另外几首曲子。
莫扎特在晚会上那种桀骜不羁的举动,激怒了大主教,此后,大主教更加刻薄地对待他。莫扎特怎么也没想到大主教此后竟然会把自己当成他的贴身男仆使唤。那是他们之间决裂的最后导火线。
这之后的6个星期之内,他们又争吵过好多次,莫扎特忍无可忍,终于决定辞职。他几次求见大主教要递上自己的辞呈,然而,每次都遭到了大主教的拒绝。大主教根本不会去考虑一位地位低得如此可怜的人的什么要求。这使莫扎特更是怒火中烧。最后,莫扎特认为有必要去找一下大主教的宫廷内侍阿尔科伯爵,尽管他干了很多坏事。
莫扎特天性文雅,与当时的传统和社会都很合拍,但也有灵魂的孤独。他原以为去向内侍索讨工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阿尔科伯爵却只给了莫扎特很少的一点报酬,他们为此还争吵了一场。
大主教闻声过来以后,凶狠地对莫扎特说:“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你给我尽快滚出维也纳!”
莫扎特预感到这是他同大主教的最后一次较量,他再也不害怕面前的这个暴跳如雷的专制者了。他泰然自若地回了大主教一句:“我可以离开这里,但要不要回萨尔茨堡教廷,这是我自己的事。”
大主教被他的话彻底激怒了,他疯狂地喊道:“什么?你竟敢这样顶撞我?快给我滚蛋!”
莫扎特咬紧牙关,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但他决不再委屈自己。他努力克制自己,镇静地回敬赫罗尼姆斯:“主教大人,您这样出口伤人,不觉得有失您的身份吗?”
赫罗尼姆斯才不管这些,他气急败坏地狂叫:“对于你们这类下等人,还说得上什么叫尊重?你是一个乐师,我提醒你!乐师不过是以特殊方式来伺候主人的奴仆!”
莫扎特忍无可忍,向大主教发出了抗议:“我是乐师,不是奴仆!”
赫罗尼姆斯大叫着摇摇头说:“听着,你是我雇用的,你必须一切都得听我的!如果你再要争吵的话,我就终止支付你所有的薪水。”
莫扎特感到这是对自己人格的莫大侮辱,他实在无法忍受,便大声地回击主教说:“既然这样!那么,请主教大人同意我的辞职!”
赫罗尼姆斯不敢相信地睁着大眼睛望着莫扎特,吼道:“什么,你想威胁我。门在那里,像你这样的狂人,我再也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莫扎特毫不示弱地回答:“我也同样不希望再与主教大人您有什么关系!”
主教大声咆哮起来:“你给我滚出去!”
阿尔科伯爵见状,飞奔过来,一脚把莫扎特踢出了屋子。
莫扎特一骨碌滚下了楼梯,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这以后,莫扎特大病了一场。
许多年后,每当莫扎特想起这次受到的侮辱,心里就像火烧一样难受。
父亲知道儿子已走到这步,感到失望。他一个劲地写信叫儿子忍耐,想说服儿子向大主教低头,挽回他的乐师指挥的稳定职位。但莫扎特决心已定,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屈服了。
莫扎特拒绝了和赫罗尼姆斯的随员一起回萨尔茨堡。他准备迎接在前面等待着他的一切东西,贫困、饥饿和死亡,但是他再也不想放弃自己的自由,再也不想做任何人的奴仆了。
在奥地利,莫扎特是第一个敢于走这样大胆一步的作曲家。
莫扎特的青年时代就这样结束了。他终于摆脱了萨尔茨堡教廷的桎梏,冲出了窒息天才的牢笼,作出了勇敢的抉择。
他创作的成熟期即将开始,其时为1781年6月,正值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