呾叉始罗国周二千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余里。酋豪力竞,王族绝嗣,往者役属迦毕试国,近又附庸迦湿弥罗国。地称沃壤,稼墙殷盛,泉流多,花果茂。气序和畅,风俗轻勇。崇敬三宝,伽蓝虽多,荒芜已甚。僧徒寡少,并学大乘。
大城西北七十余里,有医罗钵呾罗龙王池,周百余步。其水澄清,杂色莲花同荣异彩。此龙者,即昔迦叶波佛时坏医罗钵呾罗树苾刍者也。故今彼土请雨祈晴,必与沙门共至池所,弹指慰问,随愿必果。
龙池东南行三十余里,入两山间,有窣堵波,无忧王之所建也,高百余尺。是释迦如来悬记当来慈氏世尊出兴之时,自然有四大宝藏,即斯胜地,当其一所。闻诸先志曰:或时地震,诸山皆动,周藏百步,无所倾摇。诸有愚夫妄加发掘,地为震动,人皆蹎仆。傍有伽蓝,圯损已甚,久绝僧徒。
城北十二三里有窣堵波,无忧王之所建也。或至斋日,时放光明,神花天乐,颇有见闻。闻诸先志曰:近有妇人,身婴恶癞,窃至窣堵波,责躬礼忏。见其庭宇有诸粪秽,掬除洒扫,涂香散花,更采青莲,重布其地。恶疾除愈,形貌增妍,身出名香,青莲同馥。斯胜地也,是如来在昔修菩萨行,为大国王,号战达罗钵剌婆,唐言月光。志求菩提,断头惠施。若此之舍,凡历千生。
舍头窣堵波侧有僧伽蓝,庭宇荒凉,僧徒减少。昔经部拘摩罗逻多唐言童受。论师于此制述诸论。
五、南山窣堵波及拘浪拿太子故事城外东南南山之阴,有窣堵波,高百余尺,是无忧王太子拘浪拿为继母所诬抉目之处,无忧王所建也。盲人祈请,多有复明。
此太子正后生也,仪貌妍雅,慈仁夙著。正后终没,继室㤭淫,纵其昏愚,私逼太子。太子沥泣引责,退身谢罪。继母见违,弥增忿怒,候王闲隙,从容言曰:“夫呾叉始罗,国之要领,非亲子弟,其可寄乎?今者太子仁孝著闻,亲贤之故,物议斯在。”王惑闻说,雅悦奸谋,即命太子而诫之曰:“吾承余绪,垂统继业,唯恐失坠,忝负先王。呾叉始罗国之襟带,吾今命尔作镇彼国。国事殷重,人情诡杂,无妄去就,有亏基绪。凡有召命,验吾齿印。印在吾口,其有谬乎?”于是太子衔命来镇。岁月虽淹,继室弥怒,诈发制书,紫泥封记,候王眠睡,窃齿为印,驰使而往,赐以责书。辅臣跪读,相顾失图。太子问曰:“何所悲乎?”曰:“大王有命,书责太子,抉去两目,逐弃山谷,任其夫妻,随时生死。虽有此命,尚未可依。今宜重请,面缚待罪。”太子曰:
“父而赐死,其敢辞乎?齿印为封,诚无谬矣。”命旃荼罗抉去其眼。
眼既失明,乞贷自济,流离展转,至父都城。其妻告曰:“此是王城。嗟乎,饥寒良苦!昔为王子,今作乞人,愿得闻知,重申先责!”于是谋计入王内厩,于夜后分,泣对清风,长啸悲吟,箜篌鼓和。王在高楼,闻其雅唱,辞甚怨悲,怪而问曰:“箜篌歌声,似是吾子。今以何故而来此乎?”即问内厩:“谁为歌啸?”遂将盲人而来对旨。王见太子,衔悲问曰:“谁害汝身,遭此祸舋!爱子丧明,犹自不觉,凡百黎元,如何究察?天乎,天乎,何德之衰!”太子悲泣,谢而对曰:“诚以不孝,负责于天,某年日月,忽奉慈旨。无由致辞,不敢逃责。”其王心知继室为不轨也,无所究察,便加刑辟。
时菩提树伽蓝有瞿沙唐言妙音。大阿罗汉者,四辩无碍,三明具足。王将盲子陈告其事,惟愿慈悲,令得复明。时彼罗汉受王请已,即于是日宣令国人:“吾于后日欲说妙理,人持一器,来此听法,以盛泣泪也。”于是远近相趋,士女云集。是时阿罗汉说十二因缘,凡厥闻法,莫不悲耿,以所持器盛其沥泣。说法既已,总收众泪,置之金盘,而自誓曰:“凡吾所说,诸佛至理,理若不真,说有纰缪,斯则已矣;如其不尔,愿以众泪洗彼盲眼,眼得复明,明视如昔!”发是语讫,持泪洗眼,眼遂复明。王乃责彼辅臣,诘诸僚佐,或黜或放,或迁或死。诸豪世禄移居雪山东北沙碛之中。
从此东南越诸山谷,行七百余里,至僧诃补罗国。北印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