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三次去李家花园

陈峻峰

脑瓜子里啥家什都没得,就先起个头,接着就掰手丫巴子掐算去李家花园的次数和时间。次数很少,只有三次。再算时间,吓了一跳,我的个小乖乖呀,从1967年的第一次去接受阶级斗争教育,到今年与一位作家朋友同行,并怀有一些写作目的的第三次去,哧溜一家伙,小半个世纪,没了!

我第一次去李家花园,十三岁。这一说,我心里突然粗坦(我老家固始方言,意舒坦,下同)些,时间本来的残酷回溯在十三岁,便盎然有了生趣。连我这会儿都在想,我十三岁时,该是怎么一介少年的模样儿。

那年是几月份去的,记不得了,只知道我们是好几个班茬伙去的。那时虽然已经复课了,但还是带有“文化大革命”串联的性质;拉红卫兵的大卡车没有,长征精神还在,我们都用两只脚地蹦。

燃烧的激情加之未曾远行过的少年新奇,就那样在一面革命红旗的引领下斗志昂扬地“地蹦”去了;稍大一些,我才知道,从我家的固始县张广庙乡完中到李家花园,竟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真要了我们的卿卿小命。其中还要翻过一个大山头(安阳山)和一些小土包子(江淮丘陵),绕道安徽霍邱茶庵子小镇,再向北,才能日弄到地点。现在想想,或者其间我们打过一盘(小憩)吧,应该是那天靠晌,三五自由组合,就地一屁股拍下来,打平伙,一起斗我们从家里带来的饭打底。可能是煮鸡蛋,或者烙馍、咸得齁心的腊菜(固始传统腌制的咸菜雪里蕻),我敢肯定,没有方便面、火腿肠,或者面包、啤酒、牛奶和可乐。当然,也有家境好的宝贝疙瘩、老憨子,带肉类的熟食,吃得满嘴油渍麻花,馋得我们想入非非,两眼绿光,盯着他,干咽自己的唾沫。这时,我们也听到了哪个同学饭后打了一个饱嗝,或放了一个响屁;身边的同学就“呸——”他,躲开去,仿佛那屁果然能熏死人,抵不住。而那夸张,明显有点挑事。

挨到日头偏,小小少年的身体就像软面条子了,仰八拉叉躺在地上赖着,心里头说孬熊才想走。老师就一个个地撵,像赶一群鹅秧子;于是再走,那队伍就没有来时的整齐了,像夏日午后晒蔫了的红麻叶子,耷拉着,有些同学仿佛稍微捅他一家什,他就会摇晃着秃噜在地上,抽不起来。老师说,同学们,我们唱个歌吧:下定决心,不怕牺牲,预备唱!我们就唱: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只唱了一遍,第二遍大家就稀稀拉拉不唱了。谁知老师还在唱,我们就从半拉腰里续着唱,唱得乱七八糟,一点也不俏巴(好的意思,固始用得最多的形容词,固始也俗称“俏巴县”),像是故意使坏、斗把戏、捣皮子。

就这样,终于到达李家花园时,天已经黢黑得任熊也瞅不见了。临时设立的专门接待站接待了我们,昏天黑地,我们攮倒就睡。现在我都想不起来那晚睡在了什么旮旯灰堆草窝里。二日,我们就像夜间洇了水的秧苗儿扑棱棱活过来,和全国各地串联来的学生们集中在一个场子里,听台上一位当年庄园的受苦丫鬟血泪斑斑地控诉地主的滔天罪恶。虽然间或有一阵阵振臂高呼的口号响得打耳朵,也没有陡然激起我们哪怕假装的同情和义愤。

现在想想,我们一个个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儿,能知道多少啥剥削啥贫农啥万恶的旧社会。因此就有小不点儿的同学在后面推搡打闹,然后就扳起一条腿,与另一个小不点儿“叨鸡”。叨败的收不住身体,朝后一仰八,接二连三就呼啦倒一大溜。说老师来了,慌得猫猴子一样,爬起来,偷偷抹拉小屁股蛋子上的灰。

说到“叨鸡”,可有意思哩,那是我们乡间孩子们较量体力和耐力的一种经常性玩的游戏。先通过“打鸡头”挑人分帮,形成两大敌对阶级阵营。“打鸡头”类似剪子布包锤,即大拇指管食指,食指管小拇指,小拇指管大拇指的轮回制约。帮分好了,双方人数对等,“叨鸡”开始,先各出一人,用手扳起一条腿来,曲起膝盖,用膝盖进攻对方的膝盖。那曲起的膝盖很像英姿勃勃的大公鸡的头,加上一条腿在地上不停地蹦,掌握平衡,就像两只公鸡叨架了。卖雪(甭说),怪像的。斗败的,就有第二只“公鸡”上,直到分出胜负。当然也有埯子大(厉害、身体强壮)的“公鸡”,自己一个人一帮,与在场的所有的“公鸡”叨,果然赢了,那真是倮乎(英雄)得很,按宋丹丹小品一经典语说,那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只是不能像真正战胜的公鸡一样,“咯咯咯——”扯了脖子朝那些母鸡臊乎乎地叫唤,显示他身体的强大和优质;而这只“倮乎”的“公鸡”也仅仅是用汗布小褂儿抹拉一下脸盘子上的汗,在上课的铃声里打奔儿往教室跑。

——瞧我,只要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总是这样兴致勃勃,还故意弄些固始土话搁这和扯(戏谑)。而有考证说固始话是保存完好的先秦中原古音,是古老的北方方言,那么就是说,如果我在千年前写这篇文章,是不需要加注释的。“人的一生注定扎根于童年和少年中”(昆德拉语),因此,少年的故事总是生动而又无限美丽,乃至贫穷、饥饿、动乱、艰辛、顽劣、懵懂无知,都成为长大后不断自我回忆和向人叙说的情怀。少年的天真和挚纯,是人生私藏的黄金,每个人都会觉得少年才是他的本来,才是他可以张扬夸口的享有。于是,许多时候,身份、权贵和财富都不再具有意义,李家花园乃至那天的血泪控诉也不再具有意义。

其实,叫李家花园是不确切的,应该叫李家圩子,是大地主李梦庚以前的一处庄园,并与四川大地主刘文彩、山东大地主牟二黑、河南大地主康百万的庄园一起并称为中国“四大地主庄园”。其占地面积居四大地主庄园之首,政治势力仅次于刘文彩。想必当年盛世时的李家圩子,一定茂竹秀林,大树参天,绿荫如盖,花团锦簇,一般百姓人家皆艳羡其富庶浩阔景象,缤纷乱花迷眼,心向往之,又无别的赞美之法,就把它视为一座人间花园了。那么,当一切历史的尘埃落定之后,风和日丽,天光大开,我真的更喜欢叫它:李家花园。

许多少年的记忆隐约,总想再去那个地方看一次。假如从年龄意义上来看待这种莫名的心情,我们大概已经有了许多俨然怀旧的心态。2002年,也是一个秋天吧,那天我们几个在同一城市生活的同学,为同一个社会活动,先聚会在固始张广庙老家,再驱车赶到了陈集。陈集离李家花园也就十几里地,有人居然就无意说出了去李家花园吧,我们全都一下把脸抬起来,眼睛里闪现着迷乱的光点,然后就开了车去。路上,我们一个个把身体朝前倾着,一直盯着车窗的外面,似乎在寻找记忆里早已恍惚不见的少年的身影和踪迹。心里共有的巴望和迫切,仿佛李家花园不是一处建筑,而是我们的一位早年的故旧、故人,或者老家、老宅。

这就是我第二次来李家花园。没有预期,没有自觉,没有目的,纯粹隐约在身体某处的感情使然。其实你检点一下你的生活,经常会有这种情况。

经人指点,车子在一个丘陵处拐向一条朝北的小路,蜿蜒颠簸在杂木和松林之间,心上便有了疑问。少年时感觉李家花园大得无边无沿啊,而这么大的地主庄园,在现代,理论上应该早就铺有一条大路,宽阔气派,直达庄园的大门。才知道,几十年的光景,对于一个人来说,已有生命成长诸多时段的惊奇和嬗变。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不过一场雨;朝如青丝暮成雪,只在转眼间。而对于一些事物和景物来说,仿佛时间滞缓不前,你很难看出它们的变化。至于我们,也还有不同年龄段在视觉上的差异。因此,当李家花园终于全面展现在我们眼前时,那败落与矮小,那颓废与残破,令人一时不敢相信,并从感情上也不能接受了。

其实呢,它原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少年时看到的,原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劝慰自己,在心里说。

所谓“圩子”,土墙围院,叫土圩子;环水而居,叫水圩子。在豫皖交界的这个地方,圩子,一般就是单指水圩子。李家圩子,则是当年李氏庄园四周用人工建造了三道深水壕沟而名。而现在前两道已经填平,就剩最后一道“水圩”了,护着昔日浩大的庄园。好在那些壕沟与壕沟之间的竹林还在,桃林还在,松林还在,春去秋来,让一处历史久远的花园岁岁落尽繁华,又年年发出新叶。

然而,那些支撑太久辉煌、历经巨大时代变迁的砖石木瓦,随着它主人的惨绝退场和离去,终禁不起时光的剥蚀,一点点消殒去生命的纤维、筋脉、血脂、骨髓和水分,我已经无法形容那天我们进入庄园之后的沧桑悲情。当然,这种沧桑和悲情仅仅是为庄园建筑任其腐朽坍塌的痛惜。这是一处耗尽了一个家族和众多工匠艺人心血乃至不复再现的早期经典徽派建筑,这是一处百年风云际会不可忽略的地方历史符号和实物遗存。它是我们很多人挥之不去的生活记忆,注入大众心灵和精神深处曾经花园的想象和瞭望,已有旧中国土地文化和财富理念,对我们世代家族生存经营无处不在的影响。

就是这样,不觉之中,李家圩子的流水一次次无声漫过我们的脚背,漫过了我们的心灵,润泽了我们遥远而逼近的渴望。

委实,之于土地上一代代人的艰辛备至,李家圩子曾拥有的一个时代的气宇轩昂,未必不是鼓舞了许多人拼死奋斗的大梦和理想。无论它是虚拟在天空中的精神楼阁,还是版筑在大地上的物质实体,谁能说他心中不曾构筑一座自己的私人庄园,不曾住着一个地主!

如此,也就罢了。为少年的记忆,我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当我们怀着复杂和惆怅默然无语背转身去的时候,突然感到了庄园的空落。我们发现了地上一墩又一墩刚刚锯去的巨大树桩,一墩又一墩,整个庄园的大树都被锯倒了,锯去了,锯光了。

最后了解到,很简单,那些树木是当地林业部门的,而庄园是文物部门的,林业部门要锯去他们自己的树,文物部门也觉得理所当然。一直被一种凝滞的气氛压抑的我们,终于怒不可遏了,一时间,乃至想担当起舆论呼吁的责任。我们就坐在那些巨大的树墩上,愤怒地拍照,我们用各种扭曲的脸部表情表示了我们的不满和正义,我们不知道如何才能把我们河南的不满反映给他们安徽,这些毫无意义锯去历史风华和大地荫泽的狭隘鄙薄的家伙,他们锯断的还有我们少年懵懂中那些一生不能泯灭的记忆。

庆幸的是,庄园的主人当年参选“国大代表”回来时,带有纪念意义栽下的两棵法国梧桐还在,那些抡着斧子的人,拿着锯子的人,野蛮的人,愚昧的人,终于有了人心的敬重和畏惧,使我们对这个世界还不至于完全绝望。

离开李家花园很远了,我们还没人说话,忍着那一腔感慨和悲切。

季节里,天有些凉了,那幸存的两棵梧桐正在一片一片,寂寞地落着它的叶子。

第三次去李家花园,心情很好。

因为有我的作家朋友与我同行,而他一直被我视为良师益友,由于写作上有共同的精神趣味和倾向,这次与之结伴旅行,成为我们共同找到的一种有意味的形式。譬如那天,离开陈集之后,出租车载了我们向东,大约三四公里,司机说,安徽到了。我们在那一时有些震惊,突然都感到了这个世界到处都有我们无法了解的奇妙。从河南到安徽,两个行政区划和地域之间的广大跨越,居然会变得这么具体,甚至可能就是刚才出租车转动的车轮在一个石子上的一次颤动。再想,那时车子戛然熄火,就有可能它的后轮还在河南,而前轮已在安徽。

还有什么能如此奇妙,并给我们快乐的想象。其实你如果真的从车子上下来,去对两省的交界进行具体的辨认,那一定是很滑稽的事情。就像那天我们在大别山的一处山顶,那里立着一块牌子:江淮分水岭。解释说,如果你站在这里撒一泡尿,沿着山的北侧就流进了淮河,而顺着山的南侧一定是流进了长江。事实是,我们谁也没有当场那么试验。行走总是这样,带给我们许多自然的景象和精神的缤纷,而我的这位作家朋友却随时就会这样提醒我,让我在惯常朴素的事物中生发奇思妙想,进而见微知著。也让我感到,这世界写作的人,真是幸福的人。

心情很好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得知了李家圩子已被列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关方面正在积极规划,筹措资金,恢复它历史的原貌。

听了这个消息,我们俩都欣喜异常,就像是要修复的是我们老家祖上的故居,也像是有人要来免费为我们装修新买的房子。我这样说,不过是更贴近地比喻一下。委实,这一处已有百年历史的深宅大院,眼下真的一片凋敝完全破败了,真该进行修复了。甚至可以说不是修复,而是抢救。因为,李家圩子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文物保护或旅游参观的层面,它是一个地方历史和文化流变的实物见证,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的修葺和复原,都是对现实人心隽永绵长的人文关照和精神呵护。

遥想清代咸丰年间,那一个初夏的傍晚,有一些庄重,也有一些兴奋,清廷武显将军李培才之子李道南、李照南和李图南兄弟三人,站在跑马岗的高坡上,向北瞭望着铺展坦荡的大地,眉头上蕴含着内心的生动。李道南一只手挽着丝绸长褂,另一只手指向远处青山环抱、绿水绕流的大野平畈的中央,没有说话。但兄弟们从心里已经有了共同的认定:未来的一个浩阔的李氏庄园,就将在他们大哥手指的地方实施营建,平地而起。

“靠山出人,近水出财,金银都归洼处来”,如此来说,那个地方,于此不仅占尽了风水,人生的努力和期望也都有了。兄弟三人在那一刻,心领神会!

经过前期的咨询、论证、设计、规划等一系列的筹备运作,于咸丰六年(1856),卜定下黄道吉日,供奉三牲,祭拜土地,在惊天动地噼啪炸响的鞭炮声中,李家圩子正式开工兴建。稍稍有些令人不解的是,工匠一流,资金雄厚,劳力充足,而这一处私家居住的大宅,竟历十年的艰苦营建方告竣工。整个圩子占地七十余亩,房屋四百三十余间。其中一寨分三宅,一宅分四院,头门至堂楼一线串珠,五排房渐次层叠递进升高,屋脊和房檐如画勾连流畅的线条间,有五脊六兽的灵动,有飞鸟羽翅的掠影,有绿树枝枝丫丫的婆娑和映照,视觉上已非私家住宅的壁垒,而是江南园林的风貌。

这样吧,我们不妨也站在圩子之南的那个跑马岗上来对它进行俯瞰:自岗坡缓慢而下向前,感觉上有一种地缘大势趋向的延伸感,然后大地变得开放而平坦,即在那大野平畈的中央,李家圩子以它典型的徽派民居建筑风格,繁华而又雅致地坐落在我们惊羡的视野里。坐北朝南,青堂瓦舍,参差错落,敦厚沉实。圩子前面的那片开阔地,仿如为这一处的建筑博览铺就的天然的广场,自缓缓而下的岗坡开始,你就提前做了进入宅院深入其间的心理和精神的酝酿和预备,并成为一个庄严而漫长的过程。

当然,走过那片开阔地,离它近了,你却并不能一下进入它的宅院。你现在只是站在宅院的第一道宽两丈、深数尺的壕沟前。先报上你的姓名,等待圩子主人的发话。一般是主人发话了,卫兵才给你放下吊桥来。仆人或大宅总管领了你再经过第二道和第三道壕沟,进入那扇厚厚刷了桐油的黑漆大门。当然如果你有相当的身份和来头,通报后主人会满面笑容,亲自从深深宅院出来躬身迎接,那是人生何等的排场!

——写到这里,我恐怕就要自觉收住我的叙述了,一篇小文不可能详尽李家圩子全部考究设计的建筑格局和细致精美的艺术荟萃,也不能将李氏一族传续五世历经百年的欢苦爱恨、沉浮盛衰讲个清白。最不堪的是,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处早期徽派风格的建筑设计出自哪一位大师之手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些雕梁画栋、凿木刻石、描金缕银、漆釉涂彩的民间工匠艺人的背景和姓名了。

但这时,我听到了1952年1月17日的那一声响亮而清脆的枪声,李家圩子,它的最后一位主人李梦庚在枪声中訇然倒地,偌大的李氏庄园终于气数散尽人去楼空一片沉寂了。而那一片大野平畴之上,依然青山环抱,绿水绕流,那些掩埋在岁月底层无声无息贫穷卑微的人们,终于可以在灿烂阳光的土地上自由地走来走去,那横跨豫皖交界的二十万亩原只属于一个人占有的土地,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了。

我和我的作家朋友,沉默无声,从庄园的三道门庭走过,从炮楼走过,从兵舍走过,从马厩走过,从账房走过,从厨房走过,从戏楼走过,从少爷的书房走过,从小姐的绣楼走过,从历史传说和时光猜想中走过,然后再车转身来,走出圩子厚厚桐油青铜铆钉的黑漆大门,走过吊桥,内心沉郁,表情凝重。那一时,我们都还找不到一种态度和言说,对待这并不遥远的历史,我们是离开,还是面对。

我的作家朋友说,照张相吧。

【补记】

李家圩子当年建有西圩子(也称老圩)和东圩子(也称双圩),我们现在看到的所谓李家花园是西圩子。

东圩子为李家第三代即李图南之子李渐亭于民国三年(1914)建造,与西圩相距大约一华里,占地三十余亩,双壕沟、双圩墙、双吊桥,独门入圩,六层房、四道院,功能设置齐全,一律西式陈设,为李渐亭独家居住,死后由其子李希良继承。民国二十年(1931),红军围攻月余,终未能破,不意流弹竟将李希良一人击毙。民国三十七年(1948),东圩毁于战火,全部化为废墟。

农民在其上垦为耕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东圩前还有一处建筑,为当年徽式学堂,掩映在绿树丛中。文化柔软若丝,化干戈为玉帛,东圩毁于战火,唯学堂幸免,1936年,是安徽霍邱农业职业学校;1940年,是安徽省第九临时中学;1949年后,叫安徽霍邱西圩中学。1970年前后,学校的教室中间靠北的窗下,坐着一位漂亮的女中学生,1980年,奇迹发生了,这位女生成了我的妻子。如果不是她后来转入我们河南上学,李家花园我肯定就不会只来过这三次了。

责任编辑:沙爽 pCAO47Mjz3U9wj68EYLdrAX0mgGcbb8JYYi0KT/wFLyl/I4FBkwJnXJQBTr7nWeJ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