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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西雅图正处在气候两极中的一极。与西雅图冬季氤氲多雨、天诡云谲的气象相比,夏季的阳光炽热干烈,天空中澄净湛蓝,有时候一天中竟看不到一丝云彩。六月尚有绿草茵茵,到八月份却已变得枯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盛极而衰”吧。

文学评论家兼翻译家汪珏女士在叙香园宴客。汪女士曾任德国慕尼黑公立图书馆的中文部主任,后随夫君辗转来到美国,又任西雅图艺术博物馆馆长。她编目善本,鉴赏字画,常常能一锤定音;慈眉善目而又雷厉风行,是西雅图华人学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汪女士神神秘秘地说:“文蔷一会儿就来。”

梁文蔷乃梁实秋先生之幼女,1933年生于青岛——其时梁实秋正在国立青岛大学任外文系主任兼图书馆馆长,1949年随父远赴台湾,1958年前往美国留学,后定居西雅图。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汪女士说:“文蔷来了。”我转身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位戴眼镜的女士,乌黑的头发,一件镂空的湖蓝色外套恰到好处地映衬着胸前那串菱形的淡蓝色项链。宾主落座,相互介绍,文蔷女士谦和地笑着,一开口竟然是地道的京片子。

“我在北京长到十六岁呢。”

梁实秋曾有三女一男,二女三岁时感染猩红热殁于青岛,在“冰霰霏霏之中”葬于青岛第一公墓。长女文茜和长子文骐1949年后留在大陆,一度失去联络,带到台北的文蔷事实上成了梁实秋的“独女”。

“我拜访过北京内务部街的旧居呢!”我说。

文蔷女士沉默片刻,说:“那是我们离开大陆前最后的居所。”

文蔷女士回忆说:“1948年底,父亲带我和哥哥二人先从北京赶赴天津,想抢购船票去广东。母亲留在北京处理亲戚的房产,准备第二天去天津与我们会合同行。不料当天晚上铁路中断,我们父子三人进退维谷。母亲急电,嘱我们立即南下,不要迟疑。”

然而,当梁实秋父女三人抵达广州时,梁夫人却已先行到达。原来在国民政府拟定的学界人士的名单中,梁实秋在列,梁夫人在最后一刻便以梁先生的名义登上飞机。临时跑道就建在东单广场上,铺平一段土道,从崇文门到东单不过二三百米。飞机就在这条土道上,由南到北滑行,强行起飞,擦着东单菜市场的屋顶向北飞去,而后盘旋南下……

“那棵老枣树还在……”我说。

文蔷女士会心地笑了。

1981年,文蔷女士从美国回旧居探望时,曾折下一枝挂满青枣的树枝带回台湾,梁实秋将其细心地浸在水中,数日后方渐渐干萎。他说:“这个枣子现在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干皱的红枣的样子,却是我唯一的和我故居之物质上的联系。”并写下了“青枣一枝传佳话,掀起游魂未了愁”的诗句。

“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我说。

“是啊,我是在青岛出生的哩。”

“青岛鱼山路的旧居您去过吗?”

“当然,1999年我特地回到青岛,寻访我的出生地、当年我们生活过的地方时,一看石碑上刻着的‘梁实秋故居’几个字,我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ADs+lg6HCM3D1bVyDKS+Lm3hhqLH6ZYrwH/lF2IjVZzt/vCFqAQESCMyTwDqfc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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