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老板娘［奎克莉］与两公差“爪牙”及“罗网”上
老板娘奎克莉 “爪牙”大人，你递了诉状吗？
“爪牙” 已经递上去了。
老板娘奎克莉 你那助手哪去啦？他雄壮吗？他有这个能力吗？
“爪牙” 这小子——“罗网”呢？
朝周围望
老板娘奎克莉 喂，喂，“罗网”大人！
“罗网” 在这儿，在这儿。
走上前
“爪牙” “罗网”，我们必须把约翰·福斯塔夫爵士抓起来。
老板娘奎克莉 对，“罗网”大人，我把他和他那一伙都告了。
“罗网” 有可能我们会丢几条命，他会拔剑伤人的。
老板娘奎克莉 哎呀我的天！你们得提防他，在我自己的旅店里他都捅过我，真是一头畜生。只要把家伙一抽出来，他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男人、女人、孩子，一个都不放过，操起家伙只管往死里戳。
“爪牙” 如果我同他厮打起来，我才不怕他戳。
老板娘奎克莉 不怕，我也不怕，我在旁边帮你。
“爪牙” 要是我一下把他揪得住，要是他冲过来，我把他抓——
老板娘奎克莉
他跑了，我就完了。他欠我的算也算不清，真的。“爪牙”大人，把他抓牢；“罗网”大人，别让他跑掉。他经常去——不好意思提起——派伊街角
买马鞍，今天绸缎铺的斯穆士大爷请他去朗伯德街
的豹头酒馆吃饭。既然我已把他告了，闹得满城风雨，求二位一定把他送上法庭。一百马克
对于一个孤单的穷女人是一大笔钱，难以承受，我忍了又忍，一忍再忍，他却一拖再拖，今天推明天，赖账不还，想起来简直是奇耻大辱。同他打交道无诚信可言，把女人不当人，当成驴子当成畜生，随便哪个混蛋都可以来欺负。
福斯塔夫［及童仆］与巴道夫上
他来了，还有那个恶名远扬的酒糟鼻子巴道夫。赶快公干，赶快公干，“爪牙”大人、“罗网”大人，为我，快干，快干，干啊。
福斯塔夫 怎么啦？大惊小怪干什么？出什么事啦？
“爪牙” 约翰爵士，奎克莉夫人把你告了，我要逮捕你。
福斯塔夫 滚开，混蛋！拔剑，巴道夫，把这个混蛋的脑袋给我砍下来。
二人拔剑
把这个婊子扔进水沟。
老板娘奎克莉 把我扔进水沟？我把你扔进水沟。你扔啊？你扔啊？你这个婊子养的无赖！杀人啦，杀人啦！啊，你这个杀人犯，你敢杀上帝的差使、国王的命官吗？啊，你这个杀人的恶棍，杀人不眨眼，男人杀，女人也杀。
福斯塔夫 巴道夫，把他们挡开。
“爪牙” 劫持犯人哪！劫持犯人哪！
老板娘奎克莉
好人呀，快帮忙拿一个“劫持”来啊！
——你敢吗？你敢吗？干啊，干啊，你这流氓！干啊，你这杀人犯！
对童仆
童仆 滚开，你这贱货，你这烂婆娘，你这臭娘们！我操你的后门！
对“爪牙”
大法官上
大法官 什么事？不要在这儿闹事！
老板娘奎克莉 大老爷，好老爷，求你为我主持公道。
大法官 怎么回事，约翰爵士？你在这儿吵什么？这符合你的身份、年纪和职位吗？你早该上路去约克了。离他远一点，你这家伙；你把他拉住干什么？
老板娘奎克莉 啊，最尊贵的大老爷，容我禀报：我是依斯特溪泊街的一个穷寡妇，我告了他，官差来抓他的。
大法官 他欠你多少钱？
老板娘奎克莉 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老爷，是关乎我的一切的问题。他把我的全部家财吞了，装进了他那个肥肚皮里。我现在要他吐些出来，不然的话我的魂夜夜缠住你不放。
福斯塔夫 如果我有机会的话，我可能夜夜来缠住你。
大法官 怎么会有这等事，约翰爵士？咳，哪一个有德性男人会容忍这种呼天喊地的喧嚷？你把一个穷寡妇逼到这种不堪的地步，不觉得羞愧吗？
福斯塔夫 我到底欠你多少？
老板娘奎克莉
天哪，凭良心说话，你既欠我钱也欠我人。在圣灵降临节
的那个礼拜三，你坐在我的酒店的“海豚”包间里面，在一个圆桌旁，靠着上等煤燃起的炉火，当时王子打伤了你的头，因为你说他像温莎教堂唱诗班的领唱，我正在给你清洗伤口，你指着一个镀金酒杯对我发誓，要娶我为妻，要我做你的夫人。这件事你能抵赖吗？当时屠夫吉西的老婆不是进来，叫我快嘴婆奎克莉，找我要点醋吗？她说她煮了一锅龙虾，你就说你想吃，我告诉你龙虾对新伤没好处。等她下楼去了，你难道没对我说你要我今后不再同她这些穷家小户来往，等不了两天这些人就要叫我太太了？难道你没有搂住我亲嘴，又叫我给你三十先令吗？现在我要你凭《圣经》发誓：有没有这些事？
福斯塔夫
大人，这个婆娘又穷又疯，她满城到处说她的大儿子长得像你。
她以往家境还不错，现在她穷疯了。至于这两个笨蛋差人，我请求你要他们向我赔礼道歉。
大法官 约翰爵士，约翰爵士，你颠倒是非的本事本人早有领教。不管你表面如何自信、如何口出不逊之言，都不能改变我的公正立场。我清楚你利用这个女人的柔顺的天性，占了她不少便宜。
老板娘奎克莉 是的，大人，就是这回事。
大法官 请你安静。——欠她的账还她的钱，得罪了她赔礼道歉：前者用真金白银偿还，后者用悔过弥补。
福斯塔夫 大人，你这样的斥责我难以隐忍。你把正当的直言叫作“不逊之言”，只会点头哈腰而什么都不说的人就德行高尚。不，大人——请你自尊自重——我不会求你关照。我对你说，我要你的这两个差人赶快把我放了，我是身负王命的人，不得在此耽误。
大法官 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有违法的特权。可是为了你自称的名誉，你还是答应这个可怜女人的诉求吧。
福斯塔夫 到这边来，老板娘。
拉奎克莉至一旁
军尉高厄上
大法官 哈，高厄先生，有何消息？
高厄 大人，国王和亨利王子立即就到。其余消息有书在此。
递过一函
福斯塔夫 作为一个绅士。
老板娘奎克莉 哎，你原来也这样说过。
福斯塔夫 作为一个绅士。好，那些事情就不提了。
老板娘奎克莉
凭我脚下踩着的这块天堂的土地
发誓，我非得高高兴兴地把我餐厅里的盘子和挂帘都拿去当了。
福斯塔夫
玻璃杯，玻璃杯喝酒最好。
至于墙上挂的，一幅漂亮小巧的滑稽画，或浪子回家的画，或德国的狩猎水彩画，比上千幅床帘和虫蛀的挂帘值钱。你拿去当，最多十镑。嗨，要不是你的脾气乖张，全英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女人。去把脸洗了，把官司撤了吧。你不要跟我耍脾气。好啦，我知道这次有人在背后怂恿你。
老板娘奎克莉
约翰爵士，只给你二十个诺勃尔
吧。说真的，我舍不得把我的盘子当了，真的。
福斯塔夫 别提啦。我另外想办法。你老是傻乎乎的啊。
老板娘奎克莉 好吧，即使我当掉我的衣服，我也要把钱全数给你。我希望你来吃晚饭。你会把钱一起还我吗？
福斯塔夫 像我活着一样肯定！——跟她一起去，一起去。
——看紧点，看紧点。
对巴道夫
老板娘奎克莉
吃晚饭的时候，你要桃儿·贴席
来陪你吗？
福斯塔夫 别问了，叫她来吧。
［奎克莉、巴道夫、“爪牙”及余众下］
大法官 消息不好啊。
福斯塔夫 什么消息，大人？
大法官 昨夜国王下榻何处？
高厄
在贝辛斯托克
，大人。
福斯塔夫 但愿一切顺利，大人。有什么消息，大人？
大法官 他的军队都撤回来了？
高厄 不。一千五百名步兵和五百骑兵，
已调至兰开斯特爵爷麾下，
以击诺森伯兰和大主教之军。
福斯塔夫 国王从威尔士回来了吗，尊贵的大人？
大法官 我马上就把信写好给你。走吧，同我一道去，高厄先生。
福斯塔夫 大人！
大法官 什么事啊？
福斯塔夫 高厄先生，能请你赏光同我共进晚餐吗？
高厄 我必须陪这位大人。十分感谢，约翰爵士。
大法官 约翰爵士，你在这儿晃荡得太久了，你该去乡下招募兵丁的。
福斯塔夫 你愿意同我吃一顿晚饭吗，高厄先生？
大法官 是哪个傻老师教你这些礼节的，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高厄先生，如果这些礼节不适合我，那个教我这些礼节的人就是傻瓜。这是击剑之道，大人：针锋相对，但公平合理。
大法官 但愿上帝启迪你的蒙昧！你真是个大傻瓜。
众人下
亨利王子及波因斯上
亨利王子 说实话，我疲乏已极。
波因斯 真是如此吗？我原以为疲乏不敢冒犯像你这样高贵血统的人。
亨利王子 冒犯我了，虽然承认这点有失王子之尊。我现在想喝点淡啤酒，不至于贬低身价吧？
波因斯 嗨，一个王子不应该如此无教养，居然记起这样没劲的东西。
亨利王子 很有可能我的胃口天生就不是王子的胃口，因为，说实话，我此刻确实想起了淡啤酒这个贱东西。可是这些谦卑的考虑使我失去对荣华尊贵的爱慕之心。要我记住荣华之名，明天能认出荣华的面孔，这是何等的耻辱！要我记住有多少双丝袜，也就是说这些和那些桃红色的；记住有多少件衬衣，哪一件没有穿、哪一件正在穿？可是，守网球场的人比我更清楚，在多数情况下，你不去打网球就说明你没有衬衣换了，因为买上等荷兰麻纱衬衣的钱都花在花街柳巷了。
波因斯 你说到哪里去了？你辛苦了半天，却来说这些闲话！告诉我，有几个恭顺的少年王子在父王病卧如令尊之时还在闲聊？
亨利王子 要我给你讲一件事情吗，波因斯？
波因斯 当然，但愿是好事。
亨利王子 对于教养不高于你的人来说，正合适。
波因斯 别废话啦，就你这句话，我还受得了。
亨利王子 嗯，我给你讲，因我父王病而我悲哀，这不恰当，虽然我可以告诉你——你是在我缺少更好的朋友的情况下的朋友——我可以悲哀，而且的确悲哀。
波因斯 谈这样的话题确实难啊。
亨利王子 你认为我同你和福斯塔夫一样已经名列在魔鬼簿上，为非作歹，死不悔改。还是让结果来判断一个人吧。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父亲沉疴在身，我内心在泣血，可是在你这一类下人面前，我必须收起表面的哀情。
波因斯 什么理由？
亨利王子 如果我泪流满面，你会怎样看我？
波因斯 我会认为你是一个最有王子风度的伪君子。
亨利王子 人人都会这样想，你同人人的想法一样，真是有福之人，世上无人比你更善随大溜。的确，每一个人都会认为我是伪君子。你这种想法来自什么令人景仰的思辨呢？
波因斯 嘿，因为你一贯鄙俗放浪，同福斯塔夫形影不离、臭味相投。
亨利王子 还有你一个。
波因斯
不，众口评我倒还过得去。这是我亲耳所闻：大家说到我最大的两个弱点，其一，我是老二
，其二，我好打斗。我承认，这两点非我所能改变。看，看，巴道夫来了。
亨利王子
我送给福斯塔夫的那孩子也来了。我送他的是一个基督徒，瞧那肥佬是不是把他变成一个猴子了
。
巴道夫［及福斯塔夫的童仆］上
巴道夫
天佑殿下
！
亨利王子 你礼貌周全，天亦佑你，最尊贵的巴道夫！
波因斯
哈，你这邪恶的驴子、羞答答的笨蛋，你必须红涨着一张脸吗？此时你为什么脸红？你变成大姑娘般的武夫了！喝一大杯啤酒算什么？
对巴道夫
童仆
殿下，他刚才从红格子窗里喊我，我望过去，怎么也不能把他的脸同格子窗分辨清楚，
最后我发现了他的一双眼睛，我以为他在卖酒婆的新红裙子上挖了两个孔，他的眼睛就从孔里往外望哩。
亨利王子
这孩子不是大有长进吗？
对波因斯
巴道夫 走开，你这婊子养的两脚直立的兔崽子，走开！
童仆
去你的，你这阿耳泰娅的不祥之梦
，去你的！
亨利王子 孩子，告诉我们，是个什么梦？
童仆 哎呀，殿下，阿耳泰娅梦见她生下一个捣蛋鬼，所以我把他叫作她的梦。
亨利王子 解释得妙，值得一个克朗。—给你，孩子。
给童仆钱
波因斯
啊，但愿你这朵鲜花不要遭虫害！—对呀，我给你六便士
保佑你。
给童仆钱
巴道夫 如果你们这样误人子弟，不把他害得上绞刑架的话，那绞刑架将会含冤。
亨利王子 你的主人近况如何，巴道夫？
巴道夫 很好，殿下。他听说你回来了，有封信给你。
递过一信
波因斯
这信递交得很合礼仪。
那个肥人、你的主人如何？
巴道夫 身体健康，先生。
波因斯 嘿，他的灵魂需要医生，可是他对此并不在意：灵魂即使有病，但不会死。
亨利王子 我的确允许这大块头同我亲密得像我的狗儿一样，于是他就到处摆架子、显身份，你听他是怎么写的。
波因斯
（信）
念
“约翰·福斯塔夫骑士”——天下无人不知他这个头衔，因为他一有机会就卖弄，正如那些同国王沾亲带故的人，每当刺伤了手指头，必然会说：“这流的可是国王的血啊。”如果别人不懂他的意思，问他：“怎么会这样？”他立即谦卑答道：“我是王上的不肖侄子，先生。”就像向人借钱的人，脱帽打躬，毫不犹豫。
亨利王子
正是如此，他们一心要同我们攀亲戚，哪怕一直追溯到老祖宗雅弗
。还是读信吧：“约翰·福斯塔夫爵士、骑士，谨向王上之子、父王最亲密的威尔士亲王请安。”
念
波因斯
嗬，这简直是一纸特许状。
亨利王子 安静！“我要效仿高贵的罗马人的简短。”
念
波因斯
他肯定说的是他气短气虚。“我问候你，我赞美你，我诀别你。
不要同波因斯太亲密，因为他滥用你的宠信，到处对人发誓，说你要娶他的妹妹耐儿。闲时多多忏悔，就此告别。知己好友们的杰克·福斯塔夫，兄弟姐妹们的约翰·福斯塔夫，全欧洲的约翰爵士——你称呼我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殿下，我要把这封信泡在萨克酒里叫他吞下去。
拿过信继续念
亨利王子 那只不过使他多多食言。可是你滥用我的恩宠吗，奈德？我必须娶你的妹妹吗？
波因斯 但愿这丫头有这么好的福气！但是我绝没有说过这话。
亨利王子 得啦，我们在此虚掷光阴，智慧之神正高坐云端嘲笑我们哩。——你的主人在伦敦吗？
对巴道夫
巴道夫 是的，殿下。
亨利王子 他在哪里吃晚饭？这头老野猪还是在老猪圈里觅食吗？
巴道夫 在老地方，殿下，在依斯特溪泊。
亨利王子 同什么人在一起？
童仆 几个知心的老伙计，殿下。
亨利王子 有什么女人陪他？
童仆 没有别的女人，殿下，只有奎克莉大娘和桃儿·贴席姑娘。
亨利王子 那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
童仆 良家妇女，殿下，同我的主人是亲戚关系。
亨利王子 正像教区的小母牛同镇上那头配种的大公牛的关系。——我们在他们吃晚饭时来个不请自到怎么样？
对波因斯
波因斯 我是你的影子，殿下，我步步紧跟。
亨利王子 嘿，你这孩子，还有巴道夫，不要对你们的主人说我在城里。拿着，这是赏你们的封口钱。
递钱
巴道夫 我是哑巴，殿下。
童仆 我守口如瓶，殿下。
亨利王子 再会，你们去吧。
［巴道夫及童仆下］
这桃儿·贴席肯定是个马路天使
。
波因斯 我敢打包票：正像从圣奥尔本斯到伦敦的那条公路，人来人往。
亨利王子 今天晚上我们怎样才能看见福斯塔夫的真面目，而又不被他发现呢？
波因斯 我们穿上皮马甲，系上围裙，扮作酒店的招待在桌边伺候他就行了。
亨利王子
由天神变成公牛？这是朱庇特的大堕落
。我从王子变成酒保，这是微不足道的变化，真所谓：着眼目的，权衡利弊，相机行事。跟我走，奈德。
众人下
诺森伯兰和夫人及哈利·潘西夫人上
诺森伯兰 请爱妻和贤媳，
予我内助，力赴难局，
不要与我愁眉相对，
如世人之訾言潘西。
诺森伯兰夫人 我已心灰意冷，我已无话可说。
为你所欲为，循智慧之指引。
诺森伯兰 啊，亲爱的夫人，我之荣誉已危在旦夕，
唯有奋力一搏，方可挽回。
潘西夫人 啊，看在上帝份上，不要打仗！
公公，你曾弃亲子之诺，
那时你的骨肉之子潘西、
我的至爱哈利翘首北望，
急盼父亲的救兵而不到。
当时是谁劝你按兵不动？
坐失父与子的双重荣誉。
你的荣誉，愿天光启明。
他的荣誉与他生死同在，
如太阳高悬苍苍的天庭，
他的光辉激励英国骑士，
高贵的青年们以他为镜，
处身立世效仿他的言行：
凡有腿者皆学他的步态；
急促的口音是他的瑕疵，
现在成为勇士们的正腔，
说话低缓之辈宁愿放弃
自己所长而用他的腔调：
所以说话、走路、饮食、
娱乐、治军、性情之类，
他已成镜鉴，人皆以他为范。
而他——啊，旷世奇才，人中之杰！——
你却弃他于死地而不救，
无与伦比的他竟沦无助，
孤身劣势直面凶恶战神，
除了响亮的霍茨波之名，
别无援军。你离弃了他。
啊，你切不可守信他人
胜于守信于他！
这将辱没他的英灵。
别与他们为伍，
司礼大臣和大主教
重兵在握炙手可热。
如若我的爱夫哈利
有他们的军力之半，
今天我可能倚他颈畔，
议论蒙茅斯葬身之地。
诺森伯兰 贤媳，你真狠心啊！
重提我的旧过生悲情，
折我之志，泄我之气。
然而我必须知难而进，
否则大难降临时，
我束手无备。
诺森伯兰夫人 啊，逃到苏格兰去吧，
等贵族和民众武装
一试身手，再定夺。
潘西夫人 如他们势压国王，同他们联手，
铁腕相挽强更强。
为我们之爱，让他们先试。
你容令郎试刀身亡，
如此我成了寡妇，
我将以一生之泪，
浇灌我的怀念情，
天长地久无穷尽，
永生永世祭夫君。
诺森伯兰 快，快，跟我进来吧。
我的心如潮涨至巅峰，
戛然而止，无所适从。
我极愿去会同大主教，
但千万条理由阻止我。
我决意去苏格兰静观，
待机而动，乘势而还。
众人下
两酒店伙计上
酒店伙计甲
你拿些什么东西来？干苹果
？你知道约翰爵士最不喜欢干苹果。
酒店伙计乙 你说得对。有一次王子摆了一盘干苹果在他面前，对他说这里又多了五个干苹果爵士，然后他脱下帽子说，“我要向这六位又干又圆、既老且皱的骑士告辞了。”约翰爵士听了气得冒火，但他现在把这事忘了。
酒店伙计甲 那么，赶快把桌子摆好，把干苹果放下，把斯尼克“噪音”乐队找来，桃儿·贴席姑娘喜欢听听音乐。
酒店伙计乙 老兄，王子和波因斯老爷马上就到，他们要穿上我们的皮马甲和围裙，这事不能让约翰爵士知道。巴道夫带话过来吩咐的。
酒店伙计甲 那我们这儿又有好戏看啦。这场恶作剧肯定精彩。
酒店伙计乙 我去把斯尼克找来。
下
老板娘［奎克莉］及桃儿［·贴席］上
老板娘奎克莉
宝贝，我看你现在情绪好极了；心跳得再正常不过了；你的脸色红艳如玫瑰花，真的。但是，你把加那利酒
也喝得太多了，那种酒劲可大啦，你还来不及叫一声：“怎么回事？”酒力就已经进入你的全身血液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桃儿·贴席
比刚才好多了。呃呃！
老板娘奎克莉 这就好啦。好心情胜黄金。瞧，约翰爵士来啦。
福斯塔夫上
福斯塔夫 “当亚瑟登位为王”——
唱
快去倒夜壶。——
对酒店伙计甲
“君临天下，圣明崇光。”桃儿姑娘可好？
［酒店伙计甲下］
唱
老板娘奎克莉 都闲出病啦，真的。
福斯塔夫 干她这一行的都是这样的。一旦没事干，肯定就生病。
桃儿·贴席 你这个臭东西，这就是你给我的安慰吗？
福斯塔夫 你搞出我们这些胖东西的，桃儿姑娘。
桃儿·贴席 我搞的？又嘴馋又有病，所以胖成这个样子，可不是我搞的。
福斯塔夫 厨子害得我们嘴馋，你把病来传，桃儿。你传给我们的病，桃儿，你传给我们的。认账吧，我可怜的淑女，认账吧。
桃儿·贴席 是呵，嘿，姑娘们的项链首饰都传给你了。
福斯塔夫
“你们是一身珠宝一身病。”
你知道，来得猛也去得快。长枪插深穴，力猛枪头弯，受了伤也要雄赳赳地去看医生；枪膛里有弹药，冒险也要上啊——
老板娘奎克莉 哎呀，你两个旧性不改，见面就吵。说真的，你俩的脾气躁，就像两片烤干的面包。你们谁也不让谁，叫什么话！人必须容忍，这个人就是你：正像人们说的，你是一个更弱的容器、更空的容器。
对桃儿
桃儿·贴席 一个柔弱的空容器装得下一个满满的大酒桶吗？他那一肚子的波尔多酒足够装一商船哩；从没见过载得更满的船了。好啦，我们言归于好，杰克。你马上要上战场了，我将来能否再见到你，谁也不在乎。
酒店伙计［甲］上
酒店伙计甲 爵爷，毕斯托尔旗官在下面，他有事相告。
桃儿·贴席 叫他去死吧，这个傲慢无礼的恶棍！别让他进来，全英格兰他嘴上最无德。
老板娘奎克莉 如果他傲慢无礼，就不要他进来。我得同我的邻居相处。我不要傲慢无礼的人进我的店。我在这儿名声清白，交往的都是正人君子。把门关上，傲慢无礼者勿入。我这个岁数了还让人来傲慢无礼，那我就白活了。我请你快关门。
福斯塔夫 你听我说吗，老板娘？
老板娘奎克莉 请你不要嚷，约翰爵士。我这儿不欢迎傲慢无礼的人。
福斯塔夫 你听我说吗？他是我的旗官。
老板娘奎克莉 别给我说废话，约翰爵士，你那个傲慢无礼的旗官进不了我的门。前天治安法官铁锡克大人才把我唤去，对我说——就是上个礼拜三，不会再早——“邻居奎克莉，”他说——当时我们的牧师邓勃大人也在场——“邻居奎克莉，”他说，“你要接待温文尔雅的客人，”他说，“因为你现在名声不好。”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他说，“你是一个规矩女人，大家对你的看法也好。所以接待客人要千万小心。不要接待，”他说，“不要接待傲慢无礼之徒。”我的大门永远向这种人关闭。我真庆幸听了他这番话啊。我坚决不接待傲慢无礼之徒。
福斯塔夫
他不是什么傲慢无礼之徒，老板娘。他打牌很狡诈，但无害人之心。你可以像轻轻抚摸一条小灰狗一样抚摸他。就是对一只巴巴里母鸡
，他也不会无礼，如果母鸡竖起羽毛表示反抗的话。——叫他上来，伙计。
［酒店伙计甲下］
老板娘奎克莉 你说他“狡诈”？诚实的、狡诈的，我这儿都欢迎，但我讨厌傲慢无礼之徒。一提起“傲慢无礼”我就受不了。各位大爷，你们摸吧，我浑身都在发抖。你们瞧吧，我的确在抖。
桃儿·贴席 你真的在发抖，老板娘。
老板娘奎克莉 我是在发抖吧？我的确在抖，抖得像一片白杨树的叶子：我根本无法忍受傲慢无礼之徒。
毕斯托尔、巴道夫及其童仆上
毕斯托尔 天佑你，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欢迎你，毕斯托尔旗官。来来，毕斯托尔，我给你倒一杯萨克酒，你劝我的老板娘把酒都喝下去。
毕斯托尔 我要在她的身上射两颗子弹，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她才不怕你的子弹，你很难把她射穿。
老板娘奎克莉 酒也罢，子弹也罢，老娘通通不吃那一套：我只喝对我有好处的东西，我不会为男人的快活而喝，我就是这么个人。
毕斯托尔 你来，桃儿姑娘，我上你。
桃儿·贴席 上我？我看不起你，你这下流坯！呸！你这又穷又贱、无赖加骗子、一身褴褛的东西！滚开，你令人作呕，快滚！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起你老爷的女人的主意了。
毕斯托尔 我知道你的根根底底，桃儿姑娘。
桃儿·贴席 滚开，你这恶贼！滚，你这龌龊的扒手！以这杯酒发誓，如果你敢对我无礼，我要用刀子划破你这张倒霉的脸。滚开，你这下贱东西，到处招摇撞骗！请问老爷，从什么时候起你肩头上挂两条绶带了？好威风啊！
毕斯托尔 你说这些毒话，惹得我性起，我撕开你的衣领叫你好看！
老板娘奎克莉
不要不要，毕斯托尔好队长，不要在这儿干，好队长。
桃儿·贴席 队长？你这遭天杀的可恶骗子！别人叫你队长你不感到羞耻吗？如果队长们同我的想法一样，他们会把你这个冒牌货用军棍揍一顿，赶出军队。你当队长？凭什么，你这奴才？凭你有本事在窑子里把一个可怜妓女的衣领扯烂？他也配当队长？吃发霉的煮梅子和啃馊饼子过日子的也是队长？这些坏蛋要把“队长”这个词儿搞臭，所以队长们必须提防他们啊。
巴道夫 请你下楼去吧，旗官。
对毕斯托尔
福斯塔夫 过来听我说，桃儿姑娘。
毕斯托尔 我不下去。我告诉你吧，巴道夫伍长，我可以把她干掉。此仇必报。
童仆 请你下楼去吧。
对毕斯托尔
毕斯托尔 我将看见她先堕入
地狱之湖之黑暗中，
在阴曹地府受熬煎。
抓住钩和线下去吧，
下去，下去，畜生！
下去，这是你的命！
难道我们没有希琳
？
老板娘奎克莉
庇色儿
好队长，安静点。已经很晚了。我求你息怒。
毕斯托尔 我的脾气很温良。
亚洲驮马和瘦弱驽马，
日行三十里，堪与凯撒相比？
同汉尼拔争高低？
与特洛伊希腊勇士比肩立？
宁让三头犬咬死它们，
苍天怒叱它们。我们要因小而斗？
老板娘奎克莉 真的，队长，你的话说得太狠了。
巴道夫 快走吧，好旗官，这样闹下去就要出事了。
毕斯托尔 让人命贱如狗命！让王冠敝如别针！
难道没有希琳在此吗？
老板娘奎克莉
我发誓，队长，这儿没有这样一个人。
哎呀，你以为我不让她进门吗？请安静点吧。
毕斯托尔
那就吃好养胖，我的美人凯丽珀莉丝。
哈，给我一杯萨克酒。
“我若时运不济，聊以怀抱希冀。”
怕什么万炮齐发？不怕，让魔鬼向我开火吧！
我要萨克酒。心爱的，您躺在这儿吧。
放下手中的剑
我们要在此了结吗？石榴裙下万事空？
福斯塔夫 毕斯托尔，我要静一会儿。
毕斯托尔
亲爱的骑士，我吻你的手吧。嗨，我们刚才见过七仙女星座的！
桃儿·贴席 把他扔到楼下去。我简直忍受不了这种大言不惭的恶徒。
毕斯托尔 “把他扔到楼下去”？苏格兰小马好大的口气！
福斯塔夫 把他推下去，巴道夫，像滚一个先令币一样推他下楼。他在这儿无所事事，尽说废话，毫无用处。
巴道夫 得啦，下去下去！
毕斯托尔 什么？要动武？要见血？
拔出剑
愿死神摇我睡去，减缩我的悲哀时日。
让惨烈的伤口解脱命运三女神的束缚，
动手呀，阿特洛波斯
！
老板娘奎克莉 要出大事啦。
福斯塔夫 把剑给我，孩子。
桃儿·贴席 不要，请不要拔剑，杰克。
福斯塔夫 你自己给我滚下去。
拔剑击毕斯托尔
［毕斯托尔被巴道夫赶下］
老板娘奎克莉 乱子闹得太大啦！我再也不在这儿开店了，这样担惊受怕我可受不了。我敢说，非出人命不可。天哪天哪，快把你们的家伙收起来吧，收起来吧。
桃儿·贴席 杰克，求你别闹了。那坏家伙已经滚蛋了。啊，你这婊子养的小杂种真勇敢！
老板娘奎克莉 你的胯裆受伤了吗？我好像看见他朝你的肚子上狠刺了一剑哩。
［巴道夫上］
福斯塔夫 你把他赶出门去了吗？
对巴道夫
巴道夫 赶出去了，爵爷。那小子喝醉了。爵爷你刺伤了他的肩头。
福斯塔夫 混蛋，竟敢跟我作对！
桃儿·贴席
啊，你这可爱的小流氓，你呀！哎，可怜的猴子，瞧你这一身汗！来，我给你擦擦脸，来呀，你这婊子养的。啊，坏东西，我爱你。你像特洛伊城的赫克托耳一样勇武，抵得上五个阿伽门农，赛过九大名人
十倍。啊，你真坏！
福斯塔夫
狗奴才，我要把他裹在毯子里扔出去。
桃儿·贴席
好样的，如果你有这样的胆量。如果你把他裹在毯子里扔出去，我就把你裹在床单里滚来滚去。
乐师上
童仆 乐师来了，爵爷。
福斯塔夫 叫他们奏乐。——奏乐吧，各位。——坐在我膝盖上，桃儿。这个混账奴才，满嘴大话！见了我一溜烟就逃掉，快如水银之泻。
桃儿·贴席
你追他的时候稳重如一座教堂
。你这圣巴肖罗缪节集市上的肥美烤公猪
，你什么时候才歇手，白天不打架，夜晚不斗剑，收拾起你这副老皮囊上天堂去呢？
王子及波因斯乔装上
福斯塔夫 住嘴，好桃儿。不要像骷髅头一样尽说丧气话，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本人的大限。
桃儿·贴席 老兄，王子这个人的脾气如何？
福斯塔夫 一个浅薄的好青年罢了。当个厨工满可以，肯定会切面包。
桃儿·贴席 听他们说波因斯很有才气啊。
福斯塔夫 他有才气？他笨蛋一个！他的才气同芥末籽一般大哩。如果他都有头脑的话，木棒槌也会思想了。
桃儿·贴席 那王子为什么如此喜欢他呢？
福斯塔夫
因为他们俩的腿长得一般粗细，都是一路货色。因为他会玩掷环套桩游戏；他爱吃茴香鳗鱼；他敢喝火酒
；他同男童玩骑背游戏
，玩得兴高采烈；他发誓一本正经；他穿的靴子非常得体，简直在为他的腿做广告；他讲起无聊乏味的故事，总是滔滔不绝；诸如此类的雕虫小技，他都擅长，表明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王子同他臭味相投，所以引为知己。他们两人之间无毫发之差。
亨利王子 这个胖磙子东西不是要别人割他的耳朵吧？
旁白。对波因斯
波因斯 我们当着他的婊子的面教训他一顿吧。
亨利王子 瞧这衰老头是不是会像鹦鹉一样让这个女人摆弄。
波因斯 不奇怪吗？多年没行男女之事，欲望却依然强烈！
福斯塔夫 亲亲我，桃儿。
她吻他
亨利王子
土星和金星今年相会了
！历书上对此怎么说的？
旁白。对波因斯
波因斯
瞧这个满脸通红的星宿
会不会同他主人的知己和内助
也卿卿我我一阵呢。
福斯塔夫 你亲得我云里雾里啦。
对桃儿
桃儿·贴席 真的，我以一颗最真诚的心来吻你。
福斯塔夫 我老了，我老了。
桃儿·贴席 我爱你胜过任何一个不中用的小伙子。
福斯塔夫 你喜欢什么料子做衣裳？我礼拜四会收到钱。明天我给你买一顶帽子。好啦，给我唱一支欢乐的歌吧。天晚了，我们要上床了。我一走，你就把我忘记了。
桃儿·贴席 听你这样说，我很伤心。我保证不等你回来我不会梳妆打扮。好吧，走着瞧。
福斯塔夫 拿酒来，弗朗西斯！
亨利王子和波因斯 就来，就来，先生。
趋步向前
福斯塔夫 哈！国王的私生子来啦？——你难道不是波因斯的兄弟吗？
亨利王子 嘿，你这满身罪过的圆球，你的日子过得好舒畅啊！
福斯塔夫 比你好：我是绅士，你是酒保嘛。
亨利王子 确实如此，先生，我这个酒保就是来揪你的耳朵拉你出去。
老板娘奎克莉 啊，上帝保佑殿下！欢迎光临伦敦。嗨，老天爷降福你这张可爱的脸！怎么，你从威尔士来吗？
福斯塔夫
你这集疯癫、下流和庄重于一体的王子，我奉上这轻浮淫佚的血肉之躯
，对你表示欢迎。
桃儿·贴席 说什么？你这胖蠢货，我根本看不起你。
波因斯 殿下，你不赶快教训他一顿，他会嘻嘻哈哈地把你对他的怒气化为乌有，搞成一场儿戏。
亨利王子 你这浑身流油的下流东西，你怎敢当着这位贞洁贤良、温柔敦厚的妇人的面肆意诋毁我！
老板娘奎克莉 谢天谢地，你的好心肠！她确实如你所说是一位好姑娘哪！
福斯塔夫 你听见我说的什么啦？
对亨利王子
亨利王子 我听见了，而且你知道我能听见，正如你在盖兹山逃跑的时候一样，你明明知道我在你身后而故意说那些话来激怒我。
福斯塔夫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你听得见我说话。
亨利王子 你必须承认你对我的肆意诋毁，然后听候我的处置。
福斯塔夫 不是诋毁，哈尔，以我的荣誉起誓，不是诋毁。
亨利王子 把我叫作伙房的厨工、专门切面包的，等等，诸如此类，这还不叫诋毁？
福斯塔夫 不是诋毁，哈尔。
波因斯 这还不是诋毁？
福斯塔夫 不是诋毁，奈德，确实不是，毫无诋毁之意，奈德。我在坏人面前说他的坏话，是为了使坏人不至于喜欢上了他——我这样做算是尽了一个贴心的朋友和忠心的臣下的本分，他的父亲该为此而感谢我哩。绝非诋毁，哈尔。——不是的，奈德，不是。——不，孩子们，这不是诋毁。
亨利王子 看吧，完全出于恐惧和怯懦，为了得到我们的谅解，你不是不惜诬蔑这位贤淑的女子吗？难道她也是坏人？难道这位老板娘也是坏人？难道你的童仆也是坏人？难道忠心耿耿的巴道夫，红光闪闪的鼻子显示他的火热心肠，难道他也是坏人？
波因斯 快答话，你这朽木，答话吧。
福斯塔夫
魔鬼既已选中了巴道夫，那他是不可救药的了，他那张脸就是魔鬼的私厨，他专门在里面炙烤酒鬼。
至于这孩子，他身边有一位仁爱的天使，可是他也斗不过魔鬼。
亨利王子 还有这两个女子呢？
福斯塔夫
两个之中，一个已经下地狱，正在熬煎可怜的灵魂。
至于另一个，我还欠她钱，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而打入地狱
。
老板娘奎克莉 我敢说，绝不会的。
福斯塔夫 我想你不会为此而下地狱。我想你此罪可免。天哪，你还有一桩罪过，违反教规，在你的店里卖肉给客人吃，为此你非下地狱不可了。
老板娘奎克莉 所有的酒店都在卖肉。整个大斋节期吃一两块羊肉有什么关系？
亨利王子 淑女，你——
对桃儿
桃儿·贴席 殿下说什么？
福斯塔夫
殿下心口不一
。
幕内敲门声
老板娘奎克莉 谁把门敲得这么响？去门口看看，弗朗西斯。
皮多上
亨利王子 皮多，怎么啦？有什么消息？
皮多 殿下父王现在威斯敏斯特，
二十个信差刚从北方而来，
筋疲力尽，行色张皇，
我一路上遇到十多个队长，
衣冠不整，汗流满面，
在每个酒店打听福斯塔夫何在。
亨利王子 天啊，波因斯，我真该自咎，
竟然在此虚掷了宝贵的时光，
而骚乱的风暴如南来的疾风，
挟滚滚黑云，正欲倾泻而下，
我们毫无戒备之身临险处危。——
快给我剑和外氅。——福斯塔夫，晚安！
［亨利王子、波因斯及皮多］下
福斯塔夫 正值良辰美景，却要辜负这一刻千金。又在敲门啦？怎么啦？什么事？
幕内敲门声
巴道夫去到门口
巴道夫 爵爷，你必须立即进宫。
十多个军爷在门口等候。
福斯塔夫 把乐师的钱赏了吧，小子。——再见，老板娘。——再见，桃儿。你们都看见啦，好娘儿们，有本领的男人是何等地受人追捧。庸碌之辈可以高枕无忧，而有作为的人却时刻待命而动。别了，好娘儿们。如果我不立即开拔，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对童仆
桃儿·贴席 我说不出话来啦。但愿我的心不要立即破碎——咳，亲爱的杰克，多多保重。
福斯塔夫 再见，再见。
［福斯塔夫、巴道夫及童仆］下
老板娘奎克莉 好啦，再见。到今年豌豆生荚结籽的时候，我同你厮混有二十九个年头了，可是更老实更真心的男人也——不说啦，再见吧。
巴道夫 桃儿·贴席姑娘！
幕内
老板娘奎克莉 什么事啊？
巴道夫 令桃儿·贴席姑娘来见我的主人。
幕内
老板娘奎克莉 啊，快跑，桃儿，快跑。跑啊，好桃儿！
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