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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打开
来自：柚子
作为一个怂包我还是没能够辞职……可能是还没做好准备吧。公司品牌公关部新来了个经理，我几乎每天都要和他在工作上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论一番。我总觉得这个人简直是我的克星，自从他到公司以后我就老是倒霉，上次为了给他买衬衣还饿得昏倒。我们一定是八字相克……
最赞回应
咚咚锵
为什么我想到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
醉后不知天在水
自求多福……
哎呀呀
我就知道楼主辞不了职，一般整天嚷嚷着要辞职的人干的时间比谁都长。
林柚曦气恼地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刚被打下来的策划案。回到座位，把策划案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蔫了的茄子。
一旁的赵梓欣看了，看好戏般凑过头来：“被总监训了？”
听到赵梓欣的话，林柚曦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这个项目是她和赵梓欣一起负责的，但是从收到资料的那一刻起，赵梓欣压根就没上心过，做了个项目价值点丢给她后就什么也不管了。林柚曦也不好说什么，自己一个人默默加班加点把剩下的事情全部做完，本以为可以顺利通过的，就连总监也点头说可以了，结果半路杀出个郑陶。他看了策划案后巴拉拉说了一大堆，最后的结论就是策划案不行，重新做。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这个策划是最符合该品牌的。”林柚曦说。
“是符合现阶段的品牌定位。”郑陶说，“可是这家公司的品牌战略可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没仔细看吧。它准备今年上市，如果继续按照过去的品牌定位来推广的话，对它的上市其实并没有好处。以前的目标人群主要是一般收入的工薪阶层，可现在它已经把目标人群定位成中心阶层的白领，以后肯定还会继续把目标人群的定位做上去，所以这份策划不行。”
林柚曦确实没有看过这家公司的品牌定位，但被郑陶当着总监的面一说，心里难免不舒服。她嘴硬道：“那是你从品牌的角度说的，我们现在只说项目本身。”
“小林，你就按郑陶说的，重新再做一份策划。”总监这时开口了，“他说得很有道理，客户就是上帝，我们的策划案要尽量做到符合他们的需求。”
既然总监已经发话，林柚曦也不便再说什么。她看了眼郑陶，心想这人一定是自己的克星，然后拿着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一下班，赵梓欣就以外婆生日要早点回家庆祝为由溜了，可是她外婆不是明明去年才去世吗？林柚曦瞪着赵梓欣离去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六点了，晚上要吃什么？我叫外卖。”郑陶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林柚曦所在的办公区域就只亮了一盏灯，看上去十分寂寥，“干吗把灯关了，给公司省电吗？”
“太亮眼睛不舒服。”林柚曦对着电脑打字，没抬头看他。
“我叫两份叉烧饭好了。”郑陶说着拿出手机来。
“等等！”林柚曦大叫了一声，“公司只剩下我和你两个人了？”
“应该是的，我留下来辅助你了解项目的品牌价值。”郑陶已经把手机放在耳边，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点了叉烧饭。
林柚曦突然想起什么，大叫道：“再给我加个鸭腿！”
郑陶拉出赵梓欣的椅子在林柚曦一旁坐下：“我今晚可是陪你加班，好好改哦。”
林柚曦无语，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转头继续忙手里的工作，结果郑陶把脸凑过来，盯着屏幕上的文档指指点点起来：“这条不对。不对，这个公司是1993年成立的，它以前走的是——”
郑陶话还没说完，林柚曦已经把文档关掉了。
“郑经理，可以待会儿再和我讨论吗？”林柚曦看向郑陶，“我工作的时候不习惯别人打扰。”
郑陶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是帮你，怎么反倒成打扰你了。”
“问题是我的策划案还没做完。”林柚曦叹了口气，“我们工作方式不同，也许你觉得是团队合作，但我的习惯就是先做完再讨论。”
郑陶抱起胳膊，眼睛在其他地方扫了眼：“这个项目应该是你和另一个同事一起做的吧？”
“嗯？”林柚曦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我看到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做，不是吗？”
林柚曦本来就因为这件事心情不爽：“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你缺乏团队合作精神。”郑陶神情严肃起来，“我知道你想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但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你知道什么是team吗？”
“别和我说英语。”林柚曦开始懊恼了，“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从实习到现在，有什么问题都是我自己解决的，你在国外你可以说team，可这是国内，除了人情世故还剩下什么！”
林柚曦情绪激动起来，郑陶见状，声音缓了缓：“不是这样的。”
林柚曦两只手抓了抓头发，重新转过身：“反正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欣赏你可以提前下班。项目的品牌历史我自己也能找到。”
郑陶听完笑起来：“查百度？”
“你管我？”林柚曦转过身，打开文档懒得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林柚曦发现身边没了半点动静，转过头，发现郑陶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林柚曦估摸着可能是被自己气走了，她也不是不想有人帮她，其实郑陶能留下来帮她补上品牌那块她很庆幸，但她有自己的工作模式和习惯。她也想和组里其他一些女同事，每次遇到问题只要细声细语地对男同事说句好听的话就能得到解决。当然如果她能长得跟吴菲儿一样好看，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也有一大群人愿意帮忙。
林柚曦打开网页，郑陶说对了，她的办法不过是用百度检索，但检索出来的资料少之又少，一般的公司怎么可能把内部的关键资料泄露出去呢。林柚曦只能根据那一点点资料继续改自己的策划案。就在她因为写不出懊恼得想要把键盘摔了的时候，桌上突然甩来一份叉烧饭。
“吃了再改吧。”
郑陶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那是员工休息的区域。他打开饭盒，叉烧饭的味道直溜溜地飘了出来，林柚曦本来就饿，就算再有骨气也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啊。犹豫了会儿，还是打开了面前的饭盒，除了白花花的米饭和叉烧还配有一个大鸭腿。
林柚曦直接用手抓起鸭腿就猛啃了一口，完全顾不上旁边还坐着个郑陶，脸上沾了油也没注意。
“你怎么老是一副几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远处看见的郑陶忍不住开口了，“上次聚餐的时候也只有你吃饭吃得跟刚从难民营出来的似的，那眼神恨不得把整桌子菜全部吃光一样。”
林柚曦把鸭腿啃干净后，才开始说话：“你们聊天我插不上话，还不如专心吃点东西。那么一桌东西不吃浪费了多可惜。”
“对了，衬衣洗得挺干净的。”郑陶说，“我还以为会留下污渍，没想到你弄那么干净。洗衣店都没你洗得干净。”
林柚曦心里默默想，那衣服能不干净吗，洗衣粉、洗洁精、洗衣液、肥皂、香皂，反正家里能洗东西的都拿来试了个遍。秦致皓看到了还疑惑家里怎么有件男人的衣服，幸好她及时解释，不然他还以为她出轨了，在外面有男人。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衣服都可以交给我洗。”林柚曦用筷子戳了戳盒子里的饭说。
郑陶一惊：“你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真的可以交给你洗？”
林柚曦伸出一只手来：“洗一次五十。”
郑陶愣了下：“难道不是免费的？”
林柚曦白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策划案写完，两人又重新讨论了下细节。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郑陶取车送林柚曦回家，路上林柚曦实在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她中短头发，脸很瘦削，睡着时头微微朝郑陶的方向偏去，头发遮住一半的脸，显出脸部柔和的轮廓来。再加上外面街上投射进来的柔和的路灯光线，此时的林柚曦看上去安静得透出一种女性柔美的气息来。
郑陶停好车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有些不忍叫醒她。可这也不现实，他可不愿意干坐在车里等她醒来，所以还是伸手推了推她，语气不耐烦道：“你家到了，快醒醒。”
林柚曦打着哈欠醒来，抬手揉揉眼睛：“到了？”
“嗯。”
“谢谢了。”林柚曦拿过手包，打开车门，对郑陶说了声，“再见。”
林柚曦按亮走道的灯，慢慢往家走。摸索出钥匙，打开门，家里一片漆黑。难道秦致皓今晚加班？可是平日里他加班都会事先告知自己的。林柚曦掏出手机给秦致皓打电话，过了很久才有人接通。那头很吵，林柚曦听出是在KTV里，她语气不快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结果说话的人并不是秦致皓，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秦致皓喝断篇了，我们正想着一会儿送他回来呢！”
林柚曦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那头：“你们在哪儿？还是我过来接他吧。”
最后林柚曦连高跟鞋也没换就又重新关上门，在街上拦了辆车赶到秦致皓所在的KTV。秦致皓被同事架着站在马路边等她。
“怎么喝这么多酒？”林柚曦扶着秦致皓，无奈他太沉，她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在秦致皓同事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把他弄进车里。
车子往回开，秦致皓整个人软瘫瘫地靠在林柚曦身上，车子摇摇晃晃到家后，林柚曦在司机的帮助下才把他拖出来，结果没走两步秦致皓就吐了出来。呕吐物溅到林柚曦衣服上，她不住地拍着他的背，免得秦致皓被呛住。
回到家已是凌晨，把秦致皓收拾妥帖扶到床上，盖上毯子，她自己也累得够呛，连澡也来不及洗，换了衣服就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林柚曦喊了声秦致皓的名字，结果发现他站在外面的小阳台上抽烟。林柚曦走过去又叫了声他：“怎么一大早就抽烟？”说着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好像这样就能让烟味散开似的。
秦致皓背对着她，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林柚曦走上前一只手勾住他的腰，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致皓摁灭烟头，回过身来：“没什么，工作上的一些事罢了。”
听他这么说，林柚曦收回手来，叹了口气：“以后还是别喝这么多酒了，昨天你吐了我一身。”
秦致皓没说话，等林柚曦去厨房准备早餐，他又抽了支烟。
林柚曦早上刚打完卡，还没在座位上坐下，吴菲儿就一脸八卦地直起身子，招呼她过去。
“怎么了？”林柚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有大事发生。”
不过吴菲儿口中的“大事”多半也不会是什么真正的大事。在这个一百多人的公司里，每天都发生着琐碎或者狗血的事情，被人用舌根嚼嚼，变出来的花样也千奇百怪的。
“你和郑陶一起做的那个策划案被人半路截糊了。”
“啊？”林柚曦顿时怔住，茫然了一会儿脑子才总算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前几天做的那个？”可策划案不是昨晚才做好吗？离客户给出的时间期限也还有好几天，怎么突然变卦了？
然后吴菲儿一脸讳莫如深：“这其中的原因你就不知道了吧。”
林柚曦摇头，那策划案昨晚做那么辛苦，怎么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
“那客户跟我们公司以前也有过合作，虽然我们事先没签任何协议，但策划案都还没看就突然转向，选择了别家广告公司，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
“你知道那家广告公司的总监是谁吗？”吴菲儿开始讲重点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四下看了看，见周围同事都盯着自己的电脑做事，声音压低了些，“唐蒙染。”
唐蒙染。这个名字林柚曦当然听过，之前她刚出来做实习生的时候就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了。年纪轻轻就拿过克里奥国际广告奖，现在在伦敦一家广告公司任职。
“她人不是在伦敦？”林柚曦一脸茫然。
吴菲儿一阵笑，那笑看得林柚曦心里怪痒痒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吴菲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终于心满意足地一口气把事情说完了：“想想，我们公司新来的公关经理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前脚一踩到祖国的大地，唐蒙染就风尘仆仆地追随着一起来了。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林柚曦愣了下，反应过来：“唐蒙染和那个郑陶有一腿？”
吴菲儿眨巴眨巴眼睛道：“是呀，当初他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唐蒙染是郑陶的学姐。两人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情史，但后来不知怎么分手了。大学毕业后一个去了澳洲，一个去了伦敦。”
“那这次唐蒙染抢我们公司的项目是因为郑陶？”林柚曦有些不可置信，“看来做不成情人做仇人这话说得还真没错。”
吴菲儿表示赞同地点点头：“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可是不对啊。”林柚曦突然叫起来，“那个项目我才是负责人啊！郑陶是后来临时插了一脚！况且策划案可是我熬夜才写好的！”林柚曦几近咆哮，就算是报复前男友也不要牵连无辜啊！
吴菲儿表示同情地耸了耸肩：“没办法，女人要真是耍起狠来，谁还顾及得到旁边的无辜啊。”
看吴菲儿处身事外，一副跟她全然没关系的样子，林柚曦心里默默叨念了句，这个项目你根本就没出过什么力，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果然，总监来公司后没多久就把林柚曦和吴菲儿叫去了小会议室开会，通知那个项目客户已经找了其他广告公司。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林柚曦不愿这么快就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努力的成果，“虽然对手是唐蒙染，可我们的策划案都还没有交上去啊。”
总监低头沉思着，林柚曦看出她也在犹豫，便继续说：“要不再试试？唐蒙染他们团队把策划案交上去了吗？”
“应该还没，据说是昨晚她和客户吃了顿晚饭，客户口头上答应了下来。”
林柚曦一听，只差没站起来拍桌子了：“这样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再去试试？”
总监看上去似乎很累，伸手按了按头，然后对林柚曦说：“这事就全交给你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能争取回来最好，不能的话就算了。”
得到总监这句话，林柚曦从会议室出来后，风风火火地去给客户打电话。听到她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对方顿了下，礼貌客套地拒绝道：“不好意思啊，林小姐，我知道你为这个项目也付出了很多，但我们已经要跟另一家公司签约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继续合作。”
“那你们签约了吗？”林柚曦不放弃地问道。
“这个，还没。”
“既然还没签约，那就应该公平竞争啊，你也希望你们产品的广告做到最好，得到最大的宣传吧。我知道对方得过克里奥国际大奖，但广告做出去，谁会看负责人得没得过奖呢！”
对方几乎要被林柚曦说动了，终于改口道：“那我问问总经理的意思，待会儿我再回复你好吗？”
林柚曦赶紧答道：“好好好，你一定要把我刚才说的话如实转告给你们经理。”
整个上午，林柚曦一直盯着手机看，像是着了魔似的。明明她之前还嚷着要辞职不想干下去，结果现在比谁都紧张这个项目。
没有来电。中午林柚曦颓丧地去食堂吃饭，排队的时候前面正好站着郑陶，看到他的背影她就觉得心里一股气冒了出来，如果不是他，那个项目说不定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时前面突然插进了个人，队伍便向后面退了退，郑陶正好一脚踩在了林柚曦脚上。
“哎——”林柚曦忍不住疼得叫出了声。
郑陶刚想道歉，回过头见是林柚曦，开口变成：“怎么是你？”
林柚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还能是谁！”
最后郑陶帮她打了饭，把餐盘放在她的面前：“脚还疼吗？”
其实踩一下也没什么要紧，但林柚曦故意说：“疼死了，估计要残废掉。”
郑陶知道她故意的，吃了口饭，装作很认真地说：“残废了给你算工伤，公司不养你我养你。”
这话正好被邻座的赵梓欣听了去，她转过头一脸暧昧地看了眼他俩。林柚曦脸一红，尴尬地被嘴里的饭呛住了。
下午林柚曦去洗手间正好遇到赵梓欣，她正对着镜子补妆，一会儿要出去见客户。
“你跟那个新上任的公关经理关系好像挺不错的样子。”林柚曦洗手的时候赵梓欣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不咸不淡，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嗯。”林柚曦抽出张纸擦了擦，“他来公司第一天是我接的，所以可能比较熟一点。”
赵梓欣画完唇膏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她今天穿的是件紧身齐膝的黑色连衣裙，但因为她身材丰腴不仅没有显瘦反而给人一种老气的感觉。但赵梓欣身上的衣服都很贵，林柚曦是听吴菲儿说的，说赵梓欣身上那些穿的戴的全是外国货，林柚曦记不清她说的那些牌子，只是听到数字的时候猛地被吓住了。她全身上下全部加起来也没那么贵啊。
林柚曦吃惊的表情全在吴菲儿的意料之中：“是不是完全看不出？”说着吴菲儿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来，“全公司最没品位的就是她了，以为穿得贵就好看吗，正宗的乡村名媛风。”
吴菲儿嘴真毒，听到“乡村名媛风”这个词林柚曦也没忍住笑。上次吴菲儿调侃总监新买的包像老奶奶背的麻袋，还有上上次说行政部某个女生长得像是容嬷嬷，反正整个公司的人几乎都被她刻薄过，想到这林柚曦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指不定她在别人面前怎么编排自己还不知道。
等到差不多下班的时候，林柚曦才终于接到那个等了一天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那头告诉她：“我跟总经理说了，他表示这件事挺抱歉的，所以想让你们两个团队一起竞争，到时候我们二选一。”
这项目本来之前只交给了林柚曦的公司，现在无端多出一个竞争者，压力肯定会增大，但也比还没开始就结束好。
林柚曦答应了这个提议，但总监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手撑着头道：“要不我们放弃这个项目吧，估计胜算不大，别浪费精力了。”
林柚曦倔劲儿上来：“这个项目就交给我一个人好了，其他的项目我会同时跟进的，保证不会耽搁。”
总监一副不太理解的神情：“这个项目对你就这么重要？”
这次换林柚曦怔住，这个项目与其他项目相比也只是个普通的项目而已，她突然这么较真她自己也有些懵。
总监仰头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改了语气说：“如果这个项目你能拿下来，公司给你百分之五的提成。”说完用赞赏的眼光打量了下林柚曦，她以前还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女生，一来是长相普通，没有记忆点，二来是每次同事聚在一起她也很少说话，唯一的记忆点还是上次她说自己新买的衣服不好看。
总监的这句话无疑是一针强心剂，林柚曦一下就有了干劲。她回到电脑桌前拿出那份策划案重新修改整理，争取让它更加完善。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秦致皓已经睡了，林柚曦怕吵着他不敢开灯，只摁亮了一盏小台灯。
林柚曦轻手轻脚地进厨房下了碗面条吃，边吸溜面条的时候还边翻着资料过目。现在只差一份该公司的品牌公关建议，这无疑需要请教郑陶。林柚曦握着手里的笔不断敲击着桌面，觉得心里一阵烦躁。连秦致皓何时起床站在自己身后的都没发现。
等秦致皓开口的时候林柚曦被吓了一大跳：“还不睡觉吗？”
“你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吗？”
秦致皓摇头，在一旁坐下，眼睛盯着林柚曦看了好一会儿。林柚曦被盯得怪怪的，问他：“怎么了？”
秦致皓犹豫了会儿终于开口：“我最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要不要一起首付一个小户型。”
“嗯？”林柚曦倒吸了口气，“我们哪儿来的钱——”
“我们要不去银行贷款？”
林柚曦手里的笔掉到了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捡。秦致皓的话仍在耳边：“我想了想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也算稳定了，结婚也是迟早的，不如先首付一套房子，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每个月也要给别人钱，还不如买套自己的房子。”
林柚曦当然想拥有自己的房子，每次搬家的时候这个念头就更甚。可是他们才刚出来工作没多久，根本没有存款。林柚曦从小受的教育观念就是，再穷也不能超额消费，所以当周边朋友都纷纷办起了信用卡的时候，只有她强烈反对这种消费方式。今天就把明天的钱用掉，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她宁可过得拮据点，也不愿意提前消费。
见林柚曦犹豫，秦致皓接着说：“我父母那边会出一部分钱，你问问你父母，他们知道我们要买房一定会很乐意帮我们。”
林柚曦还是有点犹豫，低头看见桌上的策划案，想到总监说的如果拿到这个项目就得到百分之五的绩效。如果有了这百分之五的绩效奖金，加上自己的存款，让她和秦致皓父母各出一点那么也够了。
“我想想吧。”林柚曦说，“手上工作还没做完，这些事我们过阵子再说好吗？”
“不是。”秦致皓并无结束的意思，“我有个朋友正好在售楼部工作，如果我们现在买能拿到优惠。”
林柚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秦致皓的个性她实在太了解了，他突然提出要买房一定是受了什么影响。
“你到底怎么了？”林柚曦问。
秦致皓有些懊恼地点燃一支烟，林柚曦起身把窗户打开，回来的时候用手扇着屋里的空气：“能不能把烟戒了啊，你没见新闻上报道抽烟一家人全得肺癌的吗？”
“过几天是同学聚会。”
“嗯？”林柚曦把这事全然忘记了，大学毕业后以前的同学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同学聚会，而举办的地点都是在家里。
“这次在我们家办。”
“什么？”林柚曦瞪大了眼睛，她平时把大群屏蔽了，所以也没看Q里的消息，怎么就把举办的地点决定在他们家了？
秦致皓叹了口气：“他们说以前班上的情侣也就剩我们这一对了，硬嚷着说要来我们家庆祝，我说我们家不行啊太小了，可是他们不听。”
“为了这个理由就首付一套房子太冲动了吧！”林柚曦说，“再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啊，比如去什么地方租个场地之类的，干吗非得打肿脸充胖子！”
“不是这样的。”秦致皓脸红起来，“本来就一直有买房的打算，那不如趁现在好了。”
林柚曦转着笔，觉得头有些疼，她按了按额头放下笔：“这事明天再说吧，我真的好累。”
秦致皓见她这样，便也只能暂时作罢，摁灭手里的烟头站起身来：“你也别太晚睡了。”
林柚曦改策划案改到凌晨三点，脑子嗡嗡作响实在运转不过来，才昏昏沉沉地走到床边一头倒了下去。早上闹钟响了三次，秦致皓穿好衣服一边打领带一边催促她快点起床。
“我再睡会儿。”
“对了，晚上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吧。”
见林柚曦没反应，秦致皓走过去把头凑近她耳边：“晚上早点回来，一起出去吃饭。”
林柚曦“嗯”了声，便没了反应。
虽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林柚曦还是硬着头皮去找郑陶了。在Q上敲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消息说没问题，但是现在很忙，估计得等到下班才行。林柚曦说只要他愿意什么时候都没问题。
忙到中午的时候QQ头像亮起，林柚曦以为是同事找自己，结果点开发现居然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好友卢莉。以前两人在大学就是非常好的朋友，不过大学毕业后卢莉就和她的男友一起出国留学了，慢慢也就减少了联系。
——柚子！柚子！
林柚曦以前的外号就叫柚子，不过同事之间没人这么喊。
——在！
——我要回国了！
林柚曦愣了下，随即欣喜地回复道：“真的吗？什么时候？”
——赶在同学聚会前，正好参加同学聚会。听说这次在你家举办唉，你和秦致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一连串问题弄得林柚曦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说了下近况，并问卢莉具体回国的时间，到时好去接她。
卢莉，印象里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生。这种可爱不是相貌意义上的可爱，而是性格上。说话声音嫩嫩的，有点嗲，平常对话经她嘴里一说就像撒娇似的。别说男生，就是女生也对这种细软温糯的声音没有抵抗力。卢莉其实长得很普通，身高比林柚曦矮一点，大学的时候也不穿高跟鞋，天天踩双运动鞋到处跑，常被人误以为是中学生。但就是这样的女生，却有很多男生追求。那时她和林柚曦一起参加的社团，有好几个男生同时对她表白。后来和别的系上大课，因为去晚了，只有最前面还留着一排座位，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卢莉拉着林柚曦坐到前面，她的邻座是一个外系的男生，头发有些自然卷，长得白皙清秀，戴一个黑框眼镜，正一边看前面一边低头做笔记。
结果课还没上到一半，卢莉就凭借着活泼开朗的性格和那个男生混熟了，后来那男生成了卢莉的男朋友，两人恩爱到毕业最后去了澳洲留学。说实话，林柚曦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小小的嫉妒，不过看到卢莉过得好，她也为她开心。
一下班，郑陶QQ头像就暗了下去。林柚曦去他办公室找也没人。她有些急了，不是说好了下班帮她完成策划案剩下的部分吗？林柚曦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接起正要气冲冲地问他人去了哪里。郑陶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就传了过来：“等等啊，我在公司楼下排队买鸡腿饭，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没？我顺便一起买回来。”
原来是去买饭了。
林柚曦顿了顿说：“不用了，谢谢。”
郑陶回来后把饭放在桌上，招呼林柚曦过去：“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再慢慢讨论。”
郑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掰开筷子递给林柚曦一双：“这策划案不是后天才给吗？今晚就好好把这顿饭吃完。你看看你，脸上都起痘痘了。”
林柚曦不由得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还真摸到额头上几颗鲜红的大痘，她想起自己早上起得晚，洗了把脸连镜子都没仔细照就出门了。
“快吃饭吧。”郑陶又催促了句，林柚曦这才坐下。郑陶盯着她看了几眼，突然很鄙视地问了句，“你身上的衣服洗好后都没熨过吗？”
“……有什么问题吗？”
“衣服皱成这样该熨熨了。”郑陶说着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是我，没熨过的衣服绝对不穿出来。”
本来先前还对他印象有所改观，现在那点好感彻底消失了。林柚曦气得“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说：“一个大男人这么讲究不嫌娘炮吗？”
“穿着整洁是对别人的尊重，怎么就娘炮了？”
“娘炮就是娘炮！”
“你这人太不讲理，又没团队精神，我只是好心地给你提点建议，别狗咬吕洞宾啊。”
“你骂谁是狗！”林柚曦急了，仰起头来直视郑陶，郑陶白皙的脸上也因为情绪激动涨得绯红。两个人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哼”一声转过身去。
林柚曦坐在位置上继续翻自己的策划案，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郑陶则故意拿出手机来玩游戏，两个人弄得跟吵架的小两口似的。冷战持续了半小时左右，郑陶手里的游戏怎么也通不了关。他才歇歇手，放下手机去看林柚曦，她还是那样的姿势坐着，头发垂下来遮住一半的侧脸，头顶上暖黄的灯光照射下来倒给了她一种朦胧缥缈的感觉。郑陶咳嗽了两声，大声说：“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要先回家了，我事还多着呢。”
说完郑陶站起了身，林柚曦这下急了，她起身叫住郑陶：“喂！你不会真走吧，这个策划案对我很重要，再说如果不是你那个前女友突然杀出来，这项目早就板上钉钉了。”说完后林柚曦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本以为郑陶听到前女友会敏感反而更加生气，结果他转过身又原路走回来，把两边的衬衣袖口挽起一圈，表情淡然地说：“那开始吧。”
郑陶给出的建议都很中肯，林柚曦做下笔记，等着回家后再继续把剩下的部分完成。九点多离开公司，本想着可以蹭蹭郑陶的车，结果他说：“我还有事，送不了。”
林柚曦只好又一个人去公车站等车。
回到家打开门，里面黑黢黢的，刚打开灯，林柚曦就吓了一跳，秦致皓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脸色十分难看，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发生什么事了吗？”林柚曦问。
秦致皓声音愠怒道：“你还问我什么事？早上说好的吃饭，我一下班就急着赶回来了。而你呢？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不想去你早上就该说啊！”
“不是，我忙，一时忘了……”林柚曦今天忙得完全把这事抛之脑后，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吃饭这事，“真的对不起，你吃晚饭了吗？现在我们还可以——”
“啪”的一声，茶几上的玻璃杯被秦致皓站起来时猛地一下带到了地上，声音在此时听来尤其刺耳，林柚曦吓得肩膀颤动了一下，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秦致皓没料到杯子会突然掉在地上，也愣了愣，然后抬头看向林柚曦，见她被吓得脸色苍白，其实心里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最后却只是拿了沙发上的外套离去。
林柚曦蹲在地上边捡碎玻璃渣，边默默掉眼泪。想起上次吵架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每次吵架，秦致皓都会发很大的火，上次吵架是两个人为了找房子的事。毕业后不能再住学校，本地的房子都是以一年起租，押金加上一个季度的房租费用太高，两个人没有存款，也不好意思再伸手问家里要钱。
大夏天的两个人前前后后跑了好几家在网上发布租房信息的住户，要不是没有满意的，要不就是价格讨价还价半天也砍不下来。两个人站在街头，林柚曦手里拿着商场发的宣传广告的小扇子不断挥舞着，她已经热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此时跳进装满冰块的水池狠狠洗个澡。
“我实在不想找了。”林柚曦有些发脾气地坐到一边树下的花坛边，“为什么找个房子这么麻烦啊。”
秦致皓见路边有卖绿豆沙的，买了两杯，林柚曦接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光了。
“要是公司提供住宿该多好！”林柚曦感叹了句。
“赶紧喝了我们去下家。”秦致皓催促道，“争取今天把房子的事搞定了，省得以后麻烦。”
“休息一下吧，真的好累。”林柚曦说。
而秦致皓已经明显不耐烦了，本来心里就被这鬼天气弄得冒火，只想快点把事情弄完躺在凉席上好好睡一觉。
可是林柚曦就是不起身，屁股跟涂了胶水似地黏在那里。走了这么久，腿都快要断掉了，林柚曦不过是想换来男友的一句关心，结果他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一边，还一个劲地催促自己。林柚曦坐在原地，仰起头看着秦致皓发倔起来：“我累得走不动了。”
“又不是千金大小姐，这么娇贵干吗！”秦致皓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林柚曦。
“对，我就是个丫鬟身子丫鬟命，所以才会大热天的还在外面找房子！”林柚曦说完赌气地把手里喝完的绿豆沙杯子捏瘪，发出难听的挤压声来。
秦致皓声音闷闷地问：“你到底走不走？”
林柚曦赌气地不吭声，扭过脸去仍坐着不动。没想到秦致皓看也没再看她，直接转身走掉了。那天林柚曦一个人坐在炽热的大街上，被晒得晕晕乎乎，她死撑着看着秦致皓的背影走远，直至最后消失在街道尽头。他一直没有回头。
最后房子是秦致皓一个人找到的，签合约什么的也是他一个人做完的。他发短信给林柚曦告诉她新家地址，让她收拾好东西搬家。明明还在闹着别扭，但林柚曦又实在找不到住处，就连闹脾气的资本都没有。她闷声闷气地整理好东西拖着行李箱去到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一住就是好几年。
而那时秦致皓还没找到工作，整天待在家里对着电脑玩游戏。林柚曦每天准时上班，晚上回来的时候带一份外卖给秦致皓。那时候几乎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两人在一起最初的那种甜蜜早就不复存在，好像变成了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真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啊，林柚曦现在想起也颇为感慨。以前总听别人说爱情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再浓烈炽热的爱情只要时间一长都会慢慢淡掉，从而转化为亲情。可林柚曦是真的很喜欢秦致皓，大学新生联谊会上他唱莫文蔚的《北极光》：“我已为你着凉，多虚妄，亦放肆追赶。你是传说那种绝世的风光，莫道为了你我享受着期望极地尽处有我靠的岸。即使已白发苍苍，抬头没有光”。年少时候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实在太简单了，可能只是一句话和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够让你铭记好久。
秦致皓没有回来，就像那次找房子，他不会像别的女生的男友那样回头哄她，而是自己处理好一切事情，然后强硬地告诉她最后的结果。
林柚曦坐在地板上，手里捧着的玻璃碴，因为发怔忘了扔进垃圾桶。而人和人之间的某些牵绊，是不是也如同这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玻璃碴，看上去很美，其实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