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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同鸭讲

“那个……我们离婚吧?”

她的语气有些怯懦,眼神偷偷地瞄向他,末了咽了咽口水,坐在沙发上略带不安地磨蹭了几下。见对方没有说话,又偷偷看了一眼,却见对方深邃冷漠的眼睛正看着她,她急忙坐正摆手解释道:“那个……我没有其他意思。唉,不是,你……你当初不是说,如果我有那个,那个……”说着她就脸红起来了。

“有想结婚的人了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她浑身一抖,感觉一个激灵,乖乖地点头。

“对方是谁?”

她小脸一红,缩着肩埋头不肯说话。这一副样子看在男人眼里,甚是刺眼,男人的眸色渐深,语调却不变:“白鹭,对方是谁?”

听男人喊自己的名字简直是要了自己的老命,白鹭浑身一个激灵,只感觉又回忆起一周前的那个梦——救命啊,梦里也是这种干巴巴的、直直的语调,但是喊得自己浑身发软啊!

白鹭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干脆心一横,说:“以前的高中同学,在老家那边……”

白鹭一直不敢跟男人对视,因此也错过了男人听到这句话时眼里压抑着的情绪。

“你还想回老家?”男人从转椅上站起来,往沙发处走。

感受到男人的动作,白鹭心慌,不安地挠了挠头:“是……是吧,我在这里也没太多朋友,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但是我们……也只是朋友,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被炒鱿鱼了……”

白鹭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实在是丢死人了,眼神游离,不敢看男人,生怕看到他嘲笑的表情。男人听到“依靠”一词,表情出现一闪而过的欣慰,但是,“朋友”?

白鹭又说:“那什么……”

“约出来。”男人淡淡地说。

“啥?”白鹭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男人顿了顿,说道:“把你那个同学约出来,我见一见。”

“为什么?”白鹭茫然地看他。

男人微微皱眉:“我说过,你帮我,跟我结婚,那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你那个同学的人品怎么样,我要给你把关。我觉得不达标的话,不能离婚。”

“啊?”白鹭目瞪口呆,“怎么这样,那个……我们协议里面没有这条啊!”

男人冷冷一眼扫过她:“你觉得我是在害你,还是你有哪里不满?”

白鹭被那一眼扫得一个激灵噤声,缩着身子直摇头:“没有没有……您真是替我着想。”

“明天。”

“啊?”

“后天我出差。”男人又是一眼,白鹭赶紧点头。

救命啊,她的老公实在是太有气场了,她完全hold不住好吗!

“所以我说你就是个怂包,你那协议上的老公不是不喜欢女人吗?从某个角度来说,跟我们女人是一样的,你就当是你的闺密嘛,强硬一点,死皮赖脸一点好吗!你看你看,现在居然要真的找一个男的出来,你可真是厉害啊!”电话里鹿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白鹭耷拉着脑袋躲在浴室里面,小声道:“我能怎么办啊……当初说好了离婚的条件就是他找到另一半或者我找到另一半,要不就是其他不可抗因素,比如他死了,或者我翘辫子了。难道我要告诉他‘老子一周前做了个春梦,主角是你’吗?你也知道江弥生是‘弯’的嘛!如果我跟你说我梦到跟你的春梦你怎么想?”

鹿霜一哽,只感觉内心翻江倒海,无法言语,从中又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微妙感:“嗯……先人道毁灭你,然后……没准我觉得其实……百合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救命!你别玩我了!我们还是重新讨论找谁来帮忙逃过这一劫好吗!”白鹭快哭了。

鹿霜笑嘻嘻:“诶,我有人选了啦,但是我得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自己是喜欢江弥生的?”

“呵呵……”白鹭无力地一笑,“废话,我当然是喜欢的啊!不然怎么会做……梦啊!所以得离婚啊!”

鹿霜抚额头:“我不能理解你,你这个怂包,也不晓得争取一下,‘直’的都能‘弯’,你怎么知道‘弯’的不能‘直’呢?好歹人家是个身心健康的优质型男。”

白鹭一听这话就头皮发麻:“再见……”

“别别别,你先听我说完,你不是要找人帮忙吗!我跟你说,你还记得高中跟我们俩关系都很不错的那个阿飞吗?”

白鹭回忆半天才想起来“阿飞”这个外号确有其人,恍然大悟道:“哦,那个啊,高中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嘛,干吗,我这种角落里的人,哪里跟他关系不错啦,只跟你关系好吧,你脑洞略大哦。我连他名字都记不清了,他更加不可能记得我的啦,怎么可能帮我?”

鹿霜得意地显摆:“嘿嘿嘿,你有所不知,我高中可是跟他有过暧昧。”

“你这个……绿茶……”婊……

白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吐槽,鹿霜人长得漂亮,看起来又清纯,可以同时跟五个男人保持暧昧的关系但就是不进一步,还哪个都不得罪,简直就是绿茶婊的最佳代言人。

“这不叫绿茶婊!这叫广撒网好捉鱼懂吗!亏你还是捉鱼的鸟呢。我前几天在推特上跟他互加好友了,他从美国回来了哦,海归高富帅呢,怎么样,应该能通过江弥生那关吧?”鹿霜得意扬扬。

门外传来一声响动,躲在浴室里面的白鹭一紧张,握着手机远离耳朵,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不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靠近卫生间的门,然后敲门声响起,江弥生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白鹭?”

“啊……啊!在!啊!”白鹭大声应道,急急忙忙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水龙头开关,“哗”的一声,白鹭被花洒淋下的热水浇成了落汤鸡。

“怎么了?”江弥生的语气略急促了点,带着担心。

白鹭被浇得睁不开眼睛,摸索着关了水龙头之后抹了把脸才回答:“没事……没事!”

江弥生疑惑地问她:“你在里面这么久是做什么?”

当然是躲着你打电话啦!白鹭转头又一想,不对啊,自己完全可以躲到家外面去啊,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我……我洗澡!”

江弥生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响动了。白鹭听了半天,感觉人应该是走了,才松了口气,正想继续跟鹿霜聊,结果一看,对方已经挂电话了,而且,手机刚才被淋了个正着。

白鹭苦着脸抓着手机,推开卫生间的门,一个高大的人正堵在面前,惊得她往后面一退:“嗬!你!”

“你洗澡是穿着衣服的?还带着手机?”江弥生语气略微不善,眯着眼看她。

白鹭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可惜比哭还难看:“那个……跟我亲爱的……打电话呢,呵呵……”

“浴室里信号比较强?”江弥生挑眉。

“不不不,是因为……你孤家寡人嘛,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听到我们的甜言蜜语,导致你心里不舒服嘛,对吧!”说着,白鹭踮脚轻轻拍了拍江弥生的肩膀,然后抱着手机飞一样地跑了。

江弥生转身看她湿淋淋的背影,阴沉了脸。家里有暖气,白鹭穿得不多,水浇得白鹭衣服都贴在身上,也只能显得她瘦削的身形轮廓更加瘦小而已。江弥生深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些烦闷。他松了松领带,待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才离开卫生间。

白鹭抱着手机一溜烟跑到了客厅的角落里,也不敢再打电话,只是给鹿霜发了条短信,大意就是:好的,老娘同意了,你给老娘联系好,明天中午见面演习,晚上上阵。

但白鹭是出了名的怂包,思来想去,觉得江弥生的性取向是整个浮城的大忌,于是又发了条短信给鹿霜,大意就是:不能说我结婚了,就说是家里逼婚逼得紧,让他演一下男朋友让家里松口,别忘了说我家里派了同在浮城的舅舅来审查。

为了做戏做全套,白鹭和江弥生睡一个房间。放在以前,就算是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白鹭就算趴在他身上都能够放心大胆地呼呼大睡。但是现在为了江弥生的贞操着想,她找了个借口打了地铺。睡了几天后她发现,有钱人的地毯果然比酒店的床都适合睡觉啊。

白鹭确认江弥生人不在卧室后,才关上门来换衣服,唉,自己果然是闺密的贴心小棉袄啊,你看看,为了不让江弥生受到人身伤害,自己都打地铺了,江弥生果然是个心狠的人,都不说给自己买张折叠床什么的。

白鹭换上睡衣,刚打好地铺,江弥生就回来了,他似乎刚从书房回来,还戴着金丝框的眼镜,手上捧着本英文原版书,领带松松垮垮地耷拉着,这一副禁欲清冷、高贵冷艳的模样简直……

白鹭默默地抬起了手抚着额头。

江弥生见白鹭一副傻样,皱了皱眉头也没问什么,将书和眼镜往床头一放,拿起换洗的睡衣就去了浴室。

没一会儿,江弥生就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睡衣出来了,头发湿软地滴着水,整个人带着薄薄的雾气,看上去暖暖的,被热水浇灌过的江弥生,脸上还带着红晕,眼睛湿润,带着点迷糊,简直……

白鹭默默地把视线移回电脑上,捂住鼻子,看着美剧,应景地“哈哈”了几声。

江弥生正拿着毛巾擦头发,被白鹭这尴尬的笑声一惊,转头看向她,见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时不时瞥瞥自己,滑稽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于是他把毛巾往白鹭那儿一扔,毛茸茸的毛巾盖住了白鹭的脑袋。

“哇啊!”白鹭一惊,差点把膝盖上的电脑摔出去,“你干吗……”她扒拉下毛巾,抬头看着坐到床上的江弥生。

江弥生支起一条腿潇洒地坐在床上,背对她,淡淡地一句:“擦头发。”

白鹭简直要被自己即将喷出的口水呛死,内心忍不住想着:“你要我帮你擦头发就好好说好吗!有必要穿着这么软萌的绒毛睡衣,做出这么帅气的动作吗!简直是犯规!简直!不行,得再抬抬头……”

白鹭觉得自己的鼻血都灌回脑袋了,所以现在肯定脑充血了。

她把电脑放回桌上,抓着毛巾默默地爬上床,盘腿坐在他身后。毛巾只能擦到他的后脑勺。半湿的毛巾擦过脖颈,江弥生感觉到不适,动了动脑袋,白鹭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你弯下腰……”

江弥生仍旧直着身子,意有所指:“你可以站着。”

“喂喂,你这是人身攻击啊!我哪里矮到需要站着才能够得着,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白鹭嘴上不悦道,却还是乖乖地跪坐起来,手上动作轻柔地擦着江弥生短而柔软的黑发。

听说头发柔软的人性格温柔,她怎么都看不出来江弥生哪里温柔了。冷冰冰的,像根木头,最可恶的是嘴巴很毒,而且心眼特多,还很霸道,不考虑别人的意见,比如强迫她明天带上她“亲爱的”吃饭。

白鹭心里腹诽,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你为什么被辞退了?”江弥生突然问,白鹭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江弥生抬手指了指她的手,白鹭急忙继续给他擦头发。

“为什么被炒鱿鱼……”白鹭咬牙,心中暗自思索着,“要想什么借口好呢?”

“我前段时间工作不太认真,捅了大篓子,正好公司在整改……我就提前领了薪水。”白鹭说的可是大实话。

江弥生显然不满足于此:“不太认真?为什么?”

“因为老娘做了关于你的春梦,导致上班都在神思恍惚,因此把合同弄错了,于是让公司差点损失上千万,老娘不被炒鱿鱼谁来被炒!”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因为那段时间跟男朋友吵架了。”白鹭你真是好样的!

江弥生愣了愣,只是突然抬手按住白鹭的手,另一只手将毛巾接了过来:“好了,你去睡吧,我自己擦。”

白鹭呆了一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江老板,她摸了摸鼻子,随即想到:自己居然在江老板这个无法与世人诉说自己情伤的高贵精英总攻面前秀恩爱!是嫌活得太久吗!

白鹭内心狂躁地吐槽,表情冷静淡定地“哦”了一声,爬回地铺里继续看美剧。

空气突然有几分凝滞,两人沉默了很久,只有电脑里美剧的各种嘈杂声音。

终于……

“要不关机,要不戴耳机,很吵。”

“抱歉……”

然后连美剧的嘈杂声都没了。

白鹭缩在被窝里默默流泪:江弥生就不会问问我要不要上床睡啊?地毯再舒服也不如床舒服啊!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白鹭觉得自己从大学毕业开始,人生轨迹都以诡异的曲线在发展,简直要突破云霄冲向宇宙了。

比如,白鹭在高中的时候看着那些嫁入豪门的明星们,都嗤之以鼻:“为了钱,哼。”

那时候,鹿霜满脸羡慕:“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白鹭左哼哼:“空虚。”

“你那是嫉妒!”

白鹭右哼哼:“肤浅。”

结果,就像高中的白鹭打死也不会预料到的那样,大学毕业的白鹭嫁入豪门了,虽然是有名无实的那种。

她成了她以前最看不起的那类人。

现在的白鹭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更加奇葩了。找人来演自己的男朋友,你说这是为了应付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就算了,偏偏是来应付自己法律上正儿八经的丈夫!白鹭觉得自己没有把结婚的事情告诉除了鹿霜以外的同学,简直太英明了!

她在车上最后照了遍镜子,才下了车,往约好的餐厅走去。

虽然白鹭的老公很富有,但是不代表白鹭富有。白鹭至今仍是一个失业的穷光蛋,所以她请不起高档餐厅,只能硬着头皮让鹿霜找了家中档的饭馆。毕竟不能让海归同学看不起啊。

白鹭进了餐厅后,看到挥着手向她打招呼的鹿霜旁边坐着的男人,感觉眼前一亮之后,脑袋一晕。

这位英俊的精英男是谁?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印象?她急忙低头编了条短信发给鹿霜,然后晕晕乎乎地坐到鹿霜对面,盯着精英男发愣半天。

鹿霜见到白鹭的表情,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好像精英男就是她男人一样。她捂着嘴笑道:“阿飞你来看看,还认得我们当初的二鸟不?”

“二鸟”这个耻辱的外号由来已久,主要原因是白鹭的外悍内怂,经常做出一些称得上羞耻的事情,再结合她的名字,“二鸟”这个外号就在鹿霜的六年中学生涯中挥之不去。

白鹭已经七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外号了,神情恍惚了一下,忙问:“阿飞啊,你好你好,我是白鹭。”

阿飞展开一个弧度堪称完美的微笑,让在寒冰中生活了三年的白鹭瞬间感觉阳光普照大地。然后美好的微笑也不能阻止白鹭的脚踢对面鹿霜的脚:都这么久了短信还没收到吗?不应该啊。

鹿霜没有丝毫反应,倒是阿飞把正要说的话顿了顿,然后他继续问道:“美女们想吃什么?随意,我请客。”

白鹭又踢了踢鹿霜,加了点力道:鹿霜是下半身不遂了吗,怎么毫无知觉?她脸上自然地笑道:“不不不,鹿霜跟你说了那件事的吧?我有求于你当然我请客了。”

阿飞皱了皱眉头,随即朗笑道:“瞧你说的,我们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当然是要我发扬一下绅士风度了,别跟我抢了。”

鹿霜捧心状在一旁看阿飞,脸上表情简直称得上“如痴如醉”,还带上一丝诡异的自豪。白鹭觉得鹿霜今天脑子绝对落家里了,不然怎么没察觉到自己在踢她,而且脸上的表情还如此诡异,自豪什么啊,又不是她正牌男朋友!

思及此,白鹭脚下发狠,用力踢向鹿霜。

“啊!”阿飞一声惊叫,整个人都弹跳了一下,鹿霜和白鹭都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阿飞垂下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道:“那个……白鹭你是不是有话要跟鹿霜说,你……一直在踢我。”

“啊?”白鹭整个人都不好了,苍天玩她呢!难道往前踢到的不是鹿霜吗!为什么会是阿飞?

鹿霜人精似的,眼睛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当即哈哈大笑,就差捂着肚子打滚了,她那副笑到脱力的样子,都快要瘫在阿飞身上了。

白鹭臊红了脸不敢再说话了。

鹿霜缓过来就掏出了手机看,然后,鹿霜就亲身演绎了什么叫作卖队友。

“阿飞,二鸟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说着又是抑制不住地娇笑几声,白鹭立刻眼睛四下转动寻找尿遁的最完美言辞。

白鹭看见阿飞的微笑僵住了,简直都要裂开了一样,随即又恢复自然地笑:“白鹭你贵人多忘事啊。我大名叫肖逸飞。”素质良好,不愧是受过优良教育的海归精英啊。

白鹭已经没脸见人了,摸着后脑勺嗫嚅道:“我最记不来名字了,真的,不骗你。”

然后心里默默回忆这个肖逸飞,她真的只记得他外号了,然后也只记得这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每个学校总有那么一两个让全校女生痴狂,男生嫉恨的男神级人物。不是说肖逸飞的五官多么立体俊朗,但是搭在一块让人觉得很舒服,再加上他那和煦温暖的微笑和身上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还有那副学识渊博的精英气派……

白鹭觉得江弥生绝对会怀疑自己怎么能钓得上这种极品男人。

肖逸飞脾气很好,也没有任何芥蒂道:“没事的,这么多年了,每年同学会你都不参加,我在国外也没回来聚过,记忆当然会有漏差了,又不是谁都是鹿霜,人精似的。”说罢,他转头冲鹿霜笑了笑。鹿霜回了他一个温柔可人带着点小娇羞的笑,白鹭觉得胃里在翻滚,急忙喝了口柠檬水压压惊。

“那个……鹿霜跟你说过我的事吗?”白鹭想既然都化解尴尬了,那就立马切入主题吧!

“等等,”肖逸飞将菜单递给她,“先点菜,我们慢慢聊。”

白鹭觉得自己这身最贵的呢大衣都被自己抠出洞来了:你不急我急啊!

白鹭飞快地报了几个菜名,双手紧握,死死盯着肖逸飞。肖逸飞刚跟服务员确认完菜单,一转眼就看见白鹭这副模样,忍俊不禁:“你很紧张?”

鹿霜搭嘴道:“那是啊,晚上可是决定她生死的时刻呢,阿飞你要好好表现啊。”

肖逸飞无奈地笑了:“那好,那我们就速战速决吧。白鹭,你讲讲大致情况吧。”

白鹭把昨晚想了一整夜的台词背了出来:“是这样的,我爸妈一见我过了25就开始焦急,催我结婚了。我自己这边刚被公司炒了鱿鱼,快过年了,回家又没对象又没工作,绝对会被我爸妈扣在老家车轮战一般地拉出去相亲的,没准归宿就此被迫决定下来,临了还要被爸妈说给他们丢人。一个错误总好过两个错误吧,有对象没工作,我爸妈在意的绝对是有对象。所以我跟我爸妈说我找到对象了,他们就要我同在浮城的表舅来审核一下。偏偏我在浮城没有什么认识的异性,这不刚好鹿霜提到你了吗,就想请你帮帮忙。就晚上一顿饭的时间。回家不需要你帮忙的!”说着白鹭双手相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对,没错,以上的话全是台词,没有一句是真的,哦不,被炒鱿鱼是真的。催结婚?当初白鹭父母知道女儿刚大学毕业就结婚差点没气死,幸好女婿是高富帅啊,转眼间都笑开了花。至于同在浮城的表舅?呵呵。

白鹭胡编乱造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鹿霜心里默默地给她点了个赞。

肖逸飞听了这一大段话,沉吟片刻,问道:“我晚上应该怎么做?”

白鹭大手一挥:“你只要坐我旁边笑就行了,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比如我们怎么认识的呀,你反正是我同学,都答得上;怎么重新见到的啊,就说是QQ群里聊上的,知道在同一个城市所以走得比较近。记住,千万不能喊他叔叔什么的,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年纪大了,我都不能喊舅舅的,就叫他江先生。”说着,她脑补万一事情败露的后果,后颈一凉,她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恐惧表情。

白鹭刹那的畏惧,让肖逸飞误以为白鹭大概是怕她那个舅舅,露出一个鼓励安慰的微笑:“好的。”

“还有,也别装得太过,我舅舅那人,还是单身呢,最恨情侣秀恩爱了!”

肖逸飞错愕了一下,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

“还有还有,他可能会问你介不介意我在浮城没根基又没工作什么的,你当然要说不介意了。如果他问你是不是准备回老家发展,你就说是,然后管他三七二十一,都往好了方面答就是了。他这个人就是浮夸,在意名啊利的,什么东西好你就答什么,他准高兴!”白鹭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描述道。

鹿霜在一旁抹汗。

白鹭,你这样黑自己的老公真的没问题吗?

中午在进行了和平愉快的同学叙旧以及见“家长”攻略教导后,白鹭摸着吃撑的胃一脸满足地回家了。

她拿到驾照没几年,平时也很少开车,今天开的是江弥生最普通的一辆车,是当初结婚时江弥生当作谢礼送给白鹭的。白鹭一直觉得开车脚软,所以很少开。这辆白色的奥迪A4,白鹭一直都是放在小区车库里的,结果今天为了装样子开出来了。她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个赞。

停车的时候白鹭尝到了“no do no die”的后果——不会停车!

谁来教她怎么倒库!

白鹭横着停在车库外面,哭丧着脸,借着地下车库那昏暗的灯光,看那个只留下一个车位的小车库,还能依稀看见车库里飘扬自来的灰尘。“一定是我开车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会倒不进去!”

她绝对不会叫江弥生来帮忙——他一定会问她中午去哪儿了的!

白鹭咬咬牙,心一横,扒拉着方向盘挂挡开始倒车。

“左,左,左,右,左,左,正,左,左,左,左——啊!”

“嘭!”

“刹车在哪儿!救命!”

“叽——”

……

“今天我提前回家,你就给我这样一个惊喜?”江弥生挑了挑眉,摸着车尾的凹印,顺着摸到车身那半米长的划痕,“我已经叫胡瑜来善后了。”胡瑜是他的助理。

白鹭撇着嘴捏了捏手,委屈道:“我一直坐地铁上班的嘛,要不就是搭你的便车,很少有倒车的机会嘛。”

江弥生没理会她的解释,双手插西装裤袋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地下车库,白鹭亦步亦趋地跟他身后,小心翼翼地从旁侧观察他的表情。从旁人看来,就是一对闹了别扭的小夫妻。但是只有心怀鬼胎的两个人才知道其中缘由。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后,江弥生才突然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倒库的方式进车库?”

白鹭一愣:“诶?难道还有其他停车的方式?我开车少你不能骗我!”

江弥生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车库前那么大一块开车的地方,你车头朝里不能停吗?你那车用到的机会也不多,开出来也不麻烦。”

白鹭觉得自己的驾驶生涯还没开始就被江弥生的智商碾压了一百遍。一定不是她智商的问题,只是她开车少,阅历不足,一定是这样的。

“哦。受教。”白鹭学着江弥生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羞耻心。

江弥生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又被当事人恼火地压制住,他略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率先出了电梯。

白鹭觉得自己一定是计划通,这样江弥生就忽略了她中午出去有约会的事实,他也不会疑惑了。

“你中午出去做什么了,还要自己开车去,不怕撞死在路上吗?”

白鹭取拖鞋的动作僵住了。

幸好江弥生并不是特别在意,问完话就自己去了书房。

逃过一劫!

她还是计划通!

下午5点,白鹭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江弥生窝着的书房外,探了个脑袋探查敌情。她的打算是这样的:如果到了5点钟,江弥生还不提见她男友的事情,她就当江弥生忘记了,然后自己也就忘记了。

她刚探出个眼睛瞄到江弥生的身影,就听到江弥生毫无起伏但是富有磁性的声音:“换好衣服了?”

“诶?”白鹭身子歪了歪,露出了半个身子。

江弥生放下手下的文件,摘下眼镜眯着眼睛看她:“别告诉我你忘记昨天的事情了。”

“不不不不,没有忘记!”白鹭急忙摇头否认,“我已经跟他说好了的,约的是6点整在虞记。我就是来问问,你准备好出门没?”

江弥生起身朝她走过来:“我不需要准备。”他自上而下俯视白鹭,立体俊朗的五官因为他的面瘫显得有些疏离感,那眼睛黑沉沉地盯着白鹭,一副孤傲的样子。

江弥生穿着一身考究的意大利定制西装,捞起玄关衣架上的黑色风衣,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白鹭,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白鹭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一拍手:“对,忘记带包了。”

她跑回房间提了包又跑了回来:“好了,出发吧。”

江弥生皱着眉头又看了看白鹭,最终没说什么,自顾自打开了门。

快到虞记的时候,白鹭给肖逸飞打了个电话,确认人已经到了后,白鹭挂了电话,一副骄傲的模样:“他很守时的,已经到了呢。”其实她只是让江弥生对肖逸飞有个好印象而已。

结果江弥生满不在意道:“守时是最基本的礼节,不是人人都像你的。”

“你不屑就算了,为什么又要黑我!这婚不得不离了!我还有没有尊严了!”白鹭握着拳头一脸悲愤,却敢怒不敢言。

最可恨的是,江弥生停车的时候一脸淡然道:“仔细学着,什么叫作停车和倒车。以后离婚了,你也买不起更好的车来糟蹋了。”如果江弥生用的是调笑的语气,白鹭估计也就是玩笑一般反驳回去,可是江弥生偏偏是说什么话都冷淡正经的人。这话用江弥生的语气一说,白鹭的心不知为何就低沉一分,她连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江弥生停好车后扭头看了眼低头莫名沉默的白鹭,却见她突然抬头一脸惊讶的表情:“你都停好车啦,我刚打了个盹,走吧。”说着她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一副急于见到恋人的表情。

江弥生看着她的背影不悦极了,是因为那句暗示他停车慢的话,还是她这副急于秀恩爱的做派呢?他觉得两个都有。

肖逸飞果然已经到了,服务员将他们到带了肖逸飞的包厢,一推开门,白鹭就见到肖逸飞标志性的温暖人心的笑容。他看起来还挺重视这场表演的,西装笔挺,头发整齐,真是有派头。白鹭不自觉地微笑。江弥生眯了眯眼打量着肖逸飞。

白鹭挥了挥手:“嗨,逸飞,我们到了。”得到肖逸飞的回应后就要往里走,却被江弥生一把拦住。

白鹭一脸疑惑地抬头看他。江弥生盯着肖逸飞,不屑地扔一个眼神给她,嘴上却对她说:“你出去。”

“纳尼?”

江弥生:“我跟他两个人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在旁边。”

白鹭被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白鹭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包厢门缓缓关上,简直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卡着放。

她颤着手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打扰一下……”

“找个地方自己坐着,我叫你,你再过来。”江弥生霸气外露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

白鹭抱着脑袋在墙上打了个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你怎么不照剧本演的啊!她都没看见肖逸飞跟江弥生有眼神的交流,只看到江弥生单方面地盯着肖逸飞,这难道就是……

一见钟情!

“天哪!这就是爱啊!挡也挡不住啊!你一定要感谢我给你找到了你的本命佳偶啊!不对啊,江弥生,肖逸飞是我剧本上的男朋友啊,你快点出来!”白鹭的内心戏根本停不下来。

“救命啊!这完全不是按照剧本上来的啊!来人啊,快点把导演和编剧喊回来啊!主演自己临时加戏了啊!潜规则啊!黑幕啊!现在演员还有没有自我修养了啊!一女两男是三角戏,不是女的被关在门外听俩男主抢角啊!”

白鹭感觉自己的大脑里面一片混乱,闪过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和吐槽声。她靠着墙颤颤巍巍地下了楼梯来到大堂。

“来人……给我一个单人座。顺便给我一杯冰水。”

世界太可怕了,白鹭觉得自己得好好冷静一下。

切换场景来到包厢内。

包厢内的气氛并没有如白鹭想的“江弥生雄性荷尔蒙爆棚勾搭肖逸飞”,反倒是战火纷飞中,一方对另一方的绝对性压制。

江弥生一直都是我行我素,冷淡傲气的人,面对不喜欢的人更是一点礼节都没有。包厢内暖气很足,他自顾自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坐到肖逸飞对面,连一个笑脸或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肖逸飞。一张大圆桌就坐了两个人,看起来就像圆桌骑士即将开始决斗一样。

肖逸飞被江弥生的好面孔和气势给惊住后,见他如此无礼,却保持着好脾气,没有恼,仍旧是微笑道:“江先生你好,我是肖逸飞。”说着伸出他修长的手。

“江弥生。”江弥生挑眉看他一眼,丝毫没有想回握的意图,手托着腮,随意道,“我们先聊完再点餐,顺便把外面的笨鸟叫进来。”

肖逸飞讪讪地收回手,本来还在纠结“江弥生”这个名字略耳熟,然后就被“笨鸟”一词给转移了注意力。他第一次听到舅舅这样称呼自己的外甥女,完美的笑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摸了摸鼻子,很有礼貌道:“好的,听你的。”

江弥生用手支着脑袋,一副无聊的模样,嘴上却问着很犀利的问题:“你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肖逸飞点点头:“是的,高中三年。”

江弥生撇了撇嘴,另一手指了指门外:“她以前智商就不高?”

如果肖逸飞正在喝水,那水肯定已经喷到江弥生的脸上了。纵是没水,肖逸飞也觉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呃……”他尴尬地挠脸,“她还是挺聪明的,我们那时候是尖子班,她好歹还不是最后一名,最后也是考上了重点大学的。”

“哦,倒数第二名。”江弥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里更加鄙视白鹭。

肖逸飞终于知道为什么白鹭提起她这个舅舅就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了,他简直就是毒舌帝啊!还有,为什么这个舅舅不按正常套路来的啊。

江弥生:“你很优秀?”

肖逸飞谦逊道:“一般一般。”

“对,不然也不会配她。”

肖逸飞的笑脸又多了一丝裂痕。

江弥生手玩着自己昂贵的袖扣,随意地问道:“她高中跟你没多少交集吧?”

肖逸飞一愣,眼里带上了点遗憾:“是啊,的确不多,我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

“她那种笨蛋,就算是自己喜欢,也从不会想着拉下脸面争取一下。所以跟你没有交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江弥生说了一段比较长的话,末了觉得自己话略多,而且都是关于白鹭的,立即拉下了脸,不再开口。

肖逸飞眼里却真的带上了笑意:“您真了解她。”这种暗示白鹭高中就暗恋自己的话,听着还是挺顺耳的,男人嘛,不嫌仰慕者多。

江弥生为这个“您”字愣了一下,这么正式啊,弄得自己好像他长辈一样。不过江弥生身居上位多年,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早已根深蒂固,并没有纠结太久。

他问:“你们是怎么重新联系上然后在一起的?”

肖逸飞松了口气,挪了挪屁股正襟危坐。终于回到正常轨道上了。他终于可以开始背台词了。

肖逸飞握着杯子清了清嗓子:“我们……”

“算了。”江弥生突然抬手打住他的话,“我对你们的恋爱经历也没有太多兴趣。”

“呃……”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肖逸飞到了嘴边的话死活说不出来,感觉焦躁至极,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也好,跳过了一条台词,进行下一条吧。

“你们谁先追的谁?”江弥生用“晚上吃什么”的询问语气问道。丝毫没有关注肖逸飞彻底裂开的表情。

“你不是说对我们的‘恋爱经历’没有太多兴趣吗!果然还是有兴趣的吗!”肖逸飞心里为白鹭点了32根蜡烛,有这样一个舅舅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肖逸飞心里再如何抓狂,还是回答。

“我。”末了,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绽开了一个堪称温柔多情的微笑,强调道,“是我。”

那个微笑就好像当事人正在回忆当初刚交往时的青涩和美好,让肖逸飞心里充满了回忆的喜悦乃至于现在还是不可自抑地扬起笑脸。

江弥生用余光瞅了他一眼,脸色变得好像看到腐烂物一样不屑加厌恶,当然,因为江弥生的面瘫冰山脸,外人并不能窥见多少猫腻。

江弥生:“我也不说你的眼光多差了,总之不得不夸奖你很勇敢。”

“呃……”肖逸飞愣住了,“勇……敢?”

江弥生挑挑眉:“她没跟你说过她的情况吗?”比如现在是有夫之妇之类的。

肖逸飞立刻想到白鹭说的话。她刚失业了,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虎视眈眈,这种情况的确挺糟糕啊。他同情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点头回答:“说过的,我都知道的。”

江弥生罕见地惊讶了,但也只能看出他表情有稍许的变化:“你不介意?”你们这样可是婚外恋啊,你这样做别人婚姻的小三真的没有良心上的自我谴责吗?江弥生认为自己把潜在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肖逸飞应该能听懂的。

肖逸飞微笑着摇头,那语气带上了点宠溺:“完全不。谈恋爱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

这句话听着很深情,江弥生觉得白鹭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连带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事情来。她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个男朋友,思想如此单纯而奇葩?江弥生直起身子不再抵着下巴,看起来对这个会面终于多少有点重视了:“你知道我跟她是什么关系吗?”他严重地怀疑不是这个肖逸飞脑子有问题,就是白鹭压根就隐瞒了某些事实,不然肖逸飞怎么会态度这么好地跟他一问一答?

从某一角度上讲,江老板算是猜中真相了。

肖逸飞点头:“知道的,她都跟我说了。她……看起来,挺敬畏您的。”何止是敬畏,简直就是恐惧了。

江弥生一听,也信了九分。白鹭的确对他有些敬畏,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夫纲正得不错。如此看来肖逸飞应该是脑子有问题。

“你不介意?”江弥生眯起眼问他。如果肖逸飞点头,他立马就让白鹭别再想离婚的事情。

肖逸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介意倒不介意,只是您看起来就很优秀,白鹭肯定都是以您为参照物选择对象的,我压力很大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肖逸飞深刻贯彻了白鹭说的“一切往好了说”的基本原则,江弥生果然被捧得很舒服,下巴都抬高了几分,嘴角线条也柔和了些许。

以自己为参照物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让人愉悦。江弥生摸了摸下巴。

“那你介意以后我跟她还有来往吗?”是个男的都介意自己女人跟前夫还有交往的吧,肖逸飞如果这都不介意,那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况且,江弥生自信地想,在自己面前,是个男的都会自惭形秽吧。

肖逸飞很疑惑。跟自己舅舅来往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他转念一想,大概是江弥生觉得今天没有像长辈对晚辈一样慈爱,刚才他那样贬低白鹭,这样失礼,担心他肖逸飞心有芥蒂吧。

他立刻上道地回答:“这怎么能介意呢?我不会那么小心眼的,你跟白鹭的关系,看得出来就像是死党一样,真是难得呢。”他觉得舅甥之间,应该不至于有仇吧。

江弥生感觉很无力。他不知道白鹭是怎么跟肖逸飞描述他们的婚姻的。他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是白鹭说那种“感情淡了,但仍旧还是好朋友,没有任何争吵”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了。从谈吐上来讲,他直觉肖逸飞是个很出色的人,虽然比不上自己。

江弥生觉得这之中有什么不能说通的疑点,但智商奇高的江老板一时间也迷糊了。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最后只能百无聊赖地问了几句肖逸飞履历表上应该填的东西,比如工作啊,家庭背景之类的。得到的答案是“自营小公司,父母都在”之类的标准答案。

江弥生随意“嗯”了一声,心里不屑极了,手指敲了敲桌面:“点餐,顺便把白鹭叫上来。”

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江弥生说得顺溜无比。肖逸飞推开门之后才觉得非常诡异,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就应该是使唤别人的主呢,偏偏自己还自然而然地听从命令了。

他站在楼上正好能看见楼下大堂的情况,就见白鹭窝在大堂中央的吧台上,捧着果汁发呆,那副样子好像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肖逸飞感觉有些好笑,下楼走向白鹭,拍了拍她的肩膀,白鹭浑身一颤,动作幅度很大地转过身看他。见到是他后,表情苍白了一分,然后捧着果汁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弄得肖逸飞莫名其妙,末了听见白鹭小心翼翼地说:“你……你还好吧?”

她这副极恐自己被怪兽吃了的表情,让肖逸飞心里原本被江弥生点起的那点恼火也完全消散了,他极其温柔地摸了摸白鹭的脑袋,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姑娘大概已经不是一般地害怕她舅舅了,或许也为她让他深入虎穴扯老虎须的不厚道而愧疚,无论如何,这副不作假的担忧模样都极大地取悦了肖逸飞。高中时候的少女形象和现在眼前的小女人形象重叠在一起,让肖逸飞心里越发柔软。

“你舅舅让我喊你上去,该点餐了。”肖逸飞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温柔,莫名还带着点温情,让白鹭更加恐惧。

“你你你你……真的没事?你跟他他他……没有发生什么事?”肖逸飞这么温柔且饱含情意,莫不是也发现江弥生是他的真爱,于是决定好好对待自己这个媒人?天啊,她到底作了什么孽哦!

肖逸飞以为她还在愧疚,手直接按住白鹭不断上下摇晃的脑袋。白鹭坐在高脚椅上,跟肖逸飞差不多高度。肖逸飞凑近她,眼睛正好与白鹭眼睛持平,他温柔地看着她的双眸:“我很好,没有被你那个毒舌冷淡的舅舅吃了,不用打量我了,没有掉一根头发。”

白鹭被男色诱得晕晕乎乎的,自然而然地也不再追问两人发生了什么。

不是白鹭花心,但是女人作为一种视觉动物,男人再帅也不嫌过啊。白鹭默默地对比了一下江弥生跟肖逸飞,发现江弥生除了钱多人傻更美型,没有任何一点比得上肖逸飞的。白鹭握紧拳头,又找到了一个不得不离婚的理由。

上楼梯的时候,白鹭问:“你们聊得怎么样?”

肖逸飞回忆了一下之前的过程,自动忽略了江弥生对白鹭的各种贬低:“挺不错的,都在你剧本掌控范围之内。”

“是吗!”白鹭心里小雀跃一番,“江……呃,我舅舅说话是不是很让人恼火,而且问的问题简洁到要让你想一会儿才知道他到底在问什么?”

“你很了解你舅舅嘛。”肖逸飞惊讶地答道。

废话。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三年,除了江弥生老妈,白鹭觉得没人敢说比她还了解江弥生。

“哼,这个自大狂,以为自己智商高,总要将话说到最简洁,顺便可以压制一下别人的智商。如果你表示了一下疑惑,他立马就会开始鄙视你的理解能力。”快到门口了,白鹭压低了声音吐槽。

肖逸飞听白鹭这样评价自己舅舅,再回忆一下江弥生的各种言辞,发现果然如此,又觉得有些搞笑,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白鹭一抬头就见肖逸飞这一个暧昧的笑,心里一个咯噔。天哪,连她吐槽江弥生的话都让肖逸飞这样开心,只要是提及江弥生他都会觉得喜悦吗?一见钟情到底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白鹭绝对会搬着凳子坐旁边嗑瓜子看现实版的八点档偶像剧。但现实是,包厢内这个一脸不悦地看着她的男人让她心里又是一抽。

这家伙就不能有点好表情嘛。

要知道,她是真的,喜欢江弥生的啊。

被自己男神各种冷嘲热讽,不会有好心情的吧。

白鹭的心情有点复杂,于是她问江弥生:“是你请客吗?”

江弥生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甩过来,白鹭浑身一抖。肖逸飞急忙解围道:“当然是我请客了,要感谢一下江先生嘛。”

白鹭失望地“哦”了一声。鲍鱼、燕窝、霸王蟹、龙虾……都没有了。毕竟肖逸飞不是江弥生这个土豪,不能随意剥削。

白鹭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Q9wMYO9bPFl7lACwLX/OiBBb3M6WPvEoXR+mZSZh4S1oMVGca83vOFxtebM2sj6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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