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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天罗地网诛龙凤

凤羽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御风堂,凌睿王和岛主也紧跟其后,不一会儿,三人便赫然出现在了御风堂大门前。

欧阳宇一见凤羽身侧那一张寒光银甲,一时间愈发气愤,旋即咬牙运力,飞起一脚将淳天掀翻在地,愤声道:“岛主好胆魄,竟敢在天子脚下戏弄君臣。这一出黑棺送葬,群童吊唁,当真是唱得逼真。”

岛主闻声一笑,微微抬手略抱虚拳,不惊道:“欧阳大人误会。在下一觉醒来,惊觉绰云宫垂白吊丧,满院杀伐,心中正兀自诧异,却不知,原来其中有这番误会。”

言罢,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身侧的阆邪轩。凌睿王闻声,顿时冷哼一声,不屑地回瞪他一眼,旋即拉长了声音道:“早死早超生。你合该感谢本王,让你有幸看到了自己的葬礼是何等风光。”

欧阳宇见两人一番唇枪舌剑,顿时长叹一声,旋即一把收剑入鞘,凝眉走近凌睿王身侧,压低声音道:“睿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用不着。”

阆邪轩一声嚣张彻底回绝了欧阳宇,旋即凝眉怒声道:“我说欧阳,本王好奇得很,你何时跟那东楚落魄成了一丘之貉?竟然趁着本王不备,与那东楚狗贼一道,发兵围剿本王的绰云宫。”

欧阳宇凝眉搭手:“王爷莫怪,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欧阳只想问王爷一句,这圣女娘娘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何人?”

此言一出,阆邪轩、凤羽和面覆银甲的岛主登时齐齐心惊,三人在一瞬间环眸相顾,心中的惊诧霎时溢于言表。

“欧阳大人,此话怎讲?”

凤羽佯装镇定一番询问,却不料还未等到欧阳宇回话,那厢被一众御林军包围的一名狂徒,陡然间借机发出一声刻意的高喊:“凤羽小姐,不必担心。我们来救你了。”

凤羽心惊凝眉,正要举步朝着那呼喊之人走去,却不料身侧的岛主一把伸手,将她拦下。

欧阳宇早已将凤羽满面的惊诧心焦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不觉握紧了腰间佩剑,警声道:“如此说来,圣女娘娘当真与那凤党有牵连?”

“放屁。”阆邪轩猛然抬手,重重朝着那欧阳宇的脑袋,“啪”的一声便是一掌,“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着本王的面污蔑我的爱妃?”

欧阳宇情急,旋即跺脚,一把挣脱开凌睿王,急切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有人在太后娘娘面前参奏,说圣女娘娘就是叛将凤麟的女儿,凤羽。眼下圣上和太后大怒,这才派我和璃洛来兵围绰云宫。而且,太后娘娘说了,王爷你之所以在渡口劫人,就是为了尽早通过对圣女娘娘的审问,好将那为乱南川的凤府余孽一网打尽。”

阆邪轩闻声一愣,身侧的岛主倒是挑眉笑出了声:“好一个一箭双雕。”

欧阳宇瞪他一眼,旋即将疑惑的眸光定格在凤羽身上一番打量。

凤羽原本便觉得事有蹊跷,待得一番凝眉思量,须臾便悟出了什么,旋即微微一笑,波澜不惊地回过身,幽幽问道:“那依欧阳大人看,在下是不是凤党余孽呢?”

欧阳宇微微垂眸,言道:“是与不是,恐怕天知地知,圣女娘娘自知。”

“哦?”凤羽冷笑一声,挑眉道,“听大人的意思,像是认定了本圣女便是那凤麟之女,但不知,欧阳大人有何凭证?”

话音刚落,那一众狂徒见机行事,又是一阵火上浇油的大喊:“小姐不用担心。凤将军让我等转告小姐,凤将大难不死,如今正准备东山再起。”

“是啊,小姐,你放心,今天我等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救小姐出去,与凤将军会合。”

“凤将军说了,他卧薪尝胆数月,就是为了养练精兵。如今时机成熟,不日便会再次发兵讨伐那阆渊,一来要报仇雪耻;二来,定要一统南川,称王称霸。”

凤羽耳听得众人一番刻意张狂,心中愈发笃定了这帮人的弄虚作假,是以冷笑一声,幽幽道:“若凤麟当真愚钝至此,本圣女倒也不奇怪,他为何会兵败落北,一命呜呼。”

阆邪轩也趁机发出一声不屑:“尔等小人,休得猖狂。难道你们的主子就没教你们其他的招数?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伎俩,当真是拙劣到了极点。”

那为首的一名狂徒,陡然间迅转双眸,下一刻径直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高举着大声叫道:“凤将料事如神,早就知道会有一帮小人从中作梗,是以特地命在下带了他老人家的贴身玉佩,小姐若是不信,大可拿过去看看。”

眼见得凤羽面容之上生出几分急切,欧阳宇霎时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正要开口询问什么,忽然间只见凤羽身侧的银甲面具寒光一闪,下一刻,还不待欧阳宇瞬目,那岛主已然自空中翻飞而下,再次不动声色地落定在凤羽身侧:“在下久居海外,素来不曾有什么见识,今日倒想好好开开眼界,看看这凤麟的贴身玉佩究竟是什么好宝贝。”

一面说着,一面煞有介事地举起了刚刚抢来的玉佩,不动声色地在凤羽面前佯作端详。

凤羽借机抬眸,待看清了那玉佩,一瞬间变了脸色。

“父将,果然是父将的玉佩。”

一番剑拔弩张,几许心惊胆战,绰云宫中的众人心思各异地一番筹谋。那原本笼罩弥散的寒雾,却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浅薄了下去。

“我道是什么好玩意儿,不过是个成色不足的玉坯子。”

凌睿王早已察觉凤羽的异样,旋即拽过那玉佩,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刻了个凤字在上面,爱妃若是觉得新鲜,改日里为夫命人将爱妃所有的玉佩都刻个凤字上去。”

岛主闻声冷笑:“睿王爷难道是想包庇凤党?”

凤羽心中的惊讶一浪高过一浪,不由得凝眉看向那岛主,哀声冷冷道:“怎么?岛主也觉得,我是那凤党余孽?”

岛主闻声一笑:“欧阳大人有句话说得好,天知地知,圣女娘娘自知。我是一个外人,虽说确曾一不小心救了圣女您一命,但您的身份来历,在下到底是不明所以。”

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就去抢阆邪轩手中的玉佩。

阆邪轩恨声抬手,一把握住岛主的手,咬牙切齿地骂道:“闭上你的狗嘴。”

岛主毫不生怯,只管奋力抓紧那玉佩,一番争夺:“在下实话实说,睿王爷怕什么?”

凌睿王经脉方通,内力不稳,此刻却铆足了劲儿拼命想要护住那玉佩:“锅铲子,看来你是等不及要进棺材了。”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人奋力而搏,凤羽正兀自心伤岛主的作为,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凤羽惊眸而望,但见得原本被岛主和凌睿王抢在掌下的那一方玉佩,顷刻间化成一堆玉沙,霎时随风四散开来。

一缕明光刺痛寒雾,径直照耀在绰云宫的院落里。

阆邪轩会意了岛主的用意,霎时发出一声狂笑,用张狂的嚣张大笑掩饰着心中的窃喜:“锅铲子,想抢本王看上的东西。下辈子吧。”

岛主佯作无辜地耸了耸肩:“大人,对不住了,睿王爷的脾气和内力一样大。”

欧阳宇不理会他的矫饰,只是径直走到凤羽面前,试探地问道:“那玉,你可看清楚了?”

凤羽冷然瞬目:“看清楚了又如何?没看清楚又如何?大人当真好笑,别人用过的东西,便是上赶着送给本圣女,本圣女都不一定稀罕要,更何况是死人的物件。”

欧阳宇闻声凝眉,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间听得身侧的凌睿王拉长了声音,大声道:“敬义,还愣着干什么?关门,打狗。”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但见得淳天早已恍然大悟,旋即抱拳道:“是。”

话音刚落,便兀自飞身而起,径直攀上了御风堂的屋脊。

欧阳宇急忙示意众人提高警惕,却不料,腰间长剑还没来得及拔出,只见得一面铁网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恰恰将那九名狂徒一网打尽。

“惊扰了本王的美梦,罪该万死。”

阆邪轩一语而出,欧阳宇霎时大惊,正要举步上前相拦,却见得阆邪轩不知从何处接过一把连弩,径直朝着那被网的九名狂徒猛然扣动了机关。

“王爷不可……”

欧阳宇话未说完,那九名狂徒早已一命呜呼,见了阎王。

“阆邪轩,你……”

欧阳宇怒然拔剑,正要说什么,却见得阆邪轩冷笑一声,径直将那连弩对准了自己。

“欧阳宇,你说,本王是杀你好,还是不杀你好?”

阆邪轩言语之中满是不悦,语气却说得那般云淡风轻。凤羽正要上前阻止,却听得绰云宫外陡然间传来一声急切的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

欧阳宇一脸凝重:“睿王爷,欧阳提醒你一句,眼下当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不管圣女娘娘是不是凤家的人,眼下这番局势,当真对她不利,你若聪明,合该事事处处表明了立场身份,以免有人趁机作祟,污了王爷的清白。”

阆邪轩一把揪住欧阳宇的领子,威逼道:“欧阳宇,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她是不是姓凤,本王只知道,她是我凌睿王的女人,今天她若是有丝毫差池,我要你们所有人统统陪葬。”

欧阳宇眸生倔强,一把推开他的手,不容反抗地厉声道:“来人,护好睿王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这绰云宫半步。”

绰云宫内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欧阳宇双膝跪地,叩首在一顶华丽的轿子前,凝眉道:“微臣叩见太后娘娘。”

话音刚落,但见那轿帘一挑,一袭浮躁的桃红霎时从那轿子里走了下来。

欧阳宇见状,登时怒然直起了身,威声道:“邚青柳,刚才可是你喊,太后驾到。”

“是啊,当然是我,除了本宫,谁还有这个资格,谁还有那个胆量?”

“你……”欧阳宇怒然拔剑,径直抵在她的喉头,“谁给你的胆子?”

“欧阳大人急什么。”

邚青柳挑眉一笑,一把推开欧阳宇的长剑:“太后娘娘她人是没来,但懿旨却到了。”

“假传懿旨,死罪一条,邚青柳,你可要想清楚了。”

“还用得着你说。本宫是何等身份,岂能不知这皇家规矩?”

邚青柳迅转双眸,须臾做出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姿态,高声道:“太后娘娘口谕,凌睿王勾结凤党余孽,意图不轨,不用等到三天之后,即刻处死,不得有误。”

欧阳宇不屑地冷哼一声,旋即收剑入鞘,冷冷道:“处死睿王爷?敢问这等事关南川江山社稷的大事,为何不是由圣上下旨,反而劳烦整日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忧心?况且,谋反一事,乃头等要事,太后娘娘素来审慎,怎么今日竟会这般唐突,只是令你一介小小宫婢,口传懿旨?”

邚青柳被问得晕头转向,一时间面露惊慌,但不过须臾,便以嚣张代替了心中不安:“欧阳宇,你一个小小侍郎,竟然敢肆意揣测天威,简直是罪该万死。”

欧阳宇拂袖转身:“欧阳只知道,太后娘娘素来不会朝令夕改,既然欧阳奉命监守绰云宫三日,是以这三日之内,便是天塌下来,欧阳也不会辜负圣命。”

“你……”

邚青柳气怒不已:“好,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言罢,冲着身侧的一众侍卫,威声命令道:“给本宫一把火烧了这绰云宫。若是有谁胆敢阻拦,一并取了他的狗头。”

话音刚落,邚青柳身后垂首待命的一众侍卫,霎时间齐声颔首。下一刻,不待欧阳宇回过神,已然飞身而起,径直四散分布在绰云宫四面的墙头上,顷刻间朝着绰云宫院内投下了几颗火流星。

一时间,轰然声起,烈焰朝天,偌大的绰云宫顷刻间置身一片火海中。

欧阳宇怒然上前,一把将长剑架在她的脖颈,愤声道:“邚青柳,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假传圣旨,放火行凶,究竟想要干什么?”

邚青柳冷笑一声,眸生狡黠:“欧阳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乃天命皇后,迟早有一天,会荣登后位,荣宠极天。你现在若是倒戈归顺,本宫或可饶你不死。如若不然,总有一天,我会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天命皇后?”欧阳宇冷笑一声,“那你就带着你的皇后梦去那阎罗殿报到吧。”

言罢,扬剑便要刺向邚青柳。

“住手!”

一声厉喝响在身后,欧阳宇闻声顿手,循声而望:“贵妃娘娘?”

凤凰斜眸看了一眼身侧的邚青柳,旋即对着欧阳宇威声道:“侍郎大人,这邚青柳可是太后她老人家身前的红人,便是该杀,怕是也轮不到你来行刑吧。”

欧阳宇愤然撤身,来不及与那凤凰周旋,径直搭手,匆匆道:“贵妃娘娘若是有兴趣,大可审一审这邚青柳是何等胆大包天,竟敢假传太后娘娘懿旨,火烧绰云宫。”

言罢转身,大步朝着绰云宫门口跑去:“速速救火。”

众人得令,顷刻间破门而入,一片慌乱地灭火而去。

欧阳宇刚走一步,只觉肩头一阵酸麻,下一刻头一沉,径直栽倒在地,昏沉而去。

绰云宫里,阆邪轩一把拉住凤羽的手,就要迈步而逃。凤羽却一把挣脱他的钳制,径直走到先前被那阆邪轩连弩击杀的九名狂徒身前,一番急切地在众人身上摩挲,似是一定要从这九名狂徒身上搜出些有关父将尚存的下落才肯罢休。

身侧四下的火流星,不时地发出阵阵轰然,一无所获的凤羽霎时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切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这些表象给迷惑了。”

凤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你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父将的部下?”

岛主微微摇头:“若仅凭一块玉佩,便来断定凤将军的生死,实在太过蹊跷!”

那护送邚青柳而来的一众“侍卫”,此刻早已齐齐将矛头对准了凌睿王,几人合力,似是一定要取了阆邪轩的性命才肯罢休。

阆邪轩飞起连弩,逼退几人,旋即凝眉高声道:“南川皇宫,何时多了如此的高手?看来本王这一觉,当真是又错过了几分精彩。”

身侧烈焰嚣张,杀声震耳,凤羽凝眉起身,一番环视。这样的杀伐混乱,于她而言早已不陌生,可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番前所未有的厌恶。

岛主看出了他的异样,霎时伸手,一把揽她入怀,沉声道:“你若倦了,我即刻带你走。”

凤羽抬眸望着眼前那寒光闪闪的银甲,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愣愣地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双眸之中那异样的光彩,或许可以称之为爱。可终究还未曾来得及触摸到,那于她而言太过缥缈却又那么真实的感触,她整个人便被从天而降的凌睿王粗暴地拉出了岛主的包围。

“本王的女人,就是死,也得死在我阆邪轩的怀里。”

凤羽泪眸闪烁的一瞬间,彻底恢复了清醒,旋即无奈地朝着岛主发出一声清醒的自嘲:“我若死了,有你送葬,足矣。”

凤羽言罢,决绝地回头,一把拽住阆邪轩的胳膊,冷冷道:“带我一起,杀出绰云。今后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

阆邪轩眸中生出几分兴奋:“当真?你不再恨我?”

凤羽寒眸扫过他的面容,略一瞬目,旋即凛然道:“卿蕊的恨,要留给值得恨的人。”

阆邪轩的眸光,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那一众扮作大内侍卫的高手,在一瞬间冲破淳天的阻拦,再次朝着阆邪轩发狠攻了过来。

岛主飞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和阆邪轩并肩而立,紧紧将凤羽护在了身侧。

“睿王爷,看来今天,你注定要欠在下一个人情了。”

岛主运力吸起一把长剑,径直抵在了一名高手的颈间,寒声迫问道:“璃洛的人?”

那侍卫装扮的高手,眼见得受制于岛主,霎时转眸对着众人一番暗示。阆邪轩正要上前,凤羽的眸光一紧,只见数枚银针,顷刻间自那高手指尖齐齐而发,径直朝着三人突兀地射来。

“当心。”

凤羽一声惊呼方歇,整个身子便已然被阆邪轩护着,就地而滚,躲过了那一阵针雨。

岛主飞剑而转,轻而易举地将迎面而来的银针击落在地。

那一众高手正要乘势追击,忽然间只听得空中响起一阵短促的箫声。

众人闻声却步,下一刻不待阆邪轩三人回过神,登时飞身而起,不过须臾便消失在愈渐稀薄的寒雾之中。

“果然是东楚之人。”

“你错了。”

凤羽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根银针,恰在此时,一道刺目的日光穿云透雾,径直将凤羽周身包绕。阆邪轩和岛主凝眸相望,却见得凤羽手中的那一线银针,在顷刻间幻化成缕缕白烟,随着那明光渐强,不多时便弥散在空气中,再无踪迹。

“冰靥银针。”

凤羽话音刚落,阆邪轩和岛主便齐声凝眉,惊诧道:“西戎暗侍?”

凤羽略一沉眸,旋即飞步上前,径直蹲在先前被阆邪轩射杀的九名狂徒身侧,一番细细地察观之后,须臾,再次凝眉伸手,小心翼翼地从一名狂徒的颠顶处摸出一根纤细的银针。

待得日光游移,彻底穿云而出,凤羽手中的纤细再次在三人眼皮子底下幻化成了一缕白烟。

阆邪轩端起连弩,一番审视,旋即冷冷道:“怪不得。本王还诧异,何时这连弩竟有了这般杀伤力。”

岛主微微颔首:“有人在他们体内事先埋下了冰靥银针,所以他们会在这寒雾之中,舍命而来。”

“但凡中了冰靥银针之人,若要活命,须避讳日照和外伤。但凡明光普照或破肉伤血,中针之人,必死无疑。”

阆邪轩把玩着连弩,凝眉斜眸将横死在眼前的九名狂徒一番打量,旋即俯身一把扯下了一名狂徒的上衣,待得那一个偌大的血红色的“囚”字映入眼帘,阆邪轩先是一怔,下一刻却不由得愤然握拳,狠狠骂道:“我早该想到是那毒妇在暗中作祟。”

话音刚落,只听得绰云宫的大门哐当一声,被人生生撞开,紧接着,凤凰佯作惊慌的愤然之声,霎时响了起来:“快,保护人证。”

片片日光顷刻间一泻而下,阆邪轩和岛主还没来得及将眼前的一众囚犯的尸体移至阴凉处,那九名囚徒的尸身,便在顷刻间化作了一片烟雾,霎时弥散在刺目的明光之中。

“好一个毁尸灭迹。”

邚青柳趁机猖狂,旋即狐假虎威地大声喊道:“来啊,尊太后娘娘旨意,将这凤府余孽凤羽,还有那为虎作伥的凌睿王一并处死。”

一众御林军闻声不由得面面相觑,一名首领躬身上前,对着邚青柳和凤凰躬身道:“恕难从命。我等乃奉了圣上旨意,追随欧阳侍郎和楚璃侯监守绰云宫。是以……”

邚青柳不等那首领说完,径直上前,“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混账东西。圣上的旨意自然要听,但太后娘娘的旨意,难道你们就要公然违抗吗?”

“敢问贵妃娘娘,欧阳大人何在?”

凤凰闻言,冷哼一声,旋即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欧阳侍郎一不小心,被那凤党余孽所伤,如今已然重伤昏迷,但他在昏迷之前,亲自叮嘱本宫,一定要不负圣命,将这些祸乱南川的罪臣贼子,一并剿灭。”

众人闻声惊诧,凤凰挑眉道:“看来,你们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来人啊,把欧阳宇给我抬上来。”

话音刚落,便见得两名侍从抬着一副担架急切地走进了绰云宫。

阆邪轩一见那欧阳宇昏死在担架上,登时发出一声狂妄的大笑:“欧阳宇,真没想到,你会栽在女人手上。”

凤凰一见凤羽安然无恙地立在阆邪轩和岛主身侧,霎时间心中的恨意燃烧到了极点,旋即颤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杀光。”

众人一番慌乱,没了主意。

阆邪轩怒吼一声,一把将连弩对准了凤凰:“谁敢。”

“杀,给本宫杀。尤其是那个冒充什么灵山圣女的凤党余孽,一定不能让她活着走出绰云宫。”

邚青柳张狂叫嚣,径直指着凤羽的鼻子大喊大叫。

岛主闻声凝眉,霎时间飞起一块碎瓦,径直朝着邚青柳的脸上投去。

“啊……”邚青柳吃痛惊慌,急忙捂着脸躲在了凤凰身后,却依然嚣张不可一世。

“本宫乃天定的皇后娘娘,谁敢跟本宫作对,本宫让他不得好死。”

御林军见得此状,转瞬间再次将刀剑齐齐对准了阆邪轩和凤羽。

凤凰冷笑一声:“布下天罗地网,火烧绰云宫。便是杀不了你们,本宫也要活活烧死你们。”

言罢,意犹未尽,再次将眸光死死定在凤羽身上,恶狠狠道:“凤羽,这次,我让你插翅难逃。”

话音刚落,只见先前闻箫而去的一众高手,顷刻间去而复返地高高立定在绰云宫的屋脊墙垣上,径直拉开了一面天网。阆邪轩见状,登时握紧凤羽的手,正要朝着御风堂的密室奔去,却听得凤凰霎时发出一声冷笑:“睿王爷,别枉费心机了。你以为绰云宫的密室只有你和那贱人知道?哼,忘了告诉你了,你那丑陋无比的大夫人,现在已被太后娘娘生擒活捉。”

阆邪轩闻声瞪目,恶狠狠道:“凤凰,你给本王记着,今天你若杀不了我,来日我必然让你生不如死。”

“那本宫便遂了王爷的愿。”

凤凰言尽于此,赫然关上了大门,旋即再次恶狠狠地威声道:“放火,送睿王爷驾鹤。”

“不要。”淳天挣扎着站起身,猛然拍打着绰云宫的大门,“不能放火。楚璃侯的母亲、东楚的前皇后就在绰云宫。你们若是放火伤了她老人家,楚璃侯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璃洛生母?”

岛主闻声怔目,双眸之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担忧,但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冷静。

绰云宫门外,凤凰举棋不定,邚青柳眼见得凤凰犹豫,霎时不忿地上前,一把揪住凤凰的衣衫,恶声道:“还犹豫什么?快,下令放火。”

凤凰愤然摆脱她的手,恨声问道:“邚青柳,本宫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已然得了那匣中宝物?”

邚青柳眸光闪烁,言辞却依旧坚定:“当然。只要你帮我除掉凤羽,还有这条潜龙,我就把那匣中宝物拱手相送。”

“你当真把兵书送我?”

邚青柳含糊其词:“我把匣子原封不动地送你,行了吧。”

凤凰心动,却依旧迟迟不敢下令,邚青柳急不可待:“你怕个什么劲儿?她不过是东楚前皇后,而你的母亲,才是现在凤印在握的东楚皇后。再不过几日,你便是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你还犹豫什么?再说了,那心狠手辣的鸾奕涵若是不死,说不准哪一天又会跑回东楚,到那时候,你们娘儿俩就等着下地狱吧。”

“放肆。”凤凰怒然甩手给了口不择言的邚青柳一巴掌。邚青柳含恨忍辱,只能低声下气地佯作愧疚道:“我错了,姐姐教训得是。”

凤凰瞪目转身,邚青柳急不可待地发狠命令道:“放火。”

一众御林军得令,霎时引燃了绰云宫门外的导火索,而与此同时,那高居在上的西戎暗侍,也再次将几颗火流星,一并扔进了绰云宫。

一时间,火海冲天,内外夹击,径直将阆邪轩、凤羽和岛主三人逼得走投无路。

大火以燎原之势,顷刻间蔓延了整个绰云宫。阆邪轩抱紧凤羽,飞身穿过烈焰,到得了离水井最近的青玉轩。

岛主飞身追步,径直到了两人身侧。

眼见得烈焰嚣张,意欲将三人生吞,阆邪轩不由得再次将凤羽紧揽入怀,起誓一般重重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

凤羽冷然摆脱他的钳制,决绝地一笑:“能死在将军府,值了。”

岛主讪然一笑,幽幽道:“有道是,生死相随,倒也不枉此生。”

阆邪轩举起连弩,逼退岛主:“用不着,免了。”

言罢,运力从那水井之中吸出一条水柱,顷刻间播散内力,将三人环绕,生生隔开了身侧不远处的烈烈火焰。

岛主微微一笑,言道:“山未穷,水未尽,现在言什么生死存亡,怕是早了点吧。”

话音刚落,已然翻掌生风,不等阆邪轩回过神,便运力相助。一时间,两条水柱随着两人的内力播散,恰似两条水龙一般,飞旋环绕在三人身侧。

“谁放的火?”

绰云宫内,燃眉之急方解。绰云宫门外,便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一声惊怒的威吓。

“璃洛?”

凤凰惊声回眸,但见得璃洛身驾飞骑,纵马而来。一声嘶鸣过后,登时急切地翻身下马,不由分说地一把掐住了凤凰的脖颈,恨声道:“母后若是有半分差池,我璃洛定然亲手剥了你的皮。”

邚青柳一见璃洛动了真怒,一时间吓得汗毛倒立,但一想到凤羽还在绰云宫,旋即咬牙壮胆,上前嘴硬道:“楚璃侯,你最好放聪明点。火烧绰云宫,乃太后娘娘授意。怎么,你这般不服不忿,难道是想公开造反不成?”

璃洛飞起一脚将她踢倒在地,旋即猛然甩手,将凤凰推了个趔趄。

“太后尊驾,不时就将亲自莅临绰云宫,你们还是想想如何保住自己的脑袋吧。”

言罢,大手一挥,径直命令道:“灭火,救人。”

那高居宫墙房脊之上的一众高手,见得此状,登时相顾一视,旋即齐齐收手,飞身而去。

……

浓烟滚滚,四下弥散。

断瓦残垣伴着零落在犄角旮旯的几团烈焰,赫然昭彰着刚刚平复的一场惨烈。

绰云宫正门口,一顶明黄的锦轿,静然而处。

多罗嬷嬷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眼前的狼狈,旋即略一瞬目,不动声色地挑起了轿帘。

合眸端坐的景太后,修长的手指冷冷顿住最后一颗悠悠贴上指腹的念珠,幽幽睁开了双眼。

“臣璃洛恭迎太后娘娘尊驾,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璃洛猛帅衣袍,单膝跪地,一脸沉重与肃穆。

身侧的凤凰此刻早已吓得两股战战,不待景太后走出锦轿,便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满是惶恐地颤声道:“见过……母……太后娘娘。”

景太后一脸平静地走出锦轿,借着缕缕明光,举目环眸径直将眼前的一派慌乱一番扫视,旋即轻叹一声,幽幽走向俯首跪地的璃洛,缓缓问道:“听闻东楚前皇后不慎涉险绰云宫,但不知眼下,状况如何?”

璃洛搭手复命,愈发将头垂得更低:“劳太后娘娘挂怀,微臣罪该万死。至于东楚前皇后……”

璃洛顿了一顿,旋即坦言道:“生死未卜。”

景太后闻声长叹,旋即微微摆手,示意璃洛起身,口中却幽幽说道:“她命福不浅,想来定能遇难成祥。侯爷大可不必太过担忧。”

“谢太后娘娘关心。”璃洛猜不透景太后心中的盘算,一时间面上愈发凝重。

景太后微微抬步,眸光冷冷扫了一眼身侧不远处,昏迷在担架上的欧阳宇,旋即微微一笑,言道:“侯爷此番不顾东楚国君的安危,也要亲自请命,监守绰云宫。此番忠诚,当真令哀家感动。不过,侯爷大可放心,皇帝已经亲自派兵去追缴那胁迫东楚国君仓皇而逃的流寇,想来用不了多久,侯爷一家便可团圆。”

璃洛闻声不由得一怔,旋即再次扑通一声跪在景太后身侧,坦言道:“微臣知罪。万不该掉以轻心,中了那凤党余孽的调虎离山之计,仓促率兵擅离职守。从而害得欧阳大人孤身涉险。”

景太后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缓步走向颓废的凤凰,旋即用从未有过的平和语气言道:“难为了贵妃儿媳,在如此关头还能一心为公,问罪绰云宫。贵妃儿媳,你且回宫,好好筹备宴席,以款待不日临朝的东楚帝后。”

凤凰心中忐忑,正不知该不该将火烧绰云宫的罪责坦白从宽,景太后却凛然转身,高声道:“来人啊,护送贵妃娘娘回宫!”

邚青柳原以为有凤凰这个冤大头在前面挡着,就算是再大的风浪,自己也不过是染湿了寸缕衣衫。可如今眼见得凤凰非但没有受罚,反而被荣宠护佑,一时间又惊又气,想也不想地便开口叫道:“启禀太后娘娘,凤凰她不能走……是她……”

“邚青柳。”

景太后高声一语,打断了邚青柳的急切,旋即寒眸一扫,冷冷道:“哀家听说,你天资聪颖,师承家父一身绝学,能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但不知,是也不是?”

邚青柳一见情势不妙,霎时间大喊一声,大言不惭道:“我当然能博古通今。非但能博古通今,我还能占卜吉凶,言谶福祸,我……”

景太后冷笑一声,打断她的嚣张:“既如此,那哀家便来问问你,你且说说,眼下这绰云宫内,藏着何人?”

邚青柳自作聪明,心内一番盘算:“哼。老不死的,不就是想借找个借口,名正言顺地除掉那圣女娘娘和凌睿王。好,既如此,我便遂了你的意。”

想到此处,霎时间清了清嗓子,不知深浅地拉长声音道:“不瞒太后您老人家,经我邚青柳这般推算,如今这绰云宫内,所幸存活者,乃三人也。”

“哦?哪三人?哀家,洗耳恭听。”

“一位,是那改头换面,欺上瞒下,罪不可赦的凤府遗孤,如今却恬不知耻地顶着灵山圣女的帽子,瞒天过海的叛将之女——凤羽;一位,自然是那不可一世,万死难责其咎的风流皇胄——凌睿王阆邪轩;还有一位……”

邚青柳言辞技穷,一时间有些慌张。景太后瞬目冷笑,毫不留情地逼问道:“还有一位,是谁?你倒是给哀家说个清楚明白!”

邚青柳闻声咬牙,旋即清了清嗓子,刻意装出一副诡异的神情,趾高气扬地问道:“太后娘娘,此人真正身份,我要是说了出来,您可别后悔?”

“大胆。”

多罗嬷嬷厉声喝断邚青柳的话,却不料景太后猛然威声:“让她说。”

“好,既是太后娘娘执意如此,那邚青柳,恭敬不如从命。”

邚青柳煞有介事地负手徘徊在绰云宫的大门前,须臾,径直抬手指着那紧闭的大门,朗声道:“还有一位,便是太后娘娘日日忏悔,夜夜追思,时时刻刻用佛经超度的未亡人。”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原本赫然紧闭的绰云宫大门顷刻间应声坍塌。一阵烟尘过后,三个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景太后望着立在凤羽身侧的那一面寒光闪闪的银甲,霎时间一身战栗。 M24+RoyhKhDN6+7Rx1NYGwgM7y41MKwOOT08hBTa+7c4MFGy2Zdqk2oC4PXpYy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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