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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生死回环方寸间

那黑衣人黑纱遮面,只露出一双诡异的双眸,在东厢房内一番环视。

紫莹心焦,疾声问道:“快说,璃洛太子现在身在何处?”

黑衣人冷然一笑,却不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伸手,就去抓媚无颜身侧的凌睿王。

媚无颜眼疾手快,不待那黑衣人伸手至身前,已然飞速甩下衣袍,一把包住了阆邪轩,将凌睿王紧紧系在了背上。

紫莹一见那黑衣人飞身挪移,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慌,是以想也不想地飞起袖纱,一把缠在了黑衣人的双脚上:“今天你若不告诉我,璃洛太子身在何处,休想出得了这伽蓝苑的大门。”

黑衣人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旋即飞足悬空,不过须臾,便飞足成剪,一把断了那缠腿的紫纱。

紫莹应力退步,心中却愈发焦急,正要再次发狠飞出伏翼飞鼠,却见得那一侧的媚无颜,已然运力飞身上了窗棂。

“你们先打着,无颜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媚无颜得意猖狂地发出一声揶揄,黑衣人和紫莹同时抢步上前,就要去抓那凌睿王。却不料那媚无颜身形虽是彪悍,动作却甚是轻巧,只一个侧首飞旋,便一举避开了两人的纠缠,旋即纵身一跃,上了房梁。

黑衣人见状,不由得眸生寒怒,正要飞身去追,却不料紫莹袖纱之上的两只伏翼飞鼠,在顷刻间振翅惊鸣,猛地贴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两侧。

一直趴伏在地上徘徊的两只黑斑土龙,一见那媚无颜没了踪影,霎时爆发出一声骇人的叫声,紧接着,长尾一摆,径直破门朝着媚无颜追去。

南宫若一见媚无颜背着阆邪轩逃出了迦蓝苑,顿时释然一笑,下一刻却不由得头一歪,径直没了意识。鸾奕涵盲目无光,两只耳朵却是一番灵动,待得怀中的南宫若身子一软,她素来冰岩一般的脸上,刹那间闪过一丝惊慌。正要伸手去探那南宫若的鼻息,却听得夜空中陡然间传来那两只黑斑土龙怪异的鸣叫声。

鸾奕涵闻声,不由得侧目凝眉,下一刻,铜杖声方起,鸾奕涵已然抱着昏迷的南宫若,飞身破窗而去。这一边,伏翼飞鼠振翅獠牙,黑衣人霎时戛然,紫莹转身瞪目立在他的面前,再次愤声而问:“说,你究竟把璃洛太子藏在了何处?”

黑衣人自不惊慌,冷冷道:“我也想知道他在哪儿。”

紫莹闻声,眸中飞速闪过阵阵怀疑和失望:“你敢骗我?”

黑衣人不屑地斜眸扫了她一眼:“信不信在你。我若当真知道他的下落,何苦来这伽蓝苑?”

闻得此言,紫莹心中刚刚生出的点点希望,顷刻间破碎无踪,是以不由得一阵悲哀,缓缓垂下了袖纱。原本附在黑衣人颈间一番招摇的獠牙飞鼠,似是也在同一瞬间领会了主人的心思,顿时萎靡了双翅,发出一声颓然的哀嚎。

黑衣人一见紫莹失神,顿时飞指而弹,两只飞鼠全然无觉,径直被措手不及地甩了下来,发出声声怒然的怪叫。

紫莹霎时回过了神,却不料刚一抬头,便见得黑衣人已然飞身凌空,出了迦蓝苑。

夜色茫茫,寒风阵阵。

媚无颜负着阆邪轩飞步穿林,只是方逃不过数里,便听得头顶上方陡然传来两声怪叫。媚无颜一抬头,不觉惊步而退,待得退步定神,刚刚站住了脚,便听得“扑通”一声闷响,紧接着在一阵激扬而起的沙尘中,两只黑斑土龙赫然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媚无颜抬手,径直抹了一把鼻端:“哼,人打不过我,就放两只土龙来追。真是不害臊。”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一阵阴风,媚无颜正要回身警神,却不料后心处一阵剧痛,紧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

下一刻,铜杖杵地而震,一片夜尘扬沙之中,一脸怒容的鸾奕涵赫然立在了媚无颜的身前。

媚无颜喋血匍匐,口中却依旧不甘下风地嚣张道:“老瞎子,算你狠。”

鸾奕涵竖耳听得真切,径直飞起手中铜杖抵在了媚无颜的额头,冷声问道:“我且问你,跟你一同夜闯我伽蓝苑的这位姑娘,究竟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

媚无颜转眸一念,不觉挑眉:“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只要我说出她的身份,你就必须遵守诺言,放了我。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鸾奕涵怒吼一声:“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说。”

媚无颜耸肩摆手,旋即单肘撑首,毫不畏惧地说道:“好啊,那你一杖打死我算了,何必在这里跟我浪费唇舌。”

鸾奕涵盲目之中,满是狠辣。不过须臾,鸾奕涵缓缓收了铜杖,寒声说道:“只要你说出她是谁,人我可以让你带走。”

媚无颜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转瞬之间变了主意,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当真?”

“老身说话素来一言九鼎。”

“好,那就好。”

媚无颜转眸生计,一边背着阆邪轩缓缓退步,一边高声道:“你怀中之人,乃当今南川皇帝的宠妃,祥妃娘娘。”

“祥妃?”

鸾奕涵凝眉自语,满心的疑惑顷刻间漾出面容。

媚无颜见她愣神,登时转身抬步,就要飞奔而逃,却不料刚一转身,迎面陡然飞出那波山凌空的黑衣人。

媚无颜躬身飞旋,躲过一掌,却不料脚下还没站定,身背之上的凌睿王便被那黑衣人一把抓住了肩膀。

媚无颜愤然扭头,一边奋力拽住凌睿王胳膊,一边凝眉道:“你算老几,敢抢我媚无颜的男人。”

话音刚落,那黑衣人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抢的就是你。”

言罢,不由分说便跟那媚无颜一番恶战。

那媚无颜两度负伤,此刻早已没了多少气力,是以不过数招,便败了下风。

眼见得凌睿王就要被抢走,媚无颜顿时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只见鸾奕涵的铜杖凌空飞来,径直朝着那黑衣人打去。

黑衣人抬手运力,一把撑住了那铜杖。

鸾奕涵恢复了先前的冰岩面容,一步步负手而来。

媚无颜一见鸾奕涵出手相救,不由得兴奋:“老……夫人,杀了他。”

鸾奕涵丝毫不理会媚无颜,径直朝着那黑衣人寒声道:“老身从来不杀无名之人,敢问阁下何方神圣?”

黑衣人摔落铜杖,却不言语,而是转身挪步,便去拽阆邪轩。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老身了。”

言罢,飞身而起,与那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媚无颜正要伺机而逃,却不料紫莹飞纱而来,一把拦住了去路。

媚无颜内力大耗,哪里还是那紫莹的对手,眼见得紫莹的伏翼飞鼠獠牙而来,媚无颜心一狠,旋即猛然伸手,掐在了阆邪轩的颈间,下一刻,一声肆无忌惮的叫嚣登时响彻在夜空之下的枫林里。

“住手。如若不然,我现在就彻底让阆邪轩见了阎王。”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齐齐住手。

鸾奕涵和那黑衣人顿掌相击,各自退步而立,却在一瞬间异口同声地朝着那媚无颜道:“你敢。”

媚无颜冷笑一声,坦言道:“事到如今,我媚无颜也没什么好隐瞒你们的,我之所以要救阆邪轩,就是为了能嫁给他,现在既然我媚无颜性命难保,那我索性一同结果了他的性命,到了黄泉,也能相依相守。”

鸾奕涵听得他此言,顿时冷哼一声:“你敢动他,老身将你碎尸万段。”

媚无颜挑眉嚣张:“好,我可以不动他,但你们得把这黑皮兔崽子,给我烹了。”

话音刚落,鸾奕涵冷然一笑,下一刻却猛然间出手,再次与那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紫莹一见那鸾奕涵招招狠辣、式式夺命,一时间心急上前,一下子挡在了两人中间。

“夫人,不能杀他,璃洛的下落,或许只有他知道。”

鸾奕涵充耳不闻,怒然道:“让开。如若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媚无颜见三人争执,正要逃走,却不料刚一动身,地上的两只土龙和凌空的两只飞鼠,便齐齐将自己围了起来。

媚无颜郁怒交加,却丝毫不敢动弹,正在这时,只见方才被那紫纱牵扯而昏迷窒息的南宫若,缓缓醒了过来。

媚无颜一见南宫若跌跌撞撞地徘徊而起,顿时兴声喊道:“南宫若,你的睿王爷在这里。”

南宫若一听睿王爷三字,登时清醒了十分,旋即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媚无颜跑去。

热战正酣的鸾奕涵,一听得“南宫若”三个字,心中一怔,登时撤掌回身。

恰在这时,不远处的枫林之中,登时传来欧阳宇声声急切的呐喊声:“若儿,若儿,你在哪里?”

南宫若一见那凌睿王倒地而躺,顷刻间清泪涟涟,再也不顾上心中的恐惧,径直从那两只黑斑土龙中间飞足而过,一把将凌睿王紧紧搂在怀里。

紫莹见状,正要驱遣那两只伏翼飞鼠,朝着南宫若袭击而去,却不料鸾奕涵陡然间飞身,一下挡在了南宫若面前。紫莹见状,急忙收纱,撤回了伏翼飞鼠,而那两只黑斑土龙也在鸾奕涵飞身而落的瞬间,满目惊慌地缓缓后退。

伴随着声声急切和一阵嘈杂的马蹄声,欧阳宇带着那两名被媚无颜封穴藏在墙壁之中的精兵,手持火把,快马而行。南宫若听得真切,一时间欣喜万分,急忙撑起上身,挥手呼救道:“我在这里,欧阳宇,你快来救命,快来救救睿王爷。”

一语方歇,欧阳宇已然循声策马,手持火把飞奔而来。

鸾奕涵听得身侧的南宫若声声痛心的呜咽,一时间,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一番颤抖。

“南宫若?你是南宫若?”

南宫若此刻完全沉浸在寻得凌睿王的大喜大悲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身侧的鸾奕涵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如斯。顿足立在一侧的黑衣人,一见那欧阳宇飞马而来,不由得微微凝眉。

待得火光渐近,黑衣人顿时悄然退步,正要转身而逃,却不料紫莹早已察觉,径直飞纱想要去追,却不料黑衣人陡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烟幕弹,待得紫莹飞纱而至的瞬间,便悄无声息地消遁在那一片茫茫烟雾之中。

“祥妃娘娘。”

欧阳宇兴声而叫,疾步上前,正要询问什么,忽然间只见垂泪呜咽的南宫若怀里,赫然躺着昏迷不醒的阆邪轩。

“睿王爷?”

欧阳宇惊声顿足,身后紧追而来的两名精兵,也在探眸相望的一瞬间,惊愕不已。

媚无颜眼见得周身四下,顷刻间变了形势,一时间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立足在欧阳宇身后的那两名精兵,无意间抬眸恰好对上了媚无颜的目光,不由得一愣,下一刻径直拔剑惊声:“是她,是她劫走了祥妃娘娘。”

欧阳宇闻声抬眸,但见那媚无颜一脸狂妄,一时间不由得愤然高声道:“押回京都,待本侍郎上报圣上,择日将这胆大妄为的女匪,乱刀处死。”

媚无颜似是早就料到欧阳宇会有如此反应,顿时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旋即旋转双眸,径直伸手一把扯住了凌睿王身上的衣衫,斗腕转手之际,便将声声呜咽的南宫若和那一丝不挂的凌睿王缠在了一起。

那两名长剑出鞘的精兵,正要举足去押解那媚无颜,却不料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登时让他们不由自主地齐齐顿足转了身。

“你……”

欧阳宇气怒交加,一边飞快地解开两人,一边将身上的甲衣急急忙忙地盖在了凌睿王身上。

鸾奕涵看不得周遭一切,此刻全部的精力都在那南宫若身上。

待得南宫若被那欧阳宇小心翼翼地拉起,鸾奕涵便陡然间飞跨一步,一把抓住南宫若的手,颤声问道:“你……你当真是叫……南宫若……”

南宫若满心警惕,一双泪眸惊慌忽闪,欧阳宇见状急忙一把打开鸾奕涵的手:“谁家老妪,竟然敢对祥妃娘娘如此无礼?”

媚无颜眼见得三人一番对峙,不由得冷笑插嘴:“怎么,老瞎子,难道你也想跟这南宫若攀亲?好一朝平步青云,成了那贵门皇室的宗亲?”

此言一出,鸾奕涵顿时惊步而退,千年不化的冰岩面容上,再次生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紫莹失魂落魄地缓步走来,欧阳宇一见紫莹,不由得心生警惕,急忙再次将南宫若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怎么会跟祥妃娘娘在一起?”

话音刚落,只听那鸾奕涵长叹一声,不容反抗地命令道:“带路,老身要见见那宦芝梵。”

晨曦渐起,穹宇初畅,阵阵海风伴着缕缕晨光,无力地飘过沙滩。

浮云浅浅,遮幔着不甚强烈的日光,洱云岛何归山一侧阴坡上,杜鹃花似谢非谢,入目尽是淡淡的悲哀。

何归山下,水云洞前,花滴香露,风裹残伤。

“夫人,雪儿来看您了。”待得花坟新挖渐成,孝服着身的雪儿顿时悲声一语,随即径直朝着那水云洞的方向,扑通一声双膝而跪。

“夫人,雪儿已经决定,不日就随神医出岛。雪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替夫人您报仇雪恨。”

话音刚落,已是满脸泪水,待得哽咽叩首,旋即起身,捡拾起朵朵散落的杜鹃,片片掩红入泥。

水云洞前,孝衣染泪,葬红藏心而泣;岛海之上,涌波叠浪,弄水成涛而扬。

叠浪水涛之中,一袭黑衣随波漂摇,缓缓朝着水云洞的方向而来。

花冢新埋,石碑方立。海风依旧,水涛成墙。

一阵浪推涛涌之后,先前那漂浮在水上的一袭黑衣,不知不觉被冲上了岸。一只海鸟擦水而过,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伏沙而眠,一动不动的黑衣人,似是有几分好奇,顿时放低了身姿,缓缓落在了黑衣人肩头的海沙上。

海鸟声声怪啼,好奇地探首相望,但眼前的黑衣人依旧一动不动。海鸟似是有几分失望,不觉跳步而起,径直落在了那黑衣人垂在沙滩的手掌上,旋即伸出尖细修长的喙,朝着那黑衣人的掌心猛然啄了数口。

突然间,黑衣人的手指猛地一抖,有了意识。海鸟惊喜地发出一声啼叫,正要跳步朝着那黑衣人走近,却不料原本昏迷的黑衣人,陡然间睁大了双眼。那海鸟吃惊,正要振翅而逃,却不料黑衣人陡然间飞速扬手,一把掐住了那海鸟的脖颈。海鸟惊慌,奋力扑扇着双翅想要挣脱,却不料那意识渐渐清晰的黑衣人,手下力道在一瞬间重了数倍,不过须臾,那被一掌控制的海鸟,便渐渐停止了挣扎,双翅无力地垂在身侧,一命呜呼而去。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缓缓起身,甩手将那只亡命掌心的海鸟扔了出去,正要抬步而行,却不料心口一阵剧痛,紧接着“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璃洛抚胸凝眉,斜眸扫了一眼掌心处被那海鸟啄破的穴位,双眸之中不由得生出片片警惕。

“这里是何处?区区一只海鸟,竟能破了我的闭气功?”

海风阵阵,朵朵杜鹃花瓣随风而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璃洛渗血的掌心。

璃洛沉吟垂首,细细看了那晕红的花瓣片刻,旋即迎风抬步,径直朝着那落花生处缓步而去。

不过须臾,一座精巧秀朗的山峰赫然呈现在眼前。璃洛正欲登峰观海,却不料眼角的余光一扫,全部的注意力便瞬间凝聚在身侧不远处的那一方花冢处。

花冢飘香,石碑静然。石碑之上,赫然刻着“恩主卿蕊”四个大字。

帝都天华,藏凤宫。

阆渊面无表情地稳坐宫堂,面前不远处,凤凰垂首而跪,双眸之中却满是怒意。在她身后,邚卜言一如既往地周身惊颤,此刻正埋头匍匐,周身上下散发着发自心底的恐慌和不安。

“凰贵妃,朕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敢在朕的后宫里,跟朕耍什么阴谋诡计,就算朕不动你,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

凤凰闻声,愈发悲哀:“臣妾不敢忘。臣妾虽愚钝,但到底有几分自知之明。可正是因为圣上先前对臣妾的垂怜,臣妾才会愈发对圣上感恩戴德,愈发想要替皇上分忧解难,以此体现臣妾作为人妇的心意和情怀。可是皇上,您却丝毫不给臣妾机会,臣妾万般无奈,才会以命相押,为的不过是再次得见圣上天颜。”

阆渊满心不屑,径直负手起身,缓步而来:“凰贵妃,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进的宫?若非你当初信誓旦旦,你当真以为朕会因为东楚璃洛的三言两语,就把你这个冒牌的璃珮公主娶进宫门?”

邚卜言似是丝毫没有料到,阆渊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这般的皇室秘密,一时间愈发地战战兢兢。

凤凰的心头一阵酸楚,眼泪顷刻间荡漾了双眸。

“是,臣妾是不配,可那出身无为山庄的狐媚子,难道她就配?”

“放肆。”

阆渊一听凤凰提起了南宫若,不由得暴怒。

凤凰此刻却愈发激昂,径直扬起了头,垂泪道:“皇上,不管臣妾出身如何,臣妾对你的爱意,是真心实意的。那南宫若却不一样,她虽然有着和丹阳夫人一般的容颜,可她的心,却一丝一毫不在你的身上,她真正在乎的是你那风流皇叔,是那个无耻下流的凌睿王。”

话音刚落,阆渊便怒然抬手,狠狠地掴在凤凰的脸上:“住口!”

凤凰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泪眸圆睁地看着阆渊:“皇上,她不是上官琳嫣,上官琳嫣已经死了,她就死在你的怀里,就连她的尸体都是你下令,在午门分尸……”

“住口,朕让你住口。”凤凰似是彻底戳到了阆渊的心头上,一时间阆渊如暴怒的狮子一般,猛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凤凰的脖子。眼见得凤凰一张花容顷刻间憋得青紫,刚刚抬眸偷窥的邚卜言,登时吓得六神无主,一时间想也不想,径直匍匐上前,拉住了阆渊的手:“圣上,不可啊,圣上……”

眼见得阆渊丝毫听不进他的劝,邚卜言一时间急得百爪挠心,再也顾不得掩饰什么,径直脱口而出:“皇上息怒,凰贵妃当真是那东楚寻觅多年的璃珮公主啊。”

此言一出,凤凰和阆渊登时齐齐瞪目,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邚卜言一见此状,登时吓得一个踉跄退步跌坐,下一刻再次惊慌失措地垂首请罪:“微臣罪该万死。”

阆渊的手在一瞬间松开了凤凰,刚刚得以喘息的凤凰,却在顷刻间发出声声凄哀的冷笑。

阆渊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平复了心绪,片刻之后,沉声朝那邚卜言问道:“看来谶纬斗乱一事,朕当真是罚你罚得太轻了。”

邚卜言闻声,再次胆战:“微臣不敢。微臣……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阆渊闻声,不觉凝了眉,待得思索片刻,再次冷冷地看向那跌坐黯然的凤凰:“凰贵妃,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把朕引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若是想要借着所谓的谶言,来证明你的身份,那你的如意算盘,当真是打错了。朕说过,你不过是朕手里的一枚棋子,你心里清楚得很,朕之所以把你捧到贵妃这个位置上,为的只不过是那样东西罢了。”

凤凰闻声垂泪,下一刻却再次倔强地抬起了头:“如果我说,我引你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究竟在哪里,你信吗?”

阆渊闻声转身,愤然瞪目:“在哪儿?快说。”

凤凰摇摆着身躯,踉跄起身,一边举步抬足,一边垂泪悲声道:“是不是只要我说出凤氏族谱在哪儿,你就会给我爱你的资格?”

洱云岛,何归山。

水云洞前。

璃洛一袭黑衣飒然迎风而立,波澜不惊的面容上,一双冷冽的双眸,不动声色地环绕四下。

在他的身后,赫然摆着一具水晶冰棺。凤羽惨白的容颜,与身上那件洁雅的衣衫几近融合成了一体。冰棺身处,凤羽肩头,那本金箔封印的古书,在缕缕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一阵阵刺目的金黄。

璃洛的寒眸扫过那冰棺身处的金黄,下一刻,略一瞬目,径直将眸光锁定在了面前不远处那一副反射着道道银光的银甲面具上。

“留下冰棺,保你安然。如若不然,阁下就怪不得在下无礼了。”

一声沙哑之中略带着丝丝清朗的话语,自面前那乌发银甲的男子口中悠悠传来。那声音似是刻意伪装,又好似与生俱来,一时间难以分辨。璃洛从这一言之中辨不出银甲人的年龄,心中不禁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旋即搭手施礼:“敢问阁下,可知道这冰棺中的女子为何人?”

银甲男子闻声,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倒是我该问问你,为何要来闯水陵,抢冰棺?”

璃洛毫不慌乱:“实不相瞒,这棺中女子,乃在下的心上人。”

面覆银甲的男子闻声,顿时发出一声大笑:“真是巧了。这棺中女子,倒也和在下有一番情缘牵扯。”

“哦?”璃洛垂手负在身后,“敢问阁下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又怎么会跟我的心上人有情缘牵扯?”

银甲男子微微一笑:“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原为东楚太子,后却辞楚投川,不惜受辱屈尊,做了南川的一个小小的楚璃侯。但不知,在下所言,是也不是?”

璃洛听他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一怔,心中的警惕在瞬间加了几重。

“阁下对在下一清二楚,在下却对阁下一无所知,想来当真是不公平。不过,这世上能和卿蕊夫人有着情缘关系之人,却屈指可数。如此想来,阁下的身份,在下便是不说,也心知肚明了。”

银甲人听得此言,又是一声大笑:“哦?果真如此,在下倒真是好奇得很。你不妨说说,在下究竟是哪一个?”

璃洛迎风而立,自信满满:“卿蕊夫人原本是南川成元帝的末世皇妃,虽世人传言,卿蕊夫人,在当今南川震元帝阆渊逼宫兵变的当天,便香消玉殒,但璃洛却有幸,在几年之后,于震元帝的后宫邂逅了这位天资红颜,只是此时的她,不再是成元帝的卿蕊夫人,而是更名换姓成了震元帝的圣女娘娘……”

银甲人冷冷一笑,自不言语,璃洛的心中,一时间愈发疑惑。

“如今南川举国,能和圣女娘娘有着情缘牵扯之人,除了那风流皇胄阆邪轩,再无他人。”

银甲人冷笑一声:“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璃洛微微一笑:“你既是凌睿王,便不该如此草草将蕊儿葬在这阴寒水陵之中。”

银甲人转身侧首,长叹一声:“素来天命不由人,她命数已尽,便是我心有不甘,又能奈何?”

璃洛略一颔首,再次将身侧的水晶冰棺一番打量,不过须臾,便幽幽开口道:“阁下若肯与在下联手,或许,蕊儿能起死回生。”

震元帝三年,冬。慎刑司于天牢重罪囚徒之中,赛武择优。时有九犯,以一敌百,杀千囚而不瞬目,叠尸搏命,饮血屠戮,以彰其猛,终以斗恶争凶之极,染血脱颖。帝妃嘉勇赏猛,亲释九犯出脱牢笼,尊圣意,赐封上九护卫。

时有慎刑司主管官则鸣,不忿帝妃行径,遂于血海天牢之内,亲绑帝妃,面圣而谏,无果。官则鸣怒责君王,辱其昏庸,帝一怒之下,将其革职收监。

夜,死寂无声。

藏凤宫里,九名脱牢而出的死囚,虽更衫换带,修容静面,但周身上下却依然散着透骨而寒的凶残。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凰寒眸之中闪过一丝得意,旋即威声凛然道:“都起来吧。”

一名年纪稍大的囚徒闻声凝眉,旋即率先开口道:“贵妃娘娘对我等此番大恩,生同再造,我等日后必当感恩戴德,报答娘娘。”

凤凰闻声扬唇,挤出一抹假笑:“如此甚好。本宫素来喜欢跟识时务者打交道!”

凤凰的言语戛然而顿,双眸之中不觉生出几分阴狠。

九人相顾一视,顿时明了,那带头的囚徒旋即躬身搭手,上报道:“请贵妃娘娘放心,我等答应贵妃娘娘之事,必然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只是……”

云无暇见他面生犹疑,顿时冷冷一笑:“放心,你们只要乖乖地按照娘娘的意思办事,娘娘自然亏待不了你们的家眷。但丑话说在前头,此番执行任务,但凡有丝毫差池,可就怪不得娘娘不慈了。”

九人闻声,霎时叩首,齐声保证道:“请娘娘放心。我等必当小心谨慎,定然确保娘娘的计划万无一失。”

……

冬阳靡靡,一派清冷。

洱云岛玉竹楼内,云谷神医的面容之上,却是一番少见的惊讶和欣喜。

垂幔香帐中,凤羽平身而躺,三条明光熠熠的金丝轻柔地绕着她腕间的寸关尺三脉穿纱透帐而出,末端齐齐被那鹤发童颜的神医,娴熟地按在指腹下。

香帐一旁,雪儿满心担忧地垂泪而站,不时发出声声悲伤的呜咽。

突然间,云谷神医指腹之下的三根金丝微微一颤,云谷神医一怔,旋即垂眸而望,只见原本一派明光的金丝,随着凤羽腕间霎时升腾出的股股黑烟,顷刻间变了颜色。待得一片金光渐渐被沿丝蔓延的墨黑所替代,那三根原本柔软的金丝,也在刹那间变得生硬紧绷。

一声虚弱的叹气声从帐中传来,满脸泪水的雪儿霎时一怔,紧接着一把拉开了帷幔,惊声叫道:“夫人活过来了,夫人活过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低响,紧接着原本牵引着凤羽和那云谷神医的三根乌黑的金丝,在瞬间崩裂成段,四散坠落在地。

一缕清冷的日光穿窗而射,径直照在地上那散列的墨色金丝段上。云谷神医凝眉垂首,细细而望,只见浮光一过,便有缕缕细微的黑烟从那金丝段上逃一般升腾散空,消失无踪。云谷神医轻捻银须,缓缓地舒展了紧皱的双眉。

“夫人,夫人你真的活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床榻边,凤羽黛眉紧蹙,一双眸子在紧闭的眼睑下缓缓转动。雪儿跪地垂泪,激动不已地抓着凤羽刚刚有意识的手,声声欣喜地喊道。

云谷神医手捻银须,微微含笑:“看来,他没有骗我们。”

凤羽闻声抬眸,下一刻却再次惊怔:“神医?”

云谷神医微微颔首:“看来,你还记得我。”

雪儿见凤羽对自己很是警惕,一时间愈发焦急,正要上前说什么,忽然间只听那云谷神医吩咐道:“劳烦雪儿姑娘,速速去通知岛主,璃洛,不可杀。” pgOCMLIOvAWdNPvJXC0h2aia3I4pgi+8A/46p0+DGq5WGBHc7ADp20ueXhHQhx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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