邚青柳叫嚣方歇,景太后已然立在了邚青柳面前。邚青柳正兀自得意自己适才那一句“意味深长”,却不料景太后却陡然间扬手,“啪”一掌狠狠掴在她的脸上。
“你……”
邚青柳捂着脸,正要反抗,却见得默然的景太后,那一双眸子之中满是狠辣和决绝,是以一时间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不由衷地说道:“本宫……本宫知罪,还不行吗?”
景太后略一瞬目,旋即冷冷道:“你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要看看天时地利。若是名不正言不顺地入住深宫,便是哀家同意,怕是你那无所不知的父亲也不会同意。”
邚青柳一听此言,顿时欣喜,不由得想要起身,却被欧阳宇一把按住肩头,压了下去。
邚青柳摆脱不得那欧阳宇,只好跪地仰头,兴声道:“这么说,你……太后娘娘您是答应了?”
景太后置若罔闻地扭身踱步,句句威言随着她脚下的莲步声声响起:“眼下我南川筹谋迁都,此等国家大事尚未妥善解决,想来便是哀家有意,皇帝也不会有心思和精力来考虑这后宫之事。倒是哀家想在迁都落定之后,大举选秀,也好为了我南川的百代基业,充盈后宫。”
邚青柳听得景太后此番言语,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欧阳宇见她蠢钝如斯,不禁压低声音提醒道:“还不快谢谢太后娘娘,赐你参选秀女,竞技宫闱的机会。”
邚青柳听得此言,顿时不悦,但见得那景太后一身威严地伫立在身侧,一时间再不敢有丝毫过分言辞,只是口中却依旧不满地嘟囔道:“我就想现在进宫,若是等到迁都,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闭嘴。”欧阳宇手下运力,邚青柳又是一声不满的号叫。
景太后冷冷转身,扫了一眼那张牙舞爪的邚青柳,旋即再次言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深得你父亲邚卜言的精传,想来也该是个满腹经纶,精通史书之人。正好哀家的禅宫苑里素来冷寂,你若愿意,倒是可以到哀家的禅宫苑里,做个一奴半婢,哪天哀家若是觉得无趣,也好有个人能讲讲故事,给哀家解个闷儿。”
邚青柳闻言,愈发不愿,是以冷哼一声:“本宫是皇后,为什么要做奴婢,我不要。”
多罗嬷嬷冷笑一声:“当真不知好歹。便是当今荣宠至极的祥妃娘娘,甚或深得圣上褒奖高高在上的凰贵妃,想要伺候太后娘娘,都没有这个机会。”
邚青柳闻言,不屑地白了那多罗嬷嬷一眼:“那是她们下贱。”
欧阳宇见她如此这般不知深浅,一时间气怒交加,旋即狠狠咬牙,猛然运力,只听“咔吧”一声闷响,邚青柳的一条手臂,便被欧阳宇轻而易举地扭脱了臼。
顷刻间,偌大的慕芊宫里,到处回响着邚青柳杀猪一般的哀号声。
欧阳宇趁机俯首,一边死死按住她脱臼的胳膊,一边压低声音恨恨道:“你不要命,我还要命。你若连累我断命在此,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到时候莫说你是天定帝后之命,就算你是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了。”
邚青柳终是忍不住臂膀肩头的痛,急忙点头如捣蒜地颤声道:“我……愿意……愿意伺候太后娘娘……”
景太后视而不见那欧阳宇的一举一动,径直抬步朝着流云飞花椅上走去。
“既如此,须臾出了这慕芊宫,你便跟着多罗嬷嬷回禅宫苑便是;至于邚大人那里,你自然不用操心,哀家会替你好好解释一番。”
欧阳宇一见那满头冷汗的邚青柳,恨恨咬着嘴唇,似是又在揣摩什么诡计,登时一急,手下又是一番用力。邚青柳痛呼一声,旋即俯首,声声悲哀地告饶:“谢……谢过太后娘娘……”
欧阳宇眼见她终于开了窍,顿时凝眉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祥妃娘娘和凌睿王究竟在什么地方。”邚青柳恨恨回头看了欧阳宇一眼,愤然道:“欧阳宇,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欧阳宇见她死性不改,顿时双掌运力,死命地钳住了她刚刚脱臼的胳膊。
邚青柳又是一声号叫,随后顿时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唯唯诺诺地说道:“我说……我说……你放开我,我就说……”
老树枯藤,寒鸦声声。寒风卷着落叶呼啸而过,曲折崎岖的羊肠小道上,顿时扬起一阵透着寒气的尘沙。夜幕之下,饥肠辘辘的南宫若,累痛交加,独自一人立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羊肠小路上,不由得悲从中来,顿时蹲在路边,掩面哭了起来。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仓促慌乱的车轮声。南宫若闻声一怔,下一刻却陡然间咬牙站了起来。
“睿王爷,你等我,便是有千难万险,我也一定会找到你。”言罢,径直朝着那车轮声跑去,一边提裙跑着,一边急切地大声喊道,“好心的过路人,求您帮帮忙。”一辆马车从前方岔路口疾驰向前,似是丝毫没有听到南宫若的求助声。南宫若拎着裙摆小跑了一段,终是追不上那马车,不由得泄了气,大口大口地蹲在路边喘着气。
“怎么办?”南宫若满腔无助,化作双眸之中的层层泪雾,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却见得前方刚刚远去的马车,陡然间回头朝着自己飞奔而来。南宫若先是一怔,紧接着瞬间狂喜,来不及擦掉眼泪,便陡然间拔足,径直朝着那马车跑去。
却不料,刚跑了数步,南宫若便陡然间停住了脚步,原本满是欣喜的脸上,顷刻间惊惧交加。
“海……海老大……”
寂夜东风瑟,寒鸦声仄仄。
几盏油灯寥落地垂在墙壁上,昏暗的灯光下,那钢刀毒目的海老大,面容上的狰狞,在南宫若看起来,愈发可怕。海老大饱饮烈酒,猛然间垂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坛摔碎在地,南宫若的心也在一瞬间揪紧。只见海老大独目圆睁,一把将背上钢刀拔下,径直朝着南宫若劈头砍去。
南宫若本能地闭目,一瞬间忘了挣扎。却不料,下一刻那钢刀一垂,径直搭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抬头,让兄弟们好好看看。”
南宫若咬牙闭目,倔强地扭头,海老大却冷笑一声:“还是个辣条子。有趣。”
“老大,这妞不错,哪找来的?”
“是啊,是啊。要不是那皇帝小儿出尔反尔,下令全国通缉咱们,哥几个早就去那窑子里快活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干等着?”
“不过这小白兔看着细皮嫩肉的,想来也该是顿不错的美餐。哈哈哈哈。”
众人一番淫词秽语,只听得南宫若心中羞怒交加。
“你们这些畜生,总有一天皇上会杀了你们。”
海老大一听此言,不由得一怔,眼眸之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警惕,下一刻径直将南宫若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你是宫里的人?”
南宫若见那海老大似是没有认出自己,一时间转眸思量,片刻之后,壮着胆子挺直了身躯,冷冷道:“不错。本宫正是慕芊宫的祥妃娘娘,若是识相的话,快快把本宫放了,如若不然,我定然让皇上砍了尔等的狗头。”
“大哥,我看她是在说谎。不过,这些天我倒是听说,钦天司邚卜言邚大人的府里,丢了一位千金,你看她会不会就是……”
海老大拎着钢刀,一步步逼近那南宫若。
“别过来。”
南宫若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警告,海老大却依然稳步朝着她步步逼近。
“不,别过来,求你,别过来。”
惊惧的泪水在顷刻间簌簌而落,南宫若周身上下不由得一番颤抖。
海老大却依然毫不退步地步步紧逼。
“我知道你是谁。”
南宫若泪眸之中满是惊惧,不由得瞪目看向那满脸愤怒的海老大。
“六年前,西海之上,老子就是因为你,瞎了一只眼。”
南宫若见他忆起往昔,一时间愈发紧张,想要说什么,却只是颤抖着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海老大却在瞬间读懂了南宫若心中的恐惧,顿时冷笑一声:“六年前,那凌睿王从老子手中把你夺走的时候,老子就说过,早晚有一天,你还是老子的人。”
南宫若合眸垂泪:“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海老大闻声却冷然一笑,一把松开了她的头发:“我倒要看看,今天还会有谁来救你。”
海老大钢刀一甩,径直指向南宫若:“兄弟们,今天你们就敞开了快活,权当替老子把这新仇旧恨一并报了。”
众人闻声先是一怔,须臾便回过了神,旋即莫不兴奋地一拥而上,径直将南宫若死死压倒在地。
“啊……”一声满是惊惧痛怒的绝望之声顿时响起,海老大却在瞬间露出片片得意的冷笑。
突然间,一阵夜风吹来,紧接着房门“哐当”一声应风而开,众人闻声回眸,不料屋内的油灯在刹那间没了火光。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一众海盗登时心生警惕,一时间莫不齐齐拿起钢刀,满心戒备地四下观察。
不过须臾,刚刚熄灭的油灯陡然间再次亮了起来。
灯火方生,众人疑惑环眸,不觉惊讶地发现,原本颓然倒地的南宫若,此刻却全然没了踪影……“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老子手里夺人。有本事出来说话。”
话音刚落,忽然间听得夜空之中,幽幽回响起一声不屑:“看来毁你一只招子确实不够,本王爷合该将你抽筋断骨,割舌成彘。”
此言一出,海老大身后那些背负钢刀的一众莽汉,顿时齐齐煞白了脸色,惊声道:“凌睿王?他……他没死……”
一阵寒风呼啸而来,紧闭的房门,顷刻间“砰”的一声,赫然大开。
“不要。”满头冷汗的南宫若大叫一声,径直瞪目从床榻之上直起了身。
梦魇之中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依然在脑海徘徊,南宫若满心警惕,不由得举目环眸。突然间,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冷冷响在身侧。
“祥妃娘娘不安然待在你的慕芊宫,却不惜冒险前来寻找本王,当真令本王感动。”
南宫若惊眸相望,但见窗边,赫然立着一袭白衣。
此刻,那白衣人背对着南宫若,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缓缓摇着一把折扇,煞有介事地举目望着窗外天宇。
“睿王爷?”
南宫若一见那人身形像极了阆邪轩,顿时惊喜不已,急忙赤足跳下了床,张开双臂,一把从背后紧紧抱住了那白衣人。
“睿王爷,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
那白衣男子微微一怔,似是对南宫若这番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难以接受,不由得耸了耸肩,运力撑开那已然泣不成声的南宫若,侧目凝眉道:“娘娘还是先把鞋子穿上,以免受了风寒,伤了贵体,在下可担当不起。”
南宫若闻得此声,顿时尴尬地羞红了脸,是以急忙转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低垂着头,羞窘道:“我……我看到你安然,真的是太开心了……是以……是以一时失礼……”
话未说完,眼角的余光陡然间在那白衣人脸上扫过,下一刻不由得满心警惕地惊声道:“你不是睿王爷。”
俯身垂首的白衣男子手掌一空,唇角不由得现出一抹冷笑。此刻又听得南宫若一声警惕,顿时缓缓地抬起了头,再不掩饰自己的真容:“在下从没说过,自己是那凌睿王。”
此言一出,南宫若顿时汗毛耸立。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不一样了。怎么回事?”
南宫若瞪目相向,待看清白衣男子那一张陌生而丑陋的面孔,一时间愈发紧张:“你是谁?你究竟要干什么?”
白衣人诡异一笑,一边轻摇着折扇,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祥妃娘娘,在下昨夜可是奋不顾身地救了你,难道你忘了?”
南宫若满是惊慌的眼眸将那白衣人上下一番打量,只见他宽肩阔腰,四肢修长。从形体之上看,到底有几分像那凌睿王,但任是他如何模仿,奈何总是少了阆邪轩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世轻狂。
“你为什么要假扮睿王爷?”
白衣人闻言又是一凝眉,旋即清了清嗓子,刻意道:“我何曾说过我是那凌睿王?”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径直在头上划了一把,只见原本束发纶巾的那一头乌发,顷刻间就掉了下来。
南宫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圆滑锃亮的脑袋,不由得惊声叹道:“你……你是和尚?”
孰料话音刚落,那白衣男子便愤然瞪目,张口朝着南宫若骂道:“你才是和尚,你们全家都是和尚。”
南宫若见他满脸不忿,正要开口解释,忽然间只听门外一阵骚乱,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径直朝着自己房门这边跑来。
“不好了,有强盗擅闯桃花庵,有强盗擅闯桃花庵。”
南宫若闻声,不由得呆愣:“桃花庵?这里是桃花庵?”
白衣人见她双眸之中的惊惧顷刻间被一股陡然而生的兴奋代替,不由得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疑声问道:“这里就是桃花庵,有什么不对?”
南宫若闻声,顷刻间含泪而笑,旋即一把推开那白衣人,奋不顾身地就要朝门口跑去。
“你干什么?”
白衣人一把抓住南宫若的手,南宫若似信心满满地说道:“睿王爷就在桃花庵,我看你们谁能把我怎么样。”
此言一出,白衣人顿时困惑,一时间呆愣在当地。
“凌睿王在桃花庵?谁说的?”
南宫若眸中光彩熠熠:“我问你,这庵中除了佛尼,定然还藏着一些貌美如花的良家女子,是不是?”
白衣男子闻声,彻底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南宫若兴奋地拍掌:“若问睿王何处觅,桃花深处藏金身。就是这里,错不了,睿王爷一定就在这里。”
言罢,不由分说地打开门,径直拔足飞奔了出去。
“喂,你当真不要命了。”
待得白衣人回过神,南宫若早已出了房门。
桃花庵内一片惊慌。
海老大带着一众钢刀莽汉,大步流星地朝着庵中正堂走了进来。
“你确定是这里?”
海老大一边大步前行,一边侧首凝眉,对着那尖嘴猴腮之人一番审问。
“错不了,大哥。”
海老大闻得此言,愈发愤怒,是以一把拔下背上的钢刀,站在庵堂院落的正中,恨声大叫道:“阆邪轩,你有种,敢从老子手中抢两次女人,今天我海老大定要砍了你的脑袋,一雪前耻。”
一声叫骂穿墙破瓦,响在桃花庵的上空。
刚刚跑出厢房的南宫若听得此声,顿时一怔,旋即停下了脚步,惊声呢喃道:“海老大?他怎么会追到这里?”
正兀自思量,忽然间只觉肩头一阵酥麻,紧接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白衣人一把扛起被封了穴道的南宫若,不由分说便向回跑。
“奶奶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南宫若又气又急,却无力挣扎,只得任由那白衣男子扛着。几曲周折地一番逃避,过了须臾,只觉得白衣暗自陡然在一面墙壁前停住了脚步。
南宫若正兀自纳闷这白衣男子意欲何为,却不料身侧看似完好无损的墙壁陡然间生出一扇隐蔽的小门,下一刻,南宫若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便被那白衣男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墙壁内。
待得白衣男子也飞速闪身躲了进来,那墙壁又在顷刻间恢复如初。
原本逼仄的空间,因为白衣男子的圆腰廓鼻,愈发显得拥挤。
白衣人似是也感觉到了不爽,旋即伸手一把将南宫若贴在胸前,压低声音道:“奶奶的,遇见你真是倒霉。”
南宫若满心厌恶地瞪了那白衣男子一眼,却不料有心无力。白衣男子有力的手臂因为空间的狭窄愈发用力地裹住了南宫若的腰,南宫若的上身不由自主地紧紧贴在了白衣男子的胸前。
只是一瞬间,南宫若只觉得胸前一阵酥软。
“你是女人?”南宫若满是惊诧的眼睛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一袭白衣。
身前的白衣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你家尼姑庵里能住着和尚啊?”
海老大高举着钢刀一番叫嚣,不消片刻庵中所有的尼姑都被那些手持钢刀的莽汉逼迫俯首跪在了院子里。
“好你个阆邪轩,果然够狠。”
海老大猛甩钢刀:“但今天,老子就算是把这桃花庵掀个底朝天,也要把你揪出来。”
言罢,大手一挥,身后的一众蟒汉顿时手持钢刀,好不嚣张地在桃花庵中四下乱窜。
南宫若满腔义愤,却有心无力,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四下张狂。
突然间,那鼠眉贼眼的大汉陡然间尖着嗓子兴奋地喊道:“老大,有秘道。”
此言一出,南宫若顿时惊怔,原本趴伏在自己肩头的丑颜女子,也在一瞬间,猛地抬起了头。
南宫若见她惊讶抬眸,心中不禁惊喜:“睿王爷?睿王爷在秘道中。”
那白衣丑颜双眉一皱:“糟了。”
两人正兀自沉吟,忽然间只听一声满是惊喜的大笑声:“大哥,秘道里全是女人。”
“不是睿王爷?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南宫若倔强地想着,不由得再次探眸相望。
只见那被团团莽汉包围的一道侧门内,不一会儿相继走出了数十名妙龄女子。只是始料未及的是,女子虽个个正值芳龄,但每个人脸上或划着道道伤疤,或生着片片污斑。更为令人咋舌的是,她们每个人的手脚都被戴上了重重的锁链,活生生一副囚徒的形象。
“哪里来的无知毛贼?竟然敢对我等姐妹动手动脚。若是让我家王爷知道,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海老大一听此言,顿时来了兴致:“你倒是说说,你家王爷尊姓大名,老子也好领教领教。”
那女子虽身受钳制,却一脸无惧,高声道:“我家王爷乃南川皇胄,凌睿王阆邪轩。”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既然都是阆邪轩的女人,那想必定然知道阆邪轩身在何处?只要你们供出他的藏身之处,老子今天权且可以做一回菩萨,留你们这些婊子一条活路。”
众女子闻声,再次环眸相顾,须臾,那名带头的女子愤然朝着海老大高声道:“我们姐妹生是睿王爷的人,死是睿王爷的鬼。王爷有难,我们誓死也要保护王爷。”
海老大闻声,又是一阵狂笑。
“好,有种。不愧是阆邪轩看上的女人,当真有点意思。”
言罢,径直将那带头女子摔倒在地:“阆邪轩的女人,倒是个个长得有几分姿色。若是直接砍了,倒真是有几分可惜。”
言罢,钢刀一甩,率先解开了裤腰子,紧接着,便是一番惨绝人寰的凌辱。有了海老大的躬亲示范,一众莽汉愈发得意猖狂。一时间,哀号声伴随着海老大众人淫荡的恶笑声,响彻整个桃花庵。
墙内的南宫若,早已忍不住合眸闭了眼,白衣丑颜的女子似是没有料到,事情会在旦夕之间演变成如此惨绝人寰,是以原本满是冷漠的面容上,顿然生出片片愤怒。
“不好了,不好了,大哥。”一声急促慌张声响起,紧接着一名负责把风的年幼小匪,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来,“大哥,京都侍郎欧阳宇,带着三千骑兵,朝着桃花庵飞奔而来。我们,我们快逃吧。”
海老大闻声冷笑,高声命令道:“兄弟们,杀光这些婊子。谁杀得越狠,越多,老子的奖赏就越多。”
……
见得海老大离去,白衣丑颜的女子悲叹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旋即抬手解开了南宫若的穴道。南宫若懒得与她纠缠,就要侧身而过,却不料此时,桃花庵外陡然间响起声声急促的马蹄声,白衣丑颜的手,也在一刹那重重按在她的肩膀上:“祥妃娘娘,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寻找睿王爷?怎么,就眼前这点惊吓,便把你吓跑了?”
“你当真知道睿王爷在哪儿?!”
媚无颜诡异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西天墨云成桥,俯瞰着身下的朵朵血霞,不消片刻,便幻化成一头形象暴戾的怪兽,毫不留情地将那所剩无几的血霞,生生吞没。
桃花庵里,根根火把燃烧着熊熊火光,照亮了暗黑的夜空。
一众侍卫环绕而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蓦然无声地垂首。
欧阳宇双膝跪地,一脸绝望地跪在一具女尸面前,好似石化般,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宇平静地抬眸,看了一眼环绕在身侧的一众侍卫,肃声道:“回去禀告圣上,祥妃娘娘……已然身遭不测。”
众人闻声,不觉凝眉相望。
“侍郎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将娘娘的尸身,运回帝都,也好让皇上……”
话未说完,欧阳宇登时怒然,一把揪住那侍卫的衣襟,愤然高声道:“皇上见了她,她就能活过来了吗?你说,你说啊。”
众人见他暴怒,登时不约而同地垂首静默。
须臾,欧阳宇一把松开那侍卫,旋即合眸摆手,叹声道:“就算要送,也要给她几分应有的尊严。”
众人应声而退,欧阳宇缓缓抱起那一具尸体,幽幽地走向庵中的一处水井,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静夜无声,欧阳宇刻意压抑的呜咽声听起来是那么令人悲痛。
身后不远的一处墙壁里,陡然间传出声声憋闷的窸窣之声。
欧阳宇凝眉竖耳,悄然将怀中女尸轻轻放在地上,随后,握紧腰间的长剑,径直循声而去。
不过须臾,欧阳宇便站在了墙角下,凝神动耳,再一细听,不觉心生警惕。
“奇怪,这声音怎么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欧阳宇端详了那墙面半天,旋即悄然抬手,对着那墙壁一番运力。
待得掌力方过,便听得“咕咕隆隆”一声闷响,欧阳宇侧身抬步,再一凝眸,顿时一怔:“怎么是你们?”
两名身着中衣的侍卫,此刻身束绳索,嘴上各自塞着一个偌大的石块,呜呜地想要说着什么。
欧阳宇一把拽下他们口中的石块,紧接着便听到了一句令人心惊的消息:“祥……祥妃娘娘……被人劫走了……”
寒江畔,枫林里,夜风呼啸,席卷一地的颓黄。
伽蓝苑中,一声满是恨意的反抗之声,响在幽静的夜空。
“不,我不能。”
紫莹倔强地迎风而立,满脸尽是愤恨决绝。
话音刚落,只听得,暗夜寒风之中,骤然响起一声铜杖杵地之声。铜杖声方歇,紧接着便是一声不容反抗的怒喝:“你敢。”
鸾奕涵冷冽的一声怒喝,响在迦蓝苑的上空,令人闻之胆战。
趴伏在房檐上的媚无颜,和一心焦急的南宫若,也在顷刻间被那一声怒喝,吓得一个哆嗦,顿时猛然将头贴垂在房顶上。孰料,南宫若刚一动弹,身侧的一块碎石,便在瞬间“咕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碎石凭空而落,不偏不倚恰好掉在了紫莹的脚下。
媚无颜暗叫一声不好,正要飞身而逃,只见紫莹猛然间飞纱起掌,怒然将周身近侧的一切事物,顷刻间碎物成沙,迎风而去。
“夫人,你不要逼我。我不可能救他。我紫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一盏昏黄的风灯,在紫莹头顶上方不远处无可奈何地左右摇摆。
鸾奕涵冷笑一声,手中铜杖声声敲打着地面,举着一双盲目,不过须臾便到了满身杀气的紫莹身边:“恨一个人,夺了他的性命,远远不够。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更有趣。”
紫莹满是愤怒的脸上,悠然闪过一丝哀痛:“可是,洛死了,洛已经死了。就算我如你所愿,依你所言,又有什么用?”
鸾奕涵闻言,一双盲目顷刻间瞪大如铃,紧接着手中的铜杖猛然抬起,狠然朝着地面重重而捶。
一声巨大的声响,顿时响彻整个迦蓝苑。
媚无颜急忙抬手运力,封住了双耳,身侧的南宫若早已抚胸凝眉,涌出一口鲜血。
紫莹踉跄退步,一丝殷红自唇角处幽幽而下。
“死了又怎样?便是死了,也不该乱了本夫人的计划。”
紫莹闻声,顿时颓然地坐到了地上,顷刻间红了眼眸,旋即绝望地摇了摇头,悲声道:“夫人,我不是你,我做不到你这般绝情,他死了,我的心便死了。我恨不得现在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也好随他共赴黄泉。”
“好,我成全你。”鸾奕涵又是一声无情,“只要你救活了他,本夫人即刻了断你的性命。”
紫莹闻声合眸,两行热泪顷刻间滚滚而下。
“好,我救。”言罢,紫莹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径直朝着身侧的东厢房内走去。一直趴伏在东厢房屋顶上的南宫若,一见紫莹挪步而来,顿时心生好奇,是以顷刻间悄无声息地掀开了眼前的一片青瓦。
青瓦一除,南宫若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片刻之后,待得热雾渐消,南宫若便睁大了眼睛,探首而望。
东厢房内,药雾腾腾。阆邪轩紧闭着双目,裸身坐在一方偌大的药桶之中。药桶的边缘,赫然蹲伏着两只硕大的黑斑土龙,随着袅袅升腾的热雾,那两只土龙不时地交替跃入药液之中,不过须臾,却又张嘴浮游,再次蹲伏盘踞。只是,每次从那药液之中浮出,那周身上下原本漆黑如墨的皮,便在瞬间变成一片刺目的雪白。
只是这一眼望去,南宫若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惊喜,一时间惊叫出声:“睿王爷。”
媚无颜一把捂住南宫若的嘴,却不料鸾奕涵早已将那一声惊叫听得清清楚楚。
媚无颜来不及脱身,鸾奕涵的铜杖早已御风临空,径直朝着两人重重击来。媚无颜飞起一脚踹开铜杖,下一刻不由分说地抱起挣扎不已的南宫若,径直翻身落在了迦蓝苑中。
鸾奕涵手掌握紧飞旋而回的铜杖,冷然道:“想要留个全尸的,报上姓名。”
南宫若方一落地,便想也不想地就要朝着东厢房冲过去,孰料媚无颜反手一转,径直将她紧紧钳在胸前。
“老瞎子,怎么,几个月没见,就认不得了?”
媚无颜挑眉张狂,鸾奕涵不由得微微皱眉:“又是你这个臭尼姑。”
南宫若闻声不禁疑惑:“你们认识?”
媚无颜嘿嘿一笑:“何止认识?!”
鸾奕涵双耳灵动,一把将铜杖指向了媚无颜身前的南宫若:“敢问这位,是何方神圣?为何深夜造访老身的伽蓝苑?”
“我……”南宫若正要说什么,媚无颜却一把封住了她的嘴。
“有本事你来猜。若是猜对了,本神尼就把上次从你这儿拿走的破烂玩意儿还给你。”
鸾奕涵冷然一笑:“既然这位高人不愿以诚相待,那就怪不得老身无礼了。”
言罢运力,径直飞转铜杖,朝着媚无颜两人袭来。
南宫若趁着两人激战,顾不得周身疼痛,急忙爬起身,径直跑进了东厢房:“睿王爷。”
药雾茫茫,心急如焚的南宫若跌跌撞撞,一下子撞倒了身侧的屏风。
再一抬头,南宫若不禁惊愣。
只见热雾腾腾的药桶内,满脸绝望的紫莹紧闭着双目,此刻正一丝不挂地紧紧抱着那凌睿王。先前那两只盘踞在药桶边缘的黑斑土龙,此刻正头尾交接地紧紧盘在两人的腰间,原本清澈的药液,此刻却赫然晕出片片血红。
“你……”
南宫若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声抬手,正要说什么,忽然间只见紫莹猛然间睁大了双眼。
南宫若一见那紫莹双目之中满是杀意,不由得惊步后退,却不料脚步刚一抬起,那两条土龙便“噌”的一下蹿了出来,径直朝着南宫若爬去。
南宫若慌乱之中,一下子跌坐在地。
紫莹翻手扬纱,凭空飞身,下一刻径直环着一身紫纱,赤足立在了南宫若的面前。两条土龙在她点足而立的一刹那,悄然顿足不前,只是举着一双森森的绿眸,恶狠狠地看着南宫若。
“紫莹,你……你把睿王爷怎么了?”
话音刚落,突然间,药桶之中的阆邪轩,身子一歪,径直缓缓朝着药液之中滑歪了身子。
“睿王爷。”
南宫若心惊疾呼,再也顾不得其他,径直朝着那药桶奔去。却不料,刚一起身,紫莹便径直飞起一条袖纱,死死缠住了南宫若的脖子。
南宫若拼命地挣扎,眸光却始终朝着那药桶的方向看去,眼见得那阆邪轩的头顶渐渐地没入了药液,南宫若心中又是一阵颤抖,紧接着她奋力抓着脖子上的紫纱,绝望地吐出四个字:“杀我……救他……”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紧接媚无颜满是鲜血的身躯径直破墙而入。
下一刻,鸾奕涵也手持铜杖,一脸阴狠地走了进来。“救……救王爷……”
南宫若一见那媚无颜,急忙伸手指向了那药桶。媚无颜忍痛起身,凝眉相望,不由得惊呼一声:“王爷!”旋即,急忙伸手将那凌睿王从药液之中扶了起来。
阆邪轩依旧一番昏沉,鸾奕涵却在听到南宫若声音的一刹那,有些惊愣。
“你是谁?”鸾奕涵侧首竖耳,仰头朝着空中的南宫若惊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媚无颜再也顾不上管南宫若,急忙将阆邪轩从药液之中捞出,下一刻,正要运力飞身,却不料紫莹猛然扭头,一把甩出紫纱,硬生生将两人摔落在地。
南宫若被那紫纱缠得气若游丝,悬空的双腿渐渐停止了挣扎。
眼见得凌睿王和媚无颜一身狼狈,南宫若不禁再次发出一声微弱的请求:“救……睿王爷……”
声音虽是微弱,在鸾奕涵听来却是一番震惊,下一刻,似是顾不得再理会媚无颜和阆邪轩,径直飞起铜杖,运力断开了紫莹的袖纱。
“你……是谁?你叫什么?”
南宫若任由鸾奕涵抱着,目光却始终不离开那凌睿王:“求你……放过……睿王爷……”
紫莹此刻似是杀红了眼,一见那南宫若被鸾奕涵抱在怀里,旋即飞纱起掌,径直朝着媚无颜和凌睿王杀去。媚无颜护着身侧的凌睿王,一时间力不由心,不一会儿便被紫莹逼得走投无路。
“我要你们统统陪葬。”紫莹丧心病狂地大叫一声,正要结果了媚无颜和凌睿王的性命,忽然间只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紧接着一掌坚实狠狠地打在自己的后心处。
紫莹惊步踉跄,却只见眼前一晃,一条黑影陡然飞身而现。
“波山掌?”
紫莹惊愣开口,下一刻却不由得满心欣喜,“是你?你没死?那璃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