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各自的人生经历和生活阅历存在的诸多差异,人们对人情概念的理解也殊有不同。在此我们不妨先看一下《现代汉语词典》对“人情”的解释:【人情】?人的感情;人之常情:不近人情。?情面:托人情/不讲人情。?恩惠;情谊:做个人情/空头人情。?指礼节应酬等习俗:行人情/风土人情。?礼物:送人情。
由此可见,所谓“人情”,大体包括两方面含义:一是“七情六欲”之情,即人的心理感情;二是“应酬人情”之情,具体说,便是人与人之间的恩惠、好处、人情世故。在实际生活当中,这两者常有交叉、重叠,很难做出条分缕析、泾渭分明的剥离和区别。我们还可以从中国古代典籍中追溯一下“人情”概念的由来。
综合检索历朝文献,“人情”由古至今历有三变,分别以上古、中古、近代为界,前后各不相同。
在魏晋之前,人情作人的感情解释。譬如,《礼记·礼运》:“何为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宋代小说《太平广记·彭祖》:“然此等虽有不死之寿,去人情,远荣乐,有若雀化为蛤,雉化为蜃,失其本真,更守异气。”此处所谓“人情”乃人之常情。
到了唐宋,人情又主要作民心、局势、世情来讲。如,明代洪武元年所编《元史·张起岩》:“起岩奋谓同列曰:‘方今嗣君未立,人情危疑,不亟诛此人,以杜奸谋,虑妨大计。’”此处“人情”则是民情、局势,与上述人之常“情”又不同。民国初年,柯劭?主编《清史稿》,在《志八十三·文科武科》中依然有“王道本乎人情”说法,依然指民心、常情。可以肯定,这是“人情”的传统书面语含义,也就是中古史以前的含义。
至清朝,小说资料反映“人情”进入日常生活主流。譬如,清初小说《儒林外史》大量出现“人情”说法,全书有五回说到人情。最典型者莫如第二十七回说到“份子钱”:“归姑爷也来行人情,出份子”,基本是今日凑份子习俗的雏形。凑份子习俗,当时就已成型。清朝中叶以后,人情就开始从市井渗透上层社会,譬如,曹雪芹著《红楼梦》第五十五回《辱亲女愚妾争闲气欺幼主刁奴蓄险心》:“探春早已拭去泪痕,忙说道:‘……你主子真个倒巧,叫我开了例,他做好人,拿着太太不心疼的钱,乐的做人情。’”又譬如,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老爷何不顺水行舟,作个整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去见贾府王府。”很显然,类似今日的人情概念以及背后的惯例制度已进入上流社会,而不再局限于市井百姓。
这种人情在民间社会主流话语中被注入了新含义———一种囊括了情义、社会地位和利益交易的载体。这个现象标志着一种特殊的交易制度逐渐形成,它在人类历史上有特殊意义。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有交往就有人情在。人情表现在各个方面,其表现形式也是各种各样。救助、赞助、提携、帮忙、支援、通融、特权、后门等,都是人群体相处所表现的人之常情。
现代社会中人情最常见的表现形式是礼物。做人情大多要送礼。钱或物,皆可入“礼”。“礼”,最低限度上必须是有意义物品,其意义可务虚,也可务实。务虚诉求精神价值,譬如纪念品或个人嗜好,务实涉及钱财,其中暗含邀约,欲托人办事。至于称“礼”而不称其他,从“礼”字可推测其来源于西周古礼制度。在上古年代,“礼”是宏大涵盖一切的制度平台,超过现在宪法,是法律、伦理、宗教三者的总和。关系网将托人办事称作“送礼”,暗示一定规范,而非彻头彻尾商品交易。
由此看来,“人情”是一个内容丰富、外延宽泛的大概念。无论哪一种含义,人之常情也好,情面、恩惠也好,礼物也好,都无一例外地支持本书的大命题:人情决定事情。试想,你办事如果有悖人之常情,人家都喜欢的东西你偏偏厌恶,那你的厌恶有用吗?众人又怎么能不把你当异类对待?如果你对别人不讲究情面、恩惠,别人又如何对你讲究情面、恩惠?有道是“爱出者爱返”;如果别人为你办事,你不讲情谊,不用钱物表达谢意,只用空话打发人家,人家心理如何平衡,下次又如何求人家办事?如果你所做的事不符合社会局势,你又怎么会有成功的环境?
人情决定事情,人情深度和厚度,决定了办事的力度和程度。
明白了人情的含义,你就懂得了人情世故,你就会因此而成为一个具有人情味的人;明白了人情的含义,你就懂得了人情大道理,你就会高度重视人情,认真打理人情,悉心维护人情,全面盘点人情,并依靠人情这个武器,打通社会的各个关节,成为八面玲珑和纵横捭阖的办事高手。正所谓,通晓人情,万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