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我的一生,从“差生”起步,再从“不合格教师”到优秀教师,又从优秀教师跌到“极右分子”,最后却从“摘帽右派”骤升到特级教师……几十年来大起大落,忽悲忽喜,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幸运的是,坎坷曲折的人生历程并没有改变我在语文教学上不断探索的兴趣,尤其在成为“极右”以后,等于政治上被宣判死刑,尽管整整三年半被剥夺了走上讲台的权利,但我并没有从此一蹶不振,只要能再回到学生中去,就像鱼儿回归江河,重又焕发出生命的活力。是什么给了我精神支持?是我为之痴迷的语文教学!在“左”风凛冽的那些日子里,尽管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但语文教学始终是我的一片小小的“精神自留地”,在这片属于我“管辖”的小小领地上,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耕耘、播种、灌溉、施肥,并品尝着收获的快乐,乃至完全忘记了现实生活的严酷。
我在语文教学上的“成功”(如果我取得的一些成绩可以算“成功”的话),确实有些传奇色彩。想当年,我在成为语文教师之后,一直不知“语文教学法”为何物,我只是按照自己成长的经历描绘出一幅语文教学的蓝图。有朋友戏言:“钱梦龙完全属于‘闭门造车’,可恰恰因为‘闭门’,造出来的‘车’倒有点与众不同。”我在1980年代初就提出了“学生为主体,教师为主导,训练为主线”的思想,有人说我有“前瞻性”,其实它是我对自身成长经验概括提炼的结果,如果非得说个什么“性”的话,我只能杜撰一个名词:后瞻性。
我,一个仅有初中毕业学历的不合格教师,七混八混,居然混到了今天能在这里谈语论文,因此我确信:如今在职的无论哪一位老师,只要向往蓝天,谁都可能比我飞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