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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阅读,还是阅读

2013年8月的一个黄昏,杭州的暑热还相当逼人,我来到位于区教研室三楼的办公室内,将电脑里的文件一一拷贝下来。文档太多,拷贝花费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它们将从这台电脑被搬运到另一台电脑。此刻,这“另一台电脑”正在建新小学的校长室内静静地等待着。那里是我新的工作岗位——在做了近十年的语文教研员之后,我离开了教研室,来到学校做校长了。

为什么要做校长?这是许多朋友心中的疑问。其实,对我来说,作出这样的选择是非常自然的,苏霍姆林斯基不也从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来到帕夫雷什中学做校长了吗?真正的教育家应该生长在学校。这些年我研究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写作《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班主任》这两本书,其实在我的心中早已种下了一个梦想——我要回到学校,回到教育的现场,我必须像苏霍姆林斯基那样,在最真实的教育现场中,让梦想的阳光照进现实。

感谢阅读,它不仅给了我选择的勇气,也给了我选择的可能。

阅读,让我把自己托起来

2002年8月,山东滨海小城日照。凉爽的海风吹走了炎夏的燥热,来自山东省各地市的优秀教师汇聚在此,参评省特级教师称号。经历了面试、答辩等多轮筛选后,我成为当时省内最年轻的特级教师。这一年,我32岁,只有11年教龄。

自然,在不少狐疑的眼光中,我必须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是闫学?”

从第一次公开课开始20分钟后就没东西可讲、腿肚子直哆嗦的悲惨失败,到以扎实的教学实力无可争议地成为济南市教学能手,她用了7年。

4年后,山东省各路中小学教学高手一路拼杀,齐集日照。闫学跻身其中,并凭藉对《童年的发现》一文的说课和精彩答辩,成为山东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级教师。这一年,她32岁。

这两段话出自2004年《中国教师报》对我的专访。有趣的是,这篇专访的标题就是“为什么是闫学”。

其实,在我看来,所谓“扎实的教学实力”,所谓“无可争议”“精彩答辩”,除了让我脸红之外,都只不过是停留在文字上的一种说法而已。我更想说的是,从走上教师岗位到成为教学能手的七年之间,从教学能手成为特级教师的32岁以前,我所走过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以及在那些十字路口上的我的踟蹰,我的抉择……

1991年,我大学毕业,阴差阳错,我来到一所小学,成了一名小学语文教师。差不多有两年时间,我是在苦闷与彷徨中度过的。做小学老师不是我的理想,繁杂琐碎的工作让我感到窒息。我开始想办法离开学校,哪怕我不能离开教师这个工作岗位,我也必须像我的大多数大学同学那样到中学去,做一个中学教师(那时我觉得中学教师似乎比小学教师要“体面”得多)。但事与愿违,在“挣扎”了两年之后,我受制于现实的局限,在跳槽、调动均告无望的情况下,我开始“认命”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很幸运地,我读到了一本书,遇见了一个人。这本书就是《给教师的建议》,这个人就是这本书的作者——苏霍姆林斯基。

那是我教师生涯中一次最重要的遇见,也是最美好的遇见。从苏霍姆林斯基身上,我看到了教育是如何作为一种信仰融入一个人的生命的。阅读苏霍姆林斯基是无数次心灵的洗礼,在他的著作中,我感受到那流淌在字里行间的悲悯的情怀、心灵的关切、对人性的尊重,以及永不言弃的理想与信念。这些蕴含在无数个鲜活而细腻的案例中,使我看到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人的尊严,感受到作为一个教师的悲欢与忧乐。我感到自己在与一颗伟大的心灵对话,他让我开始对自己所从事的教育工作感到自豪:在这个世界上,这项工作固然充满了艰难和历险,但它是值得做的,因为当你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你就一定能够找到每个人心底蕴藏着的宝藏,也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去挖掘这些宝藏。而在寻找、挖掘这些宝藏的同时,我们不但会心存希望,而且会找到做教师的价值与意义所在。

就这样,我走过了教师生涯的第一个十字路口。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学着苏霍姆林斯基那样写教育案例。那时,我尚不知我写的是“教育案例”,我只知道自己写了一些与教育教学有关的小故事。我甚至不知道写这些教育故事的价值,也不知道这些教育故事对我今后的教师生涯有什么意义。但我知道苏霍姆林斯基就是这样开展教育教学研究的,所以,这种我当时并不完全知晓其价值与意义的教育写作竟坚持了下去,直到它们开始在全国各级教育教学报刊上陆续发表。而这些文字,也成了我的第一本书《牵到河边的马》的基本组成部分。也正是这些文字,成为我后来一个个教科研成果的重要研究基础,成为我评选特级教师的重要“业绩”证明材料。

许多年之后,我终于知晓了其中的价值与意义:正是苏霍姆林斯基始终根植于教育教学实践的研究思路启发了我,使我在教师生涯的起始阶段就走上了一条脚踏实地的教育教学研究之路。他让我紧贴着地面行走,同时又让我从一开始就站到了一个比较高的起点之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是幸运的。

阅读苏霍姆林斯基的价值还不止于此。

还记得第一次在《中国教育报》上发表文章,那是2004年3月,我读苏霍姆林斯基写下的随笔《在孩子的大脑里装进“激动”的词汇》一文发表。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激励,也帮助我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成长之路:我将阅读与写作紧密地结合起来,开始写作大量的读书随笔。后来,我从苏霍姆林斯基读到杜威,读到夸美纽斯,读到洛克与蒙台梭利,也读陶行知与陈鹤琴……我把自己的阅读发现与感受一一记录下来,并审视、反思自己的教育教学实践。在这个过程中,我写的大量的读书随笔发表了,还在《中国教师报》开办了个人专栏,其中有不少文章就是这个时期写的读书随笔。我听到了生命拔节的声音,那是我自己成长的声音。而这股拔节的力量,归根结底根植于阅读,根植于将阅读与写作、阅读与教育教学实践紧密缠绕的广袤土壤。

所以,“为什么是闫学”?答案也许很长,但也很短:无非是阅读,是始终把阅读作为一个成长的关键词、核心词而已。

阅读,让我发现最好的自己

2004年4月,我来到了杭州,成为一名小学语文教研员,走上了专职的教研之路。

如何做一个最好的教研员?我的选择是:在帮助一线教师成长的同时壮大自己、丰富自己。因为只有一个壮大的、丰富的自己,才能帮助一线教师壮大起来,丰富起来。

我再一次选择了阅读。

我认为真正的优秀教师是读出来的。有人说:难道优秀教师不是上课上出来的,不是做教科研做出来的吗?其实,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观点并不是否认课堂教学的重要性,而是强调阅读对一个教师成长的重要作用。以我个人来说,我虽然不敢妄称优秀,但从阅读中广受裨益却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可以说,没有阅读就没有今天的我——仔细想想,哪一个让我引以为自豪的成绩不是来源于阅读,来源于阅读对我的启示和帮助呢?

所以,我要把这个观点大声地说出来。

2011年,我以“优秀教师是读出来的”为题在《教育时报》发表头版文章,在这篇文章里,我根据自己的成长经历详细阐发了这一观点。文章一经刊发,便引发了广大教育工作者的强烈共鸣。其实,这些年凡是外出讲学,我与一线老师交流最多的话题并不是语文教育,而是教育阅读。

我的教育阅读指向于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因为只有完善的知识结构才能真正帮助教师在教育这条路上走得比较远。由于我的专业背景是汉语言文学,因此,夯实自己的教育理论功底与开阔自己的人文视野成为我阅读的主要方向。这一点在我2008年出版的《教育阅读的爱与怕》一书中得到了具体的体现。这是一本有关教育阅读的书,也是一本揭示教师的成长秘密的书。我试图通过自己的阅读体验与教师朋友一起探讨教育阅读的基本版图、路径与方法,以及如何通过阅读完善教师的知识结构,这种完善的知识结构又是如何对一个教师的成长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正如全国著名教育媒体策划人李玉龙老师给这本书的评语:

知识就是力量,结构化的知识更有力量。外在的知识如何通过阅读融入我们的血脉和骨髓,而不是作为附着物、装饰品而存在?零散的、割据状的知识如何系统性地集成一个生生不息、面向教育实践开放的结构?这本书给我们呈示了一条可资借鉴的路径。

其实,写作这本书的过程就是阅读的过程,也是对这些年我不断通过阅读完善自己知识结构的记录与见证。我把自己的阅读心路完整地勾画出来,也把自己在阅读中的生命体验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我想告诉教师朋友,任何成长都不简单,任何改变都有根源。而这,也是我在写作这本书的过程中领悟出来的。

在2008年到2010年间,我又陆续出版了《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和《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班主任》两本书。这两本书主题集中,但同时又涉猎比较广泛,应该说是我多年研读苏霍姆林斯基和其他教育经典、人文社科经典的结晶。我不断地读着,写着,在阅读中思考,在写作中提炼。阅读与写作就这样成为我教师生涯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我为自己开辟出来的一条专业成长之路。

有人曾经问我:阅读这些似乎与语文教学无多大关联的书,写作这些与语文教学无多大关联的文字,对你做语文学科教研员有什么用处吗?

对此,我的回答是:不阅读,我就无法做学科教学研究。

我的《小学语文文本解读》一书即是例证。那是2010年春天,我所在的杭州拱墅区教育局教研室与《教师月刊》共同举办了全国首届小学语文教师成长论坛。在论坛的现场互动阶段,与会教师针对语文教学中反映出的文本解读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辩论:语文教师该如何解读文本?文本究竟应该解读到什么程度?文本解读的成果又如何到达课堂教学?这些问题都是当下中小学语文教师最关注,也最感困惑的问题。身在现场、刚刚执教完公开课的我,全程聆听了这些辩论,意识到了这些问题的重要性与迫切性。我决定暂时放下其他的研究和写作计划,专门研究文本解读。但当我真正开始研究之后才发现,“文本解读”这个命题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研究领域。由于比较系统的文本解读理论大多数来源于西方,其观点各异,又彼此交织,要真正梳理清楚并非易事。况且,困难还不止于此。由于语文教材文本涉及面广,对教师的知识结构提出了比较高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我开始着手研究小学语文文本解读问题。在历时两年的研究与写作中,我无数次地在心中感叹:如果没有多年来的阅读积累,没有多年来坚持不懈地通过广博的阅读不断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我绝对不敢涉足这样的研究领域,也绝对无法完成这样的研究命题。

其实,阅读不光是有助于学科教学理论层面的研究,对课程教学实践也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多年前,我第一次读到小威廉姆·E·多尔的《后现代课程观》时惊呆了,不是因为它对当时的我来说极具阅读坡度,而是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丰富的、严密的、不确定的课程是怎么回事,也从来不曾站在一个宏观的、综合的视野去看待语文课程。直到读完了这本《后现代课程观》之后,我果断摒弃了当时国内小学语文教学界盛行的以“感动”学生为主要教学目标的煽情、浮夸之风,转而探讨如何构建真正对提升学生素养有益的语文课程,也指导老师们一起来做这项工作。我们从不纠缠于某一节公开课,也不会为了某一次教学评比去花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我们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阅读与语文课程开发上。而事实证明,我们的做法是正确的。我可以非常自豪地说,在这些年始终处于摇摆状态的国内中小学语文教学界中,我和我的团队在语文教学研究中少走了不少弯路。

2011年秋天,以我名字命名的特级教师工作室正式成立。从学员们加入工作室的第一天起,我便要求他们把阅读当成一种最重要的研修方式,阅读应该贯穿研修的始终。因此,我们提出了“阅读,一种本源性研修”这一观点。所谓本源性研修,强调的是阅读是教师研修的根本与核心,也只有阅读能够真正从源头上帮助教师突破专业发展的瓶颈。

在工作室不间断的阅读研修中,我的徒弟们也都逐渐理解并认可了这一观点,因为他们不仅从我这个导师身上看到了阅读的重要作用,也真正从自身的成长中切实体会到了阅读的力量。在阅读中,他们学会了文本解读,提升了研究能力,改进了教学策略,丰富了知识底色……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应对外面世界的诱惑本身就是很大的挑战,但更大的挑战还是那些书,那些颇具阅读坡度的书。我要求他们读就要读这些有坡度的书、经典的书,因为只有这样的阅读才真正对他们的成长有利。自然,读这样的书不像读时尚杂志那般轻松愉快,对此,他们也痛苦过,焦虑过,犹疑过,但是没有放弃过。后来,他们慢慢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不少学员开发了属于自己的语文课程,同时大量的读书随笔发表了,《中国教育报·读书周刊》还推出过关于我工作室学员的阅读研修专题,《小学语文教学》人物版还专门出版了我工作室学员研修专刊,光是2013年我们就两次登上教育教学杂志封面。阅读,就这样成为我们共同的研修方式,成为我们最重要的研修板块之一。

阅读,让梦想照进现实

现在,我离开了教研室,来到学校做校长了。

从教研员到校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工作领域,其中的挑战不言而喻。我必须面对自己,回答这些年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底的一个问题:这些年的教育教学研究,这些年的教育阅读与思考,它们在实践层面上有多大力量?我的这些思考和研究,无论是立足于教育层面还是学科教学层面,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与当下教育教学的现实链接起来,真正对教育教学产生影响?

我必须去看个究竟。

我是多么感激我所在的区教育局领导理解并尊重了我的梦想,他们就这样充满信任地把一所学校完全交到了我的手中。

来到建新小学不久,我和老师们商量,成立了教师读书会,全体教师都是读书会的成员,并提出了读书会的阅读计划。我觉得这个工作刻不容缓。我希望通过这样的组织,使学校教师的阅读成为一种常规,成为一种与备课、上课一样必须做好的工作,成为每一个教师的生活方式。一所学校是不是好学校,归根结底取决于教师队伍。而教师队伍如何,又与教师是否读书有密切关联。我相信,一支爱读书的教师队伍做任何一项教育教学工作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们给教师读书会取名叫“渐渐”,这是张文质老师来学校讲学时帮我想的。为什么叫“渐渐”?首先是因为教育是慢的艺术,师生的成长是“渐渐”发生的;其次,阅读对教师成长起到的作用不是立竿见影、显而易见的,它是一个长期的、“渐渐”显现的过程。我希望老师们驱除浮躁,静心阅读,静心做教学研究,在帮助学生“渐渐”成长的过程中,也感受自己的“渐渐”成长。在“渐渐”教师读书会成立仪式上,我给每一位老师分发了新书,有帕尔默、钱理群的书,也有我自己写的书。我相信,只要先读起来,我们就走上了一条“渐渐”成长之路。

不光是教师要读书,我们的孩子更应该读书。一直记得苏霍姆林斯基的话,他的话是那样鼓舞着我,我决心把学校打造成一个书籍的王国。于是,我争取上级部门的支持,改造、扩建学校图书馆、阅览室,并且要让每一个教室成为随时随地都能读书的阅览室。能够让孩子们随时随地读到自己想读的书,这是我心里对学校的一个基本理解。

我一直认为,衡量一所学校是不是好学校,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就是看看这所学校有没有一个像样的图书馆和阅览室。否则,再漂亮的大楼,再现代化的设备,如果孩子们在这里不能随时随地找到喜欢的书读,那么,这所学校就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因此,我和老师们、家长们一起着手改造、扩建学校图书馆、阅览室,并且让每一个教室都成为独具班级特色的小型图书馆和阅览室,每一条走廊都有开放式小书柜,上面摆满了学生爱读的书。各班都有图书管理员,在老师的指导下定期更换新书。让孩子们随时随地都能读到自己喜爱的书,让最好的书与孩子的童年相遇,通过开设阅读与写作课程,让孩子们爱上阅读,爱上写作,是学校打造书籍王国的主旨。

在此基础上,我们进一步思考,如何让图书馆成为对孩子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如何让读书成为孩子生命中最快乐的事。“我经常把天堂想象成一座图书馆。”路易斯·博尔赫斯的这句话,成为一种力量,激起了我的雄心:一定要打造最美的校园图书馆。我们认为,如果学校图书馆、阅览室成为一个让孩子最喜欢待的地方,一个让孩子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学校也就成了孩子真正的乐园,那么,上学将变成一件开心的事,一件值得盼望的事,教育教学中遇到的许多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正是秉承着这样的理念,学校除了建设一般意义上的儿童图书馆、阅览室,还于2014年精心打造了爱丽丝绘本主题图书馆。这是当下国内为数不多的校园绘本馆。自开馆以来,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观者络绎不绝,其中有校长、老师,也有家长和小朋友,媒体也纷纷报道我们的绘本阅读与绘本创作课程。绘本馆馆名来源于经典儿童文学作品《爱丽丝梦游仙境》,它是世界童话长廊中最具影响力的童话故事之一。我们认为,阅读是一次次迷人的历险,阅读一本好书就好比进入一个美妙的仙境,因此赋予绘本馆这个具有神奇色彩的馆名。

爱丽丝绘本馆目前收有五千余种六千余册优秀绘本,包括不同国家、不同版本、不同内容、不同主题、不同风格的作品,全部开架陈列,供孩子们自由选读。并且,这一数字还在不断增长中。爱丽丝绘本馆的建设是和建新小学“新小孩”儿童读写核心课程的建设同步开展的。“新小孩”儿童读写核心课程下属三个子课程:“爱丽丝”儿童阅读课程、“卡梅拉”儿童写作课程和“彼得潘”儿童戏剧课程。这一儿童读写核心课程的建设宗旨,在于用阅读激活儿童的内在生命动力,释放儿童追求自由、向善向美的天性,接受经典的熏陶,实现个性的发展,从而为他们奠定亮丽的人生底色。

在这样的课程主旨下,爱丽丝绘本馆具有阅读、讨论、展示和创作等多种功能,其设计采用了“森林”主题,打造自然、浪漫、温馨、富有童趣的阅读与创作环境。绘本馆门口外墙面采用人工3D立体绘画,取材于《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相关场景,色彩与构图都极富情趣与创意,同时具有较强的互动性,成为每一个路过的孩子都要在此开心停留的地方。走进馆内,繁茂的藤蔓爬满天花板,在灯光下闪烁出鲜亮的绿意;纯色的原木书架,采用圆形、长方体、正方体、字母等图案巧妙搭建而成,营造出大小不一、层次错落、活泼有致的效果;六千余册绘本罗列在书架上,颇为壮观;最受孩子们喜爱的是坐落在馆内的三个鸟屋,坐在鸟屋里阅读图画书,是他们觉得最惬意、最开心的事;馆内专门开辟了绘本创作的展示区,用来展示孩子们自己创作的精彩绘本。我们鼓励孩子们不仅可以随意地阅读绘本,还可以创作绘本,将自己的故事、想象、创造通过绘本创作表达出来……另外,还有散落在馆内各个角落的可爱的动物布偶、动物台灯、动物坐垫,再加上各色花草与绿色植物,都倾注了我们的热情和一些有趣的想法,伴随着流淌在馆内各个角落里的若有若无的轻音乐,整个绘本馆充满了浪漫、温馨与童趣。

如果说绘本馆的硬件环境达到了一流的程度,那么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何使用绘本馆。为了将绘本馆的利用率扩展到最大限度,让更多的孩子和家长、教师能够深受裨益,使这些美好的书不至于束之高阁,我们采取了以下几个措施。

第一,实行绘本馆定时入馆制度。在一至四年级开设绘本阅读课,每个班级每周至少有一节课可以进入绘本馆,在老师的指导下,开展绘本阅读、交流和创编活动。

第二,实行绘本馆使用预约制度。未开设绘本阅读课的班级,或者已经开设阅读课、但希望在其他时间段再次进入绘本馆学习的班级,可通过网上预约的方式,确定入馆时间,开展阅读活动。

第三,实行绘本馆向家庭开放制度。本校学生的家庭,如果有希望在放学后进入绘本馆开展亲子共读的,在遵守绘本馆使用制度的前提下,可以通过向学校方面递交申请的方式,在约定的时间进入绘本馆阅读。

第四,积极投入到公益阅读活动中。学校进一步完善绘本馆硬件及使用制度建设,向社区开放,并且与媒体合作,不定期地开展公益阅读活动,让这一优质阅读资源惠及更多的人。

爱丽丝绘本馆的建成,在学校“将学校打造为书籍王国”的进程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她为每个孩子营造了一个图文共筑的梦幻世界,在这里,他们阅读、探秘知识的丛林、畅游智慧的星空;在这里,他们创作、涂抹童年的色彩、讲述成长的故事。爱丽丝绘本馆,一个收藏童年的地方,一个启迪智慧的地方,一个放飞梦想的地方,一个孩子们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我想,博尔赫斯所说的“把天堂想象成一座图书馆”,也就是这样了。

阅读,将时光擦亮

有时候会想,从阅读中所获得的幸福,若要具体说来,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对我来说,生命中的每一个季节都是一本书,每一本书都是生命中最美好、最深刻的参与和融入。

那一年冬天,在许多个冷冽的夜晚,我喜欢读明人张岱的《夜航船》   ,那个僧人与书生的故事激励着我。僧人和书生同宿夜航船,书生高谈阔论,僧人畏慑,睡觉时都不敢把身体舒展开来,只蜷缩而卧。后来,僧人渐渐听出了书生言谈中的破绽,就问书生: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书生说:是两个人。僧人又问:那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书生说:自然是一个人。僧人就笑了,说道:这等说起来,且待小僧伸伸脚。

为何如此喜爱这个故事?这与当时我的写作有关。这年冬天,我正在写作《小学语文文本解读》一书,写作进行得不太顺利,案头工作量之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有些资料必须一一地进行核实,甚至要寻找不同版本、不同源头进行认真比较,最后才能做出决定。我总怕自己像那夜航船里高谈阔论的书生,会贻笑大方,所以,在写作这本书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想起这个故事。在紧张写作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随意翻读《夜航船》中的那些极具趣味的文字,就成了一种激励,一种警示,也成了一种最惬意的放松与奖赏。

还有一年的岁末,我遭受了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父亲猝然离开了我们。我第一次看见了死亡的真面目,那么残酷,那么令人绝望。我的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填满了深不见底的悲伤。我开始记不起前来探望我的好友的名字,我在公交站里呆坐着,却忘记了自己要去什么地方……这时候,一本书帮助了我,那是纪伯伦的《先知·沙与沫》。

什么是死,不就是在风中裸立,消融于日光?

只有当你从静河中饮水,你才真正地歌唱。

当你到达顶峰,你才开始攀登。

当大地认领你的四肢,你才真正地舞蹈。

反复地默念着这些话语,我仿佛感受到一双温热的大手的抚慰,仿佛望见了那隐在苍穹之上的慈爱的目光,我便从沉重的窒息中得到了片刻的解放。

在许多不经意的时光,不经意的地方,也许是因为一片落叶,一阵轻风,一种味道,抑或是一个背影,脑海中会忽然想到以往读过的某一本书,想到那些曾经的过往。

每年冬天,当白雪覆盖了北方的山峦、村野,我会想起川端康成的《雪国》,想起那些舒缓的、素朴的文字,那些生活在雪国里的女子,还有那些痴迷于这些文字的大学岁月。

秋天的早晨,空旷的田野中屹立着一株孤独的树,树枝上凝满了白霜,我会想起十五岁那年读过的山口百惠的自传《苍茫的时刻》,从那时候起,那“苍茫的时刻”也留在了我的记忆中,那是第一次心灵之弦的颤动。

当有人谈论爱情,我会想到《廊桥遗梦》,想到自己读完原著又看电影的情景。最爱的场景是罗伯特与弗兰西斯卡初次见面,罗伯特在桥边采了一束野菊花送给弗兰西斯卡,临别时弗兰西斯卡跳下卡车,转身对罗伯特说:“要喝冰茶吗?”于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悄然开始,而那一句“要喝冰茶吗”是多么美好啊!

在我的字典里,有些词汇总与一些书有关:

失眠——与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有关,也与高尔泰的《寻找家园》有关;

怅惘——与村上春树的《1Q84》有关,也与渡边淳一的《失乐园》有关;

……

很难想象,假如没有阅读,我的生活将会多么枯涩,多么不值得过,我该如何填补那些细碎的时光,我又拿什么擦亮那些黯淡的日子,又如何能够感受那些心灵深处连自己也不易觉察的悸动。

所以,当我接到调令离开教研室时,当我在那个闷热的下午拷贝好教研室电脑里所有的文件,关上电脑的那一刻,我再一次感受到那一丝悸动,于是,噙在眼里的那滴泪,终于流了下来。 ZqX7pa+Ib6wsLcKZDulXaV8MH6C9lbktqOlHNcPYHdakZbt4DA517dCoMcOV+I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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