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拉萨下了一场雪

文/洛施

不管一个女孩有多不堪的过往，也没有人能阻止这个女孩的心里住着个公主。你冷静，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痴狂到不顾一切的人，但总会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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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从一片混沌中醒来，口干舌燥，满嘴苦涩，如同一条即将渴死的鱼，顾不得阵阵眩晕和头疼，抓起床头的水杯一饮而尽，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才稍稍有所缓解。“公主”无声地坐在床边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与它对视的时候，我竟从它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忧。我对它笑了笑：“好姑娘，别担心，我不会死去的！”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的海平面。公主也跟着我踱过来，用脑袋不停蹭我的裤腿。这是一个临海的小镇，尽管房子有些陈旧，也没有精心装修，但还是挂着“海景房”的名头在出售出租，并且价格并不便宜。冬天已经来了，海滩上几乎看不到人。

我低头看公主，公主依然是满脸愁容，仿佛是在担忧我如今的落魄。

曾经的我是不落魄的。那时，虽然没有帅到惊为天人，但是也不丑，有些钱，再加上自由摄影师的身份给我带来了些些许许的光环，我不缺钱，也不缺姑娘。但是我不喜欢那些因为我的职业而盲目文艺的姑娘。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和像小默她们这样不矫揉造作的姑娘相处。

小默就是公主的主人，也是我的室友。

原先这个套房并没有这么冷清。小幽，小默是一对亲姐妹，还有文静的小唯。这套三室一厅的套房，就是她们租的。她们和公主将我从海边救回之后，小幽和小默两姐妹就住到了一个房间。不过一直到她们三个全部搬走，我还是不知道她们的真名。

初次见到她们的场景有些滑稽。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你正伏在我的床边望着我，眼睛里满是深情。

“常钰。”我唤了你一声。可还没等到你的应答，就生生吃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算是彻底将我从幻觉中打醒了，想想也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小默这一巴掌是为公主打的，她冲着我吼：“你要找死可以，别拉上我的公主。”我看了看小默脚边的比熊犬，脑子里的记忆却是断片的。后来才从小默的口中得知，她们出来找公主的时候我正醉倒在沙滩上不省人事，身边铺着空酒瓶子，不远处还有一只背包。可是海水正在涨潮，已经淹到了我的小腿。公主咬着我的衣服试图将我往回拉，但是无能为力。

如果我继续躺下去，那么涨潮的海水很快就会将我淹没。她们三个姑娘也是花尽了力气才将我拖回了家。算起来，公主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

就是从那天起我就住进了这个套房，没有交一分钱房租，并且厚颜无耻的以休养的名义住到了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我完全是在寄养自己，她们常常煮火锅，我就和她们一起吃火锅，也常常和她们聊天，或者一起去海边拍照。她们出门的时候，我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么睡觉，要么翻看过去我为你拍的照片。你倚着门专心打电话的样子，你站在编钟前笑靥如花的样子。你像个婴儿一样安静沉睡的样子。你跪在佛像前一脸虔诚的样子。

看得内心惆怅的时候，我就会喝一点酒。

你离开以后，不碰烟酒的我染上了酒瘾，但我不是有心的。只是有时内心感到迷惘和苍凉时，总是喜欢喝点酒，喝着喝着就醉了，喝着喝着就有了瘾。酒精消退了我的记忆力，很多记忆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模糊。唯独和你的点点滴滴，却像雕刻进了脑子一样，任由酒精冲洗却仍然鲜明艳丽。

我去拉萨，带着任务。你的出现，却是整个行程里最大的惊喜和意外。我从未料到，那一趟拉萨之行，会让我遇到你这样一个姑娘。

我清晰地记得初次见到你是在青旅社的宿舍门口。你倚着门在打电话，眼睑低垂，望着地面，长长的睫毛遮挡着，我看不到你眼中的光亮。你很专心，完全没注意到外出归来的我正在看你。不知道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个人喜好。我只是觉得这个场景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我抬起相机，拍下了你。

我从你身边经过，回到宿舍，丢下了身上的包袱。本该稍作休息的我却鬼使神差地走出来，再一次从你身边经过。

我从来没做过这么蠢的事，就连自己都找不出理由，我故意找理由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每一次视线都落在你身上。就在我再一次往回走的时候，你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仅是那一眼，却让我再也没办法忘却，就像掉进了漩涡之中无法自救。

你的眼神清澈得就像天山的泉水，没有一丝污染。

我说过，无论是我的职业，还是我的外形都会帮我吸引到不少姑娘，我见过的姑娘确实不少，只是从她们那，我看不到这样动人心魄的眼神。

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对你若不是一见钟情，又能用什么别的词可以解释呢？

2.

我爱酒，小默她们也是。她们昼伏夜出，每天睡到下午才起床。每天都化着妖艳的妆，傍晚出门，半夜回来时已经是满身酒味。她们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避讳过什么，吃火锅的时候也常常无视我的存在大聊特聊起自己的客户。我也从不问她们什么，这是一种默契，但是凭着所谓文青内心里的那一点心理洁癖，我是瞧不起她们的。但是更多时候我却是在认真地听着她们聊她们眼中的男人，听着她们将那些男人贬得一文不值。

我发现，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先离开这个套房的是小唯，她走之前让我给她拍张照。她站在阳台上，身后就是大海。她洗去了一身粗劣的脂粉味，绑着两只麻花辫，清纯得像个邻家小妹。她说，照片是给她的相亲对象看的。照片传过去没几天，她就回老家相亲去了。

小唯离开后不久，小幽也搬了出去，似乎是为了一个社会小青年。离开的时候小默和她大吵一架，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们吵得那么激烈。小默以姐姐的身份警告小幽不准搬走，一直强调着那个小青年不值得依靠。小幽很生气，一直在反驳这是她的爱情，和任何人无关！大吵之后，小幽还是走了，将门摔得很重。我坐在阳台上喝酒，没有插嘴。我们的房子座落在离海滩不远处，所以，总会有咸湿的海风袭来。我虽然喝着酒，却被海风吹得越来越清醒，一点醉意都没有。

小默失落地走来阳台，情绪终于崩溃，大哭了起来。哭声有些凄厉，像落单的海鸥。我从桌上抽了纸巾递给她。她擦干眼泪之后，在我对面坐下，拿起桌子上我买的酒，仰头猛灌。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姐姐太不称职了？拉着自己的亲妹妹进入这灯红酒绿的世界，却又阻止不了她被这里的一切所诱惑。”因为刚哭过，小默的声音鼻音很重，满是悲怆。

“她只是被爱情给诱惑了。若是等到有一天她受伤了，她就会回来的。 感情这种东西，即便她是你的妹妹，也不需要你为她操心。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一个人被爱情蛊惑，包括她自己。我想，若是遇到爱情的那个人是你，你也会和小幽一样不顾一切的。”

“可那不是爱情！”小默激动地反驳。

“可小幽认为那是啊，没有人能决定得了别人的感情是不是爱情！”

小默沉默了一会，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就像你和你手机里备注着my soulmate的那位姑娘一样吗？那她是怎么备注你的？”

我警觉地看着小默。她这么云淡风轻地就扯到了我内心里最紧绷着的那一根弦。这根弦，牵动的是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轻轻一扯，就能让我陷入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里。

关于戳到我的痛处，小默平静地解释，她们从沙滩上将我拖回来的时候，我装着相机和手机的背包是她帮忙拿着的。她不是故意去窥探我的隐私，只是在检查这些东西有没有被海水泡到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正是我和你的聊天窗口，她是无意瞥到的。

我叹了一口气：“她说，我是他的destiny。”明明是在回答小默的问题，可是却不受控制地陷入回忆里。

小默没有继续追问，淡淡地笑了起来，继续喝酒。我却兀自地说起了你：“她叫常钰，一个会安静陪伴我的回族姑娘。虽然她安静，但是却很有想法，和我所遇到的女孩都不一样。对了，钰是宝贝的意思！遇到她是8月，在拉萨。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本来一心想着听故事的小默对于我的突然提问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开口：“相信，但是我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从来不觉得我有那么幸运！”

我不解地看着她。

小默重新打开了一瓶酒，猛地喝了一大口，看了一眼蜷在我脚边的公主：“你知道公主为什么叫公主吗？”

女孩子给宠物起名，大多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哪有什么理由？

“因为我就是公主啊！”小默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悲怆。笑完又仿佛是在叹息：“听起来光鲜亮丽，高贵优雅。但是有些不堪，却只有自己知道。公主不是我买的。我将它捡回来养之前，它一直在流浪。不知道为什么那几日总跟着我，我就收养了它。我带它去宠物店洗干净了才发现它原来这么漂亮！我给它取名公主，但是它和我一样，虽然名叫公主，也改变不了曾经是流浪狗的事实。”

此时我才发现，小默给它取名“公主”，竟是一种自嘲。

小默转头看向远处的海平面：“我想，我永远也体会不了豁出所有感情去爱一个人的感觉。说实话，我甚至觉得，像我们这种女孩，没资格谈爱情。所以我理解不了小幽的不理智，也理解不了你的醉生梦死。我想，对待感情，我比你们都冷静！”

我不知道小默为什么如此感伤。但是我却看到了小默的另外一面。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小默已经习惯了随波逐流，被这个灯红酒绿的社会以及金钱所腐化。但是此时我发现我错了。

我绞尽脑汁在脑子里搜寻可以安慰到小默的话：“不管一个女孩有多不堪的过往，也没有人能阻止这个女孩的心里住着个公主。你冷静，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痴狂到不顾一切的人，但总会遇到的。”

小默看着我笑，眼神里充满感激，“继续说说你的soulmate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3.

必须承认小默问问题很会挑时机。正是那些记忆压得我快要无法负荷的时候，正是那些伤感难过快要将我吞噬的时候。也许小默是一个恰当的出口，但即便她不是，我也不打算再让自己继续一个人承受下去。因为小默的提问，我再一次细致地回忆起了你，回忆起了在拉萨的我们。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偷拍了她，不过那个下午除了一次眼神的交汇，我们没有其他交集。但是我觉得那时候藏地的佛主特别眷顾我，知道我心仪那样一个姑娘。所以在晚上做游戏的时候，我又遇到了她。那是一群来西藏旅行的青年们自发玩起的游戏——谁是杀手。

我上去的时候看到她也在，心中莫名惊喜，便加入了游戏。我记得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放心吧，我绝对相信你不是杀手’，她眼神清澈地看着我笑，像雪莲一样。‘那我也相信你不会骗我，你不是杀手。’我也看着她笑。但我偏偏就是杀手。

游戏结束后，我问她要联系方式。搭讪一个女孩，我从来没有那么紧张不安。不过，从她对我的笑容中我可以看出，她好像并不讨厌我的！

好像一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接下去的几天，我们一直在一起。相约一起去爬山看日出，一起逛大昭寺去喝那边的甜茶，一起和喇嘛聊天，或者听他们诵佛经。一待就是一下午，也不觉得枯燥。我常常拍她，她很大方地站在镜头前任我拍。拍她的心情和平时里拍所有模特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自然而然，就可以搜索到她最美的那个角度。而且，她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最佳模特，不需要刻意的动作，也不需要摆什么特定的造型，哪怕只是静静地站着，怎么拍都是美的。

我去拉萨不是度假，有时候我也需要工作。当我工作的时候，她也不出去玩了，就静静地陪着我，无聊了翻看我拍的照片并且点评。有时候房间里太静，我就会放点音乐。我喜欢Leonard cohen，他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魅惑力。我常常在工作的时候放他的歌。

常钰似乎有些累了，就平躺在床上，静静地听Leonard cohen的歌。我依然专心修着图。时光就这样安静平和地流淌着。常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俯身从后面环抱住我。她的唇贴着我的耳朵对我耳语：‘leon，我好像爱上你了！’

常钰的话说得毫无征兆。我猛地转过头看她，阳光打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好像会发光。”

听到这的时候，小默笑了一笑：“可以让我看看你给她拍的照片吗？”我放下手中的啤酒，走进自己的房间取来相机。

小默看了你的照片后感叹：“看起来确实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姑娘！不过这张照片，应该不是在拉萨拍的吧？”我也侧身去看小默手中的相机。照片中的你，身后就是我眼前的这片海。

“恩，不是，是在那儿拍的！”我指着沙滩对小默说。

小默吃惊万分，“她来过这里？”

“恩，她来过，我带她来的，看到海她很开心。我们一起吹海风，看日落，吃海鲜。对了，她是回族姑娘，不碰猪肉。所以我想吃猪肉做的菜的时候，她就会说她不吃，但是她可以看我吃。我必须工作的时候，她就看着我拍照。她说，我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吸引人。”

“那她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法国了吧！”

“既然相爱，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世界上很多的聚散离合并不是靠“相爱”就能决定的。

那个下午，我和小默就坐在阳台上吹海风，喝啤酒，聊过往。时间的流淌没有任何声息。也许是那一切在我心里积压了太久，终于有个出口，我几乎对她全盘托出，关于我，关于你，关于我们之间的。小默也一样，关于她，关于小幽，关于公主。

小默将我们之间的感情定位成艳遇，她说：“你不觉得你们之间是很典型的一场艳遇吗？因为某种场合，或者环境产生某种情愫。但是一切回到正常的现实生活之后，这种情愫，或者爱的感觉就没有了，所以她离开？”

我没有辩驳什么，因为既然小默没有那么深沉地爱过一个人，又怎么能够理解得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痴狂呢？

小默看了很多我帮你拍的照片，她说我拍的照片很合适提供给一些文艺风的杂志社和出版社当插图。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关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珍宝，我不舍得！

4.

今天的公主似乎和我一样多愁善感，和往日的活泼模样不同。我决定带它去海边走走。虽然冬天已经来了，虽然海风里没有暖意，但是太阳却很给面子，沙滩上阳光很充足。

我拎着啤酒，在沙滩上坐下。公主乖巧地蹲坐在我身旁陪着我，不吵也不闹。公主是一只聪明讨喜的狗，我抬手胡乱地梳理着它的毛发：“好姑娘，现在也只有你可以让我相依为命了。”

一个月前，小默搬了出去，于是我失去了一个不错的听众。

她离开之前告诉我，这套房她们已经交了一整年的房租，我可以一直住下去。她让我帮她照顾公主。我问她既然要离开，为什么不把公主一起带走。小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对我说：“他不喜欢宠物！”

小默指的他，我并没有见过，但是我知道小默终于豁出所有感情去爱一个人了，终于有个人出现，打破了她的冷静。后来，又辗转得到消息，小默爱的那个人，是个已婚人士。

小默在的时候，她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小默离开之后，我就常常带着公主来海边，或者对着公主，或者对着大海自言自语，像个疯子。

我知道我没有疯，只是现实生活中的残忍，我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而已。手机无端地响起来，我掏出手机，是一串熟悉的数字。在此之前，这个号码已经联系了我不下十次。

之前小默提议让我给杂志社供图的事她并没有开玩笑，不久她就介绍了一个杂志社的编辑给我。这通电话，就是那个编辑。编辑看过我的作品之后很满意，想让我供稿，但是她指定要的是那些我最珍贵的，关于你，关于那场拉萨之行的照片。我犹豫着，一直没答应。编辑无奈拿走了我给小默她们拍的照片，但是也一直没放弃劝我，甚至拿出了一般图片的三倍价格和长期合作的合同试图说服我。她说因为摄影师对模特的感情不一样，所以图片展露出来的效果也是不一样的。她说：“这个叫钰儿的姑娘，你拍得最好！”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挂断键。即便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去工作，即便我的积蓄已经让我快喝不起酒，即便我现在真的很落魄，我依然舍不得你！

最后一次见你，是你告诉我你有一场考试在上海。虽然在这之前，你只告诉过我你父母安排了你去法国考研，虽然在那时候，我就预感到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快到尽头。但是我还是请了假，去上海找你。我们谁都没有提法国的事。就像一场约会，却又是我们最自然而然地相处。

我们一起牵手逛外滩，一起去blue jazz。我依然给你拍照，你依然站在镜头前任我拍。这种感觉，一下子将我们带回到在拉萨的时光。你在我眼中，美得就像一只精灵。只是，在接到你的最后一个电话时，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那是离开上海之后没几天。你终于在电话里说出了“分手”。我沉默了很久很久，其实早在你说要去法国的时候我就做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两个字最终从你口中说出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

这一句话，宣告了我们之间彻底的结束。可是，内心来势汹汹的痛苦暴露了我并没有那么潇洒。我终于无心工作，我终日烟酒不离，我常常提着酒来这片海边，我也常常打开和你的聊天窗口，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和你说什么。直到公主和小默将我救起，我依然无法戒掉关于你的所有。

5.

酒真是个好东西，就是冬天喝冷了点。不知不觉，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但是海风却一点也没收敛。我不得不抱起公主取暖。公主的毛发柔软，我用冻僵的手抚摸着它。手机短信提示声突然而至。我掏出手机，是小默。

小默前几天告诉我那个男人要带她去拉萨旅行，今天就发来了她在拉萨所拍的照片。照片是盖着雪的布达拉宫，小默在布达拉宫的衬托下，渺小得像尘埃一样，我甚至看不清她的脸。显然，那个男人的拍照技术真的不怎么样。小默在图片下面附了一行字：“leon，你看到了吗？拉萨在下雪！”

看着雪中的布达拉宫，我想到了你。似乎拉萨下雪了，成了我可以和你联系的唯一突破口。我拿起手机，点开和你的聊天窗口。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我打字的手有些颤抖。

“常钰，听说拉萨在下雪。”

短信发过去的瞬间我得承认我是忐忑的，甚至比我初次搭讪你还紧张。我盯着聊天窗口良久，终于跳出一条信息。

“my soulmate 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我的脑子陷入了一片空白。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已经将我从你的世界剔除了出来。而我的全世界，竟依然满满的都是你！

我想起了小默的话：“你不觉得你们之间是很典型的一场艳遇吗？因为某种场合，或者环境产生某种情愫。但是一切回到正常的现实生活之后，这种情愫，或者爱的感觉就没有了，所以她离开？”

听说拉萨下了一场雪，就像你我的分手别离，就像寒风将热情扫净，就像我们终究不再联系。

我给小默编辑了一条短信：“也许，那真的是一场艳遇。但是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也再也不会这样去爱一个女人。”

我将我U盘里所有的照片打包发给那个编辑，我换到了一笔可观的酬劳。我看着账户里的数字，转身对公主说：“好姑娘，今天可以带你去吃顿好吃的了。”

公主似乎有感应人情绪的能力，今天的它活泼了许多，就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样。我带着公主去了一家十分高档的餐厅，点了许多好吃的。直到我和公主都吃撑了肚子，才起身离开。

走出大门的时候，公主跟着我。我推开玻璃门走出餐厅，公主却一头撞上另外一边没被推开的玻璃门上，看着我一脸茫然。也许，路过的人会觉得我是个疯子。因为公主撞到玻璃后呆萌的蠢样，我在餐厅门口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腹部抽搐，笑着笑着，眼泪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