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须菩提问佛陀:“世尊,芸芸众生,听闻您方才所宣说的道理,能生起真实的信心吗?”
佛陀告诉须菩提:“不要有这样的疑虑。在我灭度后的第五个五百年,会有持戒修福的人能从这些经义中产生信心,以此为真实的教法。应当知道这样的人,不只是在一佛、二佛、三佛、四佛、五佛处种下了善根,而且已经在无量千万尊佛那里种下了无数善根。凡是听到这些经文章句的人,即便只是生起一念纯净的信心,须菩提,如来都能了知,都能看见。像这样的众生,就能获得十方虚空般不可估量的福德。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众生,已经不再有‘自我、他人、众生、生命恒常’的分别和执著,并且断除对一切事物的执著(达到我、法二空的境界),最后连这种境界也不执著。为什么这么说呢?倘若众生的心念执著于形相的实有,就会产生‘自我、他人、众生、生命恒常’的分别;倘若执著于形相的空无,同样会有‘自我、他人、众生、生命恒常’的分别。为什么执著于‘空无’也不对呢?因为执著一切皆空,仍然落入‘自我、他人、众生、生命恒常’的分别中。所以,非但不能有我执和法执,就连‘我、法二空’的空相也要一并去除。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如来常说:你们这些修行人,应当知道我所说的法就像渡河的舟筏,到了岸,舟筏便应当舍弃。连佛法都要舍弃,何况那些有悖于佛法的种种执著!”
本节经文中,佛陀再次提到了“四相”: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顾名思义,“我相”就是对自我的执著,“人相”就是对他人的执著,“众生相”就是对众生的执著,“寿者相”就是对生命恒常存在的执著。这四种执著,是一切烦恼和痛苦的根源。而在这四种执著中,最坚固也最根本的,莫过于人对自我的执著。
佛教认为,人所执著的自我,其实只是“五蕴和合”的产物。五蕴是色、受、想、行、识。“色”就是物质身体;“受”就是经由感官所得的感受、感觉、知觉等;“想”就是思维、思想、观念等;“行”就是持续不断的身心活动;“识”既指一般的意识,也包括深层潜意识(佛教称阿赖耶识)。我们所认定的貌似坚实的自我,不过是这五蕴的集合而已。其中任何一蕴,都无法构成独立的自我;离开任何一蕴,自我也就不复存在。而且,五蕴本身也并非不变的实体,其中任何一蕴都处于刹那不停的变化当中。
先来看色蕴(身体)。一般人总以为,自己从小到大,从少至老,一直都拥有同一个身体。这其实完全是一种错觉。根据生物学理论,人身上的细胞,由于新陈代谢的作用,平均七年就会全部更换一次。假设你今年28岁,那么从出生到现在,你的身体已经换了4次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所以,把生灭变化的身体执为不变的自我,显然是不靠谱的。
那么,把五蕴中的后四蕴“受、想、行、识”执为自我靠谱吗?
很遗憾,同样经不起推敲。在佛教看来,不论是人的感受、知觉,还是心理活动、行为习惯、意识结构等,都绝非一成不变,而是念念迁流、生灭变化的。人所执为实体的精神层面的“自我”,只是上述诸多要素的集合,即由这些要素共同构成的一种“和合现象”而已,其中根本不存在一个恒常独立的实体。许多西方哲学家也有类似的见解。例如,休谟、马赫、罗素、詹姆斯等人都认为,人的自我意识要么只是“知觉的集合体”“一束知觉”,要么就是“一组感觉要素的复合体”,或者是“一堆感觉材料”。
由于和合现象存在连续性,所以人往往根据自己的记忆,把这种连续性执为自我。但是,即便只是从日常经验来看,我们也很容易发现这种观念的虚妄。再以28岁的你为例。只要稍加思考便不难发现,你现在的性格、爱好、习惯、观念、情感、欲望等,与21岁、14岁、7岁的你,肯定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而到你中年、老年的时候,跟今天的你比起来,肯定又有了很大差异。我们甚至可以说,不同年龄段的你,有时甚至比你跟别人的差异更大。
马赫是19世纪奥地利著名的物理学家、哲学家、心理学家、生物学家。关于“自我”的变化和差异,马赫曾经结合他自己的生活,说过这么一段话:“在不同的人们中间所存在的自我的差异,很难说比一个人的自我多年经历的差异更大。当我回想我的少年时,假若不是由于有记忆的连锁,那么,除开个别地方外,我将会认为我在童年时代是另一个人。我20年前写的好多论文,现在我感到是极其陌生的东西。”此外,马赫还认为,一般人总是以为只有死亡才是“自我”的消灭,而“实际上这种消灭在生存中就已经大量出现了”,只不过我们被日常生活的假象所蒙蔽,习焉不察而已。
综上所述,无论是从肉体还是从精神层面上看,一般人所认为的独立、恒常的“自我”,根本就不存在。究其实,它只是人们出于自然本能和现实生活的需要,下意识做出的一种假定罢了。佛教称这样的假定为“假名”,即虚构的概念;马赫称之为“假定的单一体”和“权宜的工具”。
然而,我们往往把虚构的概念执为实体,把权宜的工具当成生命的本质和目的。这种错误的认知就是“我相”,也称为“我执”。人活一辈子,几乎都是在“我相”“我执”的驱使下,为这个虚幻的“自我”操劳奔波、汲汲营营。我们不仅要想方设法让“自我”感觉到安全、舒适、体面、快乐,还要千方百计满足“自我”的各种欲望,用金钱、权力、地位、身份、名望、荣誉等等来喂养它。其结果,就是令“我相”日益坚固,令“我执”日益膨胀。而受到纵容和激励的“自我”,无论是个体自我还是群体自我,都会无止境地扩张自己的领地和边界,从而与别人(或者别的群体)的自我发生碰撞,并导致纠纷、争斗、侵害、掠夺——发展到最高级的形态,就是人类历史上绵延不绝、无日不有的战争。
当“自我”的幻觉由个体蔓延至群体,它就会变成一头永不餍足且吞噬一切的巨兽,而且还会给自己贴上许多冠冕堂皇的标签,诸如:我的思想、我的主张、我的信念、我的主义、我的组织、我的政党、我的民族、我的国家、我的宗教、我的信仰等。所以,罗马教皇和西欧封建主可以从中找到合适的标签,发动一场历时近200年的“十字军东征”;希特勒也可以从中找到他需要的标签,把近600万犹太人送进焚尸炉;日本人也可以找到标签,肆意侵害和屠杀中国人;本拉登也可以找到标签,把世贸大厦夷为平地;今天的美国更是可以随意使用任何标签,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任何一个国家或个人的头上……
如果说“自我意识”是存在于每个人身上的一种坚固的幻觉,那么我们人类就是最容易产生“群体性幻觉”的动物。而不论是个体自我还是群体自我,都是应该被解构的。佛法的“无我”智慧,就是解除这种幻觉的一剂良药。不过,当佛陀劝我们修习“无我”的时候,他的意思并不是否定我们的生命存在。事实上,对于现实生活中的人格意义的自我,佛陀也是承认的,他称此为“俗我”或“假我”。所以,佛陀的本意仅仅是反对我们把这种世俗意义上的“自我”视为恒常、独立的实体,并看得高于一切,乃至当成生命的本质和目的。而佛陀之所以反对,是因为“我执”是孕育各种负能量的温床——诸如自私、虚荣、贪婪、傲慢、嫉妒、嗔恨、占有欲、权力欲、征服欲等,往往都来源于“我执”。显而易见的是,这些负能量经常会伤害我们自己,也伤害他人。
假如我们把佛陀看成是一位和平主义者的话,我猜他不会热衷于参加反战示威或游行活动。因为,倘若我们不能有效解构内心深处的“我相”“我执”,那么我们就永远无法消除个体和群体的自我幻觉,最终也就无法制止人际间的纠纷、争斗、侵害、掠夺,以及国际间的战争。所以,在佛陀看来,最有效的避免自我伤害和伤害他人的方法,就是首先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实现真正的永久和平。而通往内心和平的唯一道路,就是运用佛陀在《金刚经》中宣说的空性智慧,从“我执”“我相”的幻觉中出离,通达“无我”“无住”的真理。
需要再次强调的是,“无我”并不是要把自己或别人消灭,而只是对幻觉的解构,并经由解构达至解脱。作为空性智慧的第一要素,“无我”会打破“自我”的牢笼,发展出慈悲利他的品质,让我们的心变得谦卑、柔软、宁静、安详,同时充满了与一切生命、整个宇宙相通的创造性能量,从而给我们自己也给他人带来真实的利益。
这一点,作为自然科学家的爱因斯坦,似乎也看得很清楚:“一个人是我们称之为宇宙的这样一个整体的一个部分,局限在这层时间和空间的框框之中的一个部分。他在体验、思想和感觉时,常常与整个世界脱离,生活在一个他自我意识所看到的光学幻象中。这幻象对我们来说如同监狱,它将我们囚禁在自己的个人欲望之中,便是有限的关爱也只给了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极少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必须从这样的监狱中解放出来,将我们慈悲和关爱的范围扩大到能容纳所有的生命、整个自然。”
解构了“自我”的幻相,其意义不仅在于认清自己的存在真相,更在于认清他人乃至一切众生的存在真相。因此,一旦出离了“我相”的幻觉,我们也就不难从所谓的“人相”“众生相”中出离。但是此刻,“寿者相”作为另一种坚固的幻觉,却仍然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又一个巨大障碍。
“寿者相”是对生命的错误认知,即把无常变化的生命执为恒常存在。这样的执著,来源于我们对死亡的恐惧、逃避和抗拒。
鲁迅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户人家生了个男孩,满月的时候请喜酒,抱出来给客人看,当然是想听一些吉利话。第一个客人说:“这孩子将来是要做官的。”于是得到了一番感谢。第二个客人说:“这孩子将来是要发财的。”于是收回了几句恭维。第三个客人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于是遭到了众人的一顿暴打。
孩子将来是否会做官发财,并不确定,但死亡却是一件确凿无疑的事情。可见前两个客人纯属忽悠,第三个客人才道出了真相。但是,忽悠的人受到欢迎,说真话的却被围殴。这足以证明,世上的人们多么害怕面对“人必有一死”的真相。
死亡和太阳一样不可直视。西哲此言,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和无奈。而人们之所以恐惧,其根本原因无非是两点:一是害怕自我的消失;二是害怕死后的虚无。
关于“自我”,前文已经说过,由于生命的真相是和合且无常的,所以被我们执为恒常独立的实体性自我,本来就不存在。而且正如马赫所言,并非只有死亡才是“自我”的消灭,“实际上这种消灭在生存中就已经大量出现了”。既然我们的肉体和精神一直处在刹那不停的生灭变化之中,那么我们就可以说,死亡并非一次性事件,而是一个连续的、漫长的过程,它一直都在我们的生命中发生着,且贯穿我们的整个人生。就像古罗马的哲学家皇帝马可·奥勒留说的:“生命处于时刻的活动和变化中,每一变化也都是一种死,这事情值得害怕吗?那么同样,你整个生命的熄灭、停止和改变也决不是一件需要害怕的事情。”由此可见,出于害怕自我的消失而恐惧死亡,其实只是因为不明真相而产生的错觉。
关于死后的问题,多数世人都相信一死永灭,所以无法面对死后的虚无。也许,正是为了对抗这种虚无,不少哲学和宗教提出了灵魂不灭的观点,认为死亡的仅仅是肉体,而灵魂是不死的。所以,当一个人的肉体在这个世界上死去,其灵魂还将在另一个世界以另一种面目存在。
然而,在佛陀看来,上述两种观点都是错误的,或至少不完全准确。第一种观点,认为人死如灯灭,一死便万事皆休,被佛陀称为“断见”;第二种观点,认为有一个不变的灵魂会通过不同的肉体而不断获得新生(甚至获得永生),被佛陀称为“常见”。而佛教的死亡观,则是一种“非断非常”的中道正见。
众所周知,佛教相信轮回。但世人对轮回通常存在误解,以为佛教所说的轮回转世,就是同一个灵魂在一世又一世的不同肉体间迁移,就像同一个演员在扮演许许多多的不同角色。然而,佛教却否认这样的“轮回主体”。在佛教看来,并没有一个“不变的灵魂”在轮回转世,有的只是一股意识之流,或者说能量之流,佛教称之为“神识”。这股意识或能量之流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处于刹那不停的生灭变化中,所以说是“非常”;但它又具有延续性,可以在这一个存在形态和下一个存在形态之间实现“意识的延续”和“能量的传递”,所以说是“非断”。
打个比方,如果说人的肉体是一根蜡烛,精神或意识是蜡烛上的火焰,那么以日常经验来看,蜡烛燃尽,火焰也就随之熄灭了,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人死如灯灭。但是,在佛教看来,精神或意识的火焰并不会因为这一根蜡烛的燃尽而消失,而是可以传递到下一根蜡烛上,然后再传递到第三根、第四根……以至于无穷。在此,前面蜡烛的火焰虽然消失了,但它却点燃了后面蜡烛的火焰,这就叫“非断”;同时,尽管后面的火焰来自前面的火焰,但它们显然又不是同一个火焰,这就叫“非常”。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是把生命视为恒常存在,还是把死亡视为彻底虚无,都是“无明”(不明真相)所导致的“边见”(沦于一边的偏执见解)。与众生的妄执相反,佛陀所证悟的真相恰恰是:人生的每一个当下,都是无常无我的,因为所谓的“死亡”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身上发生着;同理,死亡也不能等同于虚无,因为它时时处处都在孕育着“新生”。
明乎此,我们就不会再对生命产生执著,也无须再对死亡心生恐惧。
超越了执著与恐惧,我们便能从“寿者相”的幻觉中出离。
本节经文中,除了“四相”之外,还有两个概念比较晦涩,需要辨析,就是“法相”和“非法相”。在佛教中,“法”是一个涵盖范围非常大的概念。它有广、狭二义:广义上,凡是可以为人所认识的一切事物和现象,包括物质的、精神的、概念的、存在的和不存在的一切,都称为“法”;狭义上,它专指佛法。所以,“法相”的意思,就是对一切事物和现象(包括佛法)都产生执著,这在佛教中也被称为“法执”;“非法相”的意思,就是听闻了佛陀的空性智慧后产生错解,以为既然一切都不可执著,那就等于一切皆空、一切都不存在,因而执著于“空”,这在佛教中也被称为“空执”。
我们曾经在本书开头讲过,《金刚经》对于执著的破除,可能是所有大小乘经典中最彻底的,它包含了由浅及深的三层,且层层深入,一破到底:第一层,是破除对世间一切事物和现象的执著(广义的法执);第二层,是破除对佛法本身的执著(狭义的法执);第三层,则是破除对“空”的执著。
如此彻底地破执,就体现在本节经文中。
在这里,佛陀苦口婆心地解构“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还有“法相”“非法相”,就是希望我们破除各种执著、出离各种幻觉。然而,却不乏有人执著于佛陀的言说,从而给自己制造了更大的幻觉。在这种幻觉中,佛法与世间法是对立的,修行人与一般人是对立的,佛陀与众生是对立的,人间与净土是对立的,此岸与彼岸是对立的,涅槃与生死是对立的……
总之,执著于佛法的人虽然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出离,不再迷恋于世间的财色名利,但是却往往因迷恋佛陀的言教导致更严重的分别心,从而仍旧落入“二元对立”的窠臼,远离了中道实相。
有一个僧人来请教大珠慧海禅师:“如何才能得到大涅槃?”
大珠慧海:“不造生死的业因。”
僧人又问:“什么是生死的业因?”
大珠慧海:“像你这样一心想求大涅槃,就是在造作生死的业因。”
僧人懵了,仿佛挨了当头一棒。佛陀一生说法49年,无非就是教我们断烦恼、了生死、证涅槃,为何这个老禅师却口出狂言,竟敢说求大涅槃是导致生死的原因?!
见这个僧人一脸惊愕,大珠慧海不禁在心里苦笑。他知道,这个人患上了严重的法执,正沉迷于佛法的幻觉中不可自拔。为了拯救他,大珠慧海不得不又说了一句:“舍垢取净,是生死业;有得有证,是生死业;不脱对治门,是生死业。”
把世间视为污垢杂染,总想求得个人的清净解脱,就是生死之因;以为在生死之外有一个涅槃可得,以为在烦恼之外有一个菩提可证,也是生死之因。总而言之,倘若心里始终存有二元对立的分别,就是在造作生死轮回的业因。
听完禅师之言,僧人越发困惑。许久,他才弱弱地问:“什么叫作当下解脱?”
此刻,大珠慧海真的觉得自己应该闭嘴了。可是,看着这个僧人迷惑与茫然的表情,他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只好最后说了八个字:“本自无缚,不用求解。”
本来就没有人绑着你,求什么解脱?
追根究底,捆绑和束缚你的,根本不是什么外力或外物,而仅仅是你自己的妄想和执著。就像我们在黑暗中看见一条绳子,硬是把它当成一条蛇一样。其实,蛇根本就不存在,纯粹是我们的幻觉而已。可是,当我们陷入这样的幻觉并因此恐惧发狂时,无论佛陀怎么跟我们说,我们肯定都不会相信。于是,佛陀只好退而求其次,广说八万四千法门,教给我们种种“灭蛇”的方法。也就是说,为了解除我们的恐惧,佛陀不得不承认蛇的“实有”,也不得不“尊重”我们的幻觉。若非如此,他就无法帮助我们出离。这就是佛陀的慈悲和善巧。但是,倘若我们意识不到佛陀的良苦用心,不但认为蛇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认为佛陀也跟我们一样相信蛇的存在,那让佛陀情何以堪?
把绳子当成蛇,是一般人的执著;沉迷于各种“灭蛇之道”而不可自拔,则是修行人的执著。事实上,对于佛法的执著,有时甚至比对世间法的执著更加牢不可破。所以,佛陀才不得不在《金刚经》中直接告诉我们真相:我所说的法,都只是渡河的舟筏,如果你已经靠岸,就请你弃舟,否则,你就会变成一个背着船在岸上走的愚人。
当然,执著于渡河的舟筏是一种迷执,但是甘愿在河流中沉浮,连救命的舟筏都舍弃不要,则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愚蠢了。简言之,要弃舟就必须先登舟,若连舟都不上,谈何舍弃呢?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误解佛陀的意思,以为佛陀让我们放下对佛法的执著,就是鼓励我们回头再去贪求世间的财色名利。
也许,正是出于这层担心,佛陀才会在本节经文的最后,又慎重地叮嘱了一句:“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连佛法都要舍弃,何况那些有悖于佛法的种种世间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