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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红衣主教朱利安诺・德拉・罗韦雷复仇的念头日益膨胀,几乎让他无法自拔。半夜里他经常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全身冰凉且颤抖,他又梦见亚历山大教皇了。每天清晨他做晨间祷告时,甚至是跪在教堂里,面对巨大的圣徒大理石雕像,面对仁慈的圣徒直视他的目光,面对殉道者色彩华丽的画像时,他心里都在密谋着如何摧毁教皇的统治。

不仅仅是因为在教皇选举中的落败才让他萌生出这些念头。不可否认,这事儿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深信亚历山大教皇根本就是个邪恶之人。

教皇为人亲和且富有魅力,这似乎让他周围的人忘却了救赎灵魂的重要性了。当他委任自己的孩子担当教会的高级职务时,他们也无力反抗。红衣主教团的大多数成员,还有多数城邦国国王以及罗马市民,都原谅了他的放纵。他们似乎很喜欢他大肆挥霍金钱举办各种大规模游行、舞会、宴席、演出,还有奢华的庆典,而这些钱财原本可以更好地用于国防,供给教会军需,以占领更多疆域。

跟亚历山大教皇相反,德拉・罗韦雷性子急、脾气躁,除了狩猎和征战之外,其他时候似乎都难以取悦。他工作起来无休无止,不能忍受任何形式的玩乐。他性格当中的这一瑕疵,被他拿来证明自己是一个品德高尚之人。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十分漠然,虽然他有三个女儿。他整个一生中,只真正爱过一次。

红衣主教德拉・罗韦雷让自己外表看起来很有尊严,如果不是他大而深黑的眼睛里偶尔闪出的狂热,他的尊严让人确信无疑。他头很大,脸部线条僵直,颧骨方正,整张脸就像是画满直线和直角的油画布。他很少露出笑容,几乎从不露出他小而齐整的牙齿,只有下巴上那个凹进去的小窝使得脸部柔和了些许。这简直就是一张中世纪的脸孔,是审判日的活画像。连他的身体也如石头一般方正,给人以固执而非精壮的印象。说他勇敢且有智慧,绝不会有人反驳,但由于他时常粗鲁无礼、出言不逊,并不十分讨人喜欢,而亚历山大教皇行事一向随和优雅,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尽管如此,他依然是一个难对付的敌人。

德拉・罗韦雷多次致信法国国王查尔斯、那不勒斯国王费兰特,还有其他一些人,不断地向他们谴责亚历山大教皇买卖圣职——连他的教皇职位都是出钱收买来的。他欺诈、贿赂、重用亲戚、贪婪、大吃大喝,沉湎于一切声色淫逸。然而事实上,他自己也曾犯下他指控亚历山大的那些罪行,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对亚历山大教皇的控诉。

部分指责的确是真实的。选举之后,亚历山大教皇将价值连城的城堡拱手奉送给支持他的红衣主教,还授予他们梵蒂冈最重要的职衔。阿斯卡尼奥・斯弗萨之所以能得到教廷副相的职位,就是因为他出手帮助教皇在最后一轮投票中巩固了位置。作为回报,他也得到了一座城堡、几处教堂,还有好几块封地。有传言说,选举前的那个黑夜,两头驴子驮着沉甸甸的装满银币的口袋,从红衣主教罗德里戈・波吉亚的宫殿送到红衣主教阿斯卡尼奥・斯弗萨的宫里。红衣主教安东尼奥・奥尔西尼的选票让他得到了两座城邦的回赠,城邦价值几千达克特金币。另外几名红衣主教或是接受了教会职位的任命,或是得到圣俸和封地。朱利安诺・德拉・罗韦雷自己也被任命为教皇使节,出使奥斯提亚大要塞阿维尼翁,和亚得里亚海港口城市西尼加利亚,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一座城堡、其他圣职,以及佛罗伦萨神父会会员资格,等等。

这种分配圣职和封地的做法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通常,教皇在票选之后会将自己的财物都捐赠给别人,他们的城堡及其他财产即使不捐赠也会随即被罗马市民抢掠一空。将这些馈赠给那些忠诚于他、将选票投给他的人,不符合常理吗?还有谁更值得接受这些财物呢?德拉・罗韦雷接受了这些圣职圣俸,更加证明了亚历山大教皇的慷慨,因为大家都知道事实上德拉・罗韦雷的选票上选的是自己。

但是买卖圣职这一罪行却让德拉・罗韦雷勃然大怒。因为红衣主教德拉・罗韦雷家境远比罗德里戈・波吉亚富裕,也拥有比他更显赫的人脉。如果说教皇职位出钱就可以买到,如果说靠慷慨的馈赠能够赢得选举,那么德拉・罗韦雷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亚历山大教皇比下去,选举结果肯定就不一样了。

现在,怨恨超越了所有理智和政治理性,朱利安诺・德拉・罗韦雷,跟其他几个反对教皇的红衣主教一起,计划请求法国国王查尔斯召开国王咨询议会。

许多年来,国王咨询议会能够指挥教皇甚至罢免教皇:咨询议会由红衣主教、主教和非神职人员首领组成,这个议会过去是用来制衡教廷权力、限制教皇的绝对权力的。但是自三十年前教皇庇护二世废除议会以来,这个曾经用以对付教皇的武器已经失效了。

眼见新任教皇将自己的儿子切萨雷加冕为红衣主教,德拉・罗韦雷心中无比震怒。他决定和他的盟友一起努力将国王咨询议会这一历史概念赋予新生,借助它来摧毁亚历山大教皇。

德拉・罗韦雷一心想远离罗马教廷,待切萨雷加冕仪式一结束,他便迅速离开了罗马,回到他在奥斯提亚的官邸,开始计划向亚历山大教皇发起攻击。结盟一旦成功,他就开始落实计划,并前往法国,寻求查尔斯国王的保护。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决定了两个儿子的命运,已经让他们在他的大棋盘上活动起来。下一步,他知道必须给女儿定下一个位置了。他仔细思考着应该怎么做。卢克莱西娅还未成人,她才十三岁,可他已经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将她许配给佩扎罗公爵乔万尼・斯弗萨。他还是红衣主教的时候,曾经先后把她许给两个西班牙青年,但是在当上教皇以后,他的政治地位发生变化了,他必须更周详地考虑,从而确保牢牢控制米兰。他之前答应西班牙青年的婚约,必须尽可能友善地予以解除。

卢克莱西娅是他家族里最宝贵的资产。二十六岁的乔万尼,因为妻子难产亡故而刚刚鳏居,自然很有可能立刻续弦。他必须加快动作,因为乔万尼的叔父——摩尔人卢多维科是米兰最有势力的人。在跟西班牙或法国这样的异邦国家结盟之前,他必须先拉拢盟友。

亚历山大教皇知道,如果他不能将这些个封建城邦国家统一为一个意大利,统一由教宗统治,那么土耳其蛮夷——那些异教徒——很有可能会征服它们。他们一旦得到机会,就会进入罗马的领地。会有很多人丢掉性命,天主教廷将坐失许多收益。但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能使人们始终忠诚于他,如果他不能保护罗马不受异族的入侵,不能在掌管教廷期间壮大圣母天主教会,另一位红衣主教——毫无疑问就是朱利安诺・德拉・罗韦雷——就会取代他成为教皇,那么整个波吉亚家族将面临严峻的危机。他的家人必定会被指控为异教徒,遭受百般折磨,并最终被除掉。另外,他这些年来历尽千辛万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也会被抢走,他的家人将一无所有。相比之下,与其遭受这样的厄运,还不如狠下心让可爱的女儿接受她的命运。

这个夜晚,他无法入眠,在房内来回踱步,跪在供桌前祈求神明的指引,从方方面面考虑他的计划。他叫来三个孩子:切萨雷、胡安和卢克莱西娅。约弗瑞还太小,也不是儿子里最聪明的,这个计划只会把他搞得稀里糊涂。

旁边有陌生人时,卢克莱西娅都会向父亲行屈膝礼、亲吻他的戒指,跪倒在他面前,以示尊敬,但只要是独处的时候,她就会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哦,这可爱的孩子,她的确是他的心头肉。

今天,亚历山大教皇没有回以拥抱,他推开她,拉着她的双手,让她在他跟前站好。

“怎么了,爸爸?”她问道,表情十分惊讶。一想到父亲是不是对她生气了,她就无比沮丧。她十三岁了,个子已经挺高了,真正是个美人儿,肤如凝脂,脸庞精致,美得如同拉斐尔笔下的画。她浅色的眼睛里闪着聪慧的光芒,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优雅。卢克莱西娅是她父亲的生命之光:只要她在身旁,教皇就几乎想不起任何经文和计策。

“爸爸,怎么了?”卢克莱西娅焦急地重复了一句,又继续问,“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

“你马上要嫁人了。”他简单地说。

“哦,爸爸,”卢克莱西娅说着跪倒在地,“我不能离开你。离开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亚历山大教皇站起身,将她拉起来,紧紧抱着她,安慰着哭起来了的女儿。“嘘,乖,”他轻声说,“卢克莱西娅,我必须建立联盟,可这并不意味着你现在就要离开爸爸。好吧,擦干眼泪,听爸爸跟你解释。”

她坐在父亲脚下一个烫金垫子上,听父亲说道:“米兰的斯弗萨家族很有势力,摩尔人卢多维科的侄子——年轻的乔万尼,他的妻子刚因为难产而死。他已经同意跟我们联姻。你知道,爸爸都是为了我们全家好。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懂得,如果我们不跟这些强大的名门望族联姻,我这个教皇就当不久。那么到时候我们就会有危险,我不允许我们家族出现这样的危险。”

卢克莱西娅低下头,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看起来还很稚嫩。

亚历山大教皇说完后站起身,开始围着这间大屋子踱步,心里想着如何把他心中的计划提得更委婉些。

最后,他转身面朝女儿,问道:“你知道如何跟男人同房吗?有人跟你解释过吗?

“没有,爸爸。”她说。她头一回带着几分顽皮的神情朝父亲坏笑着,其实她已经亲眼见到许多高级交际花做过这事儿了……

亚历山大摇摇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孩子。她感情充沛,这点跟她母亲很像,而且她才这么大,已经如此聪明、如此调皮。

他示意让儿子切萨雷和胡安过来。两人走上前,在他跟前跪下,恭敬地低下头。他说:“起来,我的儿子,我有话要对你们说。我们要做个重要的决定,我们全家族的未来就取决于今天我们的谈话了。”

切萨雷虽然不如妹妹温和可爱,但他心思缜密、善于思考。从幼年时开始,他就争强好胜,不管干什么都想要赢。胡安就相反,他对自身可能受到的伤害非常敏感,但是,对别人的就不甚关心了。他生性刻薄,大多数时候脸上都挂着嘲讽的笑。他既没有妹妹卢克莱西娅举手投足间透出的优雅,也没有哥哥切萨雷的魅力。但是,亚历山大却十分疼爱他,因为他觉得这个儿子身上有一种切萨雷和卢克莱西娅两人都没有的脆弱。

“爸爸,你叫我们来做什么?”切萨雷问道,眼睛望着窗外。他感到精力充沛,这天又是个好天气,他很想去户外活动活动。他说:“今天下午广场上有个狂欢节,非常棒,我们应该去看看……”

亚历山大走到大房间角落里他最喜欢的那张椅子旁边。“坐下吧,孩子们,跟我坐在一起。”他温和地给他们下了命令。三人一齐在他脚边的丝绸大枕头上坐下。

他一边举起手在他们头顶挥过,一边微笑着对三个儿女说:“这是基督教界最伟大的家族。我们会出人头地,因为我们要为圣罗马天主教会做许多大事,我们会拯救很多人的性命,因为我们行使上帝的圣命,所以我们的生活养尊处优。但是,你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清楚,这些都要付出代价。就如我们从许多圣徒身上学到的……取得伟大的功绩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他用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他看着卢克莱西娅,她这会儿正坐在父亲脚下一块小地毯上,倚靠着哥哥切萨雷的肩膀。切萨雷旁边是胡安,稍稍离开他们一点距离,正擦拭着一把刚刚得到的匕首。“切萨雷、胡安,我想你们两个都与女人同过房吧?”

胡安皱皱眉头:“当然了,爸爸。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应该掌握尽可能多的信息。”他说。接着,他把脸转向大儿子,问道:“你呢,切萨雷?你与女人上过床吗?”

“太多了。”切萨雷简短地说。

“她们都满意吗?”他问两个儿子。

胡安不耐烦地皱起眉:“我怎么知道?”他问道,笑了起来,“我必须要问她们吗?”

教皇低下头又说:“切萨雷,跟你上过床的女人都满意吗?”

切萨雷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坦率的神情,回答道:“我想她们都很满意,父亲。”他说,“有一个还求我跟她再见面呢。”

亚历山大教皇看着女儿,此时女儿也看着他,脸上露出又好奇又期待的神情。于是,他又注视着儿子们,说:“你们俩谁愿意跟你们的妹妹同房?”

胡安这时觉得有些无聊了:“爸爸,我宁愿进修道院当僧侣。”

亚历山大笑了,随后又说道:“你是个傻孩子。”

可是,这回轮到卢克莱西娅皱眉了。她问父亲:“为什么你先问哥哥们,却不问我?如果他们中的一个要跟我同房,不应该由我来选吗?”她说。

切萨雷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然后说道:“爸爸,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做?难道你不担心我们的灵魂会因此而下地狱吗?”

亚历山大教皇站起身,走过房间,来到装饰华丽的门拱下,这门拱连接着一间又一间大屋子。他指着巨大拱廊上的五面图案,问道:“你们在读书时,没有学过伟大的埃及王朝的习俗吗?在埃及,兄妹结婚以保证血脉纯正。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年轻的伊希斯吗?她跟她的哥哥奥西里斯成婚,奥西里斯是天穹之神和大地之神结合生育的大儿子。伊希斯和奥西里斯生下一个孩子,名叫何露斯,他们形成著名的三位一体,这比基督教的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还要早。他们帮助人们摆脱魔鬼的诡诈,向人们许诺好人一定会复活并获得永生。他们跟我们的圣三位一体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三人当中有一位是女性。”说到这里,他微笑着对卢克莱西娅说,“埃及文明是历史上最先进的文明之一,我们完全可以以他们为榜样。”

切萨雷说:“这不能作为唯一的理由,父亲。他们是异教徒,他们有自己的异教神灵。你一定在考虑什么事情,却没有告诉我们。”

亚历山大走向卢克莱西娅,抚摸着女儿长长的金发,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他不能告诉他们他真正的想法:他懂得女人的心。他知道如果一个男人俘获了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就必能掌控她对他的爱与忠诚。一旦她将自己的身体给予一个男人,也会向他奉上开启她心灵与灵魂的钥匙。但他必须想办法确保她不会把王国的钥匙也一同交出去。因此,既然亚历山大绝不容许陌生人占领他最宝贵的疆域,现在,是时候由他自己来认领和指挥这块疆域了。

“我们是一家人,”他告诉孩子们,“对家族的忠诚高于任何人任何事,我们必须向彼此学习、保护彼此,首当其冲的就是必须彼此紧密相连。只要我们时刻铭记这一责任,以此为荣,就永远不会被战胜。但是,如果我们动摇了,不能坚守忠诚,那么我们一定会有难。”说完,教皇转向卢克莱西娅,“你是对的,我的孩子。这件事情确实应当由你来选择。你不能选择订婚对象,但你可以选择现在跟谁同房。”

卢克莱西娅看了看胡安,害羞地偏着头说:“我宁愿去修道院也不跟胡安上床。”接着,她转身面朝切萨雷说,“你要保证动作轻一点,因为我们是在亲热,不是在打仗,我亲爱的哥哥。”

切萨雷笑了笑,顽皮地弯身鞠躬,一边说:“我答应你,我的妹妹。而你,也会教给我更多关于爱和忠诚的道理,增长我在这方面的见解,好在未来为我所用。”

“爸爸,”卢克莱西娅转身问父亲,大睁着双眸,“你会一直在场,看着事情顺利进行的,是吗?你要是不在,我会不够勇敢的。因为我从朱丽娅和我的侍女们那儿听到过一些说法。”

亚历山大看着她,说道:“我会一直在旁边的。你正式结婚的那晚,我也会在场的。因为,如果没有目击证人,一份合同是不会生效的……”

“谢谢你,爸爸。”她说。接着,她跳起来抱住父亲,问道:“我可以要一件漂亮的新衣裳和一枚红宝石戒指,作为这个仪式的礼物吗?”

“当然可以,”他说,“你可以得到两份……”

一周后,亚历山大坐在他的御座上,身披炫目的白色缎面长袍,头上并没有戴那顶沉甸甸的三重冠,而是戴着一顶小的缎面帽子。这是波吉亚家新近装修的一间屋子,里面的装饰十分华丽。屋内安放座位的地台高出地面不少,背靠一幅精致的美女图,地台的对面是张床。切萨雷和卢克莱西娅被传唤进来,仆人们都被吩咐清退出场,亚历山大不叫他们,他们绝不能进来。

教皇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解开衣裳。当看见哥哥切萨雷终于脱光衣物迈步亮相,卢克莱西娅咯咯地笑起来。

切萨雷抬头看着妹妹,笑了。亚历山大发现切萨雷只有当和妹妹在一块儿时,脸上才会显出真正的柔情,想起这一点,他觉得十分奇妙,又有几分感动。在其他任何时候,他都是强势的一方,而对于卢克莱西娅,尤其是这个时刻,他似乎更愿意听从她的安排。

卢克莱西娅真是件珍宝——她是个天生的尤物,脸庞两侧垂着的金色发卷,比丝缎更为光洁柔滑;眼睛里闪着亮光,里面似乎盛载着什么秘密。现在,教皇不禁思忖着到底是什么让她的眼睛如此明亮。她身材玲珑完美,只不过稍显瘦弱,胸前蓓蕾初绽,肌肤平滑无瑕。光看外表就已大饱眼福了,如果再能拥有她,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的美梦。

儿子切萨雷呢?古代奥林匹亚诸神,没有谁能胜过他的俊美。他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年轻男子的力量之美展露无遗。除此之外,他还德才兼备,而这一点比起他的勃勃野心能更有效地成就大事业。此刻,面对站在眼前的妹妹,他的脸上充满了柔情蜜意。

“我漂亮吗?”卢克莱西娅问哥哥。切萨雷点点头。她又扭头转向父亲,问道:“是这样吗,爸爸?你觉得我有你见过的那些年轻女人漂亮吗?”

教皇也点点头,轻轻微笑:“你很美,我的孩子。真正是上帝最美的造物。”他缓缓抬起右手,在空中画着十字,轻声祷告感恩。接着,他吩咐孩子们可以开始了。

亚历山大内心充满了喜悦和感激,他那样深切地爱着这些孩子。他猜想,天父上帝在伊甸园看着亚当和夏娃的时候,必定也跟他有同样的感受吧。但是,他心中的喜悦只持续了片刻,便由此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此刻不正是在犯着许多异教徒都有的骄傲自大的毛病吗?他们可是因此而遭到了报应啊。他连忙谴责自己,请求上帝原谅。但是他的孩子们,显得那么无邪,内心毫无罪恶,他们年轻的脸庞上因为好奇和欢愉而充满光彩,他们再也不会踏上这方天堂的净土了。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不正是让他们感受这份喜悦吗?因为宗教而造成的伤痛还不够多吗?这不就是感恩造世主的唯一方式吗?人类世界充满背叛欺诈,只有在这儿,在他们父亲的宫殿里,在天主的圣座上,孩子们才能感受到安全和庇护。他有责任确保孩子们的安全。这极度的欢愉能帮助他们挺过日后将遭遇的各种艰辛和考验。

巨大的羽绒床垫上铺着丝绸床单和精美的床品,卢克莱西娅一躺上去,不禁愉快地大声尖叫起来。切萨雷早已激情勃发,迅速一跃压在妹妹身上,把卢克莱西娅吓了一跳。她大喊起来:“爸爸,爸爸!切萨雷弄疼我了……”

亚历山大教皇站在一旁:“切萨雷,你学会的就是这样在床上对待女人吗?真是遗憾。确实是我没有教好你,因为除了我,还有谁能教你如何享受尘世的欢乐?”

切萨雷坐起来,站在床边,眼中燃着欲望之火。虽然遭到妹妹的拒绝,又受到父亲的责备,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的热度还未退去。

亚历山大走到床边,切萨雷退到一旁。“到这儿来,儿子,到这儿来。卢克莱西娅,离床边近一点儿。”他挥挥手让她过来,于是她谨慎地朝他们挪了过来。接着,他拉过儿子的手,开始手把手地教他如何缓缓地、轻柔地抚摸女儿的身体。先是抚摸她的脸,然后滑过脖子,移过小而坚实的胸部。“不要那么急,儿子。尽情享受美吧。世上没有什么比女人的胴体更美,没有什么比女人甘愿臣服于男人时散发出的体香更令人沉醉了……但是,如果你动作太快,就会错过云雨之欢的真谛,吓坏女孩子……”

现在,卢克莱西娅静静地躺着,眼半闭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因为哥哥的双手在她身体上轻轻滑过,让她感到异常兴奋。当他的手触到她的腹部,开始继续向下时,她睁开眼睛想要大叫,却又发不出声音,因为一阵一阵的欢愉袭过她的身体,直让她颤抖起来,那欢愉直达灵魂。她轻声唤道:“爸爸,爸爸!我感觉到这样的欢愉,这不是有罪的吗?我不会下地狱的,是吗?”

“难道爸爸会妨害你灵魂的永生不成?”他说。

亚历山大教皇,依然领着切萨雷的手,此刻离卢克莱西娅那样近,感受到女儿温暖的气息直吹在脸上,自己竟然也对女儿产生了冲动,这吓坏了他。他连忙松开切萨雷的手,干哑着喉咙对儿子说:“现在,要了她吧,但是要慢、要轻。像爱人那样,像男人那样,给她爱和荣耀……要了她吧。”

他浑身颤抖着迅速转身,走到房间另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但当他听见女儿的呻吟声时,当女儿因为欢愉而不住地呻吟时,他突然为自己感到害怕。他的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他感觉自己几乎眩晕了。他以前从未经历过如此强烈的情感动荡,从来不明白目睹男女交媾会令他这般心旌摇曳,瞬间他都懂得了。他完完全全地明白了。虽然切萨雷可能要受难,但也会得到拯救,而他自己——天主基督在俗世的代理人——刚才却看见了伊甸园内的那条蛇。他刚才经受了巨大的诱惑。他的头部抽痛起来,他明白,如果继续抚触那孩子的话,他永生都将遭到天谴。因为他感受到的愉悦是超凡脱俗的,毫无疑问这意味着他将失去天恩。

这一天,他向圣父、圣子和圣灵祈祷,祈求他不要再遭受诱惑。“将我从罪恶中拯救出来吧。”他热切地低语着。当他再次抬头时,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全身赤裸、筋疲力尽。

“孩子们,”他说道,声音虚弱无力,“穿上衣服,到我这儿来……”

等他们整理好自己,跪在他面前时,卢克莱西娅抬起头看着父亲,眼含热泪:“谢谢你,父亲。如果不先懂得这一切,我无法想象如何像今天这样把自己交给另一个男人。我一定会恐惧万分,然而我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快乐。”接着,她转向哥哥,“切萨雷,”她说,“我的哥哥,我也要谢谢你。我想象不出我会像此刻爱你一样去爱任何人。”

切萨雷微笑着,但没有说话。

亚历山大教皇低头看着孩子们,他在切萨雷的眼睛里看到的一丝神情让他心生担忧。他没有向儿子警告情爱的一大危险:真爱使女人强大,却使男人岌岌可危。而现在,他已经预见,今天的举动是上帝赐予女儿的福佑,且能壮大波吉亚王朝,但有一天也会证实,今天给儿子的未来埋下了祸根。 dT4ZeZo4WnW9/leTmm3cUIGHUMtuh2k2Vf8+RO9adWywLLMA33e+yuH4/iUwGw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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