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文/林桑榆
新浪微博|@林桑榆real

我突然发现,程埃,我根本没办法想象,为我戴上戒指的那个人,不是你。

编辑推荐

强档推荐

PART-1

2011年,秦文静上大三,因为一条回复获得上千人追捧。

原帖是同系姑娘发的,叫余沫,她在论坛直播怎样追男神,以及男神怎么束手就擒的过程,撒了一把好狗粮。可秦文静进校之初就看不惯余沫的惺惺作态,高调做人满嘴跑火车,于是她忍不住披挂上阵,踢了对方送来的狗粮,顺带砸了碗——

“阁下的男神……该不是对面政法大学的CA吧?看描述好像是这样。真巧,我和他也是在公共图书馆认识的,他也向我递来一本书,然后坐在我旁边自习。临走的时候,他居然还问我要了电话,当天晚上还有模有样地跟我聊了几句,当时可激动了。没想到他对每个有点姿色的女孩都用这一套,真是渣男,已经拉黑!进展择日再告诉各位。”

噼里啪啦敲完这些字,秦文静对着身后的室友仰天长啸:“天哪,我竟然说谎了!我说自己只是有点姿色,好心塞。”

室友……凌乱中。

毫无疑问,她的回复获得了众单身男女的支持,还有学计算机的大神将她的个人资料找出来,放上网。

“原来是秦氏企业的二小姐。”

“我见过她!真人比照片漂亮N倍!”

“楼主输了。”

……

诸如此类的八卦信息甚嚣尘上,最后竟演变至“贫困男主角”可能曾被富家千金包养的程度。于是男主角坐不住了,在一个月色如华的夜晚,隔着屏幕敲下了这么一行字。

“本月尚未收到包养款,秦小姐,请联系我。”

接着,论坛就炸了。

CA,程埃,男,政法大学法律系在读。有关成绩、样貌方面无须赘述,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因太过优异曾受学校举荐,担任某国防部领导的临时书记员,就此一炮成名。可秦文静只闻其名,却不识其人。

“就他吧?嗯,的确有几分姿色。”

她当然见到了那条似是而非的留言,所以胁迫室友陪同来找当事人。恰逢某校内家属的小孩跑步摔倒,哭到不行。周围经过的三两人视若无睹,只有程埃蹲下身,单手将对方架起,不知说了什么,小孩终于破涕为笑。

朝阳初升,秦文静倚在一排梧桐树后方,看他逆着光的剑眉墨眼,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仿佛上辈子就见过面一样。这吊诡的熟悉感促使她心尖一动,想也未想便对身后的室友脱口而出——

“我决定了,我、要、包、养、他。”

可待她打扮鲜妍出现在程埃面前,并表明自己就是论坛上的那位“秦小姐”时,程埃只问了一句话——

“说好的择日再告诉各位进展,为什么没继续往下写了?”

窗明几净的图书馆内,秦文静一怔:“因为……”

“喀,我编不下去了。”

PART-2

秦文静必须得承认,起初决定追程埃,纯属虚荣心作祟。

在她过去二十年的认知里,世上就没有不喜欢自己的人,即便是大家眼中优秀如斯的程埃,也不该成为例外。更何况能抢到讨厌者的男神,成就感无可比拟。

不过她慢慢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无用功。

“他到底喜欢什么?!”

请他吃饭不赴约,送他绝版书籍不签收,邀他看千载难逢的天文展被拒绝……

她甚至买通他的室友,得知程埃的课桌坏了一角,立马叫人从家里搬去一张定制的金丝楠木桌,最后也被丢弃到了走廊一角。

那可是上等金丝楠木!

没办法,胜负欲起的秦家二小姐最后决定牺牲色相,预备在一个乌漆麻黑的夜晚强行夺拥抱。不喜欢钱,难道还不喜欢美人?她不信。

但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秦文静根本不知道政大的男生宿舍有一段让人闻风丧胆的拐角魔路。因弧度太大,常常导致两边的人猝不及防地碰撞到一起,熟悉者会避开那个角,第一次前去的秦文静便吃了亏。

程埃警觉地发现有人跟着自己,故意停在那儿等鱼上钩,再站出去,果然吓了“鱼儿”一大跳。对方惊恐地踉跄着往后退,脚绊脚跟,摔跤前还撞到一旁的墙壁,身娇肉贵的小长腿被擦破了一块皮,血丝立渗。

是夏天,秦文静穿的裙子。她一边忍着疼一边思考,究竟是应该保持这个销魂的姿势,还是矜持一点儿将裙子往下方扯一些?尚没有答案,程埃已经蹲下身,毫不避讳地查看起她的伤势来。

眼见血涌出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左顾右盼,手边却没有可用的东西。不一会儿,秦文静只听“嘶”的一声,抬头便见青年竟撕下自己衬衫的一角,然后用布条为她包扎起来。

初见,是晴空万里,她折服于他出尘的气息。

再遇,是夜繁星稀,分明连棱角都难以看清,可秦文静清楚,在那一刻,自己对程埃的感觉已经起了质的变化。

之后的秦文静采取了更猛烈的攻势,闹得两所学校都尽人皆知,可身为男主角的程埃依旧纹丝不动。甚至为了遏制流言蜚语,他竟然选择和余沫吃了一顿饭,气得没受过挫折的秦二小姐风风火火去宿舍拦人。

“程埃,你到底会不会接受我,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追我的人可多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差你一个!”

从小抢不到想要的东西,她都特别会装可怜兮兮。见她这样,即使亲哥秦疏朗恨得牙痒痒,也会缴械投降。

可她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忘了那是流着同样血液的亲人。而程埃,认真算起来,不过是普通的路人,当然不会为她的胡闹埋单。

男子淡淡地挑眉:“虽然这样问很没礼貌,但你说的很多人追你,是多少?”

秦文静被噎住,其实,她真没什么被追的经验……虽然她不比谁差,可大多数男孩都有自知之名,家里如果没有草原,谁敢去尝试驾驭野马?

然而嘴硬还是必须的。

“就是多啊!有商场小开、政界新贵、环保界名人……还有,还有你们法学系硕士!”

夜色中,程埃沉默了半分钟。

“法学系硕士?谁不是。”

对哦,他也是。

和这样的人谈逻辑,秦文静好心塞,这下是真有点儿泫然欲泣的意思。她努着嘴,像罚站的小孩,背着手看向一旁,好半天没说话。她却也不走,只有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要站到地老天荒。

对峙的几分钟里,秦文静从一开始的嚣张,到最后委屈得只能流泪,程埃终于松了口。

“听说你公共科目老过不了关,尤其数学一塌糊涂。如果你真想证明自己的诚意,那就交出一张令人满意的成绩单。”

PART-3

学习对秦文静来讲,比买限量单品难多了。

她从小逻辑思维不好,偏科严重,堪堪才过了分数线,通过专业调剂到了这所学校。以为数学从此将和人生say byebye,未料终生大事也要靠它。

为了在短时间内有所提高,秦文静花高价请学霸为自己补课。但补习时间有限,临到季考前夕,她熬夜抱佛脚,遇见重要的知识点不理解,只好抱着课本跑去对面图书馆求助。

学法律的,熬夜已是家常便饭。程埃被她的执着感染,一题挨着一题细心地给她讲解。

轮到一道选择题,他毫不吝啬地教授自己的考试经验:“选择题是最好拿分的区域,你只要仔细想想出题者的用意,也能蒙个七七八八,再进行筛选。”

秦文静不淡定了:“用意?他可能是想我死。”

如此严肃的学习环境下,程埃没防备,陡然失笑。又怕被她窥见不同寻常的一面,只好生生侧头向窗,却瞥见玻璃倒影里,她投过来的狡黠憨态。

皇天不负有心人,季考结束,秦文静捧着八十六分的数学考卷兴冲冲地跑去政大拦人。

“你答应的要和我约会!”

她声音洪亮,不遮不掩,生怕别人不知自己的爱慕。

程埃扶额,一副无奈状:“你想去哪儿?”

秦文静想学人家扮演一下尊重对方的窈窕淑女:“你说去哪儿,我都行。”最后程埃带她去的地方是人民广场——喂鸽子。

他一定是她的死敌。

当一大片白色扑扇着翅膀盘旋,秦文静如是想。

也怪自己,毕竟谁会想到,竟然有人怕鸟?

每当秦文静看见它们抖擞不停的羽毛,和振翅时攻击性强的模样,就会不自觉地起鸡皮疙瘩。

眼见程埃喂得兴起,秦文静不忍扫他的兴,遂忍着翻腾的惧意,将手里的鸽食大把砸下去,再趁机跳得远远的,不让它们接近自己。等程埃再回头,便见她苦着一张脸说:“来人民广场不是应该吃炸鸡吗?为什么是喂鸽子!”

青年用油炸食物对身体不好的说辞拒绝了她的提议,继续留在鸽子圈。秦文静趁机说上厕所逃跑片刻,再出来时,程埃已经不见了。

她在漫天白色里,转着圈寻找那抹淡逸的背影,等待着前世注定的恋人一个不经意的回眸。

然而这个回眸她一直没等到,因为程埃在背后拍了她的肩膀。

“给。”

转身,鼻子已嗅到炸鸡的味道。

有些事换一个人来做,或许平凡得根本不值一提。但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她难以克制,激动得原地跳起,扑进程埃的怀里,也不管人家是否接受,笑脸烂漫了一整片蔚蓝。

“我下个月生日,家里会举办一场小型宴会,你能不能来?”

趁着气氛尚好,她小心翼翼地嚼着酥脆的炸鸡皮,得寸进尺地问。

程埃被她偷瞄的小动作弄得莫名心痒,未经思考便点了点头。

“有时间的话。”

PART-4

秦文静的生日宴是在游轮上举行的。

受邀前来的名流千金和绅士有许多,她却扔下众人,将自己与程埃关在小房间内,享受二人时光。

她一心想给他最好的,连面前盛牛排的瓷盘都是范思哲特供,周边的艺术品更比比皆是。程埃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唯独对墙上那幅毕加索的签名画感兴趣。

“应该是印刷品吧?”

秦文静内心欢喜,仿佛过生日的压根儿不是自己,以拱手河山讨他欢的架势凑过去:“你怎么知道?”勾起他的说话欲。

其实从上邮轮开始,她就能感觉到,程埃不喜欢这样虚假的热闹。正如她并不喜欢某家小姐,却碍于两家的关系,不得不和对方逛街、购物、交好那样。因为懂得,所以理解,于是在场子重新沉默的时刻,她倏地拉起他的手,往门外逃。

其间经过轮船套房的走廊,遇见秦疏朗,几人狭路相逢。秦疏朗刻意打量了程埃几眼,想问问对方的来历,秦文静却风风火火地推开亲哥,往甲板的方向跑。

是夜,游轮上笙歌艳舞不断,满船的热闹里,无人察觉主角迟迟未现身。

秦文静叫人放下救生艇,拉着程埃一起坐上去。两人就着绳子的长度,飘到浩瀚无际的大海中央去看月亮。

犹记得灯光远了,星光近了。白日的蔚蓝在夜里不过是黑乎乎的一片,然而倒映在透明下方的星子,却恍惚被染上一股忧郁的美丽。

“你猜,如果月亮会说话,看见我们,它想说什么?”

她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天马行空。程埃却没回答,迎着海风,看她发丝翩跹的模样,嘴唇翕动,终是出口。

“为什么是我?”

比他帅的,比他有钱的,甚至比他聪明的,世上肯定有。但,为什么一定是他?

年轻女孩脸颊右边的旋涡加深:“网上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但我知道,这是我无法喜欢别人的原因。”

须臾,一个小浪打来,救身艇晃了晃。秦文静重心不稳倒在身前人的臂膀上,而后便死也不肯放开。

“程埃,我穿成这个样子,顶着秦家的光环,任何人都会喜欢。但只有你,见识过我的臭脾气,注意到我的不优秀,却没有转头。”

她声如蚊蚋,却令那双原本要推拒的手再使不上力。

两人牵手没多久,程埃就毕业了。因为有着辉煌的简历和扎实的能力,他顺利进入检察院实习,隶属公诉部门。

那时,学校的宿舍已经不能住了,他租了检察院附近的一间小屋子,方便上下班。为了跟随他,大四的秦文静也从宿舍搬了出来,一番折腾,总算租到了他对面的房间,就此保持每日与他同时开门,道声早安、午安与晚安的生活。

热恋期的男女,多看一眼也幸福。但她曾经幻想过的,有一天程埃会亲自邀自己进入他的领地这件事,始终没实现。她唯一进去过的一次,还是帮他取文件。看见桌面上一片凌乱,她想帮忙收拾一下,他的电话却来催了。

况且,程埃的母亲对她似乎并不感冒。

PART-5

程母之所以不喜欢秦之静,完全始于一桩意外。

某日闲暇,秦文静学了几道菜,耐不住手痒,想做给程埃吃。不料买菜回家时因为太兴奋,过马路没注意,差点被加速的轿车撞到。是将好下班的程埃眼明手快才将她从虎口拉回来,程埃却因此受了点擦伤。

秦文静惊魂未定,便见程母惊慌失措地从远处跑来,好一番嘘寒问暖,责怪他为何不懂爱惜自己。组织词语的时候,对方显得有些生硬,似乎精神方面有些问题,所以一直寄住在爷爷奶奶家,程埃时不时会回去探望。

自那时起,程母一看见她就叫自己的儿子离她远一点。秦文静虽然能理解她的心情,却不免有些失落。这不,更过分的来了,她竟然逼迫程埃和邻居家的女孩去相亲。

“你要去?”

程埃却觉得没什么:“心里没鬼才会向你坦白,只是为了给我妈一个交代。”话虽这么说,但……要她真正要做到宠辱不惊,很困难吧?

为了压下这股有冤不能申的感受,秦文静赌气也答应了家里的安排,与某富家公子相亲,还刻意选在了同一家餐厅。

和程埃相亲的女孩容貌并不出色,气质倒比自己要温婉许多。秦文静在认真打量,没注意到富家公子已经直奔主题摸出了钻戒,旁边有小提琴手环绕。

“所以,如果你也觉得我没问题,就嫁给我?”

秦文静有些愣怔:“啊?”

“我说,嫁给我。”

女孩长睫扑闪,半分钟后“呵呵”道:“戒指小了,不行吧……”

于是,一餐厅的人都喷饭看好戏。

那顿晚餐程埃终没吃完,他说检察院临时有事,起身礼貌地告别。秦文静特别会看眼色,当即也起身追他而去。

两人相对无言,步行回到同一个小区,走在坏了路灯的走廊上。他开门,她也开门。等钥匙入孔的声息彻底没了,秦文静鼓足勇气转身想要说些什么,一个阴影覆过,嘴唇已尝到带有烟草气息的冰凉。

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吻。

对程埃疑似吃醋的表现令秦文静很满意,仿佛长久被压榨的农民终于找到了推翻地主的契机。

她缩在他怀里,小声说:“你知道吗?就在被求婚的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并非激动,而是我突然发现,程埃,我根本没办法想象为我戴上戒指的那个人不是你。所以,如果以后你娶的人不是我,那我就大闹你的婚礼。办一场,闹一场。”

“办一场,闹一场?”

说得他这辈子要结多少次婚似的。

她笑得更夸张:“意思就是,如果最终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你的每段婚姻都会以失败告终!”这就像个诅咒。

程埃却难得没驳她的口不择言,只把双臂收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埃的晋升速度很快,到了2015年,他已顺利考过检察官,成为政大又一名被放进校橱窗里的人选。

同年,秦家企业遭遇了空前危机——

××官网现已无法登录,CEO侵权吞联合资金逾十亿被收押。

那段时间,是秦文静唯一没有将心思放在程埃身上的日子。

她和哥哥秦疏朗一起,试图先将父亲保释出来。可树倒猢狲散,大家都避着瘟神走,生怕受到牵连,于是人还没保出来,家里的房子率先被查收了。

而带队前来查封的人,是程埃。

见小妹立在扶梯转角,盯着入口处的人发呆,秦疏朗像疯了一样扑过去,作势就要动手。

“你还没想起来吗?他就是当初误闯小区,被我打过的人!这几年一直都是他在收集我们秦家的各种证据……”

PART-6

1998年那年,秦家成为第一批用上WINDOWS 98的优质客户。

同年,秦文静离开生活了八年的地方,搬到峪山别墅区。

那个夏天,新的香港国际机场启用,哥哥秦疏朗嚷嚷着要母亲陪伴去旅行,而秦文静只热衷于一件事——

拉着用人们将方圆十里的鸟类物种驱赶出去。

“或许可以和相关机构商量一下,将房子的玻璃四周加上一张金属网,禁止乱七八糟的鸟靠近。”

秦母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丈夫沟通,足见对女儿的宠爱程度。

祈求香港行的秦疏朗被无视,生气极了,哼哼道:“还是算了吧!她什么都怕,到时说不定又怕网呢!”话还没说完,直上云霄的哭声就从敞开的大门传进来。

虽然不满小妹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可秦疏朗还是成了最先跑出去的那个。他瞧了瞧跌坐在地上的人,离她不远处,一只毛发靓丽、羽丝精细的鸟儿正在枝头歇脚。估计是秦文静经过时,它不小心窜出来,吓到了她。

用人慌忙驱赶,那鸟似乎特别有灵性,不怕生人,怎么招呼也不走。见小妹眼角的泪水不停,尚不懂事的秦疏朗飞快地冲上去,一把捏住鸟脖子,用尽全力往地面掷。

须臾,拐角处传来一声青涩中带着凛冽的喝令:“住手!”却已然来不及。

小鸟的尸体从半空迅速坠落,被赶来的少年一手接住,眼眶通红,立时嘶吼着跟秦疏朗厮打在一起。

什么都怕的秦文静这时倒坚强地爬了起来,用小拳头推搡着占上风的少年:“别打我哥哥!赔给你就是!”

她被掼倒在地:“你要拿什么赔?!”

那是他刚去世的父亲留下的唯一礼物。

况且,就算要赔偿,恐怕也困难。它并非记录在案的物种,而是从前某位国民党姨太太爱好圈鸟,别人听闻后,从山林里抓来一只未曾见过的送她。后来,这只鸟辗转到了市场上,被少年的父亲买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迄今已有五十年的寿命。就算送去动物研究所,也价值非凡。

因了秦文静的干扰,秦疏朗顺利找到空隙翻身而起,双手以同样狠的力度砸上少年的颧骨和胸口。

“我就是要弄死它,怎么啦?!谁叫它不长眼飞进我们小区,还吓到我妹妹!”

江湖规矩,小孩打架,大人不能插手,一旁的用人想伸手拉,却又怕误伤到两个孩子,一时之间只能干着急。还是随后赶来的秦家夫妇才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给拉开。

秦母看了看衣衫朴素的少年,遂拍了拍儿子膝头的灰尘,佯装呵斥:“平常怎么教你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接受的教育和你们不一样,人家说什么你让着点,免得吃亏!”

少年初成型的眉毛因这番话动了动。他喘着气,擦拭了嘴角的一点血丝,抬头望了一眼面前人引以为傲的大房子,陡然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冷笑。

“教育?

“总有一天,教育你们的,是我。”

一语成谶。

PART-7

此刻挤满了人的别墅内,秦文静瞠目结舌。

初初见面,是程埃的善良打动了她。她不相信儿时的一个小意外,会令他苦心经营心狠手辣至此。的确,人可以有很多种面貌,但他给人的感觉不会出错,然而白色封条并未因她煞青的脸色而折断。

整个过程中,程埃都没有说话,就像个漠不关心的局外人,正气凛然的检察官,有条不紊地吩咐下面的人需要注意些什么,别遗漏了哪些文件,恨不得将秦文静也当作呈堂证物一起打包带走。

直到离开,他也没将炽热的眼神施舍一个给她。

当天早上,秦文静还发短信给程埃,说今日有雨,提醒他别忘了带伞,没成想这盆雨兜头下到了自己身上。她避无可避,浑身湿漉漉的。

“我哥说的不是真的吧?”

追着他逃出的秦文静握了握手,一如既往背影挺直,声音却压得和头顶的云一样低。

程埃的背影静默成油画。

良久。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你爸,帮我问一句,和其他人里应外合联手做假账、逼死程氏企业老总侵吞其股份时,是否料到会有这一天。”

1998年,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根本不是因缘际会,而是怀缅。

只因秦家刚搬进去的大房子,在几个月前还姓程。他父亲还曾在院子里将他一把抱起,送上那只有灵性的百灵鸟,期望他的余生能活得和鸟儿一般安稳自在。

但在他看见那只鸟儿的生命消殒时,眼前再度闪过高楼前曾洒满一地的、与他相融的热血。母亲的精神也是在那时出的问题。

所以,自由和安稳?怎么可能。从那天起,陪伴他的,都是无尽的痛苦与噩梦。

他没办法解脱,她也必须跟着痛。

“那,你的喜欢……有真心吗?”

当气氛与乌云一样沉,男子背脊微僵,避重就轻:“你会真心喜欢仇人的儿子吗?”

语毕,他不再回头。

终于,头上的湿气和女孩眼底的融为一体,化成雨。仿佛只有这满城涓涤,才配得上这场别离。

PART-8

程埃的婚讯很快传出,新娘当然非她,正是与他相亲的那个温婉的姑娘。

他从来都是孝子,她是知道的。

可婚礼当天,程埃一直心神不宁。

因他始终记得,秦文静说过,如果自己娶的人非她,她就会大闹婚礼。她从来都说到做到,这一点,他很清楚。

当教堂的钟敲到第一声,对面的街头小巷似乎有异动,引起了程埃的注意。他鬼使神差地移动过去,却在半路上,因为巷子里飞出的一只鸟而停下了脚步。

秦文静不可能在那里,否则,她早就麻溜地跳出来,因为她不喜欢任何有翅膀的东西。

于是,男子回头阔步,听教堂的钟顺利敲到第三声。

恢宏的建筑中,手拿圣经的神父按惯例问出庄严神圣的问题。可不知为何,程埃老是想起那艘漂浮在大海中央的小船。

在船上,有个女孩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但这却是我无法喜欢别人的原因。而他也不知道,说这话的女孩此刻就躺在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程埃转身回教堂前,程母悄悄不见了踪影,他却没有发现。

几乎是同一时刻,那条小巷里,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女人,手中握着的餐刀上血迹斑斑。原本这把刀是为了切教堂外陈列一排的点心的,奈何程埃的举动引起了母亲的注意。他最终未能走向前,可他的母亲却鬼使神差地进了小巷,从而发现了在角落里默默观望的秦文静。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害完我的丈夫还想害我的儿子!绝对,不行!”

话落,她慌忙退后,企图从小巷逃走,再度惊起不远处歇脚的白鸟。

得知秦文静到了婚礼现场,秦疏朗不放心地紧跟而来,亲眼目睹了程母手执锋利的刀误伤秦文静的一幕,当即目眦尽裂地要对程母动粗。可他却被脚边的秦文静死死地扯着,像当初跌进程埃的怀抱般坚定,逼得他不得不蹲下身。

她疼得说话的力气尚微弱,即使指节泛白也不肯松手。

兄妹连心,秦疏朗知道,她是在求自己别伤害对方。

当事人眼眶骤紧:“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秦疏朗肝胆俱催地怒吼,不料怀中女孩的笑容忽地如花盛开。

“他……说谎。”

那个叫程埃的男子老是改不了说谎的恶习。

明明已经开始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才会督促她提高成绩。

明明也对她有一点动心,才愿意忍受众人的攀比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明明因为吃醋,才会在某个昏暗的楼道里吻她。

那晚,她耍赖不肯回家,非要在他的公寓住。他没出声赶人,宁愿自己睡沙发。

恰逢深秋,天气已经转凉,偏她素爱踢被子。半梦半醒间,是他小心翼翼将她的胳膊放进一片温暖里。黎明前,男子的轮廓若隐若现,一片出水的温柔。

所以,她曾说,如果将来程埃所娶非她,她一定会大闹他的婚礼。

可真到今日,她唯一想做的,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再祝福。祝福他的余生都能像今日这般体面庄重,再无动荡。

只是不知道当那个人再次抬头看月亮,头顶的明月是否还会亮得一如当夜美丽的模样。

编辑/夏沅 qT1SU4TWPaStXOdJ2K3MxcnSWyB3L+ksT+NuADraN/JNgUsC1Od1SvAXvVaNsmtf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