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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桑榆
新浪微博|@林桑榆real

所以,沈琛,不是你将我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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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无错。

错的是,十七八岁的字典中还没有“适合”二字。

即便心里有彼此,却像是江南的水,始终读不懂塞北的飞雪。

PART-1.

2015年,我见过一台特别壮丽的演唱会布景。

头顶一汪橘色徜徉,伴随舞台灯光的变化而起浪,气势可压人。

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是因为这汪橘色像极了1999年气象所花园里经常会降临的晚霞。

气象所后面本没有花园二字,是被我和沈琛硬加上的。

毕竟,我们班许多小伙伴的家都住在××花园、××小区、××……为了显得不那样low,早早就自尊心爆棚的我俩达成一致,对外都称它为花园。

但寻常时候,我和沈琛并非“战友”,甚至互相敌视。

他总是吐槽我没追求,喜欢玩踢毽子之类的小女生游戏,他说:“应该来和我们一起打球啊!”

说着,他一脚踢飞半空中的杂色羽毛,打乱我的连踢记录。

为了报复,我就在课余时间偷走他收集好久的小浣熊卡,只偷其中一张,让他因为差那么一张无法兑换礼物而捶胸顿足。

“那时,你就懂得怎样有效地加速别人的崩溃。”

时过境迁,他笑着提起,我笑不出。

我说:“我不止有效地加速了你的崩溃,还有效地激发了你的成长。”

对的,没错。

被偷走小浣熊卡的他知道“小偷”是谁,但他打不过我。

这就是沈琛总爱叫我加入他们篮球队的缘故,我的力气不去做点体力活,太可惜。

不过,自那以后,沈琛开始喝酸奶了。

碍于沈家的经济条件,他无法每日喝一瓶,于是每周喝一瓶。这似乎有点用,起码到上初中的年纪,他已经高出我半个头了。

从此,我的身高成为沈琛口中的硬伤,但我认为:“女生一米五八是我国标准身高!”

“那我国有没有标准胸围?”

他斜眼睨我,气得我双手抱胸,又羞又怒。

关键是,为了方便,小学到初二这个阶段,我妈都拉我在剃头匠那里持续给我剪小男式的发型。这直接导致中学篮球场上,我不小心被一个滚圆的球砸到眼睛,疼得忍不住挤出几滴眼泪,却被场上的男生集体嘲笑。

“怎么着也是一男的,居然这点痛都忍不住?”

我眼睛睁不开,却不忘反驳,还没来得及说话,耳旁熟悉的怒吼响起:“怎么说话呢?!”

须臾,我听见篮球砰砰地滚到地上的声音,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琛和嘲笑我的那队人争了几句,才回身拉下我的手查看眼角的伤势,然后安慰道:“行了,林潇月,你也真是,哭得跟个娘儿们似的。”

我感激涕零,刚想说其实有个竹马也挺好的,尽管平常不靠谱,还爱打压我……

但,我忽然发现不对。

哭得跟个娘儿们似的?

我的感激涕零即刻转化为气急攻心,微撑着眼皮,猛地一掌推开他:“我本来就是娘儿们!”

留下面面相觑一队人,我快速跑走。

不出意外,我开始在年级上小有名气,因为这句“娘儿们”。

每当别班的同学在走廊上看见我,都会指指点点几番,随后一笑,说:“对,就是那个‘娘儿们’林潇月。”

那是我首次正视性别与美丑这两样东西。

与此同时,我对沈琛的憎恨又多了些。

我甚至每天不重样地祈祷,祈祷沈琛今天吃饭噎着,明天骑车摔倒,后天上学……反正印象最深刻的“祈祷”,就是希望他掉钱。

因为小学时沈琛就视财如命,经常借着给父亲买酒的机会偷匀出一毛几分存着,为各类英雄卡片做贡献。

没想,一语成谶。

PART-2.

事情发生在傍晚,依旧在沈琛去给父亲买酒的路上。

他掉的钱还不少,在那个年代对我们而言还是不小的数字,五元呢。

沈琛走着走着,也没注意,回头数手里的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张,估计半道儿上从裤袋里掉出去了。可还没等他解释,脾气略显急躁的沈父就从饭桌前跳起:“掉了是吧?那你就去找。找不回来,我打断你的腿,沿街乞讨也得给我要回来!”

他一心认为沈琛恶习不改,还胆子越来越大,以往偷摸着留下几角钱,现在直接留下五元。

沈父的嗓门大,我们两家又住得近,我在饭桌前捧着碗一边听,一边笑,得意自己的“祈祷”灵验。

可怪异的是,平常两碗饭量的我,那天只吃了半碗。

当我放下碗跑出家门,沿着沈琛买酒的路线一路寻过去时,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捡到这五元钱就可以买心爱的文具袋了。

但为什么,我历经千辛万苦真的将这五元钱找回来时,却又还给了沈琛?

“只能归功于我天性善良。”

气象所小场坝的中央,我得意扬扬,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不料,沈琛猛地一个栗暴敲在我的头上,气急败坏地怒吼:“好啊,林潇月,你故意的吧?捡到钱不还,等我被揍一顿,你就开心了!”

我一愣,心中有委屈闪过。

沈琛忽然长胳膊一扬,夏季校服的衣角随着动作翩跹:“不过,还是得感谢你。你看,我锅也背了,打也挨了……”

那五元钱就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所以,从今往后,林潇月——”沈琛一顿,“谁再叫你娘儿们,我跟谁没完!”

彼时,头顶橘色晚霞压境,将这块小片区的院儿映衬得瑰丽,绿的草,红的花,少年干净。

我一恍惚,差点又没反应过来:“那别人……该叫我啥?”

对面的人被我问得怔忡,良久,说道:“哥们儿?”

“滚!”

为了避免沈琛真叫我哥们儿,我后来决定留长头发,像海珊妮一样。

每个学校都有什么校花校草排行榜,我们学校也不例外,海珊妮便始终牢牢地占据校花排行榜第一。

实际上,她的长相不算特别天仙,只不过比较有来头罢了。

她的母亲是编剧,父亲是制片人,常年混迹娱乐圈,五六岁就开始接拍一些小广告,在我们这座城市小有名气。加上她的审美神经启发得比较早,在我们还扎着马尾、素面朝天的时候,她已经学会涂浅色唇膏,带着果香,连青春都比我们精雕细琢。

我本一心扑在学习上,因和沈琛打了个赌,赌我两到底谁能考上Q大,并且分数领先。所以,对于任何校园风云人物,我都两耳不闻,直到看见海珊妮。

高一时,她和沈琛被分到同班,而我在楼上。

有一天,我下楼与她擦肩而过,闻到飘飘长发自带的馨香,当时就心尖微动,想要成为她那样的姑娘。渐渐地,我的言行举止也收敛许多。

沈琛一度怀疑我是不是遭受了什么非人打击。

否则,面对他刻意的言语挑衅,我为何总按捺着,佯装无动于衷?

不过,我的长发只留了两年。

因为沈琛用实际行动打醒了我,即便我秀发及腰,也不可能成为海珊妮。

她那种少女的秀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谁也模仿不来。

就连她追着沈琛打闹时的欢喜,都是别样风情。

二班门外,我看着追逐和被追的少年少女,看着歪倒一地的桌椅,听着无数他们班同学起哄的声音,突然忘记我来这里是为了借课外辅导书的。

原来,并非我不淑女,而是无论我安静或暴力,都无法让这个男孩笑得那样开心,只会让他皱起眉头生气。

那天,我的长发再次落地。

PART-3.

剪完头发回家的路上,我遇见沈琛,少年眼睛瞪得和铜铃无异。

他说:“林潇月,你真是朵奇葩。”

当初说要留长发的是我,一声不吭跑去剪掉的还是我。

“但我留长发、短发和你有几毛钱关系,需要向你汇报?”

怀着内心莫名重的火,我目不斜视推开他想继续往前走,却没推动,反倒逼退自己几步。

那时沈琛的力气已经是我的两倍。他在迅速成长,而我像还处在懵懂时期,懵懂到以为故事会永远停留在他打不过我的阶段。

我一时间悲愤交加,沈琛却像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我和沈琛作对过无数次,但冷战是唯一一次。

学校前后侧三道门,他走哪道,我就反着走。

有天,他故意提前等在教学楼的门口,骑着自行车跟在我后头,我多日来的怒气郁不知怎么又悄悄地化解了。

正当我回头要和他说点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如黄鹂般的声音:“沈琛,你练习册忘带了!”

海珊妮朝我们走来,一双又细又长的腿迈步极其均匀。

沈琛闻声回望,我立刻又要走。他急忙跟上,海珊妮不知所以,也加快小跑了几步追他,结果不小心绊倒在地,膝盖即刻破皮,一团血丝在夏季裙摆处若隐若现。

看看前方“骄傲”的我,再看看受伤的海珊妮,他选择后者。

那天回家的道路在我看来格外漫长,我几乎一步当作三步走。

我在想,不知走到家门口时,他会不会处理好海珊妮将我追上?但直到气象所近在眼前,我的身后还是没有半分影子。我瞅着地上那个孤独的灰影,觉得青春从此暗淡无光。

海珊妮膝盖受伤,沈琛用自行车载她回家。

她的家是所小洋房,距离学校有点远,平常她都是坐直达公交车。下了车,他们正好碰见海珊妮的父亲,那位浸淫娱乐圈多年的制片人。

海父向沈琛表示感谢,反而弄得他不好意思,那句“她是为了给我送练习册才摔倒”的话将出口,忽而被海珊妮扯住衣袖,偷偷笑问父亲:“早给你说过,我们班的沈琛同学,帅吧?”

看来,父女俩相处得像朋友,什么都聊。

沈琛的确是招女孩子喜欢的长相,尽管那时的他还不自知。

男孩眼皮微微内扣,介于单双之间,配上五官就是出奇地和谐。加之皮肤天生比姑娘还白,身高还出众,不由得让海父多看两眼。海父最终问:“小伙子有没有兴趣参演广告?”

有款针对学生人群的矫正身形肩带,正在寻找校园男生,而搭配的女生正是海珊妮。

沈琛红着脸拒绝:“谢谢叔叔,不过我对广告、表演之类的一窍不通,也没兴趣。”

海珊妮撇撇嘴:“那可惜啦,这笔广告费足够买好几辆山地自行车呢,还有限量版篮球,还有……”

“叔叔,我觉得还是可以学习一下的。”这坐实了他的财迷称谓。

PART-4.

沈琛和海珊妮一起拍的矫正身形广告颇有成效。

这下,不止同学们看他俩的眼光暧昧,连豁达的老师都私下开玩笑,夸他俩金童玉女,预测他们上大学后肯定会牵手什么的。

唯独我郁郁寡欢。

好在我扫在肩头的齐肩短发常常滑下,遮住眼睛,这样就不容易被别人看出点什么了……

直到沈琛将一笔三百元的巨款拍到我的面前,扬眉吐气般说道:“拿去,林潇月!算报答你帮我找回五元钱的恩情了!”

他知道我想要一部当年流行的MP3,里面装满我喜欢的蔡依林的歌,专柜价格二百九十八元。

看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沈琛理解得很透彻。

我十分感动,然后拒绝。

“眼看着就高三了,我才没空鼓捣这些东西呢。不像你,不务正业。”

“我怎么不务正业了?”

他完全不懂女孩子的脑回路,频频热脸贴冷屁股,立时也有点恼火:“林潇月,你是不是太过了?”

我唰地站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就说我太过了?”

“神经病!”他扔下一句,留给我一个背影。

原来,看别人的背影,这样难过。

但要学习并非托词,我是认真的。

我始终记得那个和沈琛的赌约,谁考上Q大并分数领先,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我不想答应他任何条件,我只想去要求他……反正,我必须赢。

当然,在此前,若是能获得全校唯一一个保送Q大的名额,那就等于吃下一颗定心丸了。但整体来讲,还是有难度的,毕竟对手实力不菲。

上高中以后,我的成绩一直徘徊在前三名。

我和沈琛一路PK到现在,只有今年我赢过他,他因接了广告而怠慢了点学业,滑出前八名。现在我唯一的对手是我的同班学霸——顾桓。

顾桓的名字以前常徘徊于我和沈琛中间,但我也从来没去注意过,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一直模模糊糊的。

我只知道他们家关系硬,加上成绩好,保送名额基本不可能到我的手中。

可当保送名额下来,显示钦定人选是我时,我蒙了。

翌日,我去年级主任办公室准备填资料,恰好听见有老师在讨论,说原本学校很纠结,一是我和顾桓几次摸底成绩都相差不过几分,偶尔他分数高,偶尔我分数高;二来,他们家和校董会有点关联。可保送的同时有奖学金,实则我更需要……

最后是顾桓这家伙主动让出保送名额,还不屑地扬言:“凭实力也能将Q大收入囊中。”

我自尊心还算蛮强的,遂在体育课上主动拦住他问:“为什么?”

男孩正正神色:“林潇月,你忘记我了吗?”

“嗯?”

“初中你经过篮球场,被球砸哭了,最后愤愤地说完‘我本来就是个娘儿们’就跑走了。那个砸你的人……是我。”

他说他是故意砸我的,因为沈琛总是坐第一的宝座,我常居第二,他就被笑话输给一个姑娘。

然而,那件事之后,我就落得了一个不阴不阳的外号。

有次他经过我们班的门口,曾偷偷看见我为了闲言碎语趴在桌上哭。

“我素来不喜欢欠别人。这个名额,当作赔偿。”顾桓定定地说。

PART-5.

体育课后就是放学,我和顾桓一起走出校门。

途中我感叹:“其实你人还挺好的嘛,知错就改。”

“比沈琛好吗?”

我一愣:“你和他能比吗?”

顾桓撇嘴:“林潇月,你是不是太直接了?”

我哈哈笑了一阵:“可真的没法比啊。一比,就觉得他不是人。”

顾桓愣,随即笑得无比欢腾,就差没栽到我的身上,结果,说曹操,曹操到。

沈琛手里掌着辆山地自行车,他用自己拍广告赚的钱新买的,车座后面还载着一个小长方形盒子,硬壳,被包装纸裹着,看不出是什么。我顿时有点心虚,生怕他听见那句开玩笑的“他不是人”而暴揍我一顿。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深深地瞧我几眼,便当着我和顾桓的面扯过长方形盒子,一把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一瞬间,我大致猜到盒子里究竟是什么,眼皮狂跳,心也是。

等夜幕降临,我趁四下无人时呼哧呼哧地跑回学校,在垃圾桶里翻找,无果。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说,若我无法找回那个长方形盒子,那我就算真的去了Q大也没意义了……可我暴躁地将整只垃圾桶都翻过来,还是没找到。

那晚,我泄气地蹲在地上,对着一只垃圾桶发了很久的呆,直到那把熟悉的嗓音响起。

“找它吗?”

我回头发现眼神逼人的少年,手心中躺着那只长方形盒子。

见它,我嘴角的弧度禁不住扩大,出口却是:“怎么?心疼了?扔的时候装得那样阔气……”

没想到,沈琛一概承认:“是啊,本以为永远不会弄丢‘它’的。”

他一语双关,目光灼灼,勾出我擂鼓心跳。

片刻,少年径直将包装拆开,里面果然躺着一部MP3。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快速连接耳机,将其中一只放进我的耳朵,传来我当时钟爱的蔡依林的声音。

耳机线一长一短,分别挂在我和沈琛的身前。

良久,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讲:“林潇月,你脾气收敛点,不要再随便走丢了好吗?”

然后,沉静的夜空,像突然炸起了烟火,噼里啪啦作响,壮丽得我终生难忘。

他明明怪我脾气不好,我却开心得发软。

我一定是疯了。

那天,我在日记里写道。

PART-6.

沈琛没能上Q大。

他的成绩尽管还保持一定的水准,兴许最后冲刺一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沈家父母希望他考表演学院。

都是市井人家,挣点钱不容易,而沈琛拍的那次广告,无疑给沈家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加上海珊妮的父亲有合适的资源都会想到他,艺术这条路对他来讲,可能更为坦荡。

好在表演学院也在Q城,我俩相隔不过公交车八站路。

我们下火车去报到时,北站人特别多,熙熙攘攘,差点将我们冲散。

沈琛就一只手拉行李,一只手自然地拉过我,看起来镇定得很。可只有我察觉到,我俩都故作不动声色,实际握着的手早就起了涔涔的汗。

直到办好手续,将我的行李搬进宿舍,沈琛才站在宿舍楼下,将一部和他同款的手机扔给我。

“有定位的,你想跑都跑不掉。”他说。

我心想,自己喜欢的人莫不是个傻子?

我就不能关机啊。

但看他兴致昂扬,我不忍心较劲,故作小家碧玉地收了手机,趁男孩不注意时跳起来,偷偷亲一下他的脸。

“盖个印戳,你也跑不了了。”

听说,那日的女生宿舍楼下,有人手舞足蹈地像在跳Disco,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了。

沈琛的确有艺术细胞。

他的脑袋,兴许在哪方面应该都不会差……反正等到大三那年,他在人满为患的Q城也渐渐有了名气,并且经海珊妮父亲的介绍,两人同时有了经纪人和经纪公司,算正式进军娱乐圈。

碍于他是公众人物,他的公司有条约规定,我们只能偷偷交往。

有次我俩去著名的一条街买蛋糕,沈琛帽子口罩齐全,却还是差点被几个粉丝认出。

他为了不穿帮,本来牵着我的手,突然甩掉,拔腿就走。

说不失落是假的,尽管事后沈琛想方设法给我道歉,我嘴上说“没关系,你在事业上升期”,但我是从那天开始意识到,我俩的世界,渐渐地在分楚河汉界。

经纪公司接到沈琛的通知,立马派来低调的保姆车将他接走,同时准备公关文,就怕被有心人或记者爆料,所以,那天是我一个人回的学校。

进校后,我在实验楼巧遇顾桓,他一身白大褂,显示刚做完实验。

他的自信和他的能力是匹配的,他的确不靠保送也能上Q大。

“导师说你的第二次实验数据还没交给他,要是不想延迟毕业,你可得花点心思啊。”撞见我,顾桓劈头盖脸就是这句,让最近都在东想西想、不专注的我有点难堪。

我匆匆谢过他的好意要走,他抓住我的胳膊:“你怎么了?状态很不对劲。”

“啊?”我一怔,“可能……是没吃饱。”

“噗。”他偏头失笑,“那走吧,请你去食堂吃。”

顾桓还算风趣,我心中的阴霾少了点。

但他的风趣拯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

因为,随着沈琛的人气持续走高,男孩类似甩开我的手的举动,开始层出不穷。

终于有一日,海珊妮屈身找到我。

PART-7.

海珊妮的话没多少新意,并且称得上狗血,无非说我和沈琛的人生轨迹已然不同。他的世界,我如何努力都进不去,我们勉强绑在一起,未来也不会有好结果。

时隔经年,我终于学会她那样沉寂地笑,抿嘴说:“他的世界我进不去,那我就把他拉回我的世界来。”

我被海珊妮骂自私。

与此同时,我收到沈琛发来的短信。

他邀我去参加他的专辑签名会,说希望自己第一张专辑签售现场,有我见证:“并且……送你个惊喜。”

于是,我示威性地举起短信给海珊妮看:“抱歉,我要走了。”

签售会在一个很大型的商场里举行。

为了不给沈琛添麻烦,我也戴上墨镜、口罩,他差点没认出来。等签售正式开始,我才知道他给的惊喜是什么。

现场有许多维护秩序的保安,背后有荧光,泛着一行字——除了爱情,都需要排队——提醒粉丝别因排队而出现分歧的状况。

我本来也乖乖地排在末尾,忽然来了个低调的工作人员将我拉到一旁,从另外的通道进到队列最前方,成为沈琛第一个签名的“粉丝”。

大家怨声载道,工作人员拿喇叭吼着说,我是参加活动的中奖者,有特权,声音才渐渐平息。

我低头,发现沈琛好笑地冲我挤眼睛。

突然,我也笑了。

别人不明白,我却知道,他将我拉去第一个的用意。

“除了爱情,都需要排队。”

我不需要,因为我就是他的爱情。

不可否认,那天我有被沈琛的惊喜深深感动。

但人就是这样,当时的感受,不到真正失去那一日,就很难再记起,我也不例外。

我后来记得更多的,依旧是他说着说着话,转身就消失,吃着吃着饭,起身就走,一个月见两次的频率变为两个月见一次,见一次面不够十二个小时。

有天,我俩又在餐厅被抓住,沈琛在微博上发了顶帽子被粉丝认出同款,他毫不犹疑地放下刀叉,连个抱歉的眼神都没给我。

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有新闻出,公司却发声明,说他正在××地拍摄新歌曲的MV,不可能出现在Q城,并晒出“机票”,算是证据。

我捧着手机,再一次孤单地走回校门口,消耗了全部力气。

奇怪,顾桓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现身。

青年将手里的热可可递给我,我没接,仰起头对他说:“我好累啊,顾桓。”

他应该也看了网上的新闻,大致猜到怎么回事,突然目光变得深沉,拥抱了我。

“那就放弃吧。”

我发蒙,微微挣扎,他却抱得更紧,开始诉说和我从中学就开始的渊源以及他的感受……

讲到一半,他停住,我趁机隔开,看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后方。

回头,我看见武装完毕的沈琛。

PART-8.

是时,我见到沈琛的拳头紧了又紧,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

事后,他主动打来电话,我俩沉默许久,他方开口:“我不想误会什么,所以要听你解释。只要你说,我就信。”

我差点哽咽,闭了闭眼:“我和顾桓除了朋友关系,没有其他。”

语毕,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

“我和你,不想再继续。”

那天,我也不知怎么了,像装载洪水的堤坝突然不堪重负被冲垮,一股脑地将学校里的糟心事和很多心情倒给他听。埋怨到最后,我说:“或许别人是对的,从你选择这条路开始,我们就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寂静片刻:“我可以回到你的世界。”

我鼻子发酸得更厉害,猛地一狠心:“可我的世界有人了——

此前,我和顾桓的确是普通朋友关系。但此后,我会重新考虑的。你可能不知道吧?他当初为了让我得到奖学金,放弃了保送资格。而你……你永远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考虑我究竟需要什么。”

言尽于此,沈琛懂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直到嘟嘟的断线声传来。

没了顾忌,我总算敢撂下听筒,痛哭失声。

做出有些决定,心真的很痛,但我们都必须做,这才是成长的第一课。

好在我还有大把的实验要做,我要准备毕业答辩,我还要……总之,很忙。

自从那天起,我将沈琛送的那部手机彻底关机,尽管我还时常在网上看到他的消息。

我亲眼见证他没了我,星途坦荡,大红大紫……接了什么戏,唱了什么歌,什么时候开个人演唱会,却统统与我无关。

我时常想起在海珊妮面前故作骄傲的自己,我将短信界面给她看,说:“抱歉,我要离开了。”

她突然说了一句:“沈叔叔得癌症了,你知道吗?”

我一惊。

记忆中他是那样强健的一个男人,是能将沈琛揍得哭天喊地的人……

“是的,你可以将他拉回你的世界。你甚至不需要拉,只要主动开口,恐怕沈琛就会动摇,然后呢?然后看着他的努力付诸东流,要他亲眼看着沈叔叔因为没钱化疗而草草一生收场。”

这是我想看到的吗?

答案很明显。

所以,沈琛,不是你将我弄丢了,而是我不要你了。

你说过的,只要我讲,你就信。

那么,这句不要你的话,请你也一定相信到底。

因为什么都可以捆住你,但绝对不该是我的爱情。

End.

2015年,我看过一台特别壮丽的演唱会。

头顶一汪橘色徜徉,伴随舞台灯光的变化而起浪,气势可压人。

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是因为这汪橘色,像极了1999年气象所花园里经常会降临的晚霞。

我曾以为,只有自己对这汪霞色记忆尤甚,没想到,他也是。

于是,我热泪盈眶地听到最后一首歌。

岂料,最后一首歌竟不是沈琛的新专辑主打歌曲,而是一首老旧的翻唱歌曲,来自我少年时代无比钟爱的蔡依林,亦是他曾放在MP3里,与我一起听的。

他们猜我们后来有没有再见/
离席了/才会晓得怀念
……

台上男孩,从最初的低吟浅唱到最后的高潮起伏,心里都只有一幅画面。

画面中有个短发女孩,在炙热的盛夏傍晚,猫着腰,沿路帮他找那丢失的五元钱。他忘不了,她找回那五元钱时的表情,仿佛得到世上最珍贵的宝。

从那天起,他就在心里默默发誓,要永远维持她这样的欢乐表情。

可后来,她说,她不再高兴。

他终究还是将她弄丢了。

谢谢你……

谢谢你……

高潮处,台上的主角莫名有点哽咽,唱不下去。

旁边有个年纪很小的姑娘,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也没听过这首歌,于是举着荧光棒问身边的朋友:“怎么没下文了呢?男神一直在谢什么啊……”

我转头,冲她笑笑,眼泪却落下。

谢谢你……

“让我尝过,爱的好。”

编辑/夏沅 8SIJcL59wud0E6UxKLJ4TZjtYWEhFgFqzgQ3TPYxfA0nZfRHtvgFCMbmiK0oRx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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