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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池薇曼
新浪微博/@池薇曼

远方一盏盏的灯光变成了白色羊群,她是一只被牧羊人遗忘的迷途羔羊,天地之大,她恐怕再也遇不到他。

作者有话说

樱桃盛夏

寒假的第一天上午,江容瑶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发现门口摆着一盆鲜艳欲滴的水仙花。

他们全家今天出发去日本旅行,由于感冒,她在候机厅咳得像一个坏掉的闹钟,成功引起了机场工作人员的注意。近期出入境审查严格,生怕旅行因此泡汤,母亲大人大义灭亲,将女儿赶回家休养。

江容瑶检索了水仙花的花语,看到“想你”两个字,笑得花枝乱颤。

她跟洛琪打听了理近的动态,得知他刚动身回外婆家,并且他的外婆就住在他们老家。事不宜迟,她拖上行李箱掉头就往车站出发——

理近,我来了!

Scene 01

江容瑶的弟弟江智身体不好,自小就被父母安置在空气清新的老家。从今年开始,父母才将他接到这边上学。

她曾试图打听他在新学校过得如何,小家伙闷闷不乐,并没有说什么。

昨天,江智突然问:“姐姐,你会滑草吗?”

实验小学附近有一段绿草葱郁的超长斜坡,小学生们喜欢从河坡上顺着草地往下滑,看谁滑得最快。这项活动在她小学时就很受欢迎,还真是经久不衰。

“当然,姐姐我人送称号‘草上飞’!”

“太好了,你教教我吧。”

江智学滑草是为了融入新班级,她当然要助他一臂之力了。

放学后,江容瑶特意来到河坡边练习滑草。没错,她对滑草根本一窍不通……

滑草和坐过山车有些相似,当她冲下河坡,才发现自己根本刹不住脚。岸边的草丛里恰好有个人,被风驰电掣的少女推进水里,“扑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

河水不深,落水的美少年裤子溅湿一大半。他略带愠怒地看向她:“你……是江容瑶,洛琪的同桌吗?”

看少年的反应,估计又是洛琪的追求者。她的好友洛琪是三中公认的校花,即使三中门禁森严,也还是有不少外校男生三头两天跑到校门外拦她。

江容瑶没好气地把丑话说在前头:“没错,可我不会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你。”

少年打了个喷嚏,湿润的睫毛衬得星眸幽深:“我是她的表哥理近,她时常说起你。”

传说中的理近长得如此好看,江容瑶心花怒放地上前一步:“她也跟我说起过你。”

“咔嚓”,脚踝处传来一阵闪电般的剧痛,她惨叫着蹲下去。

理近被吓了一跳:“你踩到玻璃了吗?”

“不是,我扭到脚了……”大概是刚才从河坡上滑下来,冲击力太大了。

她的脚踝处红肿一片,理近用力按压几下,疼得江容瑶龇牙咧嘴。下手这么狠,他该不会是趁机报被她推下水之仇吧?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纯粹是小人之心。

“还好没有骨折,回家冰敷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他略一思索,说道,“你等等,我去找辆车过来送你回家。”

江容瑶受宠若惊:“谢谢你。”

洛琪不止一次提出要将理近介绍给她,却被江容瑶回绝。据说少年热爱大自然,平时的爱好是骑车到处寻找新植物。本市的观光点之一,梧桐山官网有植物分类一栏,有不少植物照片是他的投稿。

她以为热爱植物的人多半是怪胎,如今后悔莫及,理近这样的美少年让她相见恨晚。

Scene 02

理近很快赶回来:“我从开花店的姨妈那里借来一辆车,上车吧。”

江容瑶打量着面前的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赶紧揉了揉眼睛。

没错,理近找来了一辆载货的手推车……从他友好的笑容来看,应该不是故意报复她。

怕他丢下自己扬长而去,她唯有乖乖地挪上车:“我家在盛世小区17号,麻烦你了,车夫先生。”

“交给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理近推着她一路招摇过市,她像古代被游街示众的犯人,把脸埋进臂弯里。

家里没人,见少年冻得嘴唇发紫,江容瑶让他进房间把湿透的裤子吹干。

她一瘸一拐地去厨房倒茶,却发现本该去医院的母亲大人和江智站在玄关处,手里还提着个蛋糕盒子。

多年不在身边的江智被接过来以后,父母的补偿心理爆发,对她不闻不问。少女还以为自己的生日早已被遗忘,不由得鼻子一酸。

还没等她感动,母亲大人就问:“什么声音?”

“可能是隔壁在搞装修。”

说完,江容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进房间,关掉理近手里的吹风机,示意他安静。

敲门声响起,她飞快地拉起被单将少年裹住,同时冲到门边拿起杀虫剂往空中“嗤嗤”地喷了几下。

母亲大人拧开门的一刹那,江容瑶顺势将她推出去:“妈,房间有蟑螂,我喷了杀虫剂。”

窗户没有关,理近应该不至于中毒身亡。她正盘算着该怎么支开家人让他出去,门又开了,这次回来的是平时总加班到深夜的父亲。

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房间里的少年呢?

江容瑶急得满头大汗,决定先支走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的父亲:“爸爸,我扭到脚了,你去帮我买正骨水好吗?”

厨房里的母亲探头出来念叨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小伤而已。”

父亲出门后,江智也回了房间。

趁母亲忙着做饭,江容瑶拉出被杀虫剂熏得无精打采的理近:“情况有变,要是被我的家人发现,你会死得很惨的,快走吧。”

理近小声抱怨道:“你是请我来做客还是做贼……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这是什么待遇?”

“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走出房间,江容瑶才发现江智不知何时坐在了客厅里,一双乌黑的眼珠无辜地打量着他们。见他没有喊人的打算,她慌忙将理近推出家门。

回到客厅,沉默的江智开了口:“姐姐,我要蛋糕上面所有的草莓。”

作为封口费这太便宜了,江容瑶一口答应:“好。”

孰料江智又接着说:“还有你半个月的零用钱。”

她的弟弟才十二岁,居然就沾染上如此不好的社会风气,都怪当姐姐的她平时太少与他交流了。

她痛心疾首地砍价:“三分之一。”

“除非你教我做数学作业。”

“成交。”

这个十六岁生日,她真是过得惊心动魄,终生难忘。

Scene 03

之前理近在江容瑶的房间发现一个空花盆,得知她是植物杀手,养不活任何花,就说要送她一盆花。

他还记得这个承诺,可见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她得趁热打铁多跟他增进感情才行。

回到乡下,听出孙女的说话声里有鼻音,奶奶让她先洗个热水澡。

江容瑶喝完姜糖水,这才想起忘了问理近的外婆家究竟在哪里。

她正举着手机四处捕捉信号,屋里的奶奶笑眯眯地喊她:“年轻人!别光看手机,让桑桑带你去玩。”

这座小镇盛产番薯,每年番薯收获后都会举行庆祝。据说有烤红薯、番薯糖水、炸紫薯饼……江容瑶很快将来找理近这件事抛到脑后,跟着邻居桑桑去参加番薯节。

活动在镇长家举行,江容瑶出现后,立刻有个小孩指着她大喊:“哥哥快看,美少女战士来了!”

由于原计划是去日本旅行,江容瑶的行李箱里带的都是水手服和Lolita洋装,此时身上穿着的正是一套水手服。

他的哥哥朝少女招手:“江容瑶,我烤了红薯和玉米,你要吃吗?”

少年拨弄着火堆,夕阳犹如金色纱帐笼罩在他的周身,影影绰绰,甚是美好。

江容瑶差点就要大呼“万岁”,她故作矜持地凑到理近身边:“我们真是有缘啊。”

他将烤红薯用纸包好,掰成两半递给她:“小心烫。”

一旁的小孩大声问:“近哥哥,她是你女朋友吗?她会不会变身啊?”

理近的脸被火烤得红扑扑的,看向江容瑶:“小孩子乱说话,你别介意。”

她咬着红薯,含糊地说道:“我不但不介意,还希望他说的话变为事实。”

“你想变身?”

喂,别直接忽略前面一个问题啊……

山区气温低,冷风一吹,江容瑶连打了三个喷嚏。

理近想把外套给她穿,刚拉开拉链,自己也打了个喷嚏。

他略带歉意地摘下烧烤手套,对她说道:“来我家吧,我借你一件衣服。”

“小女子感激不尽。”

理近的外婆家就是前面不远的一处院落。他找出一件厚实的羽绒服递给她:“这是我以前的旧衣服,你将就一下吧。”

她接过来,发现衣服上有只硕大的米老鼠,勉为其难穿上后,身体暖烘烘一片。

他还盛了一碗酒酿丸子,让江容瑶暖暖身。

少女喝完后,感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她笑嘻嘻地拍拍小孩的头:“理近你怎么矮了这么多?”

小孩“哇哇”大叫:“近哥哥,美少女战士打我!”

站在江容瑶身后的理近无奈地说道:“我在这里,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我才没有呢……”

少女说完,直挺挺地栽倒在沙发上。

理近拿来毛毯给她盖上,他俯视她带着些许绯红色的睡颜,不禁嘴角上扬。

回头发现堂弟正盯着自己看,他轻咳了一声:“你看什么?”

“近哥哥,书上说睡美人要王子的吻才能醒过来……”

他的话被理近打断:“回你的房间做寒假作业,一个小时后我来检查。”

酒劲不一会儿就过去,江容瑶醒了过来,理近便送她回家。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成拥抱的形状,她羞涩地问道:“你没有趁我睡着时做什么吧?”

她本以为理近会像以前那样手足无措地任她调戏,结果,他朝她勾起嘴角——

“如果有的话,你会怎样?”

调戏人本是她的特长,突然被反调戏,大脑里仿佛有一壶水被烧开,少女面红耳赤地加快脚步。

Scene 04

这次的感冒比想象中要严重一点,连续两天,江容瑶都说不出一句话,喉咙处灼烧般的剧痛丝毫没有减轻,吞咽食物也越来越困难。

理近来找她时,少女正跟着电视节目学手语。

他好奇地看着她比画:“你对手语感兴趣?”

少女指了指喉咙,她哪里有那么好学,要是以后都不能说话,学会手语起码也多一种交流手段。

理近居然能懂她的意思:“你嗓子不舒服?有去医院检查吗?”见江容瑶摇头,他叹息一声,“我陪你去医院,收拾一下。”

少年回了一趟外婆家,骑着一辆摩托车来接江容瑶。

隆冬腊月,他穿着防风衣,戴着手套,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似乎看出江容瑶的疑虑,他笑着给她戴上头盔:“我已满十八岁,有证驾驶,你放心。”

到医院检查过后,医生说如果来晚了可能会发展成肺炎,将她训了一顿。

江智的事就足够让父母操心了,因此江容瑶习惯有点小病小痛都忍着,根本没有生了病要及时去医院的概念。

理近陪她来到输液区输液。他跟护士要了毛毯给她盖上,江容瑶不好意思独享,把毛毯分了一半给他。

路过的护士看到,问他们要不要再拿一条毛巾,他笑着摇头:“没关系,我们紧挨着更温暖。”

这句话让她脸颊滚烫,近距离一看,他的睫毛真是长,笑起来时微眯的眼里像有流光溢彩的玻璃珠。

她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给他: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

他轻拍她的头:“不麻烦,我挺乐意照顾你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无论是病痛还是烦恼都不能向谁倾诉。如今出现一个愿意陪伴她的人,她忽然觉得,有再大的苦难都能克服。

从医院回来,江容瑶在床上躺了一天,生龙活虎地打电话跟理近道谢。

“明天我上山拍山茶花,你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

他们约好明天早上碰头,作为起床困难户,江容瑶提前调了五个闹钟。

正当她兴冲冲地做准备时,忽然接到母亲大人的来电:“明天我们回国,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开心不?”

开心是开心,但为什么偏偏是明天呢?

她嗫嚅着跟理近说明此事,他很开明地说:“没关系,我一个人去。”

她明天并非一定得回家迎接父母,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试探理近。他对她那么好,她没法认为他对自己的感情仅仅是友谊。

他的语气里要是流露出少许遗憾,那她绝对会留下来,可他没有。

江容瑶有些泄气了。她对理近的感情其实有些肤浅,最初是被他的颜值吸引,她做不到即使毫无回应也依旧一往情深,却又不愿放弃。

毕竟,像你这样不嫌我麻烦,还处处照顾我的人,世间仅此一人。

Scene 05

新学期第一周是校庆,话剧社有表演。这是江容瑶争取到女主角的第一部剧,所以寒假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认真地练习。

表演在即,女主角却临时被换成了副社长。

据说某知名导演会来参观校庆。这位导演是话剧社的创始人,他偶尔会回来看看师弟师妹们,有好几位被他看中的师兄师姐现在都已是炙手可热的演员。

副社长是艺术生,顾问老师认为要把机会让给她,就把江容瑶给换了下来。她提出抗议,却被顾问老师驳回。

对副社长而言,这次演出是个好机会。但对她而言,这次演出也意义重大啊。

表演当天,她闷闷不乐地站在台下。密集的人群犹如潮水,她就像一座即将被淹没的孤岛。

突然,有一只手拉住她,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理近带着她走出礼堂,迎面吹来的风将连日来的委屈驱散。

她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来了?”

“是洛琪让我来的,你怎么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才没有哭呢。”她抬起手臂挡住脸,“你转过身去。”

路人不断投来视线,他拉着她往教学楼走去。

他们登上天台,高处的视野开阔,悲伤很快随着眼泪风干。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容瑶连忙拉着理近躲到杂物堆后。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上天台,被抓到就得写检讨。

眼看着巡逻老师一步步走来,少女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还好,老师只随便扫了一眼就往回走了。

她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理近的脸近在眼前,连忙局促地低头。

理近轻笑道:“感觉和你在一起总是要东躲西藏的,真刺激。”

老师离开前把门反锁了,江容瑶只得打电话给洛琪求助。

等待救援时,她跟理近说起自己被撤的事。她跟顾问老师抗议时,老师冷笑着说:“江容瑶,就算让你演女主角,导演也不会看上平庸无奇的你,你就别浪费这个机会了。”

她不想出名,只是想演这个自己辛苦争取到的角色,难道平凡的人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是奢望吗?

他轻拍她的肩膀:“别人的看法不能代表你的价值。我并不觉得你平庸无奇,起码,你……乐观开朗。”

“想了半天才想出这四个字,你会不会安慰人啊。”

理近有些委屈:“确实不会,我以前有个外号叫‘植物人’。”

外公是农大教授,终其一生与作物打交道,少年从小就对植物很感兴趣,很少与人接触。不少女生被他吸引,却又很快失望地离开他。

虽然自第一次见面以来,她俨然麻烦制造机。但是,和她在一起,他居然感觉跟研究植物相比别有一番趣味。

“你是在嫌弃我,还是在夸赞我啊?”

“当然是夸赞,这是目前为止只对植物感兴趣的我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

植物有养分和阳光就能茁壮成长,而人要有所成长,不仅仅是靠吃饭、喝水,还要学会保护自己重要的事物,宽恕他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何去爱一个人。

遇见你以来,我确实开始脱离“植物人”的状态,逐渐变成有感情的人。

明明一次次救她于危难之中的人是他才对。江容瑶悄悄用手指描绘他的侧脸轮廓,他就犹如这早春里的太阳,惹人眷恋。

Scene 06

校庆过后不久,副社长来找江容瑶。

“容瑶,下一部剧我打算向老师推荐你当女主角。我想问,校庆那天跟你关系很好的男生是你的什么人呢?”

听说可以当主演,江容瑶心花怒放,一时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朋友。”

副社长放下心来:“我就说他不可能是你的男朋友吧。你能不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下次的话剧,我保证推荐你当女主角。”

江容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很快就清醒过来,副社长这是在觊觎理近的美色。

哼,她也太小瞧自己了,堂堂江容瑶,怎么会被这点蝇头小利所……好吧,她确实心动。

不过是给出一个手机号码,她就有机会成为主演,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学校话剧社并不算是很大的舞台,但对学生而言,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

“我得先征求他的同意,稍后再告诉你。”

晚上,她打电话给理近,他没有接。

放下手机,自我厌恶犹如涨潮般将她淹没,出卖理近或许能让她如愿以偿,但是今后,她还有什么能牺牲的呢?

她内心深处明白,理近如果知道的话,他们之间很可能就没有未来了。

理近很快回拨过来:“我刚刚在浇花,你有事?”

“没事……就是突然很讨厌自己。”

他沉吟片刻,轻笑道:“要不出来兜兜风吧。”

理近骑车带她到梧桐山脚下,暮色四合,两人并肩坐在风干的石头上。

天黑以后,江容瑶立刻明白理近为何会带她来这里。

城市的街灯设置在七点亮起,时间一到,街灯犹如一朵朵发光的蒲公英,涨潮般由远及近地涌到山脚下,整座城市霎时成为繁星之海。

“这里是我珍藏的美景,很壮观吧?天黑以后,人的视线或许会被遮蔽,但不要忘记还有照亮夜路的明灯存在。人无论跌落到多黑暗的地方,都会向往光明。当你感到沮丧或难过时,多去看那些发光的人和事。这是我自创的光明疗法。”

他的声音落进风里,仿佛一缕抓不住的月光:“不知我有没有机会成为你的明灯,听你说说你的迷茫?”

“谢谢知心哥哥,我的烦恼已经解决了。”

该怎么做,她心里其实有数,就差谁在后面推她一把。

归途,理近开得很慢。沿路的街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影到地面,亦步亦趋,宛若两只比翼双飞的候鸟。

江容瑶回到家,第一时间就给副社长打电话:“我朋友说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你还是死心吧。”

说完,她扬眉吐气地挂断电话,决定退出话剧社。

她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想起理近,不由得傻笑起来。

傍晚吹了风,江容瑶又发高烧了。她还不忘打电话骚扰理近,打着病人最大的名号,让他给自己读恋爱小说。

理近的声音很好听,她看小说时,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亲口说出那些腻死人的情话的情景。正常情况下,这点小心思她可说不出口,可此时她发烧有些神志不清,胆子也跟着肥了起来。

家里没有恋爱小说,理近便随手拿了本语文书给她读文言文。反正她都烧得神志不清了,估计也听不清他读的是什么。

待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他合上书,轻声说道:“晚安。”

他看向墙上的挂历,仅仅是一句再见,他却忽然说不出口。

Scene 07

周末的午后,江容瑶闷闷不乐地回到家。

家人难得都在,父亲让她坐下:“瑶瑶,我们来开个家庭会议。”

寒假时,父母带江智到日本联系到了医院。据说那家医院有最权威的医疗队伍,很有把握能治好江智的病。而父亲要到日本开发新项目,所以他们打算举家搬去日本。

听说这个决定后,江容瑶有种难以言说的绝望。

今天上午,她跟理近出发去梧桐山踏青,为网站更新照片,和副社长狭路相逢。

看到副社长过来打招呼,她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对外貌颇为自负的副社长追问理近:“你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莫非,你喜欢的是她这种类型?”

理近一头雾水,正要表态,江容瑶已先一步否定:“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

三中毕竟是重点中学,对早恋管得还是比较严格的,万一副社长去告状就不好了,她不想给父母添麻烦。

副社长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不依不饶地对理近说:“你应该不知道吧,我说推荐江同学做下一部话剧的女主角,她就立刻答应把我介绍给你。在她看来,你也并没有多重要啊。”

副社长走后许久,他们都没有说话。

终于,理近发话了:“瑶瑶,你跟她强调我们是朋友,是害怕得罪她,从而失去主演的机会吗?在你心里,我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主演的机会?”

当时没有果断拒绝确实是她的错,可她都已经写好申请表打算退出话剧社了,他怎么能这样想?

于是她赌气说道:“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他眼神黯淡下去,他心里仿佛有什么随着她的话熄灭了。

“外国语高中的学生通常会出国留学,一旦出国后,我就见不到你了,所以我想留在国内。本来想等说服父母后再告诉你的,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如果对你来说,我不过是普通朋友的话,那我为你留下也不过是自作多情。”理近看向她,“今天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人总是注视着一个地方,视线会变得狭隘,看不见其他地方的风景;人总是注视着一个人,心胸会变得狭隘,容不得那个人的任何背叛。

我的心变得太小,而你占据了太多的位置。你的一言一行都对我造成巨大影响,你再微小的伤害,也会给我带来莫大的痛楚。

他走后,太阳晒得脸颊生疼,江容瑶将脸埋进臂弯。

人在感觉受伤时,很容易逞一时之强,口不择言。当明白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往往为时已晚。

对理近一无所知时,她肤浅地被他的外表所吸引。但是,世界上美好的皮囊千千万,她一路走马观花,遇见那么多人,现在,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无人能撼动。

这份心情不是心血来潮,早已如同养分融入她的灵魂,成为她的一部分。

她不敢想象没有他的世界会是怎样的。

Scene 08

江容瑶决定去外国语高中找理近,跟他坦白自己真实的想法。

外国语高中的围墙很长,她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墙上有大幅的粉笔涂鸦。涂鸦里有个错别字,她一时手痒,捡起粉笔头修正了错别字。

改完后,她发现有个穿校服的女生正惊恐万状地打量着她,并大声喊道:“校警叔叔,犯人出现了!”

江容瑶被校警押送到保安室,后知后觉地想起某个传闻。这学期以第一中学为开端,各大高中的围墙次第沦陷,被人留下大幅涂鸦。学生们将犯人称为“涂鸦大盗”,目前已有多所高中遭殃。

“呜呜呜——我真的不是犯人……”她只是来找理近的。

无论她怎样解释,校警大叔都不相信,还说要她叫家长过来。放学时分,听说“涂鸦大盗”被抓,很多学生跑过来围观。

江容瑶使劲挡着脸,不抱任何希望地发信息向理近求助:我在你们学校的保安室,救命啊!

出乎意料的是,理近很快赶了过来,她抽抽搭搭地跟他说清楚事情的经过。

他扫了一眼涂鸦,将少女拎到围墙边比较:“她跳起来都够不到最上面的画,现场又没有垫脚的物体,因此,她不可能是犯人。”

证明她的清白后,江容瑶很快被释放,她又给他添麻烦了。

理近带她参观学校,他们沿着荷塘往前走,她嗫嚅着道歉:“前几天的事是我不对。”

“我也有错。”理近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你来得正好,我刚好要告诉你我要去留学的事,七月份出发。”

他先一步把所有挽回的余地封死,他们之间已成定局。

于是她只能没出息地笑道:“真巧,我也准备去日本。”

“嗯,我听洛琪说过了。你想去哪儿就尽管去吧,无论到哪里,我相信我们总能相遇。”

后面的话她根本再听不进去,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她,即使她放声痛哭也是多余的。

她有什么资格失落呢?即使他为她放弃前途,她也无法跟家人分离,为他留下。

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渴望坐享其成,期待有人为自己奋不顾身,却没有勇气为谁牺牲。

青春里的落幕,往往没有多少是能够轰轰烈烈的。更多的是无疾而终,犹如墙缝里的花艰难地绽放,再悄无声息地消失。

理近走后,江容瑶独自来到梧桐山脚下。

夜晚来临时,街灯亮起,视线模糊一片。某人传授的光明疗法没有奏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远方一盏盏的灯光变成了白色的羊群,她就是一只被牧羊人遗忘的迷途羔羊。天地之大,她恐怕再也遇不到他。

Ending

九月盛夏,江容瑶出门去参加花火大会。

她刚到新家不久,语言不通,尚未适应陌生的环境。她越发怀念从前的人和事,可惜,一切都没法从头来过。

街上的人潮将形单影只的她淹没,夜风有些凉,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在河坡边坐下,忽然收到洛琪的语音电话。

“瑶瑶,告诉你一个独家惊喜。你还不知道理近留学的地方吧,他就在……”

“啪”的一声,各色焰火绽放于夜空,人群骚动起来,将洛琪的声音覆盖。

江容瑶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有人跨越人海朝她走来。

夕阳在他身后绽放出万丈光芒,犹如燃烧的海洋。从高空俯瞰,他应该像一尾逆流而上的游鱼,穿过命运的洪流走向她。

“我说过的吧,无论去到哪里,我们都能相遇。”

头顶盛大的焰火一朵朵绽放开来,他出现后,陷入黑夜的世界刹那间光明满溢,爱情盛大地拉开帷幕。

据说这个星球的人生来就被赋予着使命,我降临于世的意义,一定是为了遇见名为你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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