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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face

新版自序

我自幼爱读闲书,小学六年级的成绩簿上便有老师对我的评语:“爱看闲书,不太专心功课。”

香港城市大学有学生二万余名,教职员近三千名,我的工作很繁重。但是1997年夏秋之交,当香港电台负责人邀请我在成立不久的普通话台主持一个每周一小时的节目时,我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以看闲书般的心情答应了。

节目取名“张信刚随想曲”,为的是可以天南地北任意发挥,但是本质上我仍希望自己的节目具有文化气息,并能把知识性和趣味性结合起来。无奈经常因事前准备不足,要到播音时才随想随讲。也正是因为如此,节目的内容倒如实反映了我自己的知识结构和兴趣所在。“张信刚随想曲”这个节目持续了一年,电台说听众的反应很不错。

2000年,香港天地图书公司出版《张信刚随想曲》,把它收入为迎接新世纪的到来而专设的“天地文库”中。2001年,北京三联书店发行此书的简体字版,取名《大学之修养》,副标题是“张信刚人文随想”。十几年过去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建议由他们出新版。我自己把旧书翻阅一遍,很庆幸自己当时的说法和看法都经受住了时间的检验,而且这本书的内容和格式和今天许多人提倡的“通识教育”不谋而合。故而我欣然同意将《大学之修养》重新出版,以“张信刚人文通识三十六讲”作为副书名。

再版之际,我想介绍一下做电台节目时的一些背景情况。

第一,那时香港刚刚回归。回归前夕,1997年6月,我在香港的《信报》发表了一篇题为《谈心理回归与文化认同》的文章,认为香港的大学生需要增加对中华文化的认识,并且也应该参与中华文化的振兴。所以我在节目中有不少关于香港与内地如何交融以及对中国文化的探讨。

第二,我当时正在积极筹划落实我1996年刚一到任城市大学时就提出的两个倡议。其一是无论哪个专业的本科生,都必须修读六个学分的中国文化课程;我做节目的同时,也正在积极筹备“中国文化中心”。其二是有鉴于香港的电影业曾在国际上颇占地位,但是到了1996年香港电影已经面临衰落,所以我建议大学建立一个“创意媒体学院”,培养一些能够用最新科技手段创作叙事或者表意影视故事的新型人才。这两项是我脑中经常出现的考虑,也常和这两方面的人才接触。所以我对节目的选题往往跟当时的思考与接触有关。

曾有朋友说我在行文和演讲时,常常驰骋千里。这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我有拉杂兼跑题的倾向。针对这个评语,我也曾自诩我的文章和演讲是“昌龄体”,把唐代诗人王昌龄当作附身符。他在《出塞》里写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他把秦时的明月、汉时的关同龙城飞将的万里长征都联系在一起,但最终他还是点明了主题,“不教胡马度阴山”。

本书里有些篇章的确像是杂乱无章,前前后后什么都有,事实上我当时以为自己心中还是“明白”的。是不是果真如此,我想新版《大学之修养》的读者都有机会判断,在这里我不做揣测。

1998年秋天,“张信刚随想曲”这个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香港城市大学“中国文化中心”正式揭牌。揭牌后不久,我做了第一个“中国文化讲座”,题目是“从活字版到万维网”,提到我们祖先发明了独特的文字,首先使用印刷术,但是现在却非常需要借用近代欧美人创造的万维网新科技(请见本书“印刷”随想篇)。在这个讲座里,我谈了人文与科技、经济与文化之间的互动关系,也对几个世纪来中华文明与欧美文明的交流做出了观察。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这一年的节目其实主要是围绕着这几个主题进行空中通识教育。

通识教育不是零碎信息的随机拼凑,而是在一个已有的知识结构下从多维的角度去进行探讨(请见本书“知也无涯”随想篇)。它以多个学科的知识为出发点,以演绎与归纳并用的方法进行探索,目的是求得更高层次、更全面的综合认知。这样得来的知识,往往就是对未来的崭新事物作出分析和判断的基础。

当年做节目的时候,我心中假想的听众是香港的大学生。现在《大学之修养》再版,我心中的假想读者仍然是在校的大学生们。对于不少年纪尚轻的大学生来说,我在电台说这些话时他们恐怕还在襁褓之中,甚至还没有出生。所以关于这本书,我虽然认为它具有当代性,有些读者们却可能会认为它有的只是历史性。这是时间推移世代交替的必然现象,但我十分乐意和年轻读者们交流。

本书的上辑是我个人的独白,下辑是我与十四位嘉宾的对谈录。这些朋友们既愿与我同做广播,又同意出版我们的对谈,因此我要向他/她们致以双重的谢意。

在做节目时为我当助理的杨子矜女士,本身就是知名节目主持人。她的帮助使我录制节目时轻松愉快,在新版出书之际,特此表达对她的感谢。

承蒙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刘瑞琳总编辑和她几位同事的盛意和努力,旧作《大学之修养》才有机会出新版,谨在此诚意致谢。责任编辑对新版的整体编辑方针、篇章次序的排列、插图的选择和文中音乐播放的处理都做了很好的建议,使这本书能够“旧貌换新颜”。在此要特别向他致谢。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妻子周敏民是每次都收听广播的忠实听众,在辑录成书的过程中,她以一贯的认真态度为本书的文字润饰和校订花了不少工夫。按说老伴的鼓励和协助本不必在这里特意言谢,但今年9月恰是我们结婚五十周年。对于和我共同走过五十年,甘苦与共的妻子、朋友、顾问,我不能不由衷地说一声谢谢,并把新版的《大学之修养》献给她。

张信刚
2015年9月 C5Kcgdj/WTBiivxweT841jPl8m3sujRyYn4mDsxSX3nNcUTPphZdsEAwxo9ZE/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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