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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遭遇海难,流落荒岛

来到巴西不久,船长就介绍了一位种植园主给我认识。这个人和船长一样是个正直无私的人,他有一个甘蔗种植园和一个制糖厂。我在他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了解了一些种甘蔗和制糖的方法。我看到巴西的这些种植园主生活富裕,而且都是在短时期内就发家致富了,所以我决定取得巴西的居留证,也在这里做个种植园主。

与此同时,我想方设法把我寄存在伦敦的那笔钱汇到巴西来。为了获得入籍证件,我倾尽所有买了一些没有开垦过的土地,计算了我将要从伦敦收到的资本之后,制订了一个经营管理种植园和定居的计划。

在这里,我认识了我的邻居威尔斯,他是葡萄牙人,生于里斯本,父母都是英国人。当时,他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我之所以称他为邻居,是因为我们的种植园紧紧相邻,而且我们也经常来往。因为我们的资本很少,在最初的两年,我们只种些粮食用来生活。但是不久之后,我们就渐渐走上了轨道,事业有了起色。到了第三年,我们开始种一些烟草。同时,我们又各自购买了一大块土地,准备来年种甘蔗。这时,我们都因为缺乏劳动力而苦恼起来,我开始后悔把佐里给了船长。

因为心情沮丧,我想着自己一路的经历,觉得自己做过的选择从没有对的。如果我当初听了父亲的话,就可以留在家里做富裕的中产阶级,何必像这样流落异乡受苦。而且,我在家里一样可以做种植园主。何必像现在这样,举目无亲,在荒山僻壤与野蛮人为伍。而且,我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我的音讯。

现在在这里,我没有朋友,只是偶尔和我的邻居交流,靠着自己的双手辛勤劳作,然后反省自己的人生和选择。我觉得老天爷对待每个人都是公道的。我之所以过着现在这般荒岛难民一样的生活,就是因为我不满足于在家里过那种平庸的生活,做了选择。这些选择,导致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在我的辛勤经营下,种植园的计划有了眉目。这时,我的朋友,就是在海上救我的船长,又回来了。这次他停靠在这里,是为了在这里装货,等货物装完之后再出发。这次航行将持续三个月左右。我对他说我在英国还有一笔小小的资金,船长诚恳地建议我写封信,用一份正式委托书请那位在伦敦替我保管存款的人把钱汇到里斯本,交给我指定的人,再用那笔钱置办一些这里需要的货物。等到船长顺利航海回来时,就帮我一起运来。但是船长觉得海上航行是冒险的行为,因此他建议我先用一半的资本,也就是一百英镑,冒一下险。如果一切顺利,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支取另一半。那样,即使出了问题,我还剩下另外一半的钱来接济自己。船长的建议确实是万全的良策,我按他的要求,给保管我存款的以前那位船长的遗孀写了一封信,又写了一份委托书,交给了这位葡萄牙船长。

在给那位遗孀的信中,我详细叙述了我所有的经历,以及现在这位葡萄牙船长对我如何的慷慨和仁慈,还有我目前的境况。另外,我把我需要的货物详细地列了一个单子。这位遗孀拿到我的信之后,知道了我的遭遇,不仅把钱全数交了出来,还从自己的积蓄中拿出一笔钱酬谢了葡萄牙船长,用来报答他对我的恩情。

后来,我用那一百英镑购买的货物让葡萄牙船长安全地运到了巴西。这些货物中,有各式各样的工具,都是对经营种植园有用的。甚至我没有想到的,船长也替我带来了。对此,我真是感激不尽。毕竟在当时我还是个种植园新手,经验不足。我收到这些工具时,真是喜出望外。葡萄牙船长还从那位遗孀给他的谢礼中拿出五英镑给我买了一个仆人,这样在之后的6年里,他将不收任何实际的报酬为我服务,我只需要给他一点儿我们自己种的烟草就行。

在我的货物里有布、绒、粗呢等,这些都是地道的英国货,还有一些货物是这里特别贵重和需要的物品。我想办法高价出售,结果赚了4倍的利润。现在,我的种植园的发展情况已经大大超过了那位邻居。我又买了一个黑奴和一个欧洲仆人。

我很快就发家致富了,生意做得很好,资金丰厚。这时,我的脑子里又开始充满了各种不切实际的计划和梦想,这些念头往往可以毁掉最有头脑的商人。如果我在这里安居乐业,生活必定是富足舒适的,但是我就是这样,永远不满足于现状。从第一次离家之时,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以后我吃的所有苦,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造成的。一旦生活安逸富足,我就开始异想天开,把自己抛入人世间最不幸的深渊。

现在,让我慢慢说那些以后发生的事情吧。我在巴西待了4年,种植园事业兴旺发达,我结交了很多商人和种植园主,也学会了当地的语言。在我和这些商旅以及经常来往港口的生意人谈话的时候,跟他们说了我去几内亚做生意的经历,我对他们说,与黑人做生意真是太容易了,只要用一些杂七杂八的货物,什么假珠子啦、玩具啦、刀剪啦,以及玻璃制品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换来金沙、几内亚香料以及象牙之类的贵重物品,还可以换来黑奴。巴西当时正需要大量的黑奴劳动力。

每当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仔细地听着,尤其是买卖黑奴这件事情,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当时,贩运黑奴的生意还刚刚开始。从事贩卖黑奴的商人必须签约,保证会为西班牙殖民地和葡萄牙殖民地供应黑奴,而且还需要获得西班牙国王或葡萄牙国王的批准。当时,贩运黑奴是一种垄断的贸易,所以在巴西黑奴进口的数量不多,价格也昂贵。

有一次,在我和一些熟悉的朋友又起劲地谈论黑奴的事情的时候,有三个人来找我,他们说了他们的计划,前提是我必须对这个计划保密。他们都像我一样有种植园,但是都缺乏劳动力。他们准备用一条船去几内亚,弄一些黑奴回来,回巴西后把黑奴偷偷送上岸,然后大家均分到各自的种植园里去。他们希望我帮他们管理船上的货物,并经办几内亚海岸交易的事务。他们向我提出的优惠条件是,我可以不出一分钱,但是回来后他们会和我均分黑奴。

当时,我已经将种植园经营得不错,再过两三年,那在英国存放的一百英镑再汇来,加上种植园的积蓄,不愁挣不出三四千英镑的家当,而且还会不断增加。对于一个这样境况的人来说,再去航海冒险,实在太荒唐了。但是,我这人就是这样,根本抵御不了出海的诱惑。我怕自己出海遇险,于是正式立下一份遗嘱,安排了我的种植园和财产。我写明我的种植园和财产全部交给我的救命恩人葡萄牙船长处理,他有一半继承权,另外一半他必须帮我运回英国。

安排好种植园,写好遗嘱之后,我把船装备好,把货物也装好,就准备出海了。我上船那天是1659年9月1日。这是一个不吉利的日子,8年前,我不顾父母的反对,不顾自己的利益,从赫尔市上船离家,也正是在9月1日。

我们的船上装有6门炮,船上除了船长、他的小仆人和我之外,还有14个人。船上没有装载什么大件的货物,只是一些适合与黑人交易的假珠子、玻璃器具、贝壳以及一些其他新奇的零星杂货,望远镜、刀子、剪刀、斧子等。

船开了之后,我们一直沿着海岸向北航行,计划行驶到北纬10~12度之间后,横渡大洋,直抵非洲。在当时,这是一条从南美去非洲的常用航线。这一路上天气很好,就是有些热。过了圣奥古斯丁角之后,我们的航向变成东北偏北,沿着这条航线,我们行驶了12天之后穿过了赤道。在我们到达北纬7度22分的时候,遇到了一股强烈的飓风。这股飓风从东南刮来,一直强劲地刮了12天,让我们一筹莫展,只得听天由命让船随浪漂流。在这12天里,我每天都担心船会被大浪吞没,船上的其他人也基本跟我一个想法。

在这场危机里,船上的一个人因为患热病死去了,还有一个人和船长的小仆人被大浪卷到海里去了。到了第22天,风暴稍微平息了些。船长尽其所能仔细地观察,发现我们的船已经被刮到北纬11度左右,圣奥古斯丁角以西22经度的地方。船长发现,我们的船在巴西北部或圭亚那海岸,并且我们已经过了亚马孙河的入海口,靠近那条号称“大河”的俄利诺科河了。这时,船长和我商量,他想把船开回巴西海岸,因为船已经渗漏得很厉害了,而且被损坏得非常严重了。

我反对回巴西,和船长一起查看航海图,发现除非我们能到达加勒比群岛,否则就得不到救援。后来,我们一致决定到巴尔巴多群岛去。据我们估算,只要我们能避开墨西哥湾的逆流,在大海里航行,就可在半个月之内到达。在那儿,我们可以把船修一下,补充食物和人员,然后才能向非洲海岸进发。

制订好计划之后,我们改变航向,朝西北偏西方向驶去。但是,船在海上,航向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在北纬12度18分这个地方,我们遇到了第二阵暴风,风势与前一次同样凶猛,把我们的船向西方刮去。最终,我们偏离了当时正常的贸易航线,远离了人类文明地区。至于回国的事情,我们就不想了。狂风不停地吹着,情况十分紧急。这天早上,船上忽然有人大喊:“陆地!”我们刚想跑出舱外,去看看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船却突然搁浅在一片沙滩上动弹不得。这时,滔天巨浪不断冲进船里,我们预感到了死亡,都躲在船舱里,逃避海浪的冲击。

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能体会我们当时的心境的。我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是岛屿还是大陆,有没有人烟。我们当时只知道,船支撑不了多久了,随时都可能被撞成碎片,除非风会突然停止。那时,大家坐在一起面面相觑,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这时,发生了幸运的事情,风渐渐小了,船也没有被撞得粉碎。船上的一只小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冲进海里不见了,我们拿起另外一只小艇,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把它放进海里。那时,我们都觉得大船随时都会被撞得粉碎。有些人甚至还说,船实际上已经破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大副抓住那只小艇,大家一起用力,把小艇放到了大船旁。之后,船上的11个人全部上了小艇,解开缆绳之后,我们就听凭上帝和风浪支配命运了。虽然风小了一些,但是海上依然是波涛汹涌,我想起荷兰人把暴风雨中的大海称为“疯狂的海洋”,真是没有比这个表述更形象的了。

我们的小艇没有帆,只能靠人用浆划行。大家都怀着赴死的决心,因为我们知道只要小艇一靠近海岸,马上就会被波浪撞个粉碎。但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顺着风势,拼命朝前划。此时,我们唯一希望的是进入一个海湾或河口,侥幸把小艇划进去。但是,我们划了一阵发现,既看不到海湾或河口,也看不到陡岸。而且,越靠近海岸,我们越觉得陆地比大海更可怕。

就在我们奋力前进的时候,忽然一个巨浪扑了过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喊叫,小艇就被巨浪打了个底朝天。我们都落到了海里,东一个,西一个。大家还来不及喊一声“哦,上帝啊”,就通通被波浪吞没了。我当时心乱如麻,在巨浪里浮浮沉沉,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最终,我被海浪冲上了岸,虽然被海水灌得半死,但我头脑是清醒的,看到自己已经躺在了岸上,我立刻爬起来朝陆地跑过去,因为我害怕第二个浪头打来时再把我卷入大海。但是,我还没有逃脱,海浪就扑了过来,这时,我只能尽力屏住呼吸浮出水面,并竭尽全力向岸上游去。我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炸了。

经过几番努力和挣扎,我被海浪冲撞到了一块岩石上,我顿时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等第二个浪头打过来,我就会被憋死。幸好,在浪头还没有打过来之时,我已经苏醒了。我立刻紧抱岩石,等海水一退,又往前狂奔一阵,跑近了海岸。后一个浪头赶来时,只从我头上盖了过去,已无力把我吞没或卷走了。我又继续朝前跑,终于跑到了岸边,攀住岸上的岩石,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这时,我总算是脱离了危险,心里感到无限的宽慰。

我一边休息,一边仰天长叹,感谢上帝让我绝处逢生。这时,我深深地体会到那种死里逃生、喜不自胜的心情,这真是难以言表。我休息了一会儿,遥望那只搁浅了的大船,这时海上烟波迷茫,船离岸很远,只是隐约可见。这时,我开始环顾四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看则已,一看我的情绪立刻跌入谷底,虽然我上了岸,但是也只是从一种绝境走入另一种绝境。我浑身湿透,没有衣服可换;我又饿又渴,也没有任何东西吃喝。我看不到有任何出路,除了饿死,就是被野兽吃掉。现在,我身上除了一把小刀、一个烟斗和一小匣烟叶,再没有任何东西。我心急如焚,像疯子一样跑来跑去。夜色降临的时候,我想到野兽会出来觅食,更是绝望至极。

我看了一阵子,发现附近有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看上去有点像纵树,我想出的唯一办法是:爬上树坐一夜,然后等第二天再说。之后,我从海岸向里走了几十米,想找些淡水喝,幸运的是我居然找到了。喝完水,我又取了点烟叶放到嘴里充饥,然后爬上树,尽可能躺稳。之前,我还从树上砍了一根树枝,做了一根短棍防身。因为太疲倦,躺下不久我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此时,风暴已过,天气晴朗,海面只有微小浪花。而且,我看到那只搁浅的大船,在夜里被潮水浮出沙滩后,又冲到先前将我撞伤的那块岩石附近,离岸仅一海里左右,并且还好好地停在那儿。我想着,如果我能到大船上去,就可以拿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了。

我从树上下来,发现那只用来逃生的小艇被风浪冲到了陆地上,离我大概两英里。我沿着海岸向小艇走去,但发现小艇与我所在的地方横隔着一个小水湾,约有半英里宽,于是我又折了回来。到了下午,海面风平浪静,潮水也已远远退去。我大概计算了一下,如果我游个几十米,就可以到达大船。想到这里,我又难过起来,想着昨天如果我们不下到小艇里,所有的人都会没事,这样我就不必孤苦伶仃了。

我哭了一会儿,想到现在悲伤也于事无补,我决定先上大船去。当时,天气炎热,我脱掉衣服,跳下水去。可是,当我游到船边时,却没办法上去,因为船已搁浅,离水面很高。我绕船游了两圈,忽然发现一根很短的绳子,那绳子从船头上挂下来,绳头接近水面。我抓住绳子往上攀登,进入了船的前舱。

此时,我发现舱底进满了水,因为搁浅船尾上翘,船头几乎都浸在水里,所幸船的后半截没有进水。我急着查看哪些东西损坏了,哪些东西还完好无损。首先,我发现船上的粮食都没被海水浸泡。这时,我想要先吃点东西,于是走到面包房去,把饼干装满了衣袋,同时边吃边干其他活儿,因为我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之后,我又在大舱里找到了一些甘蔗酒,就喝了一大杯提神。此时,我最想要的就是一艘小船,好把我需要的东西统统运到岸上去。但是空想是没用的,我决定动手,船上有几根备用的帆杠,还有两三块木板,一两根多余的第二接桅。我从这里开始,用绳子把这些木头绑好,又把它们一一用绳子拉近船边,把四根木头绑在一起,两头尽可能绑紧,扎成一只木排的样子,又用两三块短木板横放在上面。虽然这些工作异常辛苦,但是因为我急着运送东西上岸,也就不在乎辛苦了。

木排做好之后,我开始考虑该装些什么东西上去,还要防止东西被海浪打湿。思考一阵,我想出一个办法,先把船上所能找到的木板都铺在木排上,然后打开三只船员用的箱子,清空它们,再把它们一个个吊到木排上。第一只箱子里装主要的食品:粮食、面包、米、三块荷兰酪干、五块羊肉干,还有一些剩下来的欧洲麦子。我找到了船长的酒,里面有几瓶烈性甜酒,还有五六加仑椰子酒。我把酒放在一边,因为没有必要把酒放进箱子,更何况箱子里已经塞满了东西。

就在我奋力忙碌的时候,海水开始涨潮了,虽然海面还是风平浪静,但是我留在岸上的上衣、衬衫和背心全部被冲走了。这真让我沮丧,因为我现在只穿了一条长短及膝的麻纱短裤和一双袜子。我又开始在船里找衣服,但是也只挑了几件目前要穿的。之后,我开始找工具,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即使是整船的金子也没有工具值钱。我找到了一个木匠的箱子,并把它放到了木排上,最后,我又找了一些没有被海水浸泡的弹药。另外,我还发现了两把锯子,一把斧头。装完货物之后,我驾起木排向岸上进发。

因为我不熟悉地形,划了一会儿,木排的一头忽然一下子搁浅在沙滩上,另一头还漂在水里。只差一点儿,木排上的货物就全部滑到水里了,我竭尽全力用背顶住那些箱子,不让它们下滑。但不管我怎么用力也无法撑住木排,这样,我只能死死顶住箱子,无法脱身做其他事情。就这样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潮水继续上涨,木排才稍微平衡。又过了一会儿,潮水越涨越高,木排又浮了起来。我用桨把木排向小河的入海口撑去,终于进入了河口。

我观察了一下小河两岸的地势,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停靠。最后,我在小河的右岸发现了一个小湾。历经艰辛,我终于把木排驶到了最浅的地方。我用桨抵住河底,尽力把木排撑进去。可是,这一带的河岸又陡又直,我找不到可以登岸的地方。为了避免木排上的货物滑到海里,我只好用桨作锚,把木排一边固定在一片靠近河岸的、平坦的沙滩上,等待潮水涨高,漫过沙滩再说。后来,如我所愿,潮水上涨漫上沙滩,我把木排撑过去,用两支断桨插入沙滩,前后各一支,把木排停泊好,继续等待潮水退去,然后把木排和货物平安地留在了岸上。

接下来我开始找安放东西的地方,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有没有野兽,所以需要确保弄来的东西万无一失。我发现在离我不到一英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山,我拿了一支鸟枪、一支手枪和一筒火药,向那山顶走去。爬上山顶之后,我才看清楚自己原来在一个海岛上,这里四面环海,看不见一片陆地,西边有两个比这个海岛还小的岛屿,大概离这里有十五海里,我不禁万分悲伤。

而且,我还发现,这个海岛非常荒凉,没有人烟只有野兽出没,虽然我还没有发现野兽的踪迹。我还发现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鸟类。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一只大鸟停在一棵树上,我朝它开了一枪,枪声一响,整个森林里飞出无数的鸟儿,顿时一片鸟叫,乱成一团。我将那只打死的鸟捡起来,发现它的肉酸腐难吃,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此时,我觉得我对海岛的环境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回到木排旁边,把货物搬到岸上。一直忙到天黑,我担心野兽袭击,于是用运到岸上的那些箱子和木板,搭成一个像木头房子似的住所,把自己围起来。至于吃什么,我还没有想出办法。在原先打鸟的地方,我曾见过有两三只野兔一样的动物从树林里跑出来。

此时,我想着大船上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比如绳索和帆布,我决定再去一次大船,拿我需要的东西。因为我知道,如果再刮大风,船就会彻底被毁掉。这样想着,我就开始琢磨再次上船的办法。如果用这个木排的话,肯定是不行的,那么我只有等到潮水退去后,像上次那样游过去。下定决心,我就立刻行动。

我在木屋里先脱掉衣服,只穿一件衬衫、一条短裤和一双薄底鞋走了出来。

我像上次那样上了船,又做了一只木排。因为有了经验,我这次做的木排轻巧很多,而且我也不再装那么多货物了,但还是运回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有三袋钉子和螺丝钉,一把大钳子,二十来把小斧,还有一个磨刀砂轮。把这些东西放好之后,我又拿了一些炮手用的物品,特别是两三只起货用的铁钩,两桶枪弹,七支短枪,一支鸟枪,一小堆火药,一大袋小子弹,还有一大卷铅皮。但是铅皮太重,我没办法把它从船上吊到木排上。

除此之外,我还搜集了我能找到的所有男人穿的衣服和一个前桅中帆,一个吊床和一些被褥。这些东西都被我装在第二只木排上,并被我平安运到岸上。这是最让我感觉欣慰的。

一开始,我担心野兽会来吃我的食物,但是过了一阵儿,也只看到野猫一样的动物从箱子旁经过,我扔了一点儿食物给它,它闻了闻就吃了下去。当它还想要的时候,我把它赶走了,因为我自己的食物也实在不多。

第二批货物上岸之后,我很想把两桶火药打开,分成小包藏起来,但是火药分量太大,我得先用船上的帆布和砍好的支柱做一顶帐篷,把凡是经不起雨打日晒的东西通通搬进去。之后,又把那些空箱子和空桶放在帐篷周围,以防人或野兽的突然袭击。

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之后,我又用几块木板把帐篷门从里面堵住,门外再竖上一只空箱子。之后,我在地上搭起一张床,脑袋两边放两支手枪,床边再放上一支长枪,总算能上床睡觉了。整晚我都睡得很安稳,因为辛苦劳动了一天,我实在疲倦极了。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趁退潮时上船,每次都运回些东西。我甚至把受潮的火药也运了回来,还有我把船上的帆都拿了下来,因为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帆,而是帆布。就这样搬了五六次之后,我本来以为船上没有什么东西可搬了,不料又被我找到了一大桶面包,三桶甘蔗酒,一箱砂糖和一桶上等面粉。这真是意外收获,我把它们都平安地运到了岸上。后来又去了几趟,弄了一些锚索和铁器。

现在,我已经到这个海岛上13天了,到船上去了11次。当我正准备第12次上船时,大风又开始刮起来了,但我还是在退潮时上了船,尽管我以为不可能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结果还是有新发现。我找到了一个有抽屉的柜子,从那里找出了两三把剃刀,一把大剪刀,十几副刀叉。在另一个抽屉里,还发现了许多钱币,有欧洲的金币,还有巴西的、西班牙的银币,我觉得很好笑。“你们这些废物!现在你们什么用处也没有。”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拿走了钱币。我一边把钱用一块帆布包好,一边考虑再做一只木排,正当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发现天空乌云密布,风也刮得更加猛烈。不到一刻钟,一股狂风从岸上刮来。

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从岸上刮来的风,做木排也没有用处了,我得赶紧趁着没涨潮,迅速离开这里。于是,我跳下水,游过船和沙滩之间那片狭长的水湾。这一次,由于带的东西太重,再加上风势越刮越强劲,我游得很吃力。在潮水上涨不久后,海面上便刮起了风暴。

我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帐篷,在家里安心地躺下来,四周是我全部的财产,这让我感到安稳踏实。大风整整刮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晨,我朝外面一看,那只船已经无影无踪!我心里希望着那艘船可以漂回这个海岸,不过又一想,那船上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拿了。

这时,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保护自己的事情上,防备野人或者是野兽的袭击。我想了很多办法,考虑建造什么样的住所,是在地上挖个洞,还是搭个帐篷呢。最后,我决定两种都做。 jvXhHZuM0ezKqVEYdOmmxiuUF249av1774TnFgyMK+v/nwIhDEZaEM/1d8Sp950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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