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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就一直这样孤独地生活着,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找到,直到六年前的一天,我在执行一次飞行任务的时候,飞机因为飞行故障降落在撒哈拉沙漠里。当时,飞机发动机的零件损坏了,幸好当时飞机上面没有乘客,不幸的是,也没有一名机械师跟随我执行这次任务,我只能一个人尝试着对飞机进行修理。

要知道想修好飞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且能不能修好这架飞机还关系到我的生死,因为降落在这个大沙漠中,缺少水源是威胁生命的一个重大问题。

故障发生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在这个远离城市的沙漠里面,那时候,我感觉自己比漂浮在汪洋上的一叶小舟上面的幸存者更加孤独。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一个可以称之为奇怪的小声音吵醒了,我的想象力是多么的奇特。只听见他对我说:“你能帮我画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吗?”

“什么?”

“我说,让你帮我画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当时的我,脑子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我用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诧异地打量着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在我的身边站着一个奇怪的小家伙,他正在用十分严肃的目光打量着我。

说句实话,我所画的这幅画和他本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但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造成的。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大人们对我绘画作品的否定,让我对画画丧失了信心。除了那两幅“敞开”和“关着”肚皮的蟒蛇之外,我再也没有其他的绘画作品了。

我诧异地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你千万不要忘了,那时候的我独自一人流落在荒漠中,而我眼前的小家伙也像是迷路的样子,但他没有表现出很饿或者口渴和疲劳的样子,在他的眼中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恐惧,在我看来,他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迷路的孩子,我惊愕地看着他,过了好长时间,我才从牙缝儿里面挤出几个字:“那个……请问你一下……你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他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仿佛要开始说一件严肃的事情,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述起来:“请问……你能不能……帮我画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在一般情况下,当人们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震慑住的时候,当时的我就是被眼前这种情况震慑住了,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受自己控制了。这件事情让我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当我承受着来自死亡的威胁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小家伙要求我拿出口袋里的纸和笔,为他画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我好像只学过算数、历史和地理等学科,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学过绘画,我沮丧地告诉那个小家伙,我没有学过画画,他却满不在乎地说:“你只要帮我画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就好了。”

由于我根本就没有画过绵羊,我只好给这个小家伙画了我六岁那年所画的两幅画中的其中一幅,我给他画了那幅“关着肚皮”的蟒蛇。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小家伙接下来所说的话:“不不不,我要的不是一幅蟒蛇把大象吞进肚子里的画,大象太大了,这对于蟒蛇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另外,我的家很小,我只需要一只绵羊。”

我只好按照小家伙的意思帮他画绵羊。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我画画,若有所思,然后说道:“不是的,我不要这样的绵羊,它看起来好像病了好久,请你重新帮我画一只。”

我又重新画了一只。小家伙看了这次的画之后,笑了起来,开始委婉地对我说:“你仔细看下,这好像不是一只绵羊吧?似乎是一只公山羊呢?你看看,还长着犄角……”

我又重新给他画了一幅,但是,这幅也像前两幅一样,被他否定了:“能不能给我画一幅年轻一点的绵羊,看看它,好老,我想要一只能够活很长时间的绵羊!”

我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我还要去修理飞机的发动机,就在纸上随便画了几笔,对他敷衍地说:“在这只箱子里面有你想要的小绵羊。”

这次,在这个挑剔的小评判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对我说:“啊!这就是我想要的那种!你觉得这只绵羊会不会吃很多的草?”

“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因为我的家很小……”

“哦……我觉得草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因为我给你画的是一只很小很小的绵羊,你看箱子大小就知道了!”

他伸长了脖子,开始近距离地观察这幅画,他说,“你看,这幅画,这只绵羊好像不是很小啊?看!它睡着了哦!”

就这样,我认识了这个叫小王子的小家伙。

后来,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弄明白这个小王子究竟来自于哪里。小王子对我提出了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是我问小王子的问题他好像没听见一般,从不回答我。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却逐渐透露了一些关于他的信息,让我也明白了一些他的来历。

比如说,当小王子第一次看见我的飞机(事实上,我并不打算给小王子画一架飞机,对于我来说,画一架飞机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的时候,他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问我:“这东西是什么啊?好奇怪的样子!”

我骄傲地告诉小王子:“这个东西叫做飞机,可以在很高的天空上面飞翔!”小王子再次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嗯,没错,是这样的。”我认真地回答着小王子的问题。

“啊!这件事情听起来让我觉得十分好笑……”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小王子的嘴里发出来,但是这笑声却让我有点儿不高兴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不幸的事情,我也希望别人同样能用严肃的态度对待我的不幸。过了一会儿,小王子又说:“按你这么一说,你也是从天上来的了?那么,你的家在哪个星球呢?”

我在小王子的话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是不是能够解释小王子的神秘出现呢?于是,我继续问小王子:“你是哪个星球来的?”

可是小王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坏掉的飞机说:“依我看,你坐这个玩意儿,不太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小王子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就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又将我给他画的那幅画拿出来,视若珍宝一般一遍遍看着。

你们肯定知道小王子口中关于哪个星球的话题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我想知道更多关于那个星球的事情,于是,我试探着继续问小王子:“小家伙,你的家在哪?你到底来自哪里?你到底要把这只小绵羊带到哪里去呢?”

小王子短暂地沉默,接着说:“我还要感谢你呢,多亏你给我的绵羊画了这样一只箱子,不然赶路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让它睡在哪里……”

“如果你听话的话,我还会帮你画一条绳子和一个木桩,这样白天你就可以牵着它了。”

小王子似乎对我的提议感到十分不满,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把绵羊拴起来?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想法啊!”

“如果你不把羊拴起来,它到处乱跑怎么办?会迷路的!”

“呵呵,你说它会跑到哪里去呢?”小王子居然笑出声来。

“跑到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啊,它会一直往前走……”

小王子的脸上又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没有关系,我的家非常非常小,跑不远的!”一席话之后,小王子的脸上又露出了忧郁的神情,在后面加了一句:“没关系的,即便是一直向前走的话,也不会走出多远的……”

这时候我才了解到,小王子居住的星球,实际上和一所房子的大小没什么差别。但是这也没有让我感觉到太奇怪。我知道的星球除了地球、月球、金星和木星等这样已经被命名的大星球之外,宇宙之中,还有无数个叫不上名字的小星球,这些星球真的很小,我们站在地球之上,不要说用眼睛,就是用望远镜都观察不到。当科学家们发现一个新的小星球的时候,就会用数字给他们命名,例如叫它“421小行星”。

后来我知道,小王子所在的星球是B612小行星,我这么说是有充足理由的。B612这颗小行星在1909年的时候被一名土耳其的科学家观察到一次。当时,这位科学家还在自己国家的天文学大会上对这一发现进行了可信的论证。但是因为这位科学家身上所穿的是他们民族的服装,所以没有一个大人相信他所说的话。大人们总是这样子。

值得庆幸的是,土耳其有一位英明的国王。为了B612小行星的声誉,国王要求他的子民都穿上欧式风格的民族服装,不然的话就要被判处死刑。

1920年的时候,这位科学家再次对B612小行星进行了一次论证,在这次论证会上,他穿着一套优雅的衣服,这次,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话。

我和你们讲述关于B612小行星的细节和编号,主要是因为那些大人们,大人们对数字是非常敏感的。当你和大人谈到你的新朋友的时候,他们不会去关注那些实质性的问题,比如:他是不是喜欢做游戏,是不是喜欢收集标本等。大人们关注的永远是另一些问题:你的新朋友多大了?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他母亲的收入是多少?当你和他们说,你朋友的家中有一幢很漂亮的小楼,小楼红墙绿瓦,屋顶上种着很多花花草草。还有一群群鸽子在上空飞翔……

你和大人们说这些的时候,大人们根本不会去想象这幅画面是多么美丽。而当你和大人们说,他们家的那幢小楼价值十万法郎,那么大人们就会尖叫着对你说:“那将是一幢多么漂亮的房子啊!”

所以,如果我对大人们说:“小王子存在的证据是他长得很清秀,脸上一直都保持着微笑,并且他很喜欢我给他画的绵羊。想要一只绵羊就是小王子真实存在的证据。”大人们听见这样的话,一定会耸耸肩膀,对你说的话表示嘲笑,并将你当成小孩子来看待!

如果你这样对大人们说:“小王子是从B612小行星上面来的。”大人们就会对你的话表示相信,但是也不会向你提出更多问题。没关系的,大人嘛,就是这样的,小孩子应该对他们表示宽容。

我们是很懂得生活的人,才不会去理会那些烦人的数字呢!我想用类似于童话故事一般的开头来开始这个故事。所以,我想说的是:“在很久之前,在一个和房子差不多大小的小行星上面,住着一个忧郁的小王子,他很需要别人对他的关心与友好……”对于一个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来说,这样的故事听起来远远比那些数字堆砌起来的故事要真实得多。

当你看这本书的时候,我不希望你抱着轻率的态度来读我的这本书。

实际上,当我和你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我的心情是非常难过的。因为在六年前的时候,我的这位朋友,带着他的绵羊离开了。现在,我把这些故事讲出来,是为了更多的人都能记住这个忧郁的小王子。将你的朋友遗忘,是一件让他感伤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可以让你深深铭记的朋友。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有可能变得和那些大人一样,慢慢地,只会对数字产生兴趣。所以,我鼓起勇气,买来了一盒颜料和几支铅笔。对于我这样一个只在六岁的时候画过两幅画的人来说,再次鼓起勇气进行绘画是十分困难的!但是,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画画得与小王子本人更相像,尽管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第一张画得还算可以,另一张却不让我那么满意。

我对小王子的身材把握不是很准确,不是这里大一点,就是那边感觉有点小,他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呢?这个我也不太敢确定,只是尝试性地改改这里涂涂那里,争取能把小王子原来的模样展现出来。

尽管这样,我也有可能把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搞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希望你们原谅我,小王子是一个从来不会做太多解释的人,他也许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人,但是我却不能透过盒子看见里面的绵羊。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大人,又或者,我已经开始变老了。 p+obXwZNnIRa2ZzVr/OmEOpxdnIzzJQK/29+X6LFbUAtw0uQf4hj6SCegGLfEH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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