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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斗的“大将军”——蟋蟀

蟋蟀的住所和产卵

那些人们所熟知的享有盛名的昆虫中,能同蝉齐名的,自然少不了居住在草地上的蟋蟀。蟋蟀凭借着自己独特的歌声和住所在昆虫界明星中占了一席之地。

蟋蟀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它的栖身之所。在众多的昆虫之中,只有心灵手巧的蟋蟀在成年之后会为自己亲手建造一个固定的居所。

无论是在生机勃勃、食物充裕的春天,还是在万物凋零、食物缺乏的冬季,拥有了一个可以安居其中的住所,昆虫便不必四处搬家,可以安心育儿、踏实捕猎。这样的温馨家园,只有蟋蟀会建造。它通常会在阳光普照的草坡上为自己打造一个温暖的家。

而当萧瑟的秋冬来临之际,大部分昆虫都在四处流浪,在得来全不费工夫、丢弃也不可惜的临时隐蔽所里栖身。譬如一块石头、一片枯叶、一块烂树皮下,甚至是露宿野外。

比起这些昆虫,蟋蟀对自己住所的选址要求就高很多,它总会把自己的家安在既卫生又向阳的地方。蟋蟀也从不为了省事而利用一些现成的洞穴来修建自己的别墅,无论是大门还是最尽头的卧室,它都靠自己一点点挖出来。

蟋蟀会在长满青草的朝阳斜坡上挖出一条倾斜的地道,以便下雨时雨水可以从斜坡上迅速地溜掉。随着地势起伏的地道,不到一个手指宽,却会深达20厘米。

蟋蟀的别墅门口通常都会有一簇青草,这簇青草便是别墅的遮雨檐。青草的阴影将出口很好地隐蔽起来,让外人不能轻易发现这隐蔽之处。在四下宁谧之时,蟋蟀就在自己的安乐窝里拨动琴弦、尽情歌唱。

蟋蟀别墅的内部十分简朴,但洁净干燥,非常卫生。它的卧室往往会在地道的最尽头,这里比别处宽敞许多,而且墙壁也更为光滑。

对于蟋蟀而言,建造这样一间房屋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而要想知道它是在何时开始且怎么建造这个住所,我们就必须先聊聊关于蟋蟀的产卵。

无论是谁想观察蟋蟀产卵,都不必花太多的准备时间,只需要有点耐性就行。18世纪著名的自然学者布封认为,这种耐心是一种天赋。而我却觉得,将之称为观察者的优秀品质更合适。在四月份,最迟到五月,我们会给蟋蟀配对,并将每一对单独放在花盆里,盆里铺有一层压实的底土。食物只有一片生菜叶,按时更换新鲜的。我们还会在花盆口盖上一块玻璃,防止蟋蟀跳出花盆逃跑。

这种装置简单且便于观察,必要时还可以加上一个金属网罩。我就通过它获得了许多极其有趣的资料。关于这套装置,稍后我再细说。眼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盯着蟋蟀产卵,必须时刻警惕,才不会让有利时机从眼前溜掉。

坚持不懈的观察工作,在六月的第一个星期终于有了可喜的成果。我突然发现雌蟋蟀长时间一动不动,产卵管垂直插入土里。它并不介意我在一旁不礼貌地偷看,自顾自地定在一个点上,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最后,它拔出了产卵管,草草地扒拉几下,将洞孔的痕迹消除掉。雌蟋蟀歇息片刻之后,又溜达到花盆的别处继续产卵。就这样,它像白额螽斯一样分几次产卵,不过速度相对慢了些。24小时过去后,我觉得产卵应该是结束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又继续观察了两天。

两天之后,我将花盆里的土翻起,观察着蟋蟀卵。蟋蟀卵粒长约三毫米,草黄色,呈两端浑圆的圆柱状,它们一粒粒垂直排列于土中。每次产卵的数目不一,但彼此都会靠拢在一起。我在整个花盆的大约两厘米深的土层下都发现了卵粒。通过放大镜来观察土中的卵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我还是大概估算出,一只雌蟋蟀每次产卵的总数大约有五六百粒。这样的一个大家族,肯定会在短期内出现大量的淘汰。

每一粒蟋蟀卵,都是一个绝妙的小小机械系统。幼虫完成孵化时,卵壳像一个不透明的白筒,顶部有一个十分规则的圆孔。圆孔边缘有一顶圆帽,形成了一个孔盖。孔盖不是由新生儿随意顶开或用剪子割破,而是会沿着一条特意准备好、质地非常脆弱的线自动裂开。这奇妙的孵化过程,非常值得一看。

产下卵半个月之后,卵壳前端会出现两个又大又圆的黄黑点,这两个点以后会发育成眼睛。而在两点稍高处,圆柱的顶端,此时会出现一圈微型的环形隆起。这就是正在形成当中的断裂线。不久之后,当卵变得半透明时,我便能够观察到卵壳里的小家伙孵化的情况。这时,我就要倍加小心、频繁观察,特别是在上午。

幸运最爱垂青的是那些有耐心的人,我的坚持不懈得到了很好的回报。那一圈环形隆起,经过不断地变化,已经变成一道强度极低的条纹。当困在卵中的小生命用额头一碰,卵盖便像小香水瓶盖一样被掀开,沿着周边分离而去。小蟋蟀就从卵壳里钻了出来,就如同从魔盒里弹出的小魔鬼一般。

小蟋蟀钻出来之后,纯白色的卵壳还保持原状,光滑而完整,卵盖还挂在孔口。鸟蛋是由雏鸟喙上的小硬瘤撞破的,而蟋蟀的卵则是一个精巧的机械,如一只会自动开启的象牙盒子。小蟋蟀的额头,便能轻易推开卵壳的铰链。

刚脱掉外套的小蟋蟀顾不上自己浑身发抖,几近白色,便立刻要和盖在自己身上的泥土作斗争。它用大颚将松软的土拱开,把所有碍事的东西都扒拉到身后,最后终于钻出了地面。沐浴在灿烂阳光中的小蟋蟀,身体仍然非常瘦弱,甚至比不上一只跳蚤,尽管如此,它已经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经历风险了。

不过,短短的24个小时内,它的体色就会发生变化,变成一只漂亮的小黑蟋蟀,乌黑的体色可以与成年蟋蟀相媲美。原先的灰白色只剩下一条白带围在胸前,宛如拉着学步练习的背带。

小蟋蟀非常敏捷,它会用自己颤动着的长触须探查四周的情况。它奔跑、跳跃,灵活得很,它一旦发福之后就很难如此灵活了。年幼的小蟋蟀,胃很娇嫩,我全然不知该给它吃些什么才好。我拿成年蟋蟀爱吃的生菜叶喂它,它却不屑一顾。也有可能是因为它的嘴太小了,即使吃了菜叶我也没看出来。

没几天的工夫,我的十个蟋蟀家庭就成了我的一个大负担。尽管这是一群漂亮的小家伙,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它们需要如何照顾。更何况,还是五六千只!

可爱的小家伙们,我只能给予你们充分的自由,将你们托付给大自然这个至高无上的教育者。

于是,我将小蟋蟀们分散放到了荒石园的各个角落里。如果它们都能安然无恙,到明年我的门前会有多么美妙动听的音乐会啊!可惜,现实并非如此,虽然雌蟋蟀产子众多,但是能在即将来临的凶残大屠杀中幸存的却不多。

在被接踵而至的小灰壁虎、蚂蚁之类的杀戮者围剿之后,花园里的小蟋蟀数量迅速减少。

八月里,我在草地的一片落叶下发现了已经长大的幸存者。此时的小蟋蟀还是居无定所,直到十月末初寒来临,它才开始建造属于自己的家。

据我对关在金属网罩中的蟋蟀的观察,蟋蟀筑巢工作非常简单。蟋蟀绝不在其中某个裸露地点筑巢,而总是在吃剩的生菜叶所遮盖住的地方做窝,用生菜叶代替草丛作为隐蔽所必不可少的遮檐。

蟋蟀用前足挖掘,用自己的颚钳把粗石砾搬掉。我看到它用那有两排锯齿的强壮后腿用力蹬踢,把挖出的土扫到身后,摊成斜面。这就是蟋蟀筑巢的全部工艺。

工作的进度倒是很快,网罩里的土很松软,蟋蟀挖掘工只用了两个小时便完全钻进了土里。它时不时还边后退边扫土地回到洞口。如果干活干累了,它便在尚未完工的屋门口稍作休息,头朝外,触须微微颤动。休息片刻之后,它又会继续工作。

最紧迫的步骤完成了。洞深20多厘米,目前已经够用了。其余的工作比较花时间,可以每天抽空做一点。天气日渐转凉后,蟋蟀会随着自己身体逐渐长大,而将巢穴逐渐加宽加深。即使到了大冬天,只要天气暖和,洞口有阳光,我就能看到蟋蟀不停地往外运土,证明它还在修整扩建房屋。春光明媚之时,房屋的维护和改善工作仍在继续,直至主人死去。

四月过完,蟋蟀便开始歌唱了。起初,是一两只,羞答答地在独唱,不久之后便会响起了大合唱。

蟋蟀的歌唱

喜爱歌唱的蟋蟀的乐器却很简单:带齿条的琴弓和振动膜。

除了裹住侧面的皱襞之外,蟋蟀的右鞘翅几乎全部覆盖在左鞘翅上。这一点和蟋蟀的那些近亲如绿蚱蜢、螽斯完全相反,蟋蟀是右利手,而其他的都是左利手。

两个鞘翅的结构完全一样,了解一个就可以知道另一个的情况。现在,我们先来看看右鞘翅吧。它几乎平贴在背上,到了侧面却突然呈直角斜下,以翼端紧裹着身体。翼上有一些斜向平行的细翅脉,背部上有着深黑色的粗壮翅脉,整体构成了一幅奇怪而复杂的图画,如同阿拉伯文字一般。

鞘翅透明,呈淡淡的棕红色,只有和左翅的两处交界处例外。位于前部的连接处大些,呈三角形;位于后部的小些,是椭圆形。这两处连接处都镶嵌着一条粗翅脉,并有一些细细的翅脉纹。前一处有四五条人字形条纹,后一处则只有一条弓形曲线。这两处叫镜膜,构成了蟋蟀的发声部位,此处的翅膜细薄透明,略呈黑色。

前部镜膜光滑且带有一抹橙红色,两条弯曲而平行的翅脉将它与后面隔开。两条翅脉间的凹陷,排列着五六条黑色横脉,如同小梯子的梯级。构成凹陷梯级的两条翅脉中,切成锯齿状的一条便是琴弓,约有150个三棱锯齿。

这的确是极其精致的乐器。弓上的150个三棱柱齿与左鞘翅的梯级互相啮合,使得四个扬琴同时振动。下方的两个扬琴靠直接摩擦发音,上面的两个则是由摩擦工具振动发声。因此,拥有四个振动器的蟋蟀,它的歌声自然雄浑有力,能够传到数百米之外!

蟋蟀歌声的响亮可以与蝉媲美,却不像蝉的叫声那样沙哑令人讨厌。更奇妙的是,蟋蟀的歌声还有抑扬顿挫感。

蟋蟀的前翅从体侧伸出,形成一个宽边,这就是制振器。宽边放低,便能改变声音的强弱。而它与腹部柔软部分接触面的大小,便使得蟋蟀既可以轻声低吟,又能够放声高歌。

蟋蟀总喜欢在洒满阳光的家门口歌唱,而并非躲在屋子里。整个春天的闲暇之时,它都会如此自得其乐。它为自己歌唱,它赞美阳光、赞美青草、赞美自己温暖的家。有时候,它也会为自己的女邻居们歌唱。

蟋蟀都喜欢待在自己的家里,那当它们需要寻找另一半的时候,又会是谁先主动呢?

很多人会以为,在相隔遥远的住所之间,声音是唯一的向导。自然是不爱出声的雌蟋蟀循着歌声前往爱唱歌的雄蟋蟀家里。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雄蟋蟀非常有绅士风度,它还是会主动出击的。

一般来说,如果不爆发交尾期间本能的争斗,蟋蟀们都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但求偶者之间爆发战争,那也是常有的事,好在结果并不严重。两个情敌会头顶头,互相咬着对方的脑袋。它们坚硬的脑壳,就像一顶头盔,能够防御对方铁钳的夹掐。

战斗结束之后,战败者自然灰溜溜地走了,得胜者会先高歌一曲来羞辱对方,然后才柔声低吟,围着雌蟋蟀示爱。

求偶者很会搔首弄姿。它会用手指将一根触须拉回大颚之下,蜷曲起来,再用自己的唾液作为美容剂。它会急不可耐地跺着自己长着尖钩、镶着红饰带的长后腿,向空中猛踢。它甚至会激动到无法歌唱,急促颤动的鞘翅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或者只是发出一阵杂乱无章的噪音。

可惜这种炽烈的表白却不起作用。雌蟋蟀跑到草丛里躲了起来,只是稍微掀起门帘偷看,希望雄蟋蟀能看到它。

它向草丛中逃去,却又在偷窥着求婚者。两千年前的一首牧歌曾如此动人地唱诵,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到处都一样呀。

意大利蟋蟀

春光明媚时,是田间地头的蟋蟀演奏交响乐的好时光;寂静夏夜里,则是树蟋(又叫意大利蟋蟀)大显身手的舞台。一个在春天里进行日场表演,一个则在夏日进行夜场演出,这两种音乐家平分着一年最美好的时光。当前一位演奏家刚刚结束自己的演出,下一位就准备登台献艺了。

意大利蟋蟀的长相并不符合蟋蟀科昆虫的某些特征。它的外套不是黑色的,身材也不是蟋蟀类特有的笨重身形。它体态修长,体格纤弱,体色苍白,穿着一套白色衣服。它的这身打扮,很适合它夜间活动的习惯。当你把它捏在指间时,它的娇弱会让你害怕一不小心就把它捏碎了。它喜欢栖驻在各种小灌木上或者高高的草茎上,过着四处蹦跶的漂泊生活,很少会下到地面上。在七月到十月间,太阳一下山,它便开始歌唱。这场悦耳动听的美妙音乐会会一直持续到大半夜。

我们这儿的人都听过它的奏鸣曲,因为再小的荆棘丛都能成为它的演奏舞台。有些时候,它会随着草料被农夫带到粮仓里。找不到回家路的它,甚至还会在粮仓里继续歌唱。不过,这种苍白色蟋蟀的生活习性太过神秘,以至于谁也不知道那些动听的小夜曲是由什么蟋蟀演唱的,甚至有人还以为那是普通蟋蟀的表演。其实,在这个季节,普通蟋蟀还十分幼小,完全不会歌唱。

意大利蟋蟀的歌声是一种听起来像“克里——依——依”“克里——依——依”的柔和而缓慢的鸣叫声。歌声中带着的轻微颤音,让歌声显得更加悦耳动听。听到这歌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它的振动膜一定特别细薄而宽大。如果能够安安稳稳地待在草丛里不受打扰的话,意大利蟋蟀的歌声就能始终如一,没有变化;但是稍有动静,这位演奏者就会立刻改用腹语歌唱。

刚才你明明听到它就在自己身边歌唱,可突然间,你又听到它在20步开外开始继续演奏。你肯定会认为是距离让音量突然减弱,你赶紧跑了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声音仍然是从原来的地方传出。越发奇怪的是,这一次的声音是从左边传过来,但是也好像是从右边,甚至是后面。你已经完全被弄糊涂了,无法依靠自己的听觉去发现蟋蟀从何处发出鸣叫声。这时的你,如果想要捕捉到这个歌唱家,必须具备足够的耐心,提着灯,小心翼翼地在灯光的指引下才能获得成功。我就是如此捉到了几只,将它们关在了金属网罩里,从而或多或少地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位很难被人发现演出场所的歌唱家。

意大利蟋蟀的两只鞘翅都是宽大的半透明薄膜,薄得就如同白色洋葱皮,整个都可以振动。鞘翅下端浑圆,翅面上有一条粗纵脉斜穿而过,与两条横脉相交呈丁字形。意大利蟋蟀休息时,鞘翅边缘正好可以包住身体侧面。

右鞘翅覆盖在左鞘翅之上,内侧靠近翅根处有一块厚茧,从中辐射出五条翅脉,两条朝上,两条朝下,还有一条则是水平走向。水平走向的翅脉,略微呈棕红色,上面还有横向的锯齿,这就是蟋蟀的琴弓。鞘翅的其他部位,还有几条没那么粗的翅脉,它们主要是起到绷紧薄膜的作用,而不是摩擦器的组成部分。

左鞘翅的结构与右鞘翅相同,左右两只鞘翅斜向交叉着。当蟋蟀放声高歌时,会将左右鞘翅高高举起,宛如一张薄纱风帆,彼此之间只有内缘相接触。这时,左右两把琴弓是彼此斜向铰合摩擦,使两片绷得紧紧的薄膜产生了强烈的振动。

琴弓的摩擦点是落在粗糙的厚茧上,还是落在四条光滑的辐射翅脉上,会导致发出的声音不同。这也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胆小的意大利蟋蟀怀疑自己遇到危险时,会用声音迷惑人们,让人无法分辨声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音量的高低变化,音质的亮暗转换,以及由此让人产生距离上的错觉,都是意大利蟋蟀这个腹语者的高超技艺。而我还发现了会导致产生错觉的另外一个原因。鞘翅高抬时,声音响亮;鞘翅略微下垂时,声音随之低沉。因为鞘翅处于低垂状态时,其外侧边缘会不同程度地压在意大利蟋蟀柔软的侧腹部,从而相应缩小了振动部分的面积,声音自然随之减弱。

就好像用手指轻压被敲响的玻璃杯,它发出的声音就会变闷,听起来仿佛是从远处传来。灰白色蟋蟀深谙这个声学奥秘。当有人想要捉它时,它就把振动片的边缘压在柔软的肚子上,让人无法知晓它到底身在何处。人们所制造的乐器有制振器、消音器,而意大利蟋蟀的制振器、消音器完全可以与之媲美,而且结构简单,效果极佳,远胜我们一筹。

田野蟋蟀和它的同类昆虫们,也会用鞘翅边缘搭在腹部某一位置来减弱声音。然而,它们当中却没有一个能像意大利蟋蟀一样,产生如此以假乱真的效果。只要人们的脚步一靠近,哪怕是最轻微的声音,意大利蟋蟀就会利用这种办法来对付人们,使人们误以为它离自己还很远。

意大利蟋蟀的歌声音质清纯,还带有柔和的颤音。万籁俱静的仲夏之夜,它那优美而清朗的歌声,任何昆虫都无法胜过。曾经有很多次,我席地躺在迷迭香花丛里,倾听着美妙动人的荒石园音乐会。

荒石园里的蟋蟀夜歌者很多。每一簇红花岩蔷薇上都有自己的合唱队员,每一束熏衣草上也有自己的乐队。那些枝繁叶茂的野草莓树和笃耨香树,都变成了一个个大舞台。灌木丛中所有小生命们,用清脆动人的声音彼此探问,相呼应答;又或者对他人歌唱的咏叹调毫无兴趣,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纵情歌唱。

就在我头顶的天上,天鹅星座在银河中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十字架,而在我四周的地面,蟋蟀所演奏的交响乐此起彼伏,抑扬顿挫。这些歌唱欢乐的小生命,让我忘记了群星璀璨。天空中那些眼睛平静而冷漠地眨着,望着我,却无法扣动我的心弦。

科学告诉我们,这些星星离我们的距离以及它们的速度、质量、体积;科学还告诉我们,它们的数目是令人惊叹的不计其数,它们的面积是令人咋舌的广袤无垠。但这些都不能使我们有一丝的激动,因为星星缺乏生命的奥秘。

而我的蟋蟀们,有了你们的陪伴,我才能感到生命的悸动,而生命正是我们这片土地上的灵魂。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依靠着迷迭香树篱,全神贯注地倾听你们演唱的小夜曲,只是偶尔才会向天鹅星座投去心不在焉的目光。

一小块注入了生命、能感受悲欢的蛋白质,比起庞大却无生命的星球,更能引起我无尽的兴趣。 YXdUl1YAuAd+/KmjR544yodTWrST5EMRi4IKIcM0mQ0yAjfNxb0z6eb2AXvkAH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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