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兔子洞里,老妈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忧心忡忡了,只要有事情发生,不管这件事情是好还是坏,如果扰乱了她平日的生活秩序,都会给她增添很多烦恼。目前,新住户要搬来这一新闻所造成的空前大骚动,让她设想了新人家搬来后会发生的各种危险和不快。她不断地虚构着很多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情,她甚至考虑到新住户可能会养几只恶狗、恶猫,甚至雪貂之类的动物,也可能他们会持有猎枪、炸药,更有可能在园子的四周布满各种鼠夹、致命的毒饵等等,或者会有一个会捉弄小动物的小男孩,这些想象给她自己造成了非常多的困扰。
最近流传着的一个可怕的谣言搞得老妈心烦意乱: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用一根管子把汽车排气管内的废气引到兔子洞口,然后把废气排到洞里面,手段十分残忍,传闻有好几家兔子就被这样毒死了。
老爹看她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她说:“唉,我说老妈啊,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样不幸的事情会发生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过于粗心大意了,紧急出口居然会被储存的粮食堵住。虽然说大家都会在冬天储存很多食物过冬,但是如果把重要的出口当成储放粮食的仓库,那就实在是太愚蠢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家中那空空如也的储物架和橱柜,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真是说不好现在这样的情况是福还是祸,这两年因为食物紧缺,我们的生活过得紧巴巴的,没有太多的粮食可以储存,所以我们的紧急出口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堵住,总是整理得很干净,我们一直都可以顺利通行。只是老妈,也不是我说你,你有个坏习惯得改一改了,别老是把那些不常用到的扫帚啦、拖把啦、水桶啦、盆子啦,都一股脑儿地堆在通道里,乱七八糟的,害得我这几天还在那里跌了一跤,直到现在都在痛。”
听老爹这么一说,老妈赶紧跑过去把那些扫帚、拖把什么的全部搬到一边去,这样她才觉得心里稍微宽慰了一点儿。不过,每当闻到有什么汽油味之类的顺着风飘过来,她都会紧张得脸色苍白,吓得不知所措。
老妈想到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她甚至担心新来的住户会把兔子洞周围的草全部割掉,或者进行翻耕。老爹也不得不承认她猜想得周全,不过他认为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他这样说道:“即使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大不了就迁移出去,搬到别的地方好啦。当然在这里住久了会生出感情,难免会有一些舍不得,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住的这个洞穴有多潮湿,一年中好几个月都是湿漉漉的,不管是不是有积水,都是如此。而且最近我发现我好像开始有点儿风湿的症状了,虽说这跟家族遗传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但是如果搬到那种地势比较偏高的地方,状况应该会有所好转。我在松树林那边发现了一块还不错的地方,我对那里已经向往很久了。万一新搬来的人家有什么举动危害到我们的安全,我们不得不搬家,选择那里对我们是有益无害的。”
老妈听到他的话,一想到可能要被迫离开家园,立刻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老爹一看情况不妙就赶紧转移话题,跟她说起关于猫狗的事情。
“说到猫啊,”老爹说,“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主要是当父母的有没有对子女进行相关教育和培训的问题。你也知道,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是不可以让他们跟猫面对面接触的,听听声音就够了,在他们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之前,只能一直关在家里。在这个过程中要教会他们随时提高警惕,这样一来,猫根本就造不成任何威胁。猫的长跑能力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们唯一的本领就是突袭别人。对于这一方面,我对儿女们的教育非常成功,我敢打包票,他们绝不会被突然出现的猫吓住。”
“至于我那几个孙子,比如米妮、阿瑟、莎拉、威弗列、康坦斯、柯丽伦他们,就是被大家宠得不像样。换成是我们那个年代,怎么可能允许他们那么无法无天啊!父母放纵小孩,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把命都丢了!唉,我真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说到这里,老爹神情严肃地盯着小乔奇,“我的儿子啊,我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千万别忘了在那些孙辈身上发生的惨痛教训。”
小乔奇连忙向老爹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嚣张放肆。而老妈一听他提起那些夭折的小家伙,便又开始伤感起来。所以老爹继续说着他未完的话题,他这个人总是喜欢长篇大论,除非有什么事能够让他住嘴。
“根据我的仔细观察,我认为狗在我们这个地方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受欢迎的。十字路口那个胖男人家里养的那几只狗跟乡巴佬差不多,他们实在引不起像我这样的高贵绅士的兴趣。不过,我倒是希望偶尔能有机会跟几只优秀的猎犬好好地开展一场追逐战,这对我来说才算得上是一种生活的调剂。你要知道,在那个生我养我的莓草乡,可是有——”
“好啦,好啦,我知道莓草乡的事情,”老妈赶紧插话道,“我知道。但是,想想波奇的事情,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波奇的问题很难解决,”老爹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他非得要选择在大房子边上做窝,这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了。当然啦,如果他和以前跟那些佃农一起住是没什么问题的,那时候,就算他住进人家的客厅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没人会介意。但是,万一现在要搬来的这家人有狗,那么他现在住的地方就变得非常危险了。如果新搬来的这家人真的带了狗来,我就必须跟他好好谈谈让他搬家的事情了,而且,我的态度必须得强硬一点儿才行。”
但是,老妈还在担忧着,“我们该做春季大扫除了,”她总是有很多事情可以烦恼,“我本来是计划这个礼拜就开始打扫的,但是现在这件事情不断发展,以至于我们家里每天都是人进人出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来完成这项工作。除此以外,还有阿那达斯叔公的事情,自从米尔杰德结婚以后,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了但波利路那里。他现在年纪那么大了,一个人住在洞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形,真让人担心。我想把他请到家里来住,也先不要去想粮食够不够吃的问题了,至少一起度过这个夏天。只是我又担心新来的一家人如果不友善,万一他们带什么狗来,或者拿出鼠夹、毒饵、枪弹之类的东西来,可怎么办呢?我可真不知道,我真的是不知道——”
“事实上,我觉得你阿那达斯叔公如果可以来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老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我会这么说,自然有我的一番道理:首先,我赞同你所说的,自从米尔杰德结婚以后,他就一个人住在洞里,可想而知非常孤单,到我们家来住可以改善一下居住和生活环境,这对现在的他来说,绝对是相当有益的。其次,但波利路那边的情况我略有耳闻,食物短缺的情况比我们这边严重得多。如果这边新搬来的一家人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是庄稼人的话,那么我们就不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了。总而言之,一旦如此,他来这边居住就不必为填不饱肚子这样的事情担忧了。最后一点,阿那达斯叔公在族群里德高望重,他有着多年与人类打交道的经验,在与人类相处的方式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虽然我个人不希望新搬来的住户很难缠,但是如果他们真的不好对付的话,未雨绸缪,做好周全的防范措施总是必要的。这样的话,阿那达斯叔公的想法和意见对于处理这样的难题绝对是值得借鉴的,他的忠告就是无价之宝。”
“所以,我强烈建议立刻去把阿那达斯叔公请到我们家里来住!我很乐意亲自去请他过来,可真的是脱不开身,这几天家里有很多紧急事件等着我去处理。所以啊,小乔奇,这个重要的任务就要交给你来完成了!”
小乔奇听到老爹这样说,马上兴奋起来,心跳都加速了,不过他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听着老妈不断地唠叨着自己的各种担心,然后老爹又尽可能地用各种各样的话去安慰她。不管怎么说,小乔奇都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他跑起来的速度绝对不输于老爹,而且他还懂得很多逃生的知识和技巧。最近几个月来,都是他一个人出去采集食物的。去胖男人家的菜园的时候,他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那些狗,安安全全地在漆黑的马路上横穿一个来回。去年秋天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去参加米尔杰德的婚礼,所以他很熟悉去阿那达斯叔公家的那条小路,这让他觉得老爹让他去接阿那达斯叔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他绝对不愿意错过小山上发生的任何新闻事件,不过,去但波利路可是两天的长途旅程,一定会非常刺激和有趣的。而且他只离开两天而已,他相信在这两天内,小山这里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件才对。
随着耳边不断地传来老妈念叨着自己所担心的各种事情,还有老爹不停地安慰的声音,小乔奇慢慢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