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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小山开始沸腾起来,每一个角落都在流传着一则重大新闻:“新的住户要搬来了!”这句话让居住在这里的所有小动物都无比激动,大家对这个期待已久的好消息表现得格外关切,到处都是一片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所有动物都忍不住高谈阔论、各抒己见,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新的住户要搬来了,马上要有新的一家人搬过来了!”小兔子乔奇匆匆忙忙地从兔子坡跑下来,一路狂奔跑回家,“爸爸,妈妈,新的一家人要搬进那个大房子里了!”他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大声宣布道。

乔奇的妈妈正在搅拌着一锅清汤,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马上抬起头来,她可是盼望这一天很久了:“有新的人家要搬进来了?真是太好了!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呢。那个大房子里的人老是搬来搬去的,希望这一家人可以安定下来,别像之前那些住户那样搬进来又搬出去,当然,我最盼望的还是这户人家是个庄稼人,三年了,要知道可是整整三年了,这附近连一个像样的菜园子都没有,食物越来越难寻觅。种田的庄稼人越少,我们能找到的食物也就越少,以至于这几年连过冬需要贮备的口粮都不够了,再像去年那么糟糕的话,我都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判断新来的这户人家到底是不是庄稼人,我真的不知道。现在除了十字路口那边的那户胖男人的菜园子外,别家根本就没有种蔬菜了,想找都没有地方找。可恶的是,他家又养了一条恶狗,戒备森严,晚上去那里找食物还要横穿那条黑漆漆的马路,往返一个来回实在是非常冒险的事情。我真不敢去想,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老妈的脸上显现出一种纠结又无奈的表情,她总是怕这怕那、担心焦虑地过日子。

老爹赶紧安慰她:“别那么悲观,亲爱的,凡事都要往好处想。”老爹说话慢吞吞的,作为一个南方绅士,他在讲话的时候总是很讲究措辞,喜欢咬文嚼字,“乔奇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说不定就是一个幸运的好兆头呢,以后我们会有大丰收也说不定。要我说,现在要做的,就是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的准确性。我想,我应该出去跟邻居们好好聊聊,看看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老爹出门以后,非常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小心翼翼地穿过那座荒芜了很长时间的大园子。园子里那座高大的砖瓦房孤零零地耸立在那里,在暮色中看起来显得有些昏暗和模糊,房子里似乎很幽暗,透过窗户看进去,里面一丁点儿灯光都没有,百叶窗也破掉了,斜斜地吊在那里,屋顶的瓦片残破不堪,一片片木瓦都已经翘了起来,想必早已腐朽不堪。不过也难怪,附近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原来作为车道和人行道的道路两旁都已经长满了又高又长的枯草,每逢起风,这些枯草就会随着风吹的方向左右摇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更衬托出这片土地的荒凉与萧条。

老爹看着这幅景象有些惆怅,他记忆里的小山不是眼前这种荒凉的景象,那时候的草地上到处都是嫩绿肥美的鲜草,厚厚地铺在地面上,就像绿色的地毯一样。田野上到处长满了各种野菜,苜蓿更是多得不得了。这座园子里也总是种满了各种蔬菜,而且长得十分繁茂,那可真是一段好日子。他和老妈还有他们的亲戚、孩子们都不用为了食物发愁,所有的小动物都过着衣食无忧、心满意足的生活。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非常好相处,是一家和蔼可亲的人,对所有的小动物都很友善,他们的孩子们十分喜欢在夜晚的时候跟大家玩捉迷藏,所以每当看见那只臭鼬鼠妈妈带着她的儿女们横过草地的时候,孩子们总是尖叫连连,非常开心。因为臭鼬鼠们走路的时候都是排成一队,就像印第安士兵那样庄严而有秩序。那时候,他们家还养了一只肥肥胖胖的长毛小狗,那是一位年纪已经很大了的老小姐,她很喜欢跟那只喜欢到处挖洞的土拨鼠争吵个没完,不过心地善良的她从来不会伤害任何小动物。有那么一次,她看见了一只迷了路的小狐狸,她就直接把他带回家去,让他同她自己的小狗待在一起,她精心地照顾、喂养他们。不过,好像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小乔奇的老爹认真地想了想,到底当初那只迷路的小狐狸是狐狸仔仔的爸爸,还是狐狸仔仔的叔叔呢?事情发生得太过久远,他早已经记不清了。

自从那户善良的人家搬走以后,悲惨的日子就降临到小山上所有的小动物身上。因为后来搬进来的这些人从来不替小动物们着想,他们任凭那些漆树、山桃、毒蔓之类的植物在山野里生长蔓延,就连那片曾经碧绿肥美的草地上也生满了杂草,整座花园荒芜得不成样子。去年秋天,这些让人讨厌的住户终于都搬走了,留下了眼前这栋看起来破旧不堪、空荡荡的大房子。破败的院子里的窗洞显得黑漆漆的,冬天的时候,风雨穿透窗户,能听得到百叶的窗在狂风暴雨中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这时候,老爹已经开始慢慢经过曾经摆放工具的那个房间,现在里面也是空荡荡的,连一粒粮食都找不到,早就被寒冷的冬天里那些饥饿难耐的小动物搜刮一空了,现在再也没有任何动物来光顾了。但是,在几年前,这里曾经存放着成袋的粮食、种子和很多鸡饲料,也曾经是那些饥饿的田鼠每天跑过来填饱肚子的好地方。

有一只叫波奇的土拨鼠正在离老爹不远处的草地上,饥饿的他在一堆乱草中抓着东西吃。跟去年比起来,波奇好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去年的他肥得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连冬眠的时候钻进洞里都费了很大劲儿,挤了半天才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塞进洞里去。可是眼前的波奇瘦得皮包骨,原本光亮的皮毛现在看起来好像被虫蛀过一般,颜色灰暗,而且长短不齐,看起来一点儿光泽都没有。他正抓起一把杂草往嘴巴里塞,每吃一口就不住地抱怨几句:“嘎嘎,你看,这么一大片草地,居然连一片苜蓿叶都没有。嘎嘎,看看吧,都是些难吃的杂草。”他又塞了一把杂草进去,用力地咀嚼着,“嘎嘎,真的是该有新的住户搬进来了。嘎嘎,现在是时候了。”他一边咀嚼食物,一边愤愤不平地说着。这时,他看见了老爹,老爹很客气地跟他打着招呼,于是他停止了唠叨,转过身坐了下来。

老爹依然十分绅士地问候着他的邻居:“晚上好,波奇,近来可好吗?很荣幸在这个风景宜人的夜色里遇见你,看着你如此容光焕发,真是让人备感欣慰,由此可见,我深信你必定是度过了一个极其舒适美好的冬季。”

波奇听他这么说,马上就把憋了一肚子的牢骚发泄了出来:“我想,说到关于健康问题我算还可以,但是,你看我现在都瘦成了什么样子了!”

他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周边的田野和草地,漫山遍野的荒草让他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着,说道:“你看,你看,光吃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长出油来?那户人家走了以后,搬过来的都是些懒惰的蠢货,像废物一样,什么都不做!园子里什么都没有种,田地里一片荒芜,什么花草树木都枯萎了,这真的是一群废物!不过他们总算走了,这也算是好事一桩。所以我才说,眼下是该有新的住户到来了,真的是时候该来啦!”

老爹连忙说道:“这件事正是我此行想要向你请教的重点。我刚刚听到这样一个传闻,大家都在流传说,有新的一家人要搬到这里来了,我特意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与此事相关的确切消息?有新的人家要搬到这里来住的新闻,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只是一种道听途说的闲言碎语?”

“道听途说?什么是道听途说?”他的老朋友土拨鼠波奇对老爹这些文绉绉的用词一向不是很了解,他抓了抓他的大耳朵,回答说,“哦,那我就跟你说一说我所知道的事情吧。我在路上听人家提起了那专门从事房地产中介的家伙,说他在两三天前带几个人来这边看房子,里里外外地转了好一大圈,而且自从他走了以后,那个木匠,叫比尔·希奇的,昨天也跑过来了,听说他还多次爬到屋顶上面去,东摸摸西看看的,而且他还仔细地查看了工具房和鸡舍,拿出一张纸不停地写写画画,做了一些计算。而且,”说到这里,他把身体稍微靠近老爹一点儿,用他的双脚大力地踏着地面,“跟你说,我还听到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这件事绝对很重要!这也是我听人家说的,你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住在岔道路口的那个专门给人家耕田种地过活的,叫作提姆·迈克拉斯的家伙吗?我听说他今天下午也来过这里。他还专门看过了这座破烂不堪的花园,还有那片长满了杂草的草地以及北面那片荒芜了很多年的田地,据说他也同样拿着一张纸边看边计算着什么。根据我说的这些情况,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觉得,所有的这一切听起来真的都是好兆头呢。”老爹的心情开始愉悦起来,“看来这个消息是毋庸置疑的,真的要有新的住户搬过来了。而且从目前所知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户新人家应该也是种田的庄稼人,这样一来,我们应该就要有好日子过了。我们最盼望的就是周遭有那么几户种田的人家,真希望他们能够在这片草地上种满莓草,那么现在……”老爹以前是从莓草种植地肯塔基移民过来的,所以他喜欢把莓草挂在嘴边,并且他关于莓草的言论成痴,已经到了让人厌烦的地步。

“莓草在这里是没有办法长好的。”波奇不客气地打断了老爹的幻想,继续说道,“莓草在我们康涅狄格这里是绝对没有办法长好的。而且对我来说,我只需要他们在这片草地上种植一些苜蓿,还有一些提摩草就能心满意足、过得很好了。我好怀念提摩草、苜蓿,还有那片肥美的青草,当然最好还能有一个不错的菜园。”说到这里,联想到现在的样子,他的眼眶开始慢慢湿润起来,“要是现在,眼前能有那么几颗青豆、一些甜菜头,或者哪怕是一口马鞭草也足够让我……”说到这里,他忽然一头钻进旁边那稀疏的乱草堆里,放声大哭起来。

老爹继续慢吞吞地踱着方步,现在他的心情变得愉快多了,因为眼看着这几年这种缺粮少物的艰苦日子就要成为过去了。他们有相当多的朋友因为无法忍耐这里的贫瘠和荒芜,都慢慢地搬离了小山,他们的子女也都在结婚以后到外面去寻找另外好一点儿的地方居住。老妈看起来很没有精神,比以前憔悴多了,而且性格好像也是变得越来越焦虑不安。如果这户新搬来的人家是庄稼人,应该可以给大家带来以前那种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晚上好,先生,祝您健康好运。”灰狐狸从边上经过,非常有礼貌地问候了老爹,“据我所知,有新的住户要搬进那栋大房子里了。”

“也祝你今晚愉快,狐狸先生。”老爹十分绅士地回了礼,然后回答说,“眼前所有的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个消息应该属实,这真的是太让人欣慰了。”

“对昨天的事情,我要在此对您表示衷心的感谢。”灰狐狸真诚地继续说着,“您知道的,最近咱们这里的食物越来越少了,尤其是野味,几乎找不到了。这让我昨天不得不来回一共跑了八里路,才大老远地从威士顿带回来一只母鸡,不过她真是很难缠,又老又重,一路上把我折磨得筋疲力尽。当那些恶狗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逃跑了。幸亏您那时候及时出现,把那些狗从我的身边引开,您对付他们可真是有一套,简直太厉害了。对付他们,我总是没有一点儿办法,根本不会和他们周旋,而您对付他们总是游刃有余,很有办法。实在太感谢您了,真的非常感谢。”

面对这样的赞美,老爹表现得很谦虚:“这没有什么,小伙子,只不过是小事一桩,完全不足挂齿。我对付那些猎犬最有一套了,我总是喜欢朝他们跑过去,然后把他们引开。你要知道,在我故乡的莓草地上……”

“这个我知道。”灰狐狸听到老爹又开始提起莓草,赶紧接过话题,“我好奇的是,您究竟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哦,这里的狗都太笨了,我不过是引他们到山谷里罢了,这场赛跑比赛真的是一点儿趣味都没有,都是些没有水准的笨狗。我带着他们跑过几片有着荆棘的草丛,然后把他们带到科姆克利的电篱笆那儿,就这样直接把他们结果了。这些狗完全算不上是什么猎犬,在我家乡的莓草地上的狗才能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猎犬。你要知道,在我们肯塔基的莓草地……”

“哦,是的,我知道啦。”狐狸赶紧说了一句,“无论如何都要对你说声非常感谢。”说完,他就迅速地钻进树林里不见了。

一只灰松鼠正在地面上不停地挖来挖去,脸上流露出十分焦急的神色。他渐渐感到有些绝望,因为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去年冬天埋的核桃到底藏在哪里了,因为数量本来就少,他挖了半天,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老爹走过去对他说:“晚上好啊,灰松鼠先生,祝您好运。我想对您来说,现在最需要拥有的就是好运气了吧?”

当他看见灰松鼠空忙一场的无奈神情和地面挖掘出来的一个个小洞时,忍不住笑道:“我说老人家,我看您的记忆力好像越来越差了,不过请原谅我说这种话的直接和莽撞。”

“我的记性就从来没有好过。”灰松鼠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总是记不住自己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这时候,他停止了挖掘,坐在一边休息起来,眼睛望向远处的山谷,“不过,其他的事情我会记得,而且记忆非常深刻呢。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那些日子?咱们这座小山上的一切事物是多么美好啊!以前的那个时候,这里住着一户非常善良的好人家。我还记得那年的圣诞节,家里的年轻人特意为我们准备了挂满圣诞礼物的圣诞树,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吗?那时候,那边那棵树还没有现在这样高大茂密,他们给树上装了漂亮的彩灯,还拿了很多好东西挂上去,有给你们兔子的胡萝卜、卷心菜叶之类的,有给鸟儿们的粮食、种子,还有牛油,我也经常会蘸那么一点儿牛油来吃,还有给我们松鼠的坚果,各种各样、种类齐全又好吃的坚果。所有的这些礼物都挂在那棵被装饰得闪闪发亮的小树上,你都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老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那些画面,“而且我敢说,相对于现在的境遇,那些美好的事情大家都一定还在怀念着、回忆着,算得上是刻骨铭心的一段日子,所以现在我们就一起诚心祈祷:让我们大家期待已久的这户新人家跟之前那户人家一样,可以让我们重新回到以前那种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日子中去!”

“怎么,有新的住户要搬进来?”灰松鼠听到这句话,立刻追问道。

“现在大家都是这样传的,而且按照目前事情发展的种种迹象来看,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真的要发生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好了。”灰松鼠听到这个消息说,“这件事情我还从来没有听人家跟我提起过呢,你也知道,我太忙了,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到处找东西,偏偏我又有着最差的记忆力。”说完,他就又开始信心满满、精神十足地投入他的挖掘工作中去了。

田鼠威利欢快地跳到他的好朋友鼹鼠挖出的土脊的尽头处,他用尖厉的嗓音吹了一下口哨,然后大声喊着他的朋友:“鼹鼠,你在家吗?有大新闻啦!快出来,有大新闻啦!快点儿出来!”

鼹鼠听到他的喊叫声,快速仰着头从土里钻了出来,他把脸转向威利的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眼睛的部位已经瞎掉了。他湿润的尖鼻子灵敏地颤抖着,“哦,是威利啊,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高兴事发生了,对吗?你有什么新的消息要跟我说,是吗?”

“是个大新闻。”威利大声叫喊着,几乎透不过气来,“噢,我的鼹鼠老兄,这绝对是个大新闻!现在这座小山上的动物们都在讨论这件事,那就是——有户新的人家要搬来啦!鼹鼠,新的一家人就要搬过来啦!就在那栋大房子里,关于那户新的人家,大家都推测说他们可能是庄稼人呢。鼹鼠啊,这样一来,工具房里面就会有新的粮食、种子和鸡饲料了,它们会多得从口袋的缝隙里掉出来,然后我们就都可以吃得饱饱的,整个冬天都不用担心饿肚子,就像夏天那样可以不愁吃喝。而且还有一点,他们的地窖里都有暖气,我们只要在靠近暖气的墙边挖个洞,把它当成我们的窝,这样我们就连住的地方也变得温暖舒适了。我在想,也许说不定他们也会种百合呢。噢,鼹鼠,要是现在能有一根脆脆的百合根,你让我拿什么东西去换,我都愿意啊!”

“噢,威利,不要总是来那一套老把戏。”鼹鼠被他逗笑了,“我都知道,以前就是我一直在前面拼命地挖着,而你则跟在我后面尽情地吃着百合根,这对你来说倒是好啊,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呢?我那么辛苦地挖,换来的就是一顿臭骂,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我得到的工作报酬!”

“怎么这么说呢,鼹鼠?”威利一副伤心的样子,“何必这样说呢,鼹鼠?你这样说,对我太不公平了。你知道的,真的,我从来都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好朋友应该可以分享所有的东西。你又何必这样呢,鼹鼠,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说着说着,威利开始有些难过地呜咽起来。

鼹鼠见状笑了起来,他用自己那相对来说十分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拍了拍威利的后背,“好啦,好啦!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老是那么敏感干什么?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要是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可怎么办呢?我能知道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能看见周围都有什么东西吗?你还记得那句话吗?我要看东西的时候,都是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你说:‘威利,请你做我的眼睛。’”威利的啜泣声慢慢地停了。

“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跟你说的,”鼹鼠非常开心地说,“我说:‘威利,请你做我的眼睛。’事实上,你真的就如同我的眼睛一样,你告诉我东西的样子、形状和颜色以及它们的大小,而且没有人能比你更会形容这一切,没有人可以比你说得更好。”

威利听鼹鼠这么说,慢慢地感到不那么伤心了,“如果我发现了人类布置的捕鼠夹,我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对不对?还有,如果他们投放有毒的诱饵,我发现了也会马上告诉你。还有,当我看见他们想要碾平这片草地的时候,我也会要你赶快逃离这里,虽然现在这片草地荒芜很久了,早就没有人来割草、碾地。”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鼹鼠笑着对他说,“好啦,好啦!把你的鼻涕和眼泪都擦干净,然后去跑跑吧。最近这里的小虫子都变少了,我得努力找找我的晚餐了。”说完这些,他就跟威利道别,重新钻进了他打通的狭小的地道里。威利看着鼹鼠在地道里穿行的突脊,那道突脊一直随着鼹鼠延伸到草地的尽头,并且随着鼹鼠的挖掘动作一起不停地摇摆、晃动,起起伏伏。他赶紧又追着跑了过去,用力拍打着地面,大声喊着:“鼹鼠,等他们来的时候,我还会做你的眼睛,我一定会把一切都描述得很好。”

“那是当然,你一定会的。”鼹鼠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有些模糊不清,“你当然会的,而且如果说他们会种植百合根,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

臭鼬鼠菲伟站在小山上的松树林边,他正在俯瞰那栋暂时还空着的大房子,这时候,在他的身旁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红鹿出现在他的面前。

“晚上好,红鹿先生,祝你好运。”菲伟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有新的住户要搬到那栋大房子了。”

“我听说了这个消息,这件事我知道,”红鹿接着说,“而且我觉得也该有新的人家搬过来了,虽然这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因为我到处觅食,不会局限于某一个地方,这一点你也知道。不过,这座小山上可以给小动物们食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简直是少得可怜。”

“话是没错,你都是四处打游击,”菲伟毫不客气地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偶尔也会去园子里吃些新鲜的蔬菜吗?”

“噢,那倒是,如果是刚好在这儿附近,有时候是会吃一点儿的。”红鹿只好承认了,紧接着,他对着空气轻轻嗅着,然后对菲伟说,“我说菲伟,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站在那里,移过去一点儿就好,到下风处那边,是的,就是那里。这样空气的味道好多了,真是太感谢你了。回到刚刚的话题,我说过,有时候我是很喜欢吃一些新鲜蔬菜的,比如一点儿莴苣,或者是一些鲜嫩的花菜之类,必须是那种非常嫩的花菜,那些老的蔬菜会让我的肠胃消化不良。其实,我最喜欢吃的还是番茄,要是随时都可以吃到那种新鲜的熟透了的番茄……”

“有的吃的时候你再吃吧。”直率的菲伟打断了红鹿的话,“他们是不是种田的庄稼人跟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是不吃蔬菜的,所以菜园对我也毫无吸引力,我不过是担心你们会挨饿而已。我最感兴趣的是他们的剩菜!”

“菲伟,那你的胃口还真的是小啊。”红鹿说,“哎呀,可不可以请你再移动一下位置?风向好像又变了。是的,就是这样,谢谢你,菲伟。我们刚刚说到……”

“胃口小怎么了?”菲伟因为这句话而感觉有些不快,“你又不吃剩菜,你根本不了解剩菜的好处。剩菜是每家都有,就像每家都有人一样,但不是所有的家庭的菜都配叫剩菜,有些人家剩下的食物根本就难以下咽,但是有的人家的剩菜啊,你肯定找不到比那更美味的东西了。”

“我可以!”红鹿的口气听起来非常坚决,“肯定找得到更好的!行啦,咱们换个话题,如果搬来了新的人家,狐狸肯定是希望他们养小鸡,最好还有鸭子吧?这你应该感兴趣了才对!”

“养鸡是不错,不过我最喜欢还没有成年的小鸡,”菲伟承认自己对于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鸭子也算是不错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是觉得剩菜才是……”

“噢!我的天哪,风向怎么又转变了!”红鹿嘟囔着,赶紧转过身退回到树林里去了。

冬天的寒意还没有彻底消退,荒凉的地面上还积着一层薄薄的寒霜,老糖蛾已经比他的孙子们更早地从冬眠中醒来。他抖动着僵硬的关节,舒展一下身体,然后就用他那听起来细小而沙哑的嗓音,唤醒他那还没有从冬眠中睡醒的千万个子孙后代。

“有新的住户要搬进来啦!”他用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地说道,“有新的一家人要搬来啦!”这声音在每一只熟睡的糖蛾耳边响起,渐渐地,他们的身体有了反应,开始不断地颤动着;他们缓缓地伸展着难看的身体,开始从阴暗湿冷的地下往上钻,经过一段漫长的旅程,努力地爬到地面上去,他们在地面上等待着春天鲜嫩的青草赶快出现。

整座小山到处都是小动物们在树林里和杂草丛中跑来跑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不断讨论着、猜测着这件事情;小松鼠和花栗鼠们为这个消息雀跃不已,开心地沿着石墙上蹿下跳;在幽暗的松林深处,松鸦、乌鸦和猫头鹰们正在为这件事情争论不休;兔子洞里则有很多不断进进出出的访客。在小山居住的所有小动物中间都流传着这个消息:“ 新的一家人就要搬来啦!” jjq+pHbJHyYAMbo6gTrk0q3vNTql/xNSQ/mRONFZXEJ9Vo1/pXLiv1hCT58Rrn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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